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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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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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面无表情地看向陈倦,不咸不淡地开口:“用了劣质发胶,得了皮炎。”

    肉丝囧,闭嘴。

    怪不得剪得这样秃,但是,全世界人民作证,他可没在美发店使坏。

    “吃饱了吧,肉丝。”言希喝完汤抹抹嘴,大眼立刻瞪着陈倦,不耐烦地挥手,“快滚快滚!”

    “真伤同学情谊。”肉丝摸摸鼻子,耸肩。

    阿衡不动声色,笑得山明水净:“言希,你先去把头发洗一洗,该抹药了。”

    “哪儿还有头发?”言希哀怨地摸摸头,扎手的小平头。可终究还是乖乖起身,大眼睛带着敌意瞪向陈倦,弯腰在阿衡耳畔自以为小声地说话:“阿衡,把他赶走!”

    陈倦微微抽动了嘴唇。说得这样大声,到底是想让他听到,还是……想让他听到……

    “mary,你有什么话,说吧。”待言希离开,阿衡立刻敛了笑意。

    陈倦“扑哧”一声,笑了:“阿衡,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怎么,还没有消气?”

    阿衡正色:“mary,我只是旁人,你不用这样。言希小孩子脾气,未必就把你放入心中。”

    “我知道。”陈倦挑挑眼角。

    “那你?”阿衡心平气和地望向他。

    “阿衡,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和言希,一直想要成为你们的朋友。你还能再相信一次吗?”陈倦有些尴尬。

    阿衡诧异,回望着他不知怎样回答。忽然,细耳辨来,卫生间里伴着哗啦啦的水声,竟然传来那个少年嘶吼跑调的哼歌声。

    哎哎,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消停的。

    阿衡无奈,眸光偏向那远处望着,温柔了,低头,收回了目光,轻轻开口:“陈倦,你今年十五岁,比言希小两岁,是不是?”

    自从那天,那样大声地骂过陈倦后,无论普通话说得好坏,她似乎开始愿意主动说话了。

    陈倦愣了,点点头。

    “陈倦,言希年纪虽比你大上一些,但是,他的世界这样狭窄,除了思莞和达夷,并没有许多知心的朋友。这个,你清楚吗?”阿衡轻轻叩指,温和问道。

    陈倦又点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仔细聆听。

    “那么,陈倦,言希从不和不喜欢的人说话,不轻易同朋友以外的人吵架,不信任除了自己朋友之外的其他人。这个,你也知道吗?”

    阿衡抬眼,语气一径温和,眸色却变得复杂。

    言希,一直把陈倦当作真正的朋友。

    陈倦震惊,苦笑:“对不起。”

    “陈倦,我的年纪比你大上一些,总算多吃了些盐。虽然自幼在小地方长大,不懂得什么高深的东西,可也算知道,喜欢一个人,就算不能同那人厮守,就算做不到祝福,也总要光风霁月、干净磊落,不去做那些伤情之事。你年纪小,尚有时间去后悔,那么,他日,蹉跎了时光,又要到哪里,去挽回?”

    陈倦微微叹气:“阿衡,你说的,我现在都懂得。可是,当时,那么不甘心,就算平复心情,也需要时间呀……”

    阿衡不插嘴,静静地望着他。

    “言希眼中,一直有一种东西,很容易让人心生不舍。”陈倦叹了口气。

    “什么?”她思揣,却不打断他。

    “干净和纯真。我自负容貌不会屈于人下,只是,看到言希的那一双眼睛,会很不甘心,近似嫉妒的感觉。”陈倦描述着,眼睛中却涌现出一种复杂交错的感情。

    “那个人,就是我对言希抱有敌意的原因。我以为没有人可能配得上他,于我,只要谦卑地爱着、信仰着就可以了。可是,言希的存在,是和那个人同样强大而平等的存在。好似他们站在一起,一个完美到孤独,一个孤独到完美,才应该是契合和相配的真正模样。”

    “为什么,说这些?”

    陈倦笑了:“阿衡,看不出吗?我在寻求你的安慰呀。失恋的人很脆弱的,不是吗?”

    “你也要边跑边哭吗?”阿衡微微一笑,心中有些释然。她知道,这番言语,代表陈倦总算是放下了。

    “哈?”陈倦呆滞,“谁会这么没品?”

    “达夷。”阿衡抿唇,想起了之前达夷为眼前的少年神伤的样子。

    陈倦突地站起来,笑得夸张,反应激烈:“对!辛狒狒就是这么没品的男人,丢人死了,哈哈哈……”

    “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阿衡淡哂。

    她承认自己坏心,故意勾起陈倦心底的一些细微的片段,点到他的软肋。

    陈倦涨红了脸:“谁激动了?阿衡,我当你朋友才说的,那头狒狒根本没有一点绅士风度。面对我这么漂亮的人,竟然敢咬我,要不是思莞拦着我,老娘非咬死他不可!”

    “你可以自称‘老爹’。‘老娘’,就算了。”阿衡轻笑。

    更何况,达夷的嘴已经被你咬得一片狼藉。

    阿衡轻笑。

    有些缘分,看来早已注定,只是这人,尚未看清。

Chapter 33 不若朝日吸血鬼

    阿衡和言希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生活习性实在相差太大,除了吃饭,两人几乎碰不到一起。

    言希本来就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猫字辈生物,再加上放了假,更是无法无天。心情好了,放个摇滚,震得邻居们纷纷来敲门;心情不好,关了门拉上窗帘,沉默地坐在房间一整天,完全是正弦曲线的代言人。

    而阿衡,则是晚上九点上床,早上六点起床,生物钟精确的乖宝宝。买菜、做饭、洗衣服、清理房间、看动画片,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当然,如果睡觉前听听收音机里知心姐姐、哥哥的殷殷教诲,生活基本完美得毫无缺憾。

    他爱吃排骨,爱吃各种稀奇古怪的酱汁勾芡出来的口感浓郁的食物;她习惯吃青菜,习惯于用清淡的盐味诠释最平凡精致的味道。

    他喝可乐,喝芬达,喝巧克力牛奶香槟伏特加,一切加工过的翻转过会呈现出美丽气泡的色泽温暖颓废的饮料;她只啜清水、清茶、清酒,不加雕琢清澈得能望到底的温和清润的流质。

    他喜爱不专心地做着一切事,听着摇滚画夕阳,边吃垃圾食品边研究电视中各种美丽的女人不同的哭法,判断到底哪一种不会让他心生厌恶;而她心思一向不够玲珑七窍,只知道如何坐得端正写出的毛笔字才更漂亮,只知道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看着动画片呵呵傻笑,轻易地忽视了周遭一切的变化。

    ……

    总是在同一屋檐下交集,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大集合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于是,无论多么容易生起新奇,但这新奇却尚未足够打破彼此完美的个人空间。于是,继续温和地容忍着谁的存在,轻轻把谁融入自己的惯性。

    “阿衡……”言希睡眼惺忪,穿着猫和老鼠的长t睡衣晃到厨房。

    “醒了?”阿衡拿勺子撇了一点鸡汤试盐味,忙忙碌碌,并不回头。

    她知道他在,就成了。

    “牛奶在微波炉里,自己去拿,少喝一点,一会儿要吃饭了。”味道刚刚好。阿衡微笑着放下汤勺。

    “噢。”少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我刚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绞了,就是不知道洗衣粉的量够不够。”

    阿衡有种不好的预感,关了火,冲到洗衣间,掀开洗衣机盖,脸色青紫不定。

    “你放的洗衣粉……”

    言希随手指了指洗衣机旁的一桶粉状东西。

    “那是,漂白粉。”阿衡说话说得艰难。

    言希惊悚,望向洗衣机,一桶衣服已经面目全非。

    “阿衡,你为毛把漂白粉放在洗衣机旁?”言希拔了插销,捞起卷成一坨的颜色怪异的衣服,欲哭无泪。

    “嗷嗷嗷,我的这一季刚上市意大利名模穿过的armani粉格格衬衣,我的calvin klein白裤子,我的givenchy黑t,我的……”

    “你英语这么好,那么大的‘bleach’在桶上,没有看到?”阿衡打断少年,语气温柔,带着缓慢细致的揶揄。

    “bleach,毛?”言希眼睛水汪汪,可怜巴巴的。

    “漂白剂。”阿衡无语望苍天。

    “阿衡,那……怎么办?”言希满眼泪花花,装得特小白、特无助。

    “还能怎么办,扔了。”阿衡轻描淡写。

    这是对自诩大男人进不了厨房上不了洗衣房的人的惩罚。

    “我的armani,我的calvin klein,我的givenchy,我的versace……”言希捂脸,只露个小平头,号了起来。

    阿衡不理他,走回厨房,少年跟在她身后,继续号。

    吃饭的时候,号我苦命的花衬衣;看电视的时候,号我可怜的白色休闲收腿裤;吃零食的时候,号我如花似玉的小黑t……

    傍晚,阿衡看《名侦探柯南》,案子的中间,黑暗的老旧图书馆中,缓缓上升的电梯夹层中出现一具尸体,极是阴森恐怖。

    身后,有人哀怨地来了一句:“我的人见人爱的红格格衬衣……”

    阿衡惊悚,扭头,又是言希。

    “知道了知道了,吵死了!”阿衡嘴角抽搐,朝着少年,吼了出来,“买新的,行了吧!”

    少年目的达到,欢天喜地。

    言老怕言希乱花钱,所以,每月生活费固定转到只有阿衡知道密码的户头上。一切财政支出,由她“一党专政”。

    言希虽千百个不愿意,可是银子里出政权,天高皇帝远,于是,只得悻悻作罢。天天磨着阿衡,缠到她头疼,想要的东西自然到手。

    可是,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再买一次,几万块眨眼就没了。

    阿衡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了老半天,摸黑跑到了垃圾箱前,把那一坨衣服捡了回来,又扔进洗衣机,洗了一遍,熨了三遍,仔细得连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虽然依旧极像色彩斑斓的调色盘,但是崭新度却是有了极大的保障,于是,满意回房。

    第二天,阿衡一起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打电话。

    “喂?阿衡?”对方打着哈欠,才睡醒的样子。

    “达夷呀,昨天,言爷爷寄回了几件armani限量版的衣服,结果,言希穿上,有点胖,想着,不如送给你。”阿衡微笑。

    言希前一天喝的牛奶太多,被尿憋醒了,看到阿衡在客厅打电话,迷糊着凑了过去。

    “阿衡,你在干什么?”

    阿衡把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嗯,你等会儿过来吧,衣服都准备好了。”八颗牙的标准微笑,灿若春花。

    言希打了个寒战。

    挂了电话,继续拨:“mary吗,我跟你,说件事……”

    同样的步骤,同样的话。

    “你什么时候,把衣服全部捡回来了?”言希有些厌恶地看着一件件颜色怪异的衣服。

    “言希,一起演场戏,怎么样?”阿衡笑。

    “报酬。”言希伸出白白嫩嫩的手。

    “armani,calvin klein,givenchy,versace,一样两件?”明净山水的眉眼,温和无比的面孔。

    “好!”言希觉得自己可乖宝宝了,答应得利落。

    不多时,门铃响了,辛达夷兴冲冲地飞进来。

    “嗷嗷,阿衡,还是咱兄弟亲,衣服在哪,甭跟咱客气哈,只要是言希的,多少我都能穿下。”

    嘿嘿,天上掉馅饼armani是小事,但是吃言希的白食,占这小子的便宜,千百年不遇。

    言希在一旁假惺惺地吼着:“阿衡,你怎么能把这些衣服给大姨妈?限量版的呀,现在穿不上,等老子吃胖了再穿!”

    辛达夷看到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armani的标志,鲜活鲜活的,就是瞅着色儿,有点怪。

    “等你吃胖了老子再还你!”辛达夷嘚瑟,抱起衣服,“是这些吧,你还别说,限量版的跟平常的不一样,看这颜色,多armani呀,嘿嘿。”

    言希转过身子,哀怨惆怅的样子,就是肩膀抖个不停。

    阿衡微笑,抬起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叮咚,门铃又响了。

    陈倦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噼里啪啦。

    “你个狒狒(人妖)怎么来了,没被老娘(老子)咬(打)够?!”两少年互指,异口同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是阿衡让我来的好吧!”继续异口同声。

    阿衡微笑,递给言希纸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擦擦。”

    笑得口水都喷出来了。

    这厢,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阿衡。

    阿衡远山眉弯得好看:“达夷,是我请mary来的。想着,这么多,反正你穿不完,不如分给mary一半。”

    “你不用想着了,老子(老娘)是不会和这个人妖(狒狒)分衣服的!”两个少年,一白一黑,一妖艳一粗犷,但是站在一起,端的风景明媚。

    阿衡笑,无辜至极:“那怎么办?”

    陈倦从国外回来,前些日子又能轻易换下言希的演唱,想必是个财大气粗的,张口豪气万千。

    “阿衡,咱们一场姐妹,这衣服是限量版的,我不让你吃亏,老娘出钱全包了!”随即,蔑视地看了辛达夷一眼。

    辛达夷也是从小捧凤凰长大的主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又怎么肯轻易折了面子。

    “我靠!你丫个死人妖,暴发户,搁‘*’,就是资本主义第二代,老子根正苗红,还怕你!阿衡,说,这衣服花了多少钱,老子掏了,全当孝敬言爷爷了!”

    等的就是这个。

    阿衡眸中笑意闪过,随即平静无波。

    “非得要这么多?”阿衡皱眉,为难地指着沙发上的衣服。

    “就要这么多!”二人对视,怒气冲冲,毫不退让。

    “哦。”阿衡摸摸鼻子,走进洗衣间,又捧出相同数量、叠放整齐、颜色奇怪的衣服,笑颜温润。

    “喏,还有一份,一人一份,不抢不抢。”

    她昨夜特意好心把衣服分成了两等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俩少年傻眼了。

    言希笑得从沙发上跌了下来。

    这件事,便是被辛、陈二人念叨了几千遍的温衡堕落的标志**件。一提起来,便不胜唏嘘:“阿衡本来多好一孩子呀,自从跟着言希,就变坏了。言希红颜祸水呀祸水。”

    “抽死丫的,你才祸水!你们全家都祸水。”言希挑眉骂道,“我们阿衡一直是乖孩子呀乖孩子,哪里堕落了?嘁!一对狗男男!没我们阿衡,能成就你们的奸情吗?不识好歹!”

    辛达夷、陈倦囧,无话。

    总之,然后,再然后,言希幸福地穿上了新的armani、calvin klein、givenchy、versace,一式两件。

    言希很懒散,闹着要画朝阳,可定了三个闹钟,摁坏一个,摔坏两个,依旧无法成全愿望。

    阿衡说:“我喊你起床吧。”

    言希说:“我要是不小心把你当成闹钟……”他欲言又止,忐忑而坏心眼。

    “无妨。”阿衡笑,绽着小小微凉的春花。我是这么健全聪慧的人类,怎么会与你的无法逃跑的闹钟相提并论?不一样的造物,懂吗?这话是说在心中的,不是讲给他听的。

    第二日,天蒙蒙亮,雾色像是绵软流长的絮,在无月无日的空中悠然等待自己的宿命。

    她看着睡得酣然的言希,粉嫩的面孔,眉眼柔软,像极天使,不忍心下手。可那天使梦呓,来了一句:“呀,阿衡,你怎么这么笨,太笨了太笨了……”无限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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