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天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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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天网-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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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琼瑶也辛苦,但她已有心里上的准备。

对方仍然人多势众,都是名号响亮的高手,如果不保持充沛的体力,后果不言可喻。

她不想死,更不想在精疲力尽时被对方杀死。因此沿途她找食物补充体力,作长途追踪的打算,不但携有食物包,而且买了一小包盐、大蒜、姜糖片。追逐者处境,要比逃的人好得多。

很不炒,天快黑了,仍然无法赶上,夜间就不易追踪了。

这表示她又浪费了一天生命,时间对她不利。

总算幸运,居然在心乱如麻,感到绝望时,暮色苍茫中,看到两三里外奔逃的人影。

更幸运的是,她看到这些人逃入路右的山林。

这一带的山高度有限,林深草茂,但已开垦的旱地也多,表示逃匿的人,逃窜有一定的范围,在旱地容易暴露,这里并非无人居住的荒山野岭。她是狩猎的专家,这处狩猎区并不复杂。

灯光和犬吠声,把不速之客引来了。

是一座大户人家的大院,规模比八公山的桑家大院小些,外围没建庄墙,四周果树围绕,也没建有庄门楼,院墙也不高,可知这一带不需防贼防兽。岔出的小径长约百十步,三岔路口竖了一根高及三丈的木柱,上端有形如旗斗的设备,系下一盏暗红色的尺径气死风圆形灯笼,在夜风中轻晃。这里不是庙宇,小径夜间不会有行人,怎会有这种有如指标的旗斗设备?昼间悬旗,夜间悬灯,吸引什么人?有何作用?院门是大开的,四五头黄犬张牙舞爪狂吠迎客。

伏魔剑客手中有问路杖,这种杖也可对付狗,他也不怕狗,一马当先进入小径向院门闯。

又饥又渴,这里正好安顿。

院门口出现两名大汉,喝退了黄犬,双手叉腰像两个门神,颇感意外地观察这十二个狼狈的不速之客。“咱们迷了路,借光打扰贵宅,尚请方便一二。”

伏魔剑客上前抱拳行礼打交道:“在下姓贾,共有十二位同伴,求见宝宅主人。”

“迷路?”迎门挡住的大汉粗眉深锁,目光在他们所佩的兵刃上转来转去:“这里距至六安州大官道不足五里,前面的小径通向南面的武冈集。你们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会迷路?”里面院子出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手装出大人样。

“请他们至客厅待茶,不要慢客。”少年用权威性的口吻大声说,转身便走。

“诸位请进。”大汉的神情变得客气和蔼,在前领路。

折入垂花门,踏入大厅前的大院子,众人心中一紧,有点懔懔,立即提高警觉。

前面的南房,左右两厢,皆门窗紧闭,偌大的院子,空荡荡地不兄有人走动,像是空屋。

大厅相当广阔,门阶五级,门廓廊悬了两盏朱红色灯笼,灯上下绘堂号群名,却绘了一些不知所云的符录,不伦不类。大厅很大,中间两排大柱,堂上设有古色古香的主客座,两侧也设有陪席。

那幅大中堂不是名人字画,而是泼墨草绘的三位奇形怪状,相貌奇丑的人像或神像,没有款,没有识,不像是某位名士的墨宝,倒像挂供的神像,但又没设有神案,当作中堂装饰。主人在堂上迎客,背着手神态雍容,年约花甲,高身材脸色有点泛青,鹰目却炯炯有神。穿一套宽大的黑博衫,像是颇有身分的人。看宅院的布局,决不可能是普通的农户粮绅。

堂下,少年与一位中年仆妇左右分列。

灯光明亮,偌大的厅堂仅有三个人。远在厅门外,伏魔剑客便感到心中忐忑不安,随在大汉身后,从左面的厅门踏入厅堂。还来不及向堂上的主人致意,身后的一位中年人突然发出欢呼。

“九州天魔凌老哥,还记得兄弟霸剑许俊吗?”中年人丢下包裹抢出,兴奋地行礼:“别来无恙,老哥像在此地纳福呢!”伏魔剑客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大喜过望。

上一届江湖十大风去人物,三邪四正三妖魔。九州天魔凌君豪,名列三魔的第一魔。

包琴韵姑娘的老爹邪剑孤星包凌云,三邪中排名第三,与九州天魔名头相等。在老一辈高手名宿中,名头和威望在江湖仍具有震憾力。“哦!你这家伙如此狼狈,似乎混得不怎么好,十年不见,你的霸剑似乎并没混得应有的地位,江湖上你的名号并没排在真正高手名宿之列,愈混愈回去啦!堂上坐,你的人请先至客厅安顿。”九州天魔也完全消去戒心,脸上有了笑容,用震耳的嗓门迎客。他乡遇故知,是最惬意的事。

困难中有强力的朋友捡上一把,更是有如从血池地狱,平空升上了三十三天。

伏魔剑客在狂喜之余,也感到尴尬不安。

他是侠义剑客,绰号称伏魔。九州天魔都是魔中之魔,在江湖意义上区分是死对头。

幸好霸剑许俊相当机警,引见时没说出他的绰号。

灯火可以吸引人,犬吠声同样吸引人。

杨琼瑶在对面的山坡下进食,相距约两三里,只能看到灯光,和三五声犬吠。

那一阵急骤的犬吠把她引来,等犬吠声沉寂,她已接近对面的山坡。

相距太远,看不见庄院的轮廓。她不急,已经确定那些人找到歇息处了,很可能在此地投宿。连强盗窟她也敢闯,这里她更不在乎。即使这里是皇宫禁苑,她也要把伏魔剑客揪出来。

吃光所有的食物,她仍然冷静地歇息,肚中饥饿不宜搏杀,吃饱了也不可剧烈运动,武功必定因饥饱而大打折扣,这道理她懂,她必须以最佳状况,和这些人周旋。倚树假寐半个时辰,她起来先活动手脚。

经常奔波,练功很勤,等于是加强锻炼,因此昼夜追逐奔忙,体能一直就能保持最佳状况,虽然经过激烈的搏杀,以及长途追逐,稍加休息,精力很快复元。灯光是最佳的指标,远在十里外也可看得到。越野接近至里外,犬吠声陡然转剧。接着,突又重归沉寂。有专人管制家犬,训练有素的狗,可发觉逆风的里外目标。星光满天,没有风,她远在里外,便被家犬发现了。这些家犬,很可能是猎犬。她误以为这里是普通的农舍,不想波及农舍的人,不打算悄然侵入,以免伤害无辜。

到了三岔路口的灯柱下,终于在星光朦胧中,看清庄院的外貌,一看便知不是一般的农舍。这根灯柱,就显得特别怪异。她好奇地打量这根怪柱,疑云大起,立即心生警兆。

这里不是普通的农庄,附近没有村落,山野小径白天也没有几个乡民行走,把灯点起挂上三丈高,有必要吗?有何用意?很可能是信号灯,或者表示某些神密的警示灯。悬得太高了,没有路灯的照明作用。

正在观察揣摩,眼角瞥见有物移动,一声剑吟,她拔剑戒备,反应超人,剑出鞘便完成进手的气势。是一个身材高大,赤着上身,戴了牛头面具,手执托天叉的巨人,站在通向庄门的小径中,又已经举起作势冲出,被她倏然撤剑转身的超人反应吓一跳,不敢继续冲进攻击。“你只来了一个人?”牛头巨人挺叉沉声喝问。

真像传说中牛头马面的牛头鬼王,夜间出现会把胆小的人吓昏。既估开口说话,可知不是真的牛头鬼王。“不要装神弄鬼,不要假装你不知道我是谁。”她听出口气不对,伏魔剑客的人应该认识她,知道她只有一个人,夜间看身材便知道是她。“你是追赶霸剑许俊那些人的?”

“我不知道霸剑是谁。”她明白了,不是伏魔剑客的人。

伏魔剑客的朋友甚多,公然露面与她打交道只有几个人,江湖客便是其中之一,她也记不起那些人的名号,后来出现的人更多,她更是陌生。“胡说八道!你从寿州追赶他们……”

“叫他们出来和我打交道好不好?如果你是这家农庄的人,不要替他们挡灾。他们有十二个高手名宿,实在不需诱骗不相关的人替他们卖命,他们唆使淮南五虎相助,坑了淮南别庄死伤惨重,他们却先一步从后庄溜走,这种人贵庄能帮助他们吗?赶快置身事外,让他们出来还我公道。”先礼后兵,最好能让主人袖手不管。

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伏魔剑客那些人,必定已说动主人相助,先入为主,犬吠声的变化,便已表明主人已和那些人联手,等候她前来送死。“该死的小辈,你知道你打上门来,是向什么人的权威挑战?”牛头逼进厉声问,声势汹汹,手中的托天叉长有八尺以上,身材比她高大近倍,逼至切近,真有金刚俯视小鬼的威势。“不知道。”她一点也不在乎牛头的威吓。

“这里是九州天魔的山门。”

“哦!没听说过。”

她的确没听说过这个魔,听说过也没有印象,江湖上称魔的人为数不少,她不是江湖人。

“你该死!”牛头怒火勃发,以为她没把九州天魔放在眼下。

怒吼声刚发,劈面就是一叉,风雷乍起,劲道极为猛烈,速度惊人。身材巨大的人劲道必定猛烈。这一叉锐不可当,要把她叉起挑飞。她疾退丈外,第二叉如影附形跟踪追击。

连换三次方位,牛头共攻了四叉,叉沉力猛,可惜不够灵活,每一叉皆攻不上部位,截不住她的闪避方向,四叉劳而无功。“我已让了你四叉,够了。”

她闪在牛头的右前方,剑仍然蓄劲不发:“去叫他们出来……”

牛头运叉是左手前把,攻击右前方的人有点不便,大喝一声,扭身进马步第五叉出手似奔雷。叉刚扎出,人影反而贴身了。

她切入的时机恰到好处,对方身形一动她已先动,仍从牛头的右侧切入,剑把的云头重重地反撞在牛头的右肋下。牛头浑身横练,可能刀枪不入,却禁不起剑把的云头一撞,有骨折声传出。

“去你的!”她冷叱,一脚将牛头踢得向左翻倒,像倒了一座山,沉重的托天叉飞摔出两丈外。“哎……”牛头翻了两匝,躺在地上厉叫。

她还不想伤及不相关的人,但情势不由她不伤,打断牛头两根肋骨,不补上一剑情义已尽。瞥了牛头一眼,确定对方已不足为害,昂然迈步向不远处大开的院门闯。

情况与估料的反应不同,她感到迟疑不安。

从大开的院门往里瞧,可看到明亮的灯光外泄,虽然看不见灯笼,从光度可知里面必定悬了不少灯。从院门往里瞧其实看不到什么,仅能看到彩绘了抽象飞禽走兽,形态怪异动物的照壁而已。普通大户人家,照壁上的图案十之七八是四君子植物图案,这里绘的却是抽象式的飞禽走兽,与众不同。可是,院内院外空阒无人。

估计中,应该有大批的高手涌出。

扭头回顾,不远处原来躺在地上挣扎的牛头,已经失了踪,可能爬到左右的果林内去了。

不可能没有人,她没有打交道的对象。进与不进,她心中拿不定主意。

她是非进去不可的,伏魔剑客那些人一定在里面,主人是什么九州天魔,必定已承诺包庞那些人,不进去,能找到他们吗?她一咬牙,移向院右寻找进路,院墙不高,里面可能是一处小外花园,因此与南房的建筑有一段距离,与利用南房做外院墙的格局不同。绕至院角,没发现其他门户。

房屋开门户的格局,是左青龙右白虎,所以右面不会有门户,此路不通,甚至右侧方也没有角门。在淮南别庄,强盗们列阵气势汹汹,在这里,鬼影俱无像是被抛弃的空屋。

时不我留,没有三思而后行的必要,她绕过院角,猛然跃登院墙飘然而下。

里面到底有多少房舍,恐怕连主人也不知其详。钻入一处长形的广场,她心中大感不安。

似乎各座房屋都是独立的,高大的墙壁,沉重的门,格外坚实的窗。

走道、廊、小院广场,都是大方砖铺地,没有花木,没有盆栽,灯笼高悬,门窗一闭,每一处地方都成了封闭式的空间,神偷鬼窃到了这种地方,便成了入笼之鼠,连藏身的角落也没有。轻功了得的人,或许可跃升两丈高的瓦檐,但不时跳上跃下,跳几次必定精力耗尽,仍然难以出困,成队强盗闯入,也会被堵死在各处绝地分而歼之。灯光明亮,鬼影俱无。

全院各处,那种中型或大型的照明灯笼,数量恐怕不少于三百盏。老天爷!这座大宅院需要多少人照顾?她将要面对多少强敌?主人早已严阵以待,似乎知道她要来。已不由她退缩,她必须在这处虎穴龙潭中,与伏魔剑客作一了断,生与死必须在今晚决定。如果伏魔剑客不急于向南逃,或者没有南逃的必要,只消往某处深山大泽,甚至阴沟小溪的阴暗角落,躲上三天五天,让其他的爪牙引她奔波追逐,结果如何。今晚一定要决定性的解决,非把人找出来不可。

“我要破屋放火,把你们赶出来。”她摘下一盏灯笼高叫:“九州天魔,你最好不要忽视我的警告。”她一步步向前门的房屋接近,那座房屋有三座窗向这一面开。

屋角踱出两个人,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手中也是托天叉。

两人的身材,比庄外那位牛头稍矮些,同样赤着上身,下面仅有一件长不及膝的虎皮裙。

双方对进,脚步声显得低沉缓慢,杀气随接近的距离而逐渐涌发,气氛紧张逐渐升至爆发临界点。信手将灯笼向侧一丢,灯笼立即起火燃烧,火焰飞腾向则滚至壁根下,毕剥声压下了脚步声。她一步步向前走,剑升起了,不是向前升,而是向侧方伸出,平升之后再缓缓下垂一半,左手也左伸保持同一角度,完全违反与人拼搏的立下门户型式,流露出令人莫测高深的诡异气氛。“冤有头,债有主。”她的嗓音也带有鬼气,刚好符合目下宅院的阴森环境:“插手挑冤担债的人,应该明辨是非,让双方对证之后,再表明是否参与的态度。如果一意孤行不加理会,那就表示你们是同伙。”两声怒吼,两把托天叉火杂杂扑上了,叉锋宽一尺六,两叉左右齐吐,已经完全封锁进手的空间,有如六支尖矛同时聚合,劲道之猛烈有如崩山。她除了急退之外,毫无封架还手之力。

右面进攻的马面,已认定她非退不可,叉吐出身形健进,准备以压倒性的声势追击。

眼一花,叉尖前人影消失,眼角瞥见左侧有物闪动,剑气已经压体,光芒一闪,便感到身上某些地方漏了气,呃了一声向前冲,马步大乱,砰一声向前摔倒,叉抛出丈外,砸在方砖地上响声惊人。左肋出现一个洞孔,锋尖可能入体半尺以上。

几乎在同一瞬间,牛头也向前冲,一声厉叫,扭身砰然倒地挣扎,仍死抓住托天叉不放。

脚步声沉静缓慢,她到了另一根灯柱下,沉静地伸手取下灯笼。

先前烧毁的灯笼,余焰仍在。这短暂的片刻间,现身攻击的牛头马面已丢掉老命,生命之火正在熄灭。再取下灯笼,表示她放火的决心不变。

一接触便是生死立判,她杀牛头马面的技巧俐落,真会把武功稍差的人,吓得心胆俱寒。

托天叉是长兵刃,一寸长一寸强,可以硬攻硬抢,刀剑不堪一击。

叉一伸,丈内无人能近,武功相当手中有刀剑的人,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除了挨打之外,毫无进招的机会。她却在眨眼间的接触,切入行致命一击。武功比牛头马面差的人,谁敢再上前送死?

这些人不是强盗,淮南别庄的悍贼,可以一拥而上,强盗是不时兴个人决斗的。

九州天魔这些人不同,他们是江湖闯道者,凭真才实学争名夺利,按江湖规矩凭本事扬名立万,名头与威望不能凭人多势众建立的。前面传出刺耳的阴笑声,平空幻现一个黑影,像是驾雾而至,徐徐雾散人现。

她左手的灯笼斜举,右手剑也斜垂作龙吟。

是一个黑袍人,一双怪眼似乎幻射出绿芒,手中剑传出隐隐风雷声,袖桩外杨,袍袂飘举,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阴森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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