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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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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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夷虽然怕他爷爷,但嘴硬,别个脑袋:“我真是狗崽子才回去找骂!”

    陈倦不说话,看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

    阿衡淡然道:“辛爷爷下个星期七十大寿,话我带到了,你看着办吧。”

    本来照事态的发展,辛老七十大寿,便是闹也是爷爷逮孙子出一出气罢了,可出乎阿衡意料,闹起来的不是主家竟是外人,还是跟言家有关的外人。

    那一日,言希准备了厚礼带着请帖,拉着阿衡就去了酒宴。两个孩子一路想了很多招怎么让爷孙俩和好,言希还给达夷打电话下了死命令,要是敢不来,不用做狗崽子了,老子直接把你揍成熊崽子。

    辛达夷被言希掐着命脉本来就心虚,只得伏低做小,穿得人模人样的也就来了,站在堂外乖乖当个孝子贤孙,招待来宾。

    辛老看了孙子一眼,冷哼一声,碍着面子只是不理他,却也没发脾气。

    阿衡、言希嘘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跟老人说了些吉祥话。言希跟着几个相熟的朋友坐在男宾那边,阿衡则是坐在了母亲身边的女客席上。

    陆流来的时候,大手笔做了个两米高的金镶玉的“寿”字,恭恭敬敬地给辛老拜了寿。辛老没什么大表情,旁人却看得艳羡。

    酒宴开始前的十分钟,温母正和桌上的一帮夫人拉家常,其中一个不停地夸阿衡,说得天上仙女地上没得找,倒像是没看见一旁如花似玉的思尔。

    阿衡脸红,呵呵傻笑,小小声:“我真这么好?”

    桌上其他的女眷笑了:“梦云,阿衡这么好,不如做你家的媳妇儿?”

    被唤作梦云的夫人却变了脸色,黑着脸说:“我倒是想,只是张若没小希这么大的福分!”

    阿衡不明白这位怒气从何而来,低声问母亲怎么了。

    温母淡哂了,没说话。

    这位夫人就是之前说过的张参谋的妻子,她年轻的时候是个歌星,人长得漂亮歌儿唱得红,但是自从嫁给当时还是师长的张参谋,就退出了歌坛。她不喜别人提这一档旧事,如今夫人派头更是十足。而张参谋则是言希的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铁打的关系。

    张参谋和夫人只有一个孩子,就是他夫人口中的张若。这孩子自小是个聪明人,嫌言希纨绔看不起他,反倒和陆流走得近。

    张参谋心里存着别的心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张若前些日子迷上了一个姓言的小歌星,一掷千金,没有不笑他火山孝子的。他母亲几次劝说不奏效,最后张若恼了,说我这是家生遗传的毛病,把他妈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只恨恨咬牙,别让我看见那只小狐狸精,否则扒了她的皮!

    可天有不测风云,陆流在张若赴宴前暗示说要看看未来的弟妹。张若想着辛老那么大的脸面,他妈总不至于当场发作,也就大剌剌地带着小歌星在开宴前来了。

    张夫人一看到走进来的儿子和一个一身珍珠洋装的小歌星,血压噌噌地向二百发展。

    其实,这小歌星要是个品行好的也就算了,偏偏她找人打听,十有**都说是个钓大户的,素行不良,在演艺圈声名狼藉。

    张若拿了贺礼递给达夷,本来想带着小歌星直接找陆流,可是在场的都是男客一桌,女眷一场,女朋友没处塞,便带着小歌星硬着头皮走到他妈面前:“妈,你看……”

    张夫人本想说算了,看着儿子的面子帮他一回,却没想小歌星娇滴滴地开口了:“若,人家要跟你坐一起嘛,这一桌都是上年纪的,我跟她们没话聊。”

    一桌夫人血压也升了。

    阿衡认得张若,高中时是校友,轻轻笑了:“这位小姐,你坐我身边好不好?”

    小歌星撇嘴:“你是我粉丝吧,先说好今天我可不签名,对,也不合照。”

    阿衡笑,温温柔柔说“好”,拉着她的手坐下。

    张夫人想想言家又想想自家,觉得更难堪。果然有教养家的小姐,比这些下九流的戏子好太多,却自动忽略自己也曾是她口中的下九流的一员。

    张若知道温衡是言希的准媳妇,心里也有疙瘩,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了一声谢,附在小歌星耳边说了些话,就走到陆流、言希他们一桌。

    张若和孙鹏不同,孙鹏和言希虽然见面必吵无疑,但感情还不错。可是张若就简单多了,和言希说话都懒,面子里子没一样过得去。

    言希更单纯,既然不是一条道上的,谁理你。

    张若和陆流说说笑笑,指了指不远处席上的女朋友,陆流淡淡地笑了笑说很好。

    言希则是跟思莞、孙鹏在一起吹牛侃大山,一桌上的人一时间各说各的,除了陆流不时给身旁的言希夹些菜,两边楚河汉界,气氛甚浓。

    男客这边还好,女席就差得多了。自小歌星来了,各位夫人都懒得说话,低声耳语不算的话,只剩下筷子和酒杯的声响。

    阿衡倒不觉得有什么,她从没接触过演艺圈,可是言希又曾经有那么一段岁月,她便有些好奇,问了身旁的言小姐一些问题。可是言小姐觉得自己是个大腕儿,之前张若也叮嘱过谁不用亲近,自然不搭理阿衡。

    阿衡摸摸鼻子笑了笑作罢,专心给母亲布菜。

    “妈,你尝尝这个,虾仁芙蓉蛋,和家里做的不一样,很好吃。”阿衡笑眯眯,见温母食欲不佳,哄着母亲吃饭。

    思尔知道母亲心中忧愁些什么,心想姑娘咱今天大度一回,应声附和:“阿衡说的是,真的挺好吃的,您多吃些。”

    温母含笑说好,拍拍两个女儿的手。张夫人羡慕不已:“还是蕴宜有福,儿女双全。”

    其他家的夫人憋话憋得内伤,赶紧附和,话题从儿女开始再到服饰再到吃食再到养生,终于化解了尴尬气氛,打开了话匣子。

    小歌星也是个爱说话的,别人说什么她插什么,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倒出来,不容人说话。您既然要说,说对也好啊,偏偏十句有八句是瞎话,剩下两句还是驴唇不对马嘴。

    到最后,一桌的女眷都冷笑了,只听她一人说,末了给了张夫人一句:“梦云,你以后也有福了,媳妇儿不仅歌儿唱得好,还是个百事通。”

    张夫人气得浑身颤抖。

    言大腕也像是故意找刺儿,知道自己嫁进张家最大的阻力就是张若的妈,可大家都是一样的出身,谁笑话谁呀,挑着柳眉就开口了:“妈,以后我和若结婚了,交给我管家,家里的事儿大大小小,保管都不用您操心!”

    张夫人恼急了,大喝了一声:“狐狸精,谁是你妈!一张贱嘴!”

    整个酒席,大家鸦雀无声。

    张若离老远便听见,看见母亲和女朋友闹了起来,脸一阵青一阵白。

    小歌星却咧开红唇,妖媚的大眼睛不饶人地瞪回去:“妈,您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我喊您一声‘妈’是尊重您,以后我和若结婚了,孙子不喊您一声‘奶奶’才难看呢!”

    张夫人忍到极限了,大骂了一声小娼妇,伸手就去打小歌星。

    小歌星却不客气地躲开,想起张若说起的话,顺便推了阿衡一把。阿衡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上瞬间浮出五指印。

    整个酒席都傻了,张夫人也傻了,半晌,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怒火更炙,朝着小歌星厮打起来。

    阿衡反倒被晾在了一旁,刚刚张夫人那一巴掌使了全力,孩子捂着脸,两眼直冒金星。

    言希本来在夹菜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筷子定在了原地,只听见一声响声。转眼张若他妈和媳妇儿就打了起来,再定睛,阿衡却捂着脸,莫名其妙,满眼泪花。

    言希脸色变得阴沉,眼神狠厉起来,一双筷子砸到了张若身上。

    一切,还不到一分钟。

    张若不傻,自然看到了挨打的是阿衡,可是心里却不以为然,觉得温家这两年景况大不如前,家中老的老、小的小,打了便打了,有什么大不了,顺便给言希点儿气受。

    言希再横,总不见得为一个没过门儿的媳妇儿得罪张家,哪知那双筷子跟闪电似的劈到他身上。

    言希冷笑:“张若,你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吗?”

    张若却反唇相讥:“我的女人,我乐意管就管,不乐意就不管!”

    陆流眼中没波澜,静静看着两人。思莞看见妹妹受辱,握紧了拳。孙鹏则是一双桃花目,滴溜溜转来转去,看好戏的表情。

    言希鼻子直喘粗气儿,对着远处桌上的辛老鞠了个躬:“辛爷爷,今晚我给您重新做寿。”

    没等老人反应过来,扬手,就把桌子给掀了,轰隆隆,一声巨响。

    那个眉眼凌厉漂亮的男人指着张若,骂了起来:“你女人的事儿老子不稀罕管,只是你女人欺负我女人算怎么回事儿?今天话不给老子说清楚,谁他妈也别想好过!”

    张若呆若木鸡。

    衣发凌乱的张夫人和小歌星也呆了,停手,愣在原地。

    辛老却在主位上哈哈笑了,指着达夷,提溜起孩子耳朵:“看见没,啥叫魄力,学着点儿!光窝里横算他娘的什么本事,有能耐以后你保护你爷爷你兄弟试试。”

    达夷扁扁嘴,腹诽,拉倒吧,言希看见他们这帮兄弟被欺负不凑一脚就算义气了,只有对阿衡,好家伙,那护短护的!

    陆流有些不悦:“言希,过了。”

    言希不怒反笑,眼微眯,精光乍泄:“陆少,我言家还没败呢,家务事轮不到您插手!”

    这句话,既是说给陆流听的,又是说给在座的言党听的,当然,重点是张若和张参谋。

    张参谋脸色大变,刚刚一直旁观,此刻言希话音刚落,反而心急火燎地骂了妻子儿子一通。

    张若不服气,咬牙指着言希:“你算什么东西,为了温家,威胁老子!”

    未等言希出声,思莞却腾地站起来,冷声开口:“言希不算什么,温家自然也不算什么,不如让我跟您单练单练。”

    思尔却在另一侧狠狠打了小歌星一巴掌:“下贱的东西,打你还脏了我温家的手!”

Chapter 86 最后一味桃花劫

    宴会过后几日,言老打电话过来把言希骂了一顿。

    想是张家添油加醋告了一状,无非是言希、温家小题大做,打温衡不是故意的,谁又能预料那一巴掌能甩到她脸上,纯属意外。顺便保证了一片火红红的忠心,张家和陆家绝没有私相授受。

    言老说:“你也太冲动,落别人一个话柄,连后路都不留。以后行事如此,我死了,还有谁让你倚仗!”

    言希只笑了笑:“爷爷,谁还能纨绔一世?”

    言老欣慰:“你懂得就好,言家大好的将来还等着你……”

    言希却低低开口:“爷爷,我以后如果让您失望了,您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孙子吧。”

    言老摇头笑骂:“傻小子,浑身冒傻气儿,我一辈子真正拉扯大的就你一个,你有不妥的地方,我这做爷爷的打得骂得偏偏扔不得,何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日后你和阿衡结婚了,趁着我身子硬朗再给我生个重孙,信不信你爷爷照样能把他抱大?”

    言希微微紧了手指,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好。”

    挂了电话,言希细长的指转了转手中的卡片,上面是圆珠笔的划痕,字迹潦草,极其糟糕。

    他拨了上面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个不停打哈欠的男声,清恬的音色慢悠悠却说得简单干脆:“如果是我妈,三十秒请说完;我爸,二十秒;姓云以内的,十秒;姓云以外的,自动挂断。”

    言希嗤笑,挑眉:“我打的钱,你收到了吗?”

    那人肤色透明白皙,看得到血管的样子,嘴角还带着刚睡醒口水的痕迹,微微睁开一只眼:“收到了。不就是填报z大吗,通知书就在我屁股以下蒲团以上。”

    言希望天:“你还在冒充沙弥招摇撞骗呢?”

    那人笑得仙气缭绕的,白皙的指挽了个莲花,顺便看着过往的女信徒弯了弯眼,对着电话噫叹:“施主,这年头,挣钱不容易。”

    言希抽搐:“我给的三十万还不够你挥霍几年吗?”

    那人说:“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衲总要留些保命钱。”

    言希可有可无地笑了笑:“开学前别忘了蓄发,把自己收拾干净些。你不是很会装乖乖牌?”

    那人懒,盘着僧裤,托下巴:“我装给谁看?”

    言希说:“我以为你很想她。”

    那人左手的佛珠圆滚滚的,被他缠在指间绕来绕去。忽而笑了,一树春花明媚,眼中却清凌凌的,看不出表情:“想,这词有些严重。大家这么多年,些许有些情意罢了。”

    阿衡看着空荡荡的花圃,规划着种些花呀草呀的,可是时间不对,只能搁置到第二年春天了。

    温母说快开学了,阿衡应该回家住几天。于是阿衡简单收拾了行李,思莞在楼下接。

    咚咚跑下楼,言希本来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却喊住她,从阳台拿来一个仙人球,顺便拎起个狗篮子交给阿衡,让她一并带回去养。

    阿衡说:“喂,你也太懒了吧。”

    言希耸肩:“养不好了,以后你要找我算账我多划不来。”

    阿衡没好气:“卤肉饭也一并给我吧。”

    言希笑:“它这阵子肥得快要飞不动,该留在家里减减肥了。”

    阿衡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些空荡荡的,怎么好似,你的我的,分这么清楚。

    思莞在一旁笑:“就几步路,你们俩别拌嘴了,交给谁养不一样。”说完,接过阿衡的行李,跟言希说了几句话,带着阿衡离开了。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笑,手中的杂志扔到了茶几上,转身上楼,未走几步,步子却停在了那里,望向身后,那扇门紧紧地闭着。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演给自己看。

    因为这离开,再平常不过。

    可是,阿衡从那天起,却是许多年未曾再踏进过这里一步。

    这白房子结了多少尘,厚厚重重。如果他不说,她不提,又有谁知道,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

    是的,家。

    漂泊了,却望不见回不去的家。

    阿衡搬回去后觉得家人变得很奇怪,他们在做所有的努力,让她适应温家的生活。

    母亲对待她不再刻意疏远或者小心翼翼,和对思尔的态度完全相同,宠,爱,但不会纵。

    思莞常常骑着单车带她去图书馆看书,两个人会因为一些问题争来辩去,但他却已经学会认真倾听她的所有想法,然后眼睛闪闪发亮,带着她对他的那些精英同学骄傲地说,这是我的妹妹。

    思尔还是不大爱搭理她,但是如果买了一些女孩的东西,例如指甲油、香水之类的,总会边教她怎么用边骂她笨。阿衡则是笑,然后会偶尔和她挤到一张床上说些悄悄话。

    至于爷爷,这两年接近半退休状态,整天捧着个小画眉鸟慈爱地喊小宝贝儿,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不理不问的。思莞经常会到他的书房接受一些教诲,出来酒窝都垮了,爷爷如今是越发啰唆了。

    阿衡每天过得很快乐,时常把言希抛到脑后,只是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时会给他打电话。听见他带着鼻音接电话时,不等他骂人,闭着眼睛迅速开口,言希我今天吃了什么什么玩了什么什么你今天好吗呵呵你不用说我知道你很好,然后,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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