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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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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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流淡淡地笑开:“我不怕她走进你心里,我怕她走进你的灵魂里。言希,你没了灵魂就是死的。我忍这么多年,耗费这么多心血,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他说,“你如果只是为了与我为敌,大可以找一个别的什么玩具,在这个女人身上较劲,我没兴趣!”

    阿衡黑线,啊,说得这个女人好像是别人的样子。

    她咳了一声:“你们慢慢讨论,我先上楼。”

    陆流却打开车门对着阿衡说:“温小姐恐怕也要回去一趟。温老生病,住了重症病房。思莞联系不到你。”

    阿衡吃惊:“什么时候的事儿,爷爷是什么病?”

    陆流微笑:“你离家出走半年未接家里电话,思莞闹着要和女朋友结婚。昨夜我去给温老拜年,也是刚知道,他大年三十便住了院。”

    阿衡、言希二人匆忙赶到病房的时候,得知温老是突然脑溢血被送到了紧急病房,所幸出血量不足十毫升,身体并无大碍,昨天已经醒过来。

    思莞坐在病房门口,低着头,胡子拉碴,一脸颓废,眼睛熬得猩红,不知是多久没睡了。

    温老的身份,病房自然是宽敞舒适的,陪护也轮不到温思莞站外头,想必是温老压根儿就不想看见他。

    他看了一眼阿衡,勉强笑了笑:“阿衡,你回来了。”又看了言希一眼,然后脸别到一边,沉默不语。

    言希握紧了拳,也不说话,拉着阿衡敲了病房门。

    开门的是温妈妈,看见阿衡,先是一喜,又看到她和言希十指相扣的手,愣了愣,笑着说:“你爷爷已经好了,不必担心。小希我也很久没见了,你先和思莞说会儿话,让阿衡单独见她爷爷。”

    温老苍老沉稳的声音却传来:“不必,让他们一起进来。”

    阿衡走了进去,看着温老,仔细端详着,眼睛却湿润起来。

    这个老人满头银发,为了儿女长孙操碎了心,步步为营,高处不胜寒。他早已是满脸皱纹,她却不孝至极,很久没有亲自侍奉在爷爷身旁。

    他靠在病床上,看到阿衡红了眼,满是皱纹的手招了招,握住她的手,眼睛依旧如鹰隼一般,却满是慈爱:“好孩子,回来就好,哭什么?”

    阿衡吸鼻子,低头抹了一把眼泪,一个劲儿地说:“我不好,我不孝顺,爷爷,我最浑!”

    温老笑:“胡说,谁敢说我孩子浑?你爷爷没死,谁都欺负不到你头上。”

    阿衡摇头:“爷爷,我最坏,我不听话,我一直气你,我没有一次听话的时候。”

    老人怜惜,摸摸她的头发:“爷爷这辈子就剩你和你哥哥了,你们是爷爷的命,爷爷做什么只有为你们好,没有坏的。谁家的孩子谁心疼,我把你放在云家,你奶奶还在的时候根本不能提你,一提就哭,总是指着你阿妈寄来的照片对我说,我们的小阿衡又长大了一点。”

    阿衡却放声大哭:“是我浑,是我想不开,是我不懂事,我错了爷爷!”

    老人说:“我听你妈说你预备去法国留学,准备得怎么样了?”

    阿衡满眼通红,转眼,言希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她说:“爷爷,我想,和言希……在一起。”

    开始时有些口吃,后来却抬起头,眸子温柔似水却熠熠生辉:“爷爷,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我想和他结婚。”

    温老却淡淡开口:“我答应你千万件事,只有这一件,我不允许。”

    他说:“言家,不是我们家能配得上的。小希,你说呢?”老人抬眼,目光如炬,近乎严厉阴狠地看着言希。

    言希默默,不作声。

    温老却说:“言希,你即使是我最好朋友的长孙,我却一直瞧不上你,这你是知道的。人道年少纨绔,如若是我们这种家庭,这本是常事,没有什么。可是我的孙女阿衡,温家的女儿,虽然自幼懦弱无知,愚钝古板,却还算本分,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你们在一起免不了磕磕碰碰,实在算不上良配。况且,阿衡四体还算健全……”

    况且,阿衡四体还算健全。

    况且。

    言希脑中混混沌沌,嘴唇干涩,耳中又鸣痛起来,他说:“抱歉,我出去一趟,温爷爷,让阿衡陪你说会儿话。”

    他走了出去,拔了耳塞,随手扔进了走道的垃圾桶。

    到自动贩卖机旁,三元钱一罐咖啡,还是滚烫的,放在手心,真暖和。

    五指挤压,铝制的银色罐子,强大的压力,扭曲变形,褐色的液体冲了黑发、眉眼。

    思莞走了过来。

    言希说:“我真的,很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他抬头,思莞看着他的眼睛,却吃了一惊。

    那样的言希,连听不到世界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的言希,现在眼中却有比眼泪更加悲伤的东西不加掩饰地流过。

    他说:“不只是你温思莞,还有辛达夷、陆流,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和你们做一辈子兄弟的打算。”

    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的黑发流下,像极了泪滴。

    他说:“你们想要什么?权力、金钱、地位、势力,好,老子有的,全部给你们,从来没有吝惜过。就连当时决定救温家,除了阿衡,温思莞你他妈难道真的妄自菲薄到认为没有自己一丝一毫的原因吗?可是,你们呢,你们一个个,回报给老子的是什么?”

    他忽然大笑起来:“达夷想要钱,我给他,两千万,老子在演艺圈摸爬滚打挣的老婆本,全部的积蓄,全部给他,一毛不剩;陆流想要一个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人,想要一个一辈子可以不寂寞的人,他设计老子,设计了二十五年还没有放弃,老子不跟他一般见识;你呢,给你什么你也不会满足,你从小就想要和陆流抗衡,所以他有的你必须也一定要得到手,金钱、权势、地位,包括我,你也一并跟着他,依葫芦画瓢,设计我!”

    思莞皱了眉:“言希,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言希手握着铝罐,突出的部分划破了他的手,血色殷红,好像初绽的梅花,触目惊心。

    他望着温思莞,眉眼悲怆:“为什么,从没有人,从没有一个好兄弟,问问我,我想要什么;问一问,我的老婆本攒没攒够;问一问,我要不要爱一个男人;问一问,我这么设计你你还上套,言希你是不是傻啊?”

    雪色的阳光,他抬眼,阿衡走出病房,看着他微笑起来,山水温柔,一如初见。

    他也笑,对着她,笑出了眼泪。

    他张张嘴,声音那么低,低到自卑的海洋中。

    他说:“更没有人告诉我,我可不可以娶阿衡。”

Chapter 99 谁为谁不惧流年

    辛达夷二十四岁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那是远去法国的阿衡听过最想笑的话,结果乐极生悲,哭了。

    他说:“老子要是能穿越,一定对我奶奶说,您千万别生我爸,要是生了我爸,您以后虽然能得个大胖孙子,但会气死您老伴儿。”

    这个事儿,必须得摆摆了。

    虽然大家不怎么待见辛陈一对,腻味男男,但是,这事儿,它不说我没法继续剧情。

    好吧,事情我们先穿越到很多很多年前,辛达夷还是高一的大小伙子的时候,他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啊不,是男孩。

    这是一个有异装癖的男孩儿,他说自己有一个英文名儿,叫rosemary。

    玛利亚一样的玫瑰花儿。

    辛达夷英语不好,但是小时候四人组,陆流、思莞都是贼好贼好的,他爷爷也说,喊兄弟喊得这么亲,怎么不跟你兄弟学学那啥语?

    辛达夷坚持:“爷,这个问题一定要怨言美人儿,他一颗老鼠屎,坏了老子一锅粥。言美人儿英语也不好来着。”

    所以,他一直对英语有一种莫名的情结,对英语说得好的更是情结深重。

    然后,看见玫瑰花儿,情结犯了,初恋扔出去了,末了,才知道是死胡同不归路。

    他从小到大,身边的女孩,除了一个长得好看爱撒娇不中用的温思尔,就剩一个长得不好看不爱撒娇同样不中用的温衡。

    看身边儿,姑娘们也就那样儿,论好看,不如言希眼大;论人品,不如温思莞会装;论做饭,你拉倒吧你,现在的姑娘,除了温衡这样儿的,还有几个不是等着老公伺候的。

    十七八岁的时候,跟大院儿里一帮哥们儿到高级会所,也就是俗称的高级妓院开了开眼界,知道男女是怎么回事儿了,蓦然回首,才发现av、bv、cv之流,不管欧美还是小日,纯属瞎掰,技术含量太高,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出来的。

    于是,最后一道防线也破灭了。

    然后,女的这条路,好像隐约仿佛走绝了。

    这么想的时候,身边还剩一同桌仇人哥们儿初恋,随便丫怎么定位,一扭脸就看见了,一张脸比起言希也差不了多少,笑起来还会撩眼角,整天勾肩搭背,身上还不臭,这是多难得一人。

    辛达夷总觉得玫瑰花儿难得,可到底哪里难得,却说不出来。

    言希耳朵聋了,出了那档子事,他和花儿拿着酒瓶子对吹,喝了大半夜,喝出了风格,从米卢脸上的皱纹说到克林顿加布什合起来智商二百五;喝出了感情,陈倦,我小时候那会儿……那会儿,好像是真喜欢你;喝出了成绩,喝到了一张床上。

    男人跟男人,不知道需不需要负责,或者怎么负责,反正男未娶男未嫁,就凑合着过了。

    该犯的傻也都犯过,蹲在马路牙子上看过星星,结果b市沙尘暴;做建筑设计图的冬天吃过大姑娘都喜欢的哈根达斯,最后嘴都冻麻了;夏天放烟花矫情一句“他妈的真美”,蚊子直接能往胳膊上搭窝。

    就这么凑合了两三年,从言希耳聋开始,到言希冒着雪坐着火车去江南找一个长得不好看不爱撒娇不中用的温衡。

    言希给他打电话,说:“达夷我刚刚吃了排骨面——和阿衡两个人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多少年了啊,什么脑子,记得这么清。

    转眼,花儿忙着在做公司的企划案,低着头,眼角轻轻地向上撩着,清潋潋的,干净明澈,一如他多年前看见的一个叫作玫瑰花儿的人。

    辛达夷说,神天菩萨,时光祖宗,我也记这么清。

    唉,造孽。

    2006年,他说:“陈倦,我回家过年,陪爷爷。”

    辛爷爷是个固执的老头儿。

    他一直拧在辛达夷职业的问题上,即使辛达夷已经是个资产上亿的小小富翁,老爷子始终认为,培养这么多年,算是废了。

    他问:“辛达夷你什么时候给我领个孙媳妇?你喜欢阿衡你直说啊,我告你,是男人就去跟言小子抢。奶奶个熊,老子还不信我老辛家抢不过他老言家了!”

    辛达夷直抽搐,心里说,您别搁这儿添乱了,要是让言希知道了我还活不活了?一个陆流,一个温家,就够他堵了。

    门外有人敲门。

    本是惯事,正月初五正是亲朋走动的时候。可这时间不对头啊,大半夜的。

    辛达夷开门,皱了眉头,是陈倦。

    他问:“你怎么来了?”

    陈倦的脸很红,诡异的红,像是生病了。

    辛老在里面大嗓门问着是谁,达夷狠心,装作没看见,说:“过完初八我就回去了。”

    陈倦从怀里费力地拿了个袋子:“你的防寒服忘公司了,我来你们这儿的医院看感冒,顺路给你捎过来。”

    辛达夷心疼得直抽抽:“陈倦你他妈的可真顺路,家门口就是医院,你走三十里路来这儿看医院?”

    陈倦面色疲惫,说:“我这两天做企划累得慌,你让我靠会儿吧,我马上走。”

    辛达夷心里不是滋味,抱住陈倦,不说话了。

    辛老一到冬天,腿脚就不好,见孙子不回答,拄着拐杖往玄关走,脑子却轰的一下炸了。

    他的宝贝大孙子抱着个大男人在门口,搂得跟当年他搂他老伴儿一个样儿!

    老爷子大半辈子了,什么事儿不清楚,大骂了一句“小畜生”,拄着拐杖就往孙子连同他怀里那个伤风败俗的男人打去。

    达夷护住陈倦,说:“爷爷,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辛老气得青筋直暴:“呸,下流的东西,鳖羔子,我这辈子的脸都让你丢干净了!”拿起拐杖,往两人身上一阵狠打。

    陈倦在家做设计图没顾上病,好几天了,头晕眼花的,一个趔趄倒在了雪地里。

    辛达夷急了:“爷爷,您干什么?”夺了老爷子的拐杖扔到一旁,抱着陈倦就往医院跑。

    辛老眼中爆着红丝,气得浑身颤抖,喘粗气:“辛达夷我跟你说,如果你今天跟这个男人走,这辈子你就不是我孙子!”

    辛达夷打小倔脾气,也咬牙了:“不是就不是!您从来就没有瞧得起我的时候,做您孙子,我也做够了!”

    他想,这一次别说言希、阿衡一块儿劝,就是加上陆流、温思莞,他也不回家了!却没有再回一次头,看看已经气得在门畔昏倒的辛老。

    等到陈倦打过针,辛达夷却接到爷爷护理小赵的电话,说辛老正在抢救。

    辛达夷接到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两点零三分。

    辛老过世的时间,是两点十分。

    当时,他还在路上……

    好了,再也不用做爷孙俩了。

    辛达夷跪在病房哭得血好像要从嗓子眼儿出来。摸着辛老的手,已经开始凉了。

    他养了一辈子,就养出这样一个好孙子来。

    辛达夷撕心裂肺,天都没了!

    爷爷,爷爷,爷爷!

    总是握着他的手,不管工作怎么忙,总是用一双长着厚厚茧子的手牵着他的手上幼儿园上小学的爷爷;在公园给他用小草编过帽子,给他讲过越南自卫反击战故事的爷爷;在别人都说“辛达夷,你怎么比你兄弟丑这么多”的时候,喷着唾沫星子骂“滚你娘的!我孙子长得最好看,言家温家陆家的算个屁”的爷爷。

    他没有爸爸妈妈,只有爷爷。

    爷爷等于爸爸妈妈,不,比存在着或者已逝去的任何人都亲。

    辛达夷大病一场,没了半条命。

    言老听说老友亡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乘着飞机赶了回来。

    在灵堂看到好友的遗照,看到陪着达夷三天三夜熬夜没吃没睡的言希,气到极处,当着众多言党辛派人的面狠狠地扇了孙子一巴掌,他说:“小畜生,是不是你教坏的达夷?下一步,是不是把我气死才算如意?”随即又阴狠地瞪了陆氏爷孙一眼。

    陆氏和言党,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言老身后一直陪着张参谋父子,张若唇角微妙地带着笑意,冷冷地看着言希。

    言希身后站着阿衡,阿衡说:“言爷爷,您这是做什么?”

    言老看着阿衡的眼睛,高深莫测,仿佛浇了一盆冰水在阿衡身上,他说:“阿衡,跟你没有关系。”

    温老却目光大定,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几人祭奠了好友,一阵痛哭。

    帮衬达夷过了辛老五七,言老拿出一张护照扔给言希,说:“跟我走,回美国!”

    言希摇头,很认真地说:“我想要,和阿衡在一起。”

    言老却失望透顶,他说:“你还要拿阿衡做幌子吗?”

    他说:“言希,我培养你一辈子,想着你秉性聪慧,想让你接我的摊子,可是你为了一个男人,太让我失望了。”

    言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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