亡灵剑皇- 第29部分

魔杖约有手臂那么长，刺入石头的裂痕周围，遍布血黑色的符文。

“梅雷迪斯死前的诅咒，亡灵禁忌魔法【永恒断章】，诅咒了逼死她的人将遭受厄运以及亡魂的困扰，因为这个原因教会对梅雷迪斯的死最终选择了沉默，默许了贵族的暴行。实际大部分能力不弱的魔法师，或多或少的知道几个禁忌魔法，如果不是他们执意想要杀死梅雷迪斯，她根本不会用这个魔法来反击。【永恒断章】有着长期恶毒化人心的作用，在圣战结束后的几年，被教会列入禁止亡灵魔法师学习的魔法。教会尽可能的帮助当时的贵族驱散亡灵魔法的精神诅咒，得救的人很少，为避免恐慌的蔓延，教会和帝国控制了这个消息的传播。”

摩黛丝提平静的注视湖面，双手捧起冰冷的湖水敷脸，“现在知道梅雷迪斯的人，已经非常少，十多年的时间足够把一个秘密隐藏。在这个神权至上的国家，帝国的复兴与繁荣总和教会密切相关，同样的，教会的禁忌与戒条规章，也总影响着帝国的政策与风俗。”

摩黛丝提站起身，慢走在湖边，仔细的留意着湖面的波纹，看样子像在找什么东西。

秦川有所顾虑的问，“只是让我帮你这个忙么，不会有其他的麻烦了吧，我想尽快赶到君安。”

摩黛丝提回答，“只要罗德尼伯爵的儿子顺利完婚就可以了。既然你答应了帮我，我带你去瞧瞧那把魔杖吧，名为‘叠影’，自然的状态是缠绕在手臂上面，与【永恒断章】出自同一个魔法师的杰作，‘死亡诗人’马奇·丽维洛特，你听说过他么。”

摩黛丝提脱下了长靴和丝袜，把裤脚挽起至小腿，雪白娇小的双足伸向冰冷的湖水，“跟着我，赫根湖下有隐蔽的石柱，我们踩着过去，注意小心脚下，千万不要踩空了。”

“他是谁？”秦川跟在女伯爵的后边，向着湖中央小心翼翼的迈步，原来湖面下有很多白色的石柱立着，前后相隔大概有半步的距离，一直抵达湖中心的巨石。

“一个被教会视为异端的魔法师，同时也是来自远东的流浪诗人，死于神圣纪元初期，除对魔法拥有极高的天赋以外，因为成长在矮人的国度，对锻造的技艺也十分的娴熟。他精通的黑暗魔法在后来大部分被教会列入了禁忌名单，到如今三千多年的时间，几乎已经全部失传。他把每个魔法取了和诗篇相关的名字，每个魔法有故事可说。其中【永恒断章】纪念的是一位骑士，‘追魂者’克赖斯特·丽维洛特，王庭十二战骑中的一位，蛮族最富盛名的战士之一，是马奇的先祖，同时也是蛮族之王阿加索最信任的部将。”

摩黛丝提边走边说，“蛮族的历史，始于‘战神之子’杰拉尔丁的背叛。也就是在混乱纪元万年后，随着杰拉尔丁背叛七族盟约，受到怨念影响发狂，被追随的诸王斩杀，他的后裔遭到驱逐成为了流浪蛮族，在混乱纪元中期，蛮族一度走向灭族，直到‘战神之影’阿加索的出现。阿加索又被称为‘蛮族之王’，混乱纪元时期异族的传奇君主，挑战过多族诸王的权威，麾下有十二战骑追随，每人都是一骑当千的勇士。

“其中‘追魂者’克赖斯特·丽维洛特的名字，被人们最为熟知，他的结局很悲惨。阿加索尽管统帅蛮族踏上了复兴的道路，率领蛮族大军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曾给各地城邦带来过很大的恐慌，终究敌不过诸族联军。当时的蒙特多和卡萨拉两块大陆，并非全由我们人类统治，还处于多族割据的时代。蛮族被镇压之后，圣战才发动，教皇奥古斯丁亲自率领军马，征战异族沙场，黑衣主教英森诺则带了圣教刺客、驱魔师…横扫异族魔法师。如果当时的蛮族没有被打败，圣教永远不会着手去对付古印加帝国。总之，阿加索的强势崛起，惹来诸族的畏惧，在诸族联合的反击下，蛮族逐渐走向衰败，先是阿加索战死，再是王庭十二战骑先后死去，最终只剩下追魂者’克赖斯特·丽维洛特独自一人，追随着阿尔索的儿子，不被历史记载下名字的年幼王子继续四方征战，古书记载。克赖斯特因为英勇作战，曾被诸王多次招安，他没一次同意。当时的蛮族尽管死伤惨重，在他的带领下，仍旧坚守了三十多年的荣光才被彻底击败。最后一战，传说克赖斯特死于教皇奥古斯丁剑下，身骑战马，被一剑斩去头颅，仍旧控制着战马杀出了百米远，死前高吼着‘吾之荣耀既是忠诚，虽死不悔！’。”

“作为丽维洛特的后人，马奇因为追念先祖的英魂把魔法取名【永恒断章】，寓意永远没有结束的悲伤。这把‘叠影’魔杖，是在他领悟【永恒断章】后不久打造的，拥有让施法者瞬息移动的力量，十几年前他们押解着梅雷迪斯到这里，她就是利用魔杖瞬移的力量，闪烁到了这块巨石上面，临死前画下了魔法的符文诅咒了他们。”摩黛丝提登上巨石，秦川紧随其后，从魔杖散发的黑暗元素如非施法者，很难真正的有所体会它带来的恐惧以及黑暗，通常只是感觉寒冷。

摩黛丝提按手魔杖上，说：“你有没有信心和我一起下湖底见她，拥有瞬息移动的魔杖是你们施法者的至宝，把它留在这里年复一年的陪着日月和石头，实在是浪费了这件品质卓越的武器，我想她如果知道这把魔杖现在有了合适的主人，也一定会高兴的。”

“什么意思。”秦川不解的看向女伯爵。

摩黛丝提解释说：“梅雷迪斯带着怨念死去，尸体沉在了湖底，我现在想把这把魔杖送给你，要先平息她的怨气才可以。”

秦川诧异看向脚前湛蓝的湖水，指尖下意识的移向剑柄，感到背脊生寒。

“你不是在害怕吧，刚才走过的那些水底石柱，上面镂刻了魔法的符文，听说是为驱散水底的怨念用的。”摩黛丝提把长发挽起，用束发的丝带绑紧，脚趾点了点湖水，马上缩了回来，“湖水还是很冷的，你决定好了么，跳下去以后最好能够一口气潜入湖底，把她的尸骨带上岸埋葬，她的怨气才会彻底的消失，是那位黑衣主教告诉我的，我们能够化解怨气的机会，只有一次，被惊动了的尸骸无法彻底安息的话，哪怕有镇魂柱的存在也不能阻止它们的恶化，赫根湖下徘徊了很多亡灵，有的死于自杀，有的是被人杀死，怨气的骸骨经年累月的堆积，造就了附近森林不同于外界的黑暗环境，想好了么，我准备下水了。”

“看来我没别的选择了。”秦川跟着摩黛丝提跳向湖水。

湖水深不可测，水中立起的石柱缠绕着浮动的水草间尸骸若隐若现，空洞的眼睛里细如小指的黑色鱼儿游进游出，摩黛丝提指向水草，缓慢的游过了过去。水域的四周传来风一般的低吟，被水草困住的尸骸在颤抖，龟裂的骨头表面冒起气泡，仅仅是霎那间，血色的光影从尸骸身上涌现。死去的尸骸在血影笼罩下发生异变，没了下半身的影子怪物在血影中诞生，拥有刀锋锐利的双臂，是尸骸仅剩的白骨，在水中伸展开，挣脱开水草的束缚，像乱流四涌。

摩黛丝提急速游进了水草，秦川紧随其后，追击来的血影全数退散不敢近前。

摩黛丝提继续往下游，在浮动的水草间，可怕的水草触碰身体时，奇怪的滑走，没有将手脚缠绕。秦川带着种种疑虑划动湖水，赫根湖水究竟多深无法肯定，只能感觉和摩黛丝下沉了很深很深，直到呼吸慢慢的变得困难起来的时候，幽暗的水域忽然变得光亮，下方距离半米多远的实地，一具全身被铁链缠绕的尸骸静趟在沙土上。

摩黛丝提指了指尸骸，秦川跟着她去把尸骸拉起，由于捆绑了沉重的铁链，尸骸极为的沉重。摩黛丝提用剑缓慢的切断铁链，她的佩剑是把拥有三道血槽的双刃长剑，她出手的速度很快，并没受到水流的影响。秦川觉得摩黛丝提应该是个用剑高手，她的佩剑也绝对是有故事可说的名剑。

等待铁链尽数切断，尸骸的重量一下子变得很轻，秦川抱着化为白骨的梅雷迪斯向上游去，恐怖的骷髅头就依偎在自己的肩头。

一游出水面，摩黛丝提立即爬上巨石，将手伸来，秦川将尸骸抱起给她，紧跟着走跃出湖面。

随着梅雷迪斯的尸骸离开湖水，湖面骤然卷起巨大的漩涡，原本消失的血色光影在漩涡中翻腾起来，隐隐有要脱离水面飞起的征兆。

“我去打开机关，你赶快把她的尸体埋了！再拿出给你的亡灵书！”摩黛丝快步踏过水下的石柱，冲到了湖边，佩剑横扫，凌厉的剑风卷向身前低矮的灌木，几头躲藏的野兽嚎叫着逃散，她抓起地上的一根藤蔓，用的力拉动，一块木板从沙土下掀起，下面是个长方形的土坑，她早就有了准备。

秦川凭借记忆，疾步快走，迅捷的踩过水下的石柱，来到摩黛丝提身旁，把尸骸放进土坑。摩黛丝提再用力把木板拉过土坑的上方，沙土滑进土坑，把尸骸深埋。

尸体一经埋葬，赫根湖掀起滔天巨浪，秦川从外袍的口袋取出亡灵书，亡灵书自行飞离掌心，悬浮在半空。牵引着黑暗的元素涌动，血色的光影从湖中飞起，半空扭曲着飞向亡灵书，亡灵书的页面飞快的被风翻动着。直到湖水的漩涡归于平静不再有血影飞起，刮起的大风也渐渐停歇，亡灵书砰的落在了地上。

掀开的页面上，左边呈现出一副图像，背景是六芒星法阵，法阵由青、红、黄、蓝、紫、白六种颜色组成，法阵的周围围绕着旋风、火焰、土块、水滴、雷电与圣光六种符文，在法阵的最中心，呈现出血影怪物的模样，有着骷髅的头颅，雾气的下半身，双臂是弯曲的锋利弯刀。页面的右面，原本无法看懂的古代文字也发生了改变，变成了可以看得懂的通用文字，第一行写着血影恶灵四个字，再往下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讲述的是血影恶灵形成的原因与寄生的方式，以及驱散它们的方法。

“这是怎么回事。”秦川亡灵书拿起。摩黛丝提回答：“我不知道会这样，当初那位主教只告诉了我，把梅雷迪斯的尸骸从赫根湖底带走，入土为安，可以驱散这里的邪恶气息，这本亡灵古书也是她给我的，让我一并转交给你，加上叠影魔杖，以及存放在黑堡的戒指，总共三件物品。”

“好吧。”

秦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浪费时间，如果摩黛丝提有意隐瞒，再继续追问下去也是徒然。

“叠影魔杖的封印力量已经不存在，现在你可以取走它了，我去找些木头来，要不然我想你会大病一场。”摩黛丝提独自离开，秦川走向湖中心的巨石，伸手抓起魔杖，源源不绝的黑暗元素涌向指尖，倍感精神的充沛，这把魔杖似乎不仅具有瞬息移动的力量这样简单。魔杖的扭曲的五根藤蔓在此时分解，缠绕像手掌，又沿着皮肤向上紧紧的缠绕住了半条手臂，一种不能用言语言明的联系建立了起来，就像因为契约生成的精神感应，秦川轻抚着左手，感受着木头粗糙的表面，想象的瞬间分解的藤蔓又重新扭曲成魔杖。

对于于魔法师的武器的选择，秦川不怎么了解，将魔杖重新变回分解的状态，回到岸边等待。

摩黛丝提回来的时候抱着新砍的木头，弄好取暖的火堆，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你先把衣服烤干，我们等到天亮再走，我先闭会眼睛，有什么事情叫我。”

摩黛丝提侧翻在地，以手为枕，脸对着火堆，似乎真的是累了，秦川瞧着她苍白的脸色，把外袍为她披在身上，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坐回自己的位置，秦川试图用冥想来忘记暂时的寒冷，无论怎么努力的放空心思，都不能进入冥想的状态，夜晚的温度实在太冷。

“别忘记自己魔法师的身份。”摩黛丝提小憩了会，坐了起来，把带着体温的外袍拿来，“好好的休息我去附近走走。”

望着摩黛丝提的背影转瞬消失在林间，秦川欲言又止，独自坐在火堆前把湿透的衣物慢慢烘干。等到天色将明，女伯爵走了回来，黎明的曙光照向她的脸，她的手中捧着很多的红色野果，还有很多滴着露珠的绿叶。她走近坐下，把一片绿叶放在嘴里咀嚼，“可以解渴的叶子，鲜嫩多汁，很多冒险的佣兵都用这些大自然的馈赠解决生存的问题，我看你坐了一整夜，想必又饿又渴了吧。”她的脸色依旧显得苍白，始终不见血色，秦川觉察到她的虚弱，拾起一片她掌心的叶子放在嘴里咬了几口，清凉在口齿间弥散。

“你一晚没睡么。”秦川把外袍还给摩黛丝提，摩黛丝提披在身上，冻得发红的双手伸向即将燃尽的火堆，“我想以后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这里，等到镜湖的消息传开，生存在狭缝间的黑堡会迎来很多远道而来的客人。而我决意要帮罗德尼伯爵解决他家族的麻烦，势必会引起很多贵族的不满，他们派出刺客暗杀我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多年来…抱歉…还是算了。”秦川又抓起一片叶子咀嚼。

摩黛丝提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你是想问我这么多年来，都没遇到可以值得信任的男人对么。”

“这样的问题应该很不礼貌吧。”秦川深深的向摩黛丝提做出一个表示歉意的手势，摩黛丝提语气平静的说：“当然，时候不早，我们回去吧，你骑着马来的么。”

“是的。”秦川解释说：“不过马不愿意进森林，不管我怎么拉扯，都在原地踏步不前，我们要徒步走回去了。”

“那可未必。”摩黛丝提吹起口哨，安静的森林内一匹白马嘶声跑来，跃过低矮的灌木，飞奔到摩黛丝提身前。摩黛丝提亲昵的吻住马脸，“蕾娜塔，今天你要带两个人回去喽。”

蕾娜塔有双灰色的眸子，修长的四肢踏动，不耐烦地吐着气。

“蕾娜塔是血统纯正的安达鲁西亚魔马，帝国现今，安达鲁西亚魔马只剩她了，完全是魔兽的血脉。她听得懂我们说话的，她拥有着智慧。”摩黛丝提牵马走来，手掌在蕾娜塔密蜷曲的鬃毛上轻抚，“她起源混乱纪元早期，半神王者‘神之后裔’克里斯安统帅的半神族骑兵，皆是骑着安达鲁西亚魔马作战，安达鲁西亚是古籍记载的半神族的王都，早已消失在过去。她们非常的骄傲，不懂魔法，却懂得如何躲避魔法，只接受同是安达鲁西亚血脉的战马繁衍后裔。”

摩黛丝提安抚着蕾娜塔，蕾娜塔对秦川的靠近显露出敌意，在摩黛丝提的帮助下，秦川骑上了白马，摩黛丝提在后靠住他的背，疲倦的说：“走的慢些，我想多休息会，离开这里以后，我再没多余的时间能够这样好好的走在田间的小路散步了。黑堡的守卫需要调换，几天前被海格伊丝杀死的守卫我早就想要除掉他们了，库克家族收买了他们，多年以来一直把黑堡的情况外传，你去了君安，假如遇到库克家族的成员，要小心他们的谎言，这个家族的每个人的双手都沾满无辜人的鲜血，他们以背叛盟约为荣，从不知耻，我现在一直怀疑，当年我的父亲和母亲的死可能与他们有关。看着吧，背叛盟约的人总有天要付出代价。”

秦川牵着马缰任凭白马自行慢走，摩黛丝提的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腰，不久就睡了过去。回到坎伯兰的住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坎伯兰的妻子轻柔的把摩黛丝提叫醒，神情温柔慈祥，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赶快先去睡会吧。”坎伯兰的妻子用热毛巾擦拭摩黛丝提苍白的脸，她点头回吻她布满皱纹的脸，“我去休息了。”

摩黛丝提离开以后，坎伯兰的妻子去做早饭了，农家小屋是由一排低矮的石屋组成，外面有一圈木头围栏，坎伯兰坐在屋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