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卿- 第5部分

　　　　就是这样，黎阳仍是又躺到了地上。

　　　　奉亲王这时候也急了，说道：

　　　　“海城公，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给我把话说话清，就是我这世子是你的女婿，也没有无故上门打来的。”

　　　　柳成展气得，捶胸顿足，可是又说不出口。

　　　　两只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似的，指着黎阳对奉亲王道：

　　　　“你问你的好儿子，他干了什么？你儿子有那脸干，我没那脸说。”

　　　　黎宋介听得大为不解，在他以为，黎阳与柳元卿大婚在即，能让柳成展气成这样，也只能是黎阳与谁家大姑娘、小媳妇不清楚了？

　　　　心下不由得打鼓。

　　　　柳元卿的脾气，黎宋介还是知道的。

　　　　那是让他大哥，当今天子给惯出来的。

　　　　没嫁进来，就天天吵着一夫一妻，这要是黎阳在外面闹出这种来，柳元卿定不会忍了的。

　　　　但，柳成展的反应也有点儿忒大了吧？

　　　　黎宋介见儿子黎阳跪在哪儿，垂着头，一句话不出，心下暗暗觉得他猜得没有错。

　　　　可是柳成展却等不了了，见黎阳不吭声，就又要踢黎阳。

　　　　幸亏得黎昊在边上拉着道：

　　　　“海成公息怒，有什么话好好话，到底都是亲戚了。世子有什么错，说了，王爷会管的。”

　　　　柳成展冷冷地瞅着黎阳，道：

　　　　“亲戚？谁跟你们是亲戚？你们是亲王，我们可高攀不起。今天的事，你们奉亲王府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在你们家。”

　　　　黎宋介见柳成展只是生气，却死活不肯说，只得高抬脚，却到底没舍得下狠脚的踹了黎阳一脚，道：

　　　　“孽畜，你到底干了什么，将你岳父气成这样？还不快说？你想急死我们？”

　　　　黎阳这时候才叩头道：

　　　　“儿子不孝，没到父亲商量，就私自进宫，求皇上，解了儿子和天邑公主的婚事。”

　　　　黎宋介像是没听懂似的，极为诧异地问，声音都变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太清。”

　　　　但边上的黎昊瞅了眼海成公，却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若单单是解除了婚约，以黎昊对海城公柳成展的了解，还不至于气成这样。

　　　　柳成展的心尖，黎昊知道，那是柳菲莫。

　　　　柳元卿被退了亲，柳成展不单不坐怪黎阳，弄不好，还觉得是柳元卿太过跋扈了，自找的。

　　　　黎阳老实的又重说了一遍。只要话说过一次之后，好像也就不怕人知道了。

　　　　所以，黎阳很有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样，非常大声的说道：

　　　　“儿子今天进宫，去求皇上下旨，解了儿子和天邑公主的婚约。”

　　　　奉亲王气得上去就是一脚，道：

　　　　“你这孽障，你爹还活着呢，你竟然就能做出这种罔顾人伦的事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能比齐圣人。舜娶而不告，你解聘宗妇，竟然都不告知父母？”

　　　　黎阳抱住黎宋介的腿道：

　　　　“爹爹，儿子知道错了，可是儿子若是告诉了父亲，父亲会答应儿子吗？爹爹，原谅儿子这一回吧。”

11　打骂

　　　　柳成展气得就又去踢打黎阳，黎昊只得从边上死死的拉住。

　　　　打不成，柳成展就破口大骂：

　　　　“你看不上我家元卿我不怨你，但你果然只是退亲？你是人吗？啊？你说，你都干了什么？今天当着你爹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你说，你都干了什么。”

　　　　就在柳成展说黎阳看不上柳元卿，他并不怨黎阳的时候。

　　　　黎昊便就不高兴了，当即就松手道：

　　　　“海城公也忒目中无人，既然在海城公眼里，世子退亲算不得什么，晚辈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值得海城公生气的。难道在海成公眼里，还有比天邑公主更为重要的人？”

　　　　奉亲王黎宋介也惊醒过来，拉着柳成展问：

　　　　“到底怎么回事，海城公倒是说了，我也好知道怎么处置这个孽障。既然海城公认为，这个孽障私自退亲事小，那海城公到底是因为了什么，这般生气？”

　　　　柳成展满嘴的苦涩，说不出口，直气得就要晕了过去。

　　　　终是恨恨的说道：“我没脸说，不过也快了，王爷就等着吧，用不了多长时间，京城令就来了。”

　　　　说完，柳成展指着黎阳道：

　　　　“你是傻子吗？你不知道元卿的脾气？竟然做出这种违逆天伦的事来，你的事发了，我丢人，你们奉亲王府也别想脱了干系。事发了，元卿已经闹到京城令哪儿去了。”

　　　　黎昊一下子便就听明白了。

　　　　黎阳却还不相信地瞪着眼睛，好像在说：这不可能，皇上答应过我的。

　　　　柳成展咬着牙道：

　　　　“你以为皇上会怎么想？当年皇上既然为你和元卿指婚，元卿在皇上心里什么地位，你不知道？这足以说明，皇上对你的期许很高。”

　　　　闭了闭眼睛，柳成展终是流着泪说道：

　　　　“菲莫、菲莫在皇上眼里什么都不是，怎么会觉得她能配上你？菲莫、菲莫毁了。”

　　　　黎宋介皱着眉，也渐渐的明白过来，但他还没想到过事情严重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自觉自己的儿子不对，黎宋介冲着柳成展作揖道：

　　　　“都是我教子无方，我在这里，向成展兄赔礼。小孩子闹着玩，好在圣旨还未曾下，我这就进宫去求皇上，取消圣旨，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任着他瞎胡闹？”

　　　　黎阳一听，叫道：

　　　　“王爷，不可。”

　　　　黎宋介怒道：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你是有父母在堂的，不是孤儿。就是狐儿娶妇，还要上告父母呢。我们都在，哪就由得你胡乱做主？皇上这次也是欠考虑了。”

　　　　柳成展瞅着黎宋介和黎阳，冷冷的笑道：

　　　　“你们，还是太不了解元卿了，元卿她……”

　　　　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是有急事。

　　　　打断了柳成展的话。

　　　　黎宋介皱着眉喝道：

　　　　“什么样的大事，这时候竟然敢来，要是一般的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小太监跪地上说道：

　　　　“回王爷话，宫里来了圣旨，已经在南客厅等着了。”

　　　　黎宋介愣住，转而就去瞅黎阳。

　　　　而黎昊也在瞅黎阳。

　　　　柳成展冷笑着，说道：

　　　　“来了，终于来了。王爷去接旨吧，只怕后面还有呢。”

　　　　圣旨不能等。

　　　　黎宋介虽然得皇帝哥哥黎丰舒的宠信，非其他兄弟可比。

　　　　但黎宋介却一惯的守臣子本份。

　　　　从不敢以皇家血统自居。

　　　　因此上，只得让柳成展在这里等着，他则带着两个儿子，黎昊、黎阳去南正厅接旨。

　　　　当听到圣旨后面那句“自此绝婚，致死不得再行通婚姻。”

　　　　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然经过修饰，但黎宋介也好，还是黎阳、黎昊两个，却都知道，这一准是柳元卿让加上去的。

　　　　黎宋介觉得柳元卿太过刚烈了。

　　　　女孩子，还是柔顺点好。

　　　　而黎阳却是暗地里，鄙视地嗤笑了声。

　　　　觉得柳元卿简直是此地无银。

　　　　他都不要她了，好不容易求得皇上，解了他俩个的婚约，他疯了不成，再去求皇上，让他俩个成婚？

　　　　只有黎昊，暗自里觉得柳元卿简直是太好了。

　　　　太有骨气了！

　　　　就得这样。

　　　　你甩了我，我还不要你了呢。

　　　　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还没等黎宋介喘过气来。

　　　　才送走了宣读圣旨的太监，王府的小太监就又跑了进来，道：

　　　　“王爷，京城令求见。”

　　　　院子里柳成展这尊大佛还未送走，京城令却又跑了来。

　　　　自古皇帝都多心。

　　　　关于这一点，黎宋介深有体会。

　　　　所以，他虽为王爷，却是少跟京城里的实官，有来往的。

　　　　这京城令突然跑上门，黎宋介不想见，说道：

　　　　“无缘无故他来做什么？跟他说本王有客人，不见。”

　　　　小太监面露难色，急忙回道：

　　　　“回王爷话，京城令不是求见王爷的。说是有人告……告……”

　　　　小太监拿眼睛瞅着黎阳，不敢说话。

　　　　黎宋介虽然脾气可以，但这时候，正是糟心，便就有些不耐烦起来，说道：

　　　　“有话就说，有人告什么？”

　　　　黎昊却突然说道：

　　　　“总不会是有人去京城的衙门里，告世子爷吧？”

　　　　那小太监纠结着脸，咬咬牙，点头道：

　　　　“有人告世子爷罔顾人伦，勾通姨妹。”

　　　　黎宋介到这个时候，要是还不明白柳成展为何气疯了，却说什么也不肯说原因的话，可就是真的傻了。

　　　　这一下子，黎宋介可真是生气了。

　　　　回手给了黎阳一个大嘴巴子，打得黎阳一个趔趄。

　　　　黎宋介骂道：

　　　　“孽畜，还不给我跪下？”

　　　　黎昊在边上，却没有伸手去拦着。

　　　　跪到地上的黎阳，瞅了眼黎昊，有些不满。

　　　　黎宋介又踢了黎阳一脚，道：

　　　　“你瞅你大哥干什么？怎么？还想盼着他拉我？孽障，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阳跪在地上，给黎宋介磕头道：

　　　　“求王爷成全，儿子从来喜欢的，就只有菲莫，想娶的，也一直是菲莫。儿子从没有喜欢过天邑，是皇上非要给儿子赐婚的。爹、王爷，就成全儿子吧。”

　　　　黎昊觉得黎阳肯定是没有带脑子，要不然这个时候，怎么会想到要求他们的爹，答应娶柳菲莫？

12　忘了什么

　　　　难道他没有听到小太监的话？

　　　　京城令来拿人，在门口等着呢。

　　　　理由是勾通姨妹。

　　　　柳元卿若不抓住了什么，能这样明目张胆的闹到县衙？

　　　　也就是说，柳菲莫已经是破了身子的人了。

　　　　宫中的嬷嬷们，可是专会看这个的。

　　　　一个破了身子的庶女，现在不管怎么样，名声也已经坏了。

　　　　黎昊瞅着黎阳，觉得他可真是像个傻瓜一样。

　　　　现在就是他再救皇帝一次命，求皇帝，皇帝这赐嫁的圣旨，只怕也下不来了。

　　　　再说了，黎昊对于黎阳对待柳元卿，本来就不满。

　　　　你可以说你喜欢柳菲莫，但你为什么不先求皇上解除婚约？

　　　　先前却一直骗柳云卿，表现出一副有些喜欢柳云卿的样子，然后却背着柳云卿，和柳菲莫弄出这样的事来。

　　　　以柳云卿的脾气，你说不喜欢她，她再喜欢你，也会很潇洒地离开。

　　　　黎昊眼里的柳云卿虽然刁蛮、跋扈了些，但绝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你跟柳元卿说不喜欢她，她做不到一别两宽，却也能做到老死不相往来。

　　　　绝不会因为你不喜欢她，而去报复你的。

　　　　但你骗了她！

　　　　黎昊冷冷的笑了，柳云卿应该会让他俩个非常好看吧？

　　　　京城令被请到了门房里等着，黎宋介再生气，这个时候，也只能是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再来收拾黎阳了。

　　　　黎宋介瞪着黎阳，道：

　　　　“你给我等着，等过了今天的，咱们再算帐。”

　　　　黎阳想着反正事情已经闹开了，也就不怕了，虽然先前没想到闹成这样，但也算是有了心里准备。

　　　　所以，黎阳抱着黎宋介的大腿道：

　　　　“爹、王爷，儿子求王爷了，就答应儿子吧。菲莫会是个好儿媳妇的。”

　　　　他以为，求得奉亲王同意婚事，就可以救柳菲莫于水火，并可以打了柳元卿的脸。

　　　　却并不知道，这辈子，他也不可能娶到柳菲莫了。

　　　　黎阳苦苦的哀求着。

　　　　黎宋介气得将黎阳一脚踢开道：

　　　　“你疯了不成？现在天邑将事情弄到了衙门里，你既然那样的爱柳菲莫，就敢快想法子，让天邑消气。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天邑既然敢将事情弄到衙门里，只怕你和那个小蹄子做的事，已经全都知道了。”

　　　　黎阳倒在一边，这下子也清醒了过来。

　　　　黎宋介道：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你能纳柳菲莫为妾，这也算是给海城公一个交待了。”

　　　　见黎阳一副呆呆的模样，黎宋介跺脚喊道：

　　　　“你还愣着什么？还不快去县衙，想法子哄好天邑公主？”

　　　　黎阳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一身的狼狈。

　　　　黎昊有些不放心，怕柳元卿再上当，于是说道：

　　　　“王爷息怒，海城公就交给爹爹了，儿子去看着二郎。”

　　　　黎宋介连忙说道：

　　　　“你快去，看着他，别再犯浑。”

　　　　黎昊小跑着追着黎阳去了马房，彼时黎阳已经一骑绝尘地走了。

　　　　一想到柳菲莫正受着柳元卿非人的折磨，黎阳直恨不得生出两只翅膀来。

　　　　本来亲自到奉亲王府请人，以示尊重的京城令，由着黎昊陪着，往县衙赶。

　　　　而黎阳骑在马上，后面跟前他的小厮。

　　　　远远的，黎阳就看见京城县令的衙门大开，围着一堆的老百姓，指指点点。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如耳边苍蝇一般，嗡嗡响声不绝。

　　　　黎阳快马加鞭地往县衙门口冲。

　　　　他的小厮怕碰了人，急忙在后面喊道：

　　　　“奉亲王世子来了，都滚开，滚开。”

　　　　平头老百姓，最是怕官的。

　　　　一听这喊声，也不管真的还是假的，飞快的从中间闪出一条道来。

　　　　黎阳离鞍下马，丢了马就往衙门里跑。

　　　　就见柳元卿在一个大红色的伞盖下，饮着热茶，靠着大摇椅，悠闲地坐着。

　　　　边上有宫女，为柳元卿打着扇子。

　　　　身后站着数个宫里的老嬷嬷。

　　　　而院中间，柳菲莫披头散发，衣服也破破烂烂地跪着。

　　　　几个长得颇有些英俊的小太监，瞪着眼睛，看着柳菲莫。

　　　　升堂的衙役，笔直地站着。

　　　　好像柳菲莫不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

　　　　而是个亡命之徒。

　　　　柳菲莫看见黎阳，以为看见了希望，抬起了一直垂着的头，大叫道：

　　　　“阳哥哥，阳哥哥救我。”

　　　　黎阳冲进去后，先就直跑到柳菲莫的跟前，就要将柳菲莫拉起来，道：

　　　　“菲莫，菲莫，谁把你弄成这样了？”

　　　　柳菲莫说不出别的来，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拉着黎阳，不断重复地说道：

　　　　“阳哥哥、阳哥哥，救我，救我。”

　　　　柳元卿神色未变地，瞅着黎阳和柳菲莫在她面前，上演着深情戏码。

　　　　然后，突然拍手笑道：

　　　　“果然是郎情妾意，我好感动啊。”

　　　　柳菲莫在听到柳元卿的说话声音之后，明显地缩了缩身体。

　　　　黎阳就要拉柳菲莫起来。

　　　　可是，站在边上的太监这时候，却突然给了柳菲莫一脚，说道：

　　　　“贱妇，谁让你动了？跪下！”

　　　　黎阳转过头来瞪那太监：

　　　　“你……”

　　　　不过，算他还有理智，太监接近天子，他还没疯到，敢骂太监的地步。

　　　　那太监笑嘻嘻地冲着黎阳行礼道：

　　　　“见过世子爷。”

　　　　黎阳甩袖，转过头来，几步走到柳元卿跟前，怒道：

　　　　“你想闹到什么时候？有完没完？不要你的是我，和菲莫没有关系，放了她。”

　　　　柳元卿坐在摇椅上，并没有动，靠在椅背上，抬眼瞅着黎阳，不紧不怕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