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腾龙- 第10部分

将所有的枪支弹药藏好，并简单地将战场打扫打扫，剩下的当然是等待着警方的传讯了。

十五分钟前，本市最好的龙潭市第二医院的120救护车刚刚将周杰接走，由海风暂时去照料他。给海风拿上医药费并将他们送走后，海凌就一直坐在这里筹措着办法，这一通乱摊子真不知如何向警方解释。

海凌轻捏额头两侧的太阳穴，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感觉真是一筹莫展。面临着铁血五人组的威胁，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就算和警方联手，恐也难铲除他们。海凌由打心底承认，这次的对手太厉害了。想到这不久前树林内惊心动魄的一幕，又在心头闪现。

海凌仍然记得当他将枪由手中抛出时，手枪借抛出的惯性在手中绕食指滴溜溜地打了个转，然后脱手飞出。

当手枪自他手中飞出时，依然保持着旋转。而这时，正是背后处于高度警惕的敌人有所放松的一瞬。就差这一点点，海凌化劣为优，成功扭转了局面。

海凌异于常人的第六感，甚至敏锐地感觉到在他抛枪的瞬间，身后人长舒了口气。由于他的重心全放在右脚上，当手枪飞出时依然打着旋转，当平飞到手柄朝天，而枪口将要朝向他的身后时，海凌立刻采取了行动。

腰腹猛然收缩，左脚前伸一探，支撑全身重量的右脚蓦然发力。整个人平空弹起向后一个空翻，右手突然发力于半空之间，近乎不可能地快速握上正在沿抛物线飞行的手枪，而此时枪身正好旋至平行朝向身后的声音所在。

几乎很难辨别先后，枪声先后响起。

腾空的海凌于半空中翻腾瞬间连续扣动扳机，眼角的余光察觉黑影一闪，连开了两枪的敌人已经侧滚到了一颗较粗的杨树后面，反应亦是一等一的机警。

而此时，依旧于空中翻腾海凌双脚终重新沾到地面，仍是背对着敌人，身体出现了一个异常的弯曲，像是突然得了软骨病似的。枪声紧随而来，子弹几乎是擦身而过，海凌甚至感受到了子弹撕破空气阻力而产生的热波。

根本没有犹豫的空间，脚尖点地，借此力道，海凌一个翻滚由下至上翻上前面的土坡。毫不迟疑下，他在翻腾之余利用身体移动的间隙朝着敌手补了两枪，紧接着侧滚到土坡的另一面，滚了两滚马上静止不动，凝神聆听着对手的动静。

背后的对手绝不一般的机敏，高明地出乎海凌的意料。这个人竟然能于闪身后及时再探出还击，目的相当明确，就是欲抓住他反身落地的这眨眼即逝的机会；如果不是海凌及时在半空中，拼尽余力使动作扭曲变形，那么他现在就该趴在地上。

晨曦的清新空气，让海凌精神前所未有的凝聚；但前方的树林敌人所在的位置，却变得杳无声息。

海凌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形展开仔细搜寻，而敌人居然像弥漫的晨雾一样，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三十章　碧水惊波

“大哥，大哥？”

安通的连声呼唤，让海凌回过神来，连忙答应了一声，抬头看到了安通关切的眼神。

笑了笑，海凌亲切地拍了拍安通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旋即问道：“怎么样？收拾完了？”

安通点了点头，看着这个最让他尊敬的大哥脸上漾出微笑；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这么多年总是这样，不管遇到的局势多么艰险，海凌的微笑与自信总是给予他和周杰拼下去，拼到最后守候胜利的勇气和信心。想到周杰，安通旋即心神又被周杰的伤势占据了。

警笛呼啸声由远至近，海凌两人相视一笑，相拥而出，去迎接他们并不喜欢到访的客人。

云龙和邢铁、曲无踪三人在龙潭湖西侧将随身携带的冲锋枪，都挖坑掩埋起来，并做好记号与标识。将身体打扫干净，除每人各配带一只手枪外，身上只余常用的一些小巧物品。

这些小东西是邢铁研制的；是那种外表怎么看也不会认为是危险品的小东西，都有着其特殊的作用，是他们常备的物件。

沉思的云龙坐在地上倚着一棵树反思不久前的交战种种不足之处。三人在打伤了周杰之后，本欲乘胜追击，但由于天已经渐亮，树林内接连传出的枪声让云龙的心也悬在半空中，再加上磐雅风居层出不穷的防御设施真的让他们特别忌惮。

当他预留一手吩咐周铭负责潜伏树林里，随时伏击可能会来的海凌时，再三嘱咐周铭，若时不予我必须及时抽身而退时，周铭的安危在云龙心里同样提心吊胆，他已经承受不住再失去一位兄弟的打击了。邢铁不久前对海凌作为的简短描述，云龙听了都觉得脊背发凉。

于是，云龙选择了撤离，硬拼下去，纵使杀了驻守磐雅风居的人，对方损失的只是一座门卫，而他们安危则会受到相当大的威胁。

想到最后居然不得不硬攻磐雅风居，云龙长叹口气。这也是没得选择的事情，事态的发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远处传来鸟鸣，其惟妙惟肖之处令人绝倒。吴铭的这一手绝对高明，而三长两短的联络方式，告诉他们现在是绝对的安全。

三人长身而起，邢铁和曲无踪并肩跟在云龙身后沿着龙潭湖堤坝朝鸟鸣方向走去。

沿龙潭湖堤坝走了片刻，云龙三人便与吴铭汇合一处；吴铭一身的狼狈还真让他三人吃了一惊。

自林中走出的吴铭摊了摊手，心有余悸地看着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云龙的脸上说道：“海凌实在是厉害，我差点就回不来，幸亏及时抽身而退。”

邢铁和曲无踪上前将周铭浑身上下帮着清扫干净，几个人到湖边找一干净处所，坐下来听周铭把事情经过大致地描述了一遍，几个人都沉默不语。海凌的硬朗是在事前无法想像的，为此他们已经负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曲无踪想起天人相隔的弟弟曲无影，双手紧握成拳跪在地上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抽泣引起的肩膀的抖动，却根本瞒不了其它三人。

邢铁叹了口气，忧虑地看了曲无踪一眼，对云龙说道：“为今之计，当是及时收身而退；毕竟现在形势对我们实在是太不利了。无论是装备还有弹药都很成问题。回去重整旗鼓，准备充足后再来该是选择，但……唉！”

再叹口气，邢铁也说不下去了。

吴铭心里倒是很赞同邢铁的想法，但是他却不敢直接表达出来，毕竟论威信他可照邢铁差得远，他补充道：“四哥的尸身现在还在跃龙桥下的民居附近，虽然我隐藏的很好，但现在天气已经转冷，且目标还是很明显，一旦被闲杂人发现……。”

看了一眼曲无踪，他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云龙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冷俊的脸上还是那么镇定。将刚捡在手里的一截枯枝折断，习惯性地将嘴唇一抿牙关紧咬，他在心里终做出了决定。

蓦地站起，云龙上步来到曲无踪身前，跪了下来，双手缓缓地轻轻地捧起了曲无踪已经泪水滂沱的脸。

因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两腮已经纠结成了两个疙瘩的曲无踪，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鼻也一张一歙地抖动着，一眼不眨地看着云龙，眼神里除了森冷地杀气更透露着疑惑。

云龙轻轻地凑上前去，吻在他的前额。然后心疼地将他的头轻拥在怀里，浑不顾曲无踪满脸的泪水。

不远处的树林，不知何时晨雾悄然流动，时尔冉冉升腾，时尔浮来飘去，时尔轻轻飞散，扑朔迷离。

由这个角度放眼望去，比树林高于一截的龙潭山三座山峰刚好在上方露出轮廓。隐约可见山峦起伏的崎岖山路；而最高的主峰上更是云雾缭绕，山色青苍。

抬着眺望着龙潭山的主峰，云龙那斩钉截铁的似是蕴藏着数不清道不尽滔天恨意的话语，一字一字崩出来：“一个月后，当再前来！斩尽杀绝，不死不休！”

邢铁、吴铭和正仰着头紧盯着云龙的曲无踪都无声地紧闭着双唇，身体里无形地凝聚着的力量。每个人双眸中燃烧着的仇恨火焰，却使这晨雾波浪起伏，平添龙潭湖边几分肃杀的萧索。

树林内宿鸟惊飞，龙潭湖湖水荡漾。一时间晨雾弥散似风云变幻，东方雄鸡唱晓，却竟是鱼肚翻白。

正是：龙腾长空惊风雨，虎啸山林晓冰寒。

依稀远去的是几道身影，可是一潭碧绿的湖水却似在晨曦中颤抖起来。

第三十一章　医院吃鳖

磐雅风居保安室内，坐在幸免于难的椅子上的于云波一直默不作声，任由着自己的几位手下，对海凌和安通进行着盘问。而他则一直研究着偌大的控制台，上面各种功能的标牌，反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他在到达之初，便在心里肯定地做出了结论：“质询不会有任何地结果”。

果不其然，当垂头丧气的骆兵，前来汇报结果时，于云波举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左观右瞧把周围的环境，及受到损害的程度了解清楚，眼角余光轻扫，他看到保安室的外墙处，张成功若有所思地对磐雅风居的墙体用手轻触并凑进仔细观瞧。

“实战是最锻炼人的。”

于云波想道；“用不了多久，这个小伙子就会蛹化成蝶，破茧而出，成为一名真正的优秀警察。”

霍地站起，于云波突然兴起快刀斩乱麻的心思，径直来到一直抱着膀气定神闲的海凌身边。

将双手插入裤兜，嘟了下嘴，似有实质的眼光直瞧入海凌清流的眸子中，于云波朝着小走廊里的小客厅呶呶嘴，淡淡地说道：“我们聊聊？有兴趣吗？”

在得到海凌默许的点头后，老于嘴角漾起淡淡的笑；他率先朝小客厅走去。

神态看似轻松的海凌冷眼看着这个龙潭市警界的名人，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略一皱眉，放下肩膀举步跟了过去。

海风在龙潭医院的抢救室内，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再次将手机掏出，手机上的时间正好显示7：30分。

将手机直抛到半空中，海风看也不看，在打着旋的手机下落到手肘部位时，探手一接直接又扔进了口袋。这个动作，从来到这里的六点钟到现在，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遍了。

“叮”地声响，抢救室门的上方有着急救中字样的长条灯应声音而灭，海风几乎一步就窜到了门口。

结果可想而知，门刚打开来，一脸疲惫的主持手术的陈大夫刚迈出房门便直接和他来了个脸对脸，海凌的一只脚的脚尖正踩在这位大夫的脚上，可怜这位近两个小时手术中一直没有休息的大夫，差点让他吓成了半瘫。两名给大夫开门的年青女护士虽然也吓了一跳，但还是下意识地搀扶住了这位医生。

“你干什么你？没有长眼睛啊？陈大夫心脏本来就有病，刚给病人主持完手术，你给吓坏了怎么办？毛手毛脚的。”

左边扶着差点瘫在地下的陈大夫的戴口罩的小护士，一连串快捷的训斥把海风瞬间轰傻，还额外获赠白眼几只。

忙不叠地道歉，点头哈腰地赔着不是，海风感觉这个窝囊劲就别提了多憋气了。但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又担心周杰的腿伤情况；海风小心翼翼地询问起周杰的伤势。

平白再接收到两个小护士的白眼之后，主刀的陈大夫终回过神来，手抚胸口喘说道：“你的朋友，小腿的肌肉组织损坏得非常严重，髌骨也已经碎裂，无法恢复。但好在大腿的下半截神经还存活，这给他一线生机。如果使用人造的髌骨将神经在他体内植活的话，乐观点讲，腿保住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但这取决于小腿的肌肉组织恢复状态和髌骨在他体内培育的位置。这还得需要几位专家会诊。”

听到有希望，激动、兴奋和感激让海风有点失控，蓦地伸出双手握住这位陈大夫的双手，海风恳切地说道：“太谢谢你了，陈大夫；你一定得帮帮他啊，一定得保住他的腿啊！求求你了……”。

“哎……哎……哎！！！你干什么你，快放开！”

一连串的怒吼，左边刚才训斥海风的护士杏目圆睁，左手搀扶着陈大夫，右手用力拍打着海风的双手，将被海风不知不觉下，用力握得双手剧痛，正疼的呲牙裂嘴的陈大夫手上的两只手掌打开。这个气得浑身发抖的小护士伸手摘掉口罩，露出一张清秀俊美的瓜子脸，就那么掐腰站在那里，用手指点着海风的鼻子开始数落起来。

第三十二章　周杰惊梦

“你挺大个人，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刚说了陈大夫有心脏病，不能受刺激，你刚才兔子蹦似的吓了人一大跳不说，这回还使劲掐人的手。那么用力干嘛啊？你把陈大夫掐犯病了怎么办？长没有长眼珠子，懂得点分寸不？”

又是一连串的似机关枪轰炸的快言快语，立马将海风彻底打晕，呆看着这个小护士，举着双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的海风刚要回敬两句，接下来的更将他轰得目瞪口呆。

“看你长得溜光水滑的，像个人样，怎么什么都不懂啊你。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什么呀？怎么，还想还口啊，好啊，你说呀，你说呀”。

掐着腰的小护士一脸煞气地双手掐腰，昂头朝着海风走过来，把已经彻彻底底懵了的海风吓得一步步朝后退去。一旁的陈大夫和另一名护士则均是张大了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正怒火中烧的小护士。

“可别说你是对你朋友如何如何地关心，让你不知分寸这种屁话，这种托词太没新意了，拜托换点新词吧。再说了，关心怎么了，关心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看你就是一个不知轻重地大头鬼！哼！”。

又是一通炮火的小护士得理不饶人的俏脸，在现在已经完全晕头转向的海风面前已不亚于“母老虎”、“母夜叉”、“母大虫”这些代名词了。

傻成呆瓜的海风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来回摇了几下头，才从乱糟糟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四顾张望，走廊却早已经空无一人。怒火冲天的海风这时才一个高蹦起来。

“他妈的这都哪跟哪啊？我、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哎……哎他奶奶的，这个小蹄子，这个小蹄子是谁啊？把我他妈的这通臭骂？”

此时脖子上青筋暴出的海风真是有火撒不出，总不能自己跟自己在这赌气吧。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好几个来回，依然难以平复的怒火的海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周杰的情况，毕竟这才是他来的主因。

“这个混帐小护士，早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等着瞧，我早晚会找到你！”

海风恨恨地用手由额头向上将头发朝后一抹，转身快步进了急救室。

周杰朦肱中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一个特别大的山洞，而这个山洞中有着巨大的空间，到处燃烧着熊熊地火焰，而火焰的对面就是他素未谋面的双亲。

自小，周杰就从来不知自己的父母亲长得是何样子。当他记事时，就已经生活在孤儿院，那时他已经五岁，而五岁以前的记忆都是一片苍白，没有任何痕迹。近二十年，他经常梦到他的父母双亲，但从来都是这样，看不清容貌。

他想念他们，他只是想看一眼他们的模样，那怕真的只有一眼。

“这是现实吗？对面的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吗？”

周围的火焰翻卷扑来，焦糊味传来，他头上的头发有几根被火苗燎着了。他被迫一步步后退，但偌大的山洞已经没有多少空地，到处是张牙舞爪的熊熊烈火。

哎呀，右腿被火烤着了，周杰用力的拍打着，想要把它扑灭。但无论怎么扑打，火苗不但没有减弱，反倒越烧越旺，烤着了他的衣服，烤着了他的皮肉。

火烧火燎的椎心疼痛传来，他想用右手去按住烧灼的伤处，但手却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抓着，竭尽全力地挣扎，嘶喊，但火焰却像是将他和父母亲隔离，眼见离父母亲却越来越远，连他们的呼唤声音也越来越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