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对儿败类!”南宫鹰斥骂在心,然而,又能如何?眼看洪水猛泄,不得已,
只好以身体挡破洞,然而船晃如翻.裂洞木板越裂越大,终又折断数片。
他猛想抬脚挡去,然而脚腿面积有限,怎能挡得了:)这还不止,刹时间,左裂右裂.
上穿下泄.哗啦啦暴响,裂洞崩如桌宽。
南宫鹰阻挡不住,被冲往对墙,他想掩门挡去,岂知门板才拉开,竟然整片墙崩塌下
来,洪水淹及四处,船身早斜大半。
忽闻范通父子尖叫救命。
南宫鹰苦笑,看来只有弃船。
猛地吸气,潜向隔壁床,将惊吓过度而不知如何解绳脱逃之两父子,给拖于身边,右手
切断绳索,立即拖带冲出舱面。
外头暴雨更烈,船身斜倾三分之二,只剩尾巴些许浮现,几名舵手几乎全部牺牲。
那小船早不知消失何处。
南宫鹰当机立断,吼向范通父子:“快抓酒桶……”眼看两人已失神,只好自行动手,
拼命抢来两只木桶,硬将桶盖打开,倒出淡水。
喝令两人爬钻桶中,再加以封盖,动作刚完,船身叭然接受最后一道巨浪,咕嗜沉入海
底。
南宫鹰不及找寻酒桶,只得冲人水中,猛将最后半节桅杆劈断,紧紧抱它,使其浮出水
面。
就此,他死扣桅杆不放,任由狂涛骇浪冲来冲去,他干脆闭上眼睛,心中直吼着没事没
事,一定没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天眩地转中,雷电暴雨狂涛巨浪一波接一波攻来,打得没头没
脑,冲得失魂落魄。
似乎经过三辈子那么久,终于,雷声渐稀,暴雨渐弱,狂淡渐退,换来咕噜咕噜般涟渏
似地掀着……
南宫鹰终于张开眼睛,淡涛乌云中,只见得点点疏星穿透云层,一切似乎恢复往昔沉
静。
“要命……”他苦笑地活动一下双手,早因用力过猛、过久而酸痛得快要断掉。
他还是苦叫要命,爬身坐上桅杆,边揉着手臂,边找范通父子下落。
“阿王……你们在何处?”
喊了几声,没有回话,他不禁担心,要是两父子为他而牺牲,这个罪过可就大了。
他拚命往海平面搜寻,发现载浮酒桶,登时划杆追去,及至近处,始猛敲桶盖,可惜掀
一桶,失望一次。
一连找了七桶,皆无踪迹。他更形焦切了。
他不断喊叫,再搜寻,却无结果,不禁叹声不断,看来范通父子真的牺牲了。
正准备放弃之际,忽闻咕噜咕噜气泡冒至左后方不远处,他疑惑往其瞧去,还来不及多
想,竟然冒出一只酒桶。
南宫鹰欣喜不已,划杆已过慢,立即掠游过去,一掌打得酒桶开花,一脸淤紫,狼狈不
堪的范王已现形,他赶忙喘大气,似乎已憋气过久,喘个没完。
南宫鹰见着是他,欣喜道:“你没事了?干嘛沉入海底?”
“我怎知道?”的确,范王躲在桶中,他什么都不清楚:“我只知自己被撞昏后,醒来
就呼吸困难,只好挣扎,你就出现了,’…,”
“那你爹呢?”
南宫鹰突然觉得问也是白问,忽而想到什么,赶忙往海底潜去。
果然,在深入数百丈后,发现那艘沉船,另有一酒桶被绳索缠住,而那木桶不断晃动,
该是范通挣扎结果。
他暗自想笑,自己情急之中,抓来船边酒桶,却没想到,如此狂涛骇浪之下,酒桶仍未
滚失,分明是有绳索绊住,难怪范通父子会沉人海底。
他赶忙将绳索切断,加把掌力把酒桶往上推送,酒桶甚快浮出水面,恰巧临范王不远,
他想每次都被父亲打响头,这可是千载难逢机会。
登时欺来,运足全力,猛往桶盖劈去,他虽武功不济,但切打木片,倒还可以,这一
劈,叭然一响,桶盖暴裂,那巴掌正好印在迷迷糊糊父亲脑额上。
那范通自是更迷糊,他却因缺氧,拼命挣扎喘息着,哪还料得到儿子偷袭自己。
范王一招得手,甚是得意,暗笑着,还故作焦切,猛打父亲脑袋,直叫爹醒醒,响头却
打个不停,准备一次连本带利捞回来。
他打得正起兴,忽见南宫鹰已快浮出水面,方始摆手,改为心切焦急脸容直叫爹,心头
却抽笑不已。
南宫鹰钻出水面,见及范通仍不醒,焦切问道:“你爹?”
“大概休息一下就会没事!”范王转声道:“他已经会喘气了……”
南宫鹰瞧往范通脑袋,一时皱眉想笑:“是你把他打晕的?”
“没有啊!怎会?”
“怎没有?”南宫鹰指向范通额头那几道红手痕.瞄眼:“这是什么?”
范王乍见,干笑起来,敢情自己用力过猛,留下证据,赶忙道:“是他自己打的……”
“你爹会这么笨?”南宫鹰瞄眼:“你爹手掌那么小?”
范王终没话说,窘急着脸:“少堡主饶命,千万不能说……我受够他了,足足等了十几
年才有这机会……”
南宫鹰瞄眼:“这么说,打娘胎开始,你就受他虐待了?”
“千真万确!”范王指向屁股:“尤其这里最惨,肿到现在都还没消!”
南宫鹰斥笑道:“少鬼扯,自己想办法解决,要是被你老爹自行发现,我可不管!”分
明表白不管此事。
范王连连道谢,赶忙抚向父亲脑额以消灭证据。
南宫鹰瞧在眼里直发笑。
心想范通如此久未醒,除了挨儿子暗算之外,该是憋得太久,血路不通之故,遂伸指点
向他数处穴道,再送真力。
这一迫去,他终于悠悠醒来。
刚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浸在水中,直觉尚未脱险,惊慌大叫快逃。
南宫鹰拉他回来:“你要逃到哪里?”范通被扯,神情方定:“我们……”
“死里逃生!”南宫鹰道:“却仍身落险境,不知能否能逃得了……”
范通急忙抓向桅杆,急道:“我们还在海中?船呢?”
“在下面!”南宫鹰伸手往下指,颇有自嘲意味。
“怎么办?没船根本走不脱……”范通焦切万分,却又拿不定主意。
南宫鹰道:“还能怎么办?等明天再说吧!”
他想,天亮后,视野较广,说不定可找到小岛,自能生存。
范王倒不在乎这些,他特别注意父亲额头那红痕,心想它几乎不可能被发现之后,已暗
笑不断,总算顺利报仇成功。
范通果然不愧是老姜.惊魄甫定后,很快恢复镇定,如此一来.脑袋已显沉肿,他摸着
额头:“怎会这么严重?”
范王怕父亲多想,直把脑袋送去:“看看我就知道了,藏在木桶里撞来撞去,谁还能全
身而退广’
范通见着儿子一块青一块紫的脑袋,已深信不疑,于声自嘲道:“好像烤甘薯.一条比
一条惨!”
范王笑在心里,道:“还好没烤熟,否则更惨了!”
范通还能说什么回只有苦笑再苦笑。
南宫鹰对这宝贝父子也莫可奈何,只好让两人尽情发挥。
三个人,桅杆根本支持不了.他只好游向四方.将浮在水面的酒桶全兜过来,也不敢把
淡水倒掉,免得到时没水喝。
然后撕下腰带,将七八酒桶连接一起,再加上桅杆,三人勉强可以坐浮上面,只要不用
力过猛,自是免除落水之苦。
身躯较能安定之后,范通这才有心情问道:“真是那贱夫妾将船凿沉的?”
南宫鹰点头:“没错!”
范王骂道:“我早看出这狗男女不是好东西,早就该把他们宰了!”
范通不解:“怎会,在那狂风暴雨之下,他们凿船,无异自寻死路!”
“我也这么想。”南宫鹰道:“我一直想不通。”
范通道:“您亲眼所见?”
“嗯!”南宫鹰道:“我还扯下他们衣服,结果还是被人逃走。”
“这么说,他们早有预谋?”
“不错。”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怕狂涛巨浪?”
“可能吧……”
“到底是何原因让他们不怕7”
“我要知道就好了!”南宫鹰苦笑.这答案除了甘灵仙夫妻.恐怕无人能解。
范王道:“他们既然不怕死,除了疯子之外.就是真的服下灵丹妙药,根本不会死
嘛!”
范通道:“你是说,那仙泉真有起死回生功效?”
“对啊!”范王道:“刁青洋一直把它视为宝贝带在身边,不是灵药是什么?而且他们
根本一直在预谋逃脱,七天前所说的话、恐怕都是鬼扯蛋!”
范通频频点头,他们撒谎机会相当大,却不解:“他们撒谎,又有何用意?”
南宫鹰瘪笑:“若真如此,该只是为了让咱们松懈意识.他们得以计划此次脱逃!”
范通道:“这么说,真的有仙泉了?”
范王道:“一定有,而且他们已抵达目标,否则怎敢半途凿船?”南宫鹰轻叹:“可惜
舵手全部罹难,否则倒可要他们带路,自能解开谜题。”
范通道:“为什么他们这么神秘?难道只是为了仙泉?”
南宫鹰道:“这理由还不够吗?那玩意儿若真能长生不老,任谁也抢着要!”
范通轻叹:“可惜现在恐怕连灵泉妙药都救不了我们了……”
想及仍身困大海,三人心情不由加重许多.一时为之沉默下来,大都想着甘灵仙夫妇到
底逃向何方?附近真有小岛吗?
如此夜月下,又能瞧及什么?
沉静中,似乎特别引起身体反应状况,范王已然想起咕噜肚肠空空如也,越想自是越
饿,不禁发急:“怎么办?没了食物,我们准饿死!”忽又想叫:“船不是沉在海底,里头
应该还有留下东西?”
南宫鹰道小‘留什么?烧饼,油条?经此大风大浪.还会留在船上让你啃?早就泡海水
喂鱼去了!”
范王更急:“那怎么办?我们死定了!”
“你才死定!”南宫鹰道:“海中多的是鱼,它们吃你烧饼,你不会吃它们!”
“生吃?”没了火折子,范王甚是不习惯。
南中鹰讪笑:“生鱼片,照样味美肉甜,要活命,忍着用吧!”
范王只能苦笑,为今之计也只有暂时以生鱼果腹了,当下目光探向水中,准备抓鱼填肚
子。
南宫鹰心知两父子功力不高,又在夜晚,可能不易捉及鱼儿,遂亲自下海,潜入水中,
见有鱼群,指劲点去,立即手到擒来。
也不知何者较好吃,只有通通抓向酒桶,让两父子先行享用。
刚开始,三人不习惯,但尝久了,竟也发现越是深处鱼儿昧道越鲜美,南宫鹰也就专潜
深水捉鱼。
及至白天,仍是四面蓝澄澄,不见岛屿,三人只好再熬下去,并以木桶薄板当桨划。
如此又熬过一天一夜。
生鱼片都吃得反胃,却仍找不着任何岛屿。
三人不禁开始悲观起来。
尤其夕阳又下山之际,绝望气息更浓几分。
难道就这样活活被困死海中。
南宫鹰当然不肯向命运屈服。
他还是朝着夕阳落去方向划去,至于方向是对是错,他根本已无从判断,只有划一寸算
一寸了。
忽地。
范王突然发现夕阳下有个游动黑点,他惊喜道:“那是岛?”
南宫鹰、范通急往他手看方向指去,果真发现黑点.可惜不大,范通道:“纵使是岛,
也该只有桌面大吧……”
南宫鹰却面露喜色:“不是岛,是船!”
此语一出,范氏父子更睁大眼睛瞧去,已确定它会动.哪顾得什么船,急忙站起猛挥
手,直叫救命。
这还不够,硬把银子压扁,当成反光镜照向那头。
那黑点果然是船,而且冲着三人而来,渐近渐大.三人更是激动,得救的神情让人雀
跃。
船身近了,建造却奇特,直若三角形浮桥,瞧不出四边叫一名黑黝黝壮汉在划桨,居中
一名身穿青如海水绿袍,挺立船尖,目光直盯三人。
他年约四旬,留着短须,相貌平平,却长了一副鹰般锐利眼神,适中身材稍胖,大概是
当什么总管、帐房之类人物。船近了,南宫鹰、范通、范王开始沉默,目光盯死这人,想揣
出他是何来路。
南宫鹰直觉他是中原人,怎会沦落海洋?照此看来,他们应住在附近某处,该是有救
了。
“是南宫少快吗?”那人已开口。
南宫鹰怔愕:“你认得我?”
“在下管平,特来接您去见主人。”并无多大表情。
“你主人是谁?”南宫鹰问。
管平道:“是谁,见了面,自然会明白。’”
范通道:“不能透露些?”
管平冷道:“三位上船吧!”
南宫鹰别无选择,立即掠身过去,范通、范王父子当然不肯留下,紧跟其后登船。
管平还是面无表情,伸手指向中央一包东西,说道:“那是食物,三位可能饿坏了吧
广’
“真的?”范王迫不及待冲向油黄纸包一张手即扯,三只烧鸡立即现形,哪管有毒无
毒,抓来即啃,他懒得叫人。心想若有人不吃。待会儿啃两只便是。
南宫鹰是考虑此问题,但他想.对方既然有心接人,该不会耍此小动作吧。何况范王这
小鬼都啃下肚,不吃未兔太疑心疑鬼而弱了风度,遂拱手说声“多谢”,蹲坐下来,享受香
喷喷烤鸡大餐。
连南宫鹰都吃了,范通还有何考虑,跟着大吞香鸡以填口腹之欲。
管平还是面无表情,伸手轻轻一挥,十名桨手立即划桨,三角船始往回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烧鸡已被啃光,连骨头大概都快磨吞人腹,才觉得肚子稍饱,才有
心情注意夕阳底下,出现一座类似五指山的岛屿,四周白雾轻掩,凭添几许神秘感。
直到船身接近半里之近用B岛屿方自显现大如泰山般雄伟。
南宫鹰直觉,那许多座高耸山峰该是火山峰,秃得不见半棵青树,不但如此,就连平地
处,亦是怪石嶙峋,秃岩连连,直若盘古开天之蛮荒地形。
如此地方,怎能住人?
管平则注视接近岛屿数百丈之奇异地形,不但石笋连连.暗礁处处,且风浪奇大无比。
那浪打得船身东摇西晃,时有碰撞。
范通父子不得不坐紧板面,以免被甩落水中,南宫鹰则和管平照样立于板面,任由船晃
动,动无动于衷,表现出一身不凡功夫。
南宫鹰这才明白,为何此船要筑成实心三角形。
如此一来,不但耐撞,而且任何一尖端皆可成首,省去调头之苦,自是便于穿梭这怪石
暗礁林。
挣扎两刻钟后,板船已突破礁林,靠向简陋渡口,此时天色已暗。
那些划船壮汉似知何处可找到光明,纷纷下船,找向一处凹地,随即拿出火把,点燃
后,等待管平前来,引导登向岛上。
经过一条弯弯绕绕曲径之后.进人五指山区。
在转出第二道峰口之际,眼前豁然开朗,秃岩枯石减退,换来遍地林木,宛若世外似
源。
更有一白墙蓝石瓦之建物掩藏林区中,此时灯火通明,将此石造般宫殿映得通体发亮,
煞是好看。
南宫鹰暗道:“那些筑材,似乎都从他处搬来,若想造此宫殿可想而知,必定耗时费
力,此间主人气魄自高人一等。”穿过小桥流水,总有灵禽异兽,尤其是山猿穿掠其中,世
外桃源更惹人沉迷其中。
终于行至富丽堂皇宫殿前,先见及田黄石般地板,即知此殿名贵非常。
南宫鹰还来不及欣赏雕梁画栋之际,殿内忽而行来王爷、娘娘般打扮的一对夫妇。
“是你?”南宫鹰惊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