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摆错,来人,把那家伙拖出去斩了!”没人在意他喝吼,尤其南宫鹰闻言,简直再世为
人般猛嘘真气,额头冷汗更冒,原来父亲发现的是酒杯等卑之分,跟下药完全无关。这疯子
实在整死人!眼看父亲还在狂吼要拖人问斩。南宫鹰暗自运劲迫得酒杯加大几分。随即说
道:“爹,你搞错了,这年头,哪有人以酒杯左右分尊卑。”
“少欺我不懂,明明是左尊右卑!快把那人拖来软了!不出来是不是?我斩到你出来为
止!”南宫豹但想见一个杀一个,两眼发红直冲左右惊惶守卫,疯狂举止就要展开。南宫鹰
登时道:“分清楚点,在大漠,尤其是飞鹰堡,早就以大小鹰之分以区别尊卑,爹用的是大
杯,哪来小人一等?”酒杯往桌上一摆,果然把另一杯给比出大小。南宫豹一楞,直盯酒杯
不放。
南宫鹰知道打动他心坎.接口说道:“爹也明白,小鸠怎能跟大鹰相比.您的杯子大,
难道要换小的喝吗?这里又不是中原,你干嘛分出另一种方法?”南宫豹终于还是抓向大酒
杯,毕竟大者尊,比起左者尊来得历史悠久,他可不愿当小鸠鸠,然而.又怎可当面认输,
诉向手下:“以后记着,本王所用任何东西,一定要最大,而且向左不向右,知道没有?若
再出差错,通通处斩!”话方说完,怒红着眼睛,猛大口将酒一饮而尽。
南宫鹰这才欣慰暗喜,终于完成第一步计划。当下毕恭为礼:“请爹息怒,且为出征尽
喜,孩儿这就先走一步!”照样狂放饮酒而尽,放下酒杯一掠身上马.引着五十骑狂奔而
去。那股万马奔腾气势,震得在场请人血脉贲张,直道大漠男儿该当如此,大漠男儿该属于
沙场,他们甚至后悔未被挑上.只有期待下一批了。南宫豹早被奔腾声吸引,忘了左右杯之
怒,见及讨厌鬼终就快中计,他比什么都快乐,笑得口沫横飞,烈酒浇头,活像地狱钻出来
之乱发厉鬼。绿草绵延,蹄印犁弯成河,一泄无尽。
三日后南宫鹰已领军踏入铜城十八村势力范围。
但见平原、高山绵延无际,和风吹掠,传来一股肥沃泥土气。这本是飞鹰堡地盘,如今
却被朱铜城占据。就算当作是妹妹的嫁妆吧!可是,若朱铜城不肯善待妹妹呢?
南宫鹰暗道:希望不要如此,否则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望着山间类似矿坑坑洞及山道,南宫鹰不禁想起范通这家队是否已潜入此区,准备窃取
冶炼技术?也好改良飞鹰堡兵刃。当他想驭马进入山区,以拜访朱铜城,事实上却是想见见
妹妹之际,山径奔马道已驰来一队大约五十骑人马,一律黑马、黑衫,倒是独树一格。
领头者身形稍壮,该不会是朱铜城本人。南宫鹰如此想,已放缓速度。果然,黑骑队驱
近,那较壮领头者两眼突大,本该是一副雄壮武士脸容,他却打扮得光鲜洁净,反而跟他气
质格格不入,倒是有了娘娘腔意味。南宫鹰去过铜城村几次,也见过此人,乃是朱铜城手下
跟班,或许负责帐房的吧。
“恭迎少堡主大驾!!”三十几岁,还想装出二十来岁气质的武长照,虽然想装得一副
恭敬模样,但眼角总露出中原人对待蛮邦之鄙视。南宫鹰不大想理他,冷道:“朱铜城呢?
生病了不成?”虽然他已经料到朱铜城必定不会前来接人,却也不必派个帐房,未免太藐视
飞鹰堡了吧!
武长照还是一副恭敬:“公子已经先行出兵前往伏龙山,少堡主可以前去会会即可。”
“什么话,我是他大舅子,连到铜城村坐坐都不行、’南宫鹰直觉朱铜城有意不让自己进
村,始先行发后。而且如此一来,可算是易客为主.他反而成了支援朱铜城之队伍了。武长
照面无表情,道:“公子并无此意,少堡主若想进入铜城村,小的替您引路便是。”敢情朱
铜城交代过,南宫鹰冷道:“不必了!替我问候妹妹一声,来日再见!”
猛挥手,南宫鹰领着人马绕道铜城村,直奔伏龙山方向。武长照但见人已走远,始露出
狂妄笑态:“纵使是少堡主,也难脱蛮邦野味.怎配得过铜城村气质?等作修得一身人味再
说吧!”沉湎于阻挡野人成功滋味下,他风风光光撤骑回返,一眼笑声不断。
南宫鹰日夜赶路,他想弄清楚,朱铜城先行发兵用意何在?难道纯粹只是为了表现自己
身份不同?
奔骑经过沉天峡、鬼哭岭、万石谷,终快抵达伏龙山脉之际,已见着山区散散落落伏有
黑骑兵,敢请朱铜城早将此山给团团围住。南宫鹰下令找往小溪边,让奔驰两天两夜马匹稍
作休息,也让手下清凉一番,各自落水洗澡。“今夜在此扎营,朱铜城这么厉害,就让他表
现表现!”南宫鹰卯了心,故意让自己手下休息,也好让黑骑队因奔波而得到抱怨。
被征调而来的左无忌道:“朱铜城从未去过飞鹰堡吗?”“一次!”南宫鹰道:“就是
娶我妹妹那次,他鼻子长在额头上,傲得很,他看不惯我们这群野人,我也看不惯他那做作
的假公子。”“他的出身……”“来头可大喽!”南宫鹰道:“他姐是华山派掌门秋海裳的
女儿.叫什么秋静荷。偏偏秋海棠生不出儿子,拼命生就是没得生,搞了二十几年,才有了
个宝贝儿子。可惜秋海棠已快七十岁,儿子才六岁半,秋海棠才把女儿叫回家照顾他儿子,
我看秋静荷八成想让自己儿子接掌华山派,传了朱铜城一身华山剑法,朱铜城似乎也以华山
掌门自居,可神气得很。”
左无忌道:“既然如此.他何必待在大漠?”南宫鹰道:“至少得等他外公秋海棠翘辫
子,他才好意思接掌华山派吧?照我看来,他是个野心家,想在大漠表现自己功力不俗,回
去之后也好服众人,哼哼,若不是那把削铁如泥的赤阳剑,他想守住铜城十八村,可难得
很。”
左无忌道:“他会替堡主攻下伏龙山的李铁头?”“不会!”南宫鹰道:“他只想表现
他随时可以拿下李铁头,却不愿替南宫家动手,所以我才和他比赖,谁赖得久,谁就有面
子。”南宫鹰想到此处,随即转向手下:“今晚大家赖得舒服些,搭帐铺床,或来个营火晚
会,跳舞,唱歌,除了喝酒以外,随便都行!”奇怪的命令,倒使士兵傻眼,但想想这位常
有神来之笔的少主人,必有其目的,也就乐得暂时放下紧张心情,准备过个逍遥夜。连哨兵
都不必派出,有朱铜城代替站岗,他们安全得很。
消息很快传入山区的朱铜城。他正位于临时搭建之挑高了望台,从此处可观及方圆数十
里之动静。
当入夜时分,他发现远处火堆闪闪,始叫来手下问明原因,在得知南宫鹰下令士兵解甲
欢乐之际,他脸色变得冷白。“连卫兵都没派出?”朱铜城问。他身边的六旬光头喇嘛,也
是朱铜城信任的军师千元和尚点头:“不错!南宫鹰一向懂得胡来!”暗示对方挑衅只不过
小孩玩意,不必加以理会。和尚乃父亲至交,自从父亲死后,他一直辅佐自己,倒让自己省
了不少麻烦。
朱铜城瞧着和尚圆亮脸容那额头及眼角允满智慧且在跳动的皱纹,他频频点头:“是
的,不必理他。”心头虽如此想,却懊恼自己围得太近,如今就算撤退,也换回不了被消遣
局面。他望着台边火把,火光将那颇为帅气容貌映得发红。虽然那是一张值得炫耀的脸,然
而却被那股过于高傲而修饰得太过做作的公子哥儿神态给破坏殆尽。几乎已快接近纨绔弟子
地步。不过,他眼睛犀亮阴沉,一着即知,乃是工于心计之人。
“明天你就会明白!”朱铜城还是决定给予南宫鹰一点儿教训,他想趁夜派出人马偷
营,让对方没裤子穿。秘命已传向手下。他似乎见着南宫鹰明日糗态,暗自冷笑。营火已
熄,只剩红炭透红生光。
南宫鹰拨着红炭,虽火堆旁插着溪边抓来鲜鱼,他却无心烤鱼,静静地揣测朱铜城心
态。“你认为朱铜城会忍下这口气?”南宫鹰问向左无忌。左无忌道:“照他高傲性格,一
定会有所举动。”
南宫鹰道:“若有,他会如何做?”
“偷营!让我们出糗!”
南宫鹰点头:“可能,他可能发难,若真如此,他们最想偷什么?”
“当然是我们的裤子。”左无忌道:“可惜裤子穿在身上,照理说.他们将偷去我们的
战马,没了马,军队根本像断腿一样!”“这正是我找你商量原因。”南宫鹰道:“你训马
甚久,觉得这群马被偷后,会再回来吗?”左大忌道:“当然会,只要不被绑着即可!”南
宫鹰神秘一笑:“那咱们就把缰绳环扣弄松。”
左无忌已明白主人意思,虽然马匹被偷,但吹个口哨即奔回来,偷马者脸面可就丢大
了。他跟着笑道:“现在该是顾虑青云宝马了,它根本不让人近身。”瞧着左侧灵眼直放过
来的宝马,南宫鹰觉得它或许也在站岗保护自己吧?当下含笑走前,摸着爱马鼻头,细声说
着悄悄话,大约告知暂时让人带走,等到天亮再听口哨回来。宝马似能会意,轻嘶几声,杨
蹄轻跳,似乎迫不及待完成此任务。南宫鹰安抚它,并替它松开缰绳扣,始放它随处行走,
对于宝马灵巧聪明,他简直受死它。左无忌笑道:“其实不必解扣.它照样能挣断缰绳。”
“何必让它痛苦呢,只不过举手之劳!”南宫鹰还是疼心,倒让左无忌受用多多,毕竟
马匹是他所赠,疼马不就等于疼他:“传令下去,把所有马匹环扣解松,然后不必理会偷马
贼,安心睡吧!”左无忌立即执行命令。士兵们闻言虽感意外,却也带着几许凑兴意味,配
合进行。在解完绳扣之后,各自休息,边聊边笑中终也进入梦乡。三更已过。弦月半斜西
山,夜色更为阴暗。
小溪边果然出现黑骑队人员,大约二十余名,身手矫捷溜过飞鹰堡禁区。命令本是偷裤
子,亦或劫马匹,黑骑首领见不着裤子可偷,暗声指示劫马。于是众人转解马缰绳,暗自牵
离营区,其中虽有马嘶及轻微碰撞声,但在南宫鹰指示下,众人只好假眠。黑骑队果然顺手
劫去马匹,个个神采飞扬前去邀功。飞鹰堡弟子更是窃笑,明日将有好戏可看。
终于,天色已亮。
南宫鹰要部队东钻西窜,做做早操。然而从远处望来,则若失魂野狗般在找失马,这状
况惹得朱铜城满心谑喜,已待好戏上场。他下令准备列队欢迎某人。南宫鹰自也招集手下,
列队而行,大摇大摆走向伏龙山。
但见此部队抓着长枪,提着大水壶,抓着平日盥洗衣物、用具,活像草地兵,连自己都
快笑翻天。步行七八里,已是满头大汗,还好,山脚已近,但见一匹白马领前,数十黑骑两
旁掠来。领头者正是朱铜城,瞧他一副白衣白马,连脸面都嫩得发白,直老白马王子现身,
惹得飞鹰堡手下睁眼冷目直瞧,想不出大漠男儿,怎会是如此斯文得简直弱不禁风?
南宫鹰对他那高傲公子哥儿调调,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尤其那双女人似的双手,连指甲
都修得发亮,简直像个卖屁股的小白脸。他不禁为妹妹叫屈,嫁了这么一位午夜牛郎。
“南宫兄久违了,怎生步行而来?您的马呢?”朱铜城虽是拱手为礼,言词却充满椰榆
意味。南宫鹰暗斥:“谁跟你称兄道弟,论辈分,我还是你大舅子,简直没大没小!”故露
潇洒状:“被偷了,不知哪个贱贼,不长眼睛,敢偷我宝马!”朱铜城讪笑:“会偷宝马的
贼.可是一等一的好手,你不觉得吗?”
“一点儿也不。”南宫鹰暗骂对方自抬身价,谑笑道:“那人不但贱,而且笨,走吧,
我没心情跟你讨论失马之事。”“当然,失马如失脸,不谈也罢!”这话显得过火了,南宫
鹰本想要耍花招即罢了,哪想到这混蛋敢当面贬损自己,他冷目瞪向朱铜城,德声狂笑,声
震山峰,黑骑为之惊动跳蹄,遍得对方极力稳定马匹。
朱铜城自恃白马功力深厚,根本不为所动,仍表现出揶揄态度:“南宫兄笑的太过火了
吧,马匹都被吓着了。”“所以说,偷我马者,根本就是笨贼,因为飞鹰堡的马,根本不怕
偷!”南宫鹰突然啸出尖音,声到山峰,猝而应来群马嘶扬,半山腰际似地龙滚动,树摇尘
飞,直泻而下。蓦见青云宝马引领大群马匹直冲过来,那狂放奔姿,帅中带劲,瞧得黑骑兵
两眼发直,怎么想都想不通,绑着的马匹怎又脱缰而出?
青云宝马猛冲过来,似要撞及朱铜城那匹白马,或而马群之中只能见及一王,白马已然
浮躁轻嘶,青云宝马又自故作示威状猛冲过来,突然停在白马前六尺处,吓得白马以为被撞
上,尖声大叫,嘶起双蹄,差点把人甩落地面。幸好朱铜城骑术了得,两腿一夹,稳住身
子。他却面红耳赤,丢下一字“请”,企图想掩饰白马吓蹄之事,立即策马反冲向上。这个
脸,他丢大了。黑骑队个个面色冷青,默不作声跟在后头走人。
南宫鹰讪笑着:“想偷飞鹰堡马匹,下辈子吧!”喝令手下上马,不必缰绳,照样骑得
顺手。及至临时营区。朱铜城默不作声坐于太师椅左侧。千元喇嘛立于身旁,不断安慰少主
人要沉住气,道:“老臣早说过南宫鹰诡计多端,然而事已发生,也犯不着跟他斗气,毕竟
你们仍有亲戚关系,看开点,别失了风度!”“迟早要让他抬不起头!”朱铜城摆出狠话
后,深深吸气,拿出白玉扇扇风以解怒气。
南宫鹰已掠马奔来,朱铜城连站起相迎都免了,只伸手示意,道声“坐”字即解决,摆
明的不屑与对方在一起。南宫鹰倒是落落大方跨身下马,走向茶几,抓壶即灌,不多说,只
切要害:“感谢帮忙,围了伏龙山这么久,不知凶增李铁头可在山区?”“当然在,正等着
你去取他人头。”“要他人头的是我爹,还有得等。”南宫鹰放下茶壶,冷道:“如果你等
不及,可以换我接下任务。”朱铜城冷道:“泰山大人命令,我哪敢不遵。”“那,我在西
侧,有事通知一声。”
南宫鹰拱手,却拜向千元喇嘛,表示敬老,随即掠马,转身离去。
千元喇嘛不禁暗叹:“英雄,将是个难缠角色。”
朱铜城摸着腰际那把赤阳宝剑,冷谑斥道:“光耍雕虫小技,我倒要看看你有何真本
事!”两天等待,相安无事。
第三天,南宫豹大队人马赶来,闻及大漠凶僧还在山上,他哪受得了,猛声大喝,驭马
直冲山头。及近山寨不远,只听得狂笑如雷,山寨突然冲出一团黄影,直扑南宫豹。
“有种,胆敢等在这里!”南宫豹闻到血腥味般的疯狂喝吼,凌空飞扑而起,真气提至
极限,暴掌即轰。但见双方你来我往,连劈十数掌,身形有若两团皮球撞撞弹弹,劲风啸得
周遭草木簌簌乱飞,猝又轰声大作,掌影重重,双方倒掠开来,纷纷坠地。
南宫豹血脸通红,两眼突亮,气喘如牛。李铁头脸面更红,更喘,竟然还后退半步,这
让南宫豹怒喜:“你死定了!”鹰爪功猛扣出去,只见爪影罩大,任何角度皆可伤人。
李铁头怎肯认为落退半步即是内力不足?当下猛咬牙根,哇哇大吼,内家真功铁布衫布
满全身,硬碰硬罩打过去,任那鹰爪扣来,照样挥拳猛打对手全身要害。
南宫豹猝地掠身翻高,倒打金钟挂下,在那不可能角度里猛探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