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儿!我数三个数!你乖乖出来没事儿!”战承嶪此时也顾不得形象了,继续叫嚣。
茅厕里面,玄墨直着眼,心不在焉地一圈又一圈地拧着袍子上的带子,嘴里念经一样念叨:“木头驴,我那么喜欢你,你怎可以骗我?!……奔奔,他骗我,我该怎么办?你家的骋也骗你么?……方玄墨,你怎么那么没骨气?!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唉,可我奏是想嫁他么……”
外面的战承嶪见玄墨这半天连点动静都没有,心下开始起疑:不对呀,换作平时,呆鸟好歹也得叽叽喳地给他耍耍小性子什么的,怎么现在连声儿都没了?战承嶪毛了,大吼了一声:“方玄墨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
打头的一个宫女闻言惶恐至极地抬起脸来,急急阻拦道:“王爷,里面——”
晚了,战承嶪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去了,茅厕外的一众宫女极有先见之明地整齐划一地抬手堵住了耳朵。
“啊——”“啊——”两声尖厉的女声穿透茅厕的屋顶直冲云霄。隔壁院儿的男茅厕里,齐剑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一句:“吼什么吼什么?!真晦气,方才被义华那丫头憋得大爷我便秘,好容易才有点感觉,娘的,又给我吓回去了,这群胸大无脑的女人,难道就不知道爷的便害羞么?!”另一个桶上的左寒郁闷已久,现下也终是找着发泄的地方了,更是粗声粗气地冲着墙那边嚎了一嗓子:“鬼叫什么?!又不是上床瞎叫唤什么?!”
战承嶪真的是急糊涂了,糊涂到他一心一意地只想着把他的鸟给拎出来,要么说嘛,一心就是不能二用,他连自己闯的是女茅厕这个最重要的事实都很干脆利落地“忽略”掉了,闯得那是理所当然明目张胆。他睁大了眼冲进去,如炬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逡巡了一圈后直接锁在玄墨身上,废话不说,上前就把她从桶上捞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就要往外走,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正在熊,更不管人家是不是还光着屁股。
紧接着又是两声尖叫,隔壁的齐剑彻底馁了,左寒彻底火爆了。战承嶪则嫌恶地皱了皱眉,下手捂住了玄墨的眼睛,大步开出女茅厕——这是战承嶪人生中的一个最大的污点,而这也是他活到现在,所犯过的最最愚蠢和荒谬的错误——他至今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应该捂住的,当是他自己的眼睛才对……
要么说一乱则百乱么,战承嶪刚把玄墨放回到地上去,后衣襟便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两个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胡乱捆着腰带,抓着战承嶪就不算完了。
一个叫:“人家的……屁股……都被你看光了!”
另一个更直接:“你要对我负责!”
战承嶪稍稍运气一震,就把两只爪子给震掉了,星眸一敛,冷声喝道:“放肆!如若再纠缠,信不信本王把你俩扒光丢到男茅厕里?!”话音还没落,就听两个醉醺醺的声音陡然喝道:“刚才是哪个在茅坑里鬼叫?!出来!”
“又是哪个没处儿叫唤了?!给爷出来!”
战承嶪一看有人替他收拾局子了,回过脸想要管他的鸟儿,却发现呆鸟已经跑远了。战承嶪几个纵跃,一挺胸,便叫闷头逃窜的兔子一头拱了上来。
玄墨却好似犯了失心疯一般,也不叫疼,更不抬头,转过一个方向便又要逃,战承嶪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一把拽了回来。
“玄儿,你听我说~”战承嶪双手牢牢地把住玄墨的两根胳膊,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身前。
玄墨就是不肯支声,倔强的别开脸,鼻孔冲天指。
“玄儿,知道你讨厌什么我还做什么这确是我不对,可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骗你的啊?……你扪心自问,在去金陵之前,你的眼睛里,是不是只有直一个?在所有人眼中,跟他在一起的你那么无忧那么快乐,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生怕我的木讷会叫你躲得远远的,我竟是不知你倒底是会喜欢上‘战承嶪’还是‘凌书玉’,所以我决定走步险棋,变换着身份出现在你面前,好叫你凭着自己的心意自己去选。……玄儿,其实今儿个上午你对皇兄说的话我全听到了,可笑你这只呆鸟,明明是你自己不开窍,脑子又大条,才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意,你怎就好意思说出你是一厢情愿这样的蠢话来?”
玄墨最不爱听“不好听”的话了,听到这儿,她狠狠地剜了一眼战承嶪,强行就要挣脱开战承嶪的钳制,用力时,嘴里还发出激动的“嗯嗯”声。
战承嶪怎会叫她逃脱?可他生怕手上再加劲会弄疼她,略一思量,反正在她眼中他也不是什么君子了,那就动口动手都无妨了。他左手五指张开,汇聚起内力,像网一样罩住她的腰、臀,很快,玄墨的腰就麻了,屁股扭得也慢了下来。这还不算,战承嶪抬起右手,扣住玄墨的后脑勺子,往自己身前一送,俯身狠狠地吸住了玄墨的小朱唇,就在那一刻,一股奇异的酥麻感迅速在战承嶪的体内四下流窜开来,那桂花酿一经玄墨的嘴,似乎又发酵了三十年,醇厚的沉香叫战承嶪迷醉不能自拔,不由自主地把玄墨往自己身上贴得更紧,真真切切地是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躯壳儿里。前前后后算起来,除了丫头一岁半时强吻豪夺主动“攻击”他的那一次,以后的每一次吻,不管是战承嶪还是凌书玉,那都是牢牢地掌控着主动权的。想到这儿,战承嶪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舌头又往进深处肆虐了一步。
战承嶪是享受了,呆鸟却是遭了罪了,当战承嶪的嘴像吸盘一样吸附上来时,玄墨头先反应便是:不能叫木头驴亲我!她是想落荒而逃的,却终是没逃开。相较于战承嶪的熟稔老练,玄墨可谓是青涩得像一枚嫩果子。对于这个叫她措“嘴”不及的吻,她浑身上下都在紧张慌乱,随着嘴里那点可怜的稀薄的气儿逐渐被战承嶪霸道地吸去,她的脑子越发地跟不上弯儿,她竟忘了自己还是有鼻孔的,俩胳膊支楞在身旁,螃蟹钳子一样张牙舞爪地挥舞开了,似乎这样就能叫她回过些气儿来,可惜,没用。于是她黔驴技穷地用舌头去推战承嶪的口条,她那颗简单的脑袋瓜子哪会知道,这样只能叫战承嶪受到更大的引诱……
就在战承嶪吻得尽兴时,突觉怀里的小身子绵软了下去,战承嶪陡然一惊,拔开嘴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呆鸟,因短暂的窒息,厥过去了……
玄墨再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床帐外面的天也已大亮了,她抱着脑袋,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苦闷不已:只记得木头驴狠狠地,吸自己的嘴巴,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呢?怎就睡回了自己的床上呢?想到昨晚的那一刻,玄墨的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烧,嘴里干渴得紧,她跳下床,捧着茶壶便直接往肚里倒水,茶壶空了,她脑子突然也灵光了,狠狠地把茶壶往桌上一顿,叉腰低骂:“我知道了!哼!终于给我知道了!木头驴你好无耻!你亲就亲吧!竟然卑鄙得又用暗器!……”这边她还没骂完,就听弄玉在屋子外面唤她:“公主,您起了不是,侯爷他们正在花厅等着您咧!”
等玄墨冲到花厅,一瞧,她乐了,外公、阿爹、娘、三个舅舅、哥哥……反正一大家子都齐全了,除此之外,木头驴也在,玄墨当下长了气势了,挺胸抬头地冲到战承嶪跟前,叉腰开始跳脚:“战什么你好无耻!”
“玄儿,不得无礼!哪有这样跟夫君讲话的!”方亦男轻声呵斥一句。
憋了一肚子气的方直立马帮腔:“二姐,他就是无耻!”
方亦男白了他一眼,方直哪肯善罢甘休,继续鼓励玄墨道:“乖玄儿,你往下说,舅舅给你做主!”
简恒和梅灵雪在一旁捂嘴笑。
“是啊,乖玄玄,承嶪他怎的欺负你了,你倒是说说呀!”方枭也开了口,他心知肚明,此番他联合着闺女、女婿一齐帮扶着承嶪,玄墨若是不“取闹取闹”那就不正常了。现下他开了口,明理上是帮她“抱不平”,其实也无非就是敷衍敷衍她罢了。
纵是这一大家子的人玄墨对哪个都亲近,可是当着他们的面,玄墨还是不好意思就那么直白白地说昨晚战承嶪强吻了她。而且,最叫她生气的其实也并不是他亲了她,而是——
玄墨桃花一转,抢步上前就掀开了战承嶪的下衣摆,左看看右看看。
“方玄墨!你太放肆了!还不住手!”方亦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厉声喝道。
“娘啊,你公道些好不好?!”玄墨也火了,手里紧扯着战承嶪的衣襟就死活不放了,转身冲着方亦男便是一顿反驳,“他腰下藏着棍子一样的暗器,总是捅我,昨儿晚上,我奏是被他捅晕的!我奏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找出来!哼!人证物证俱在,看他还有什么话说!”说完便回过身子又要继续找。
老头儿方枭当场差点没叫一口茶呛死,而其他男人们则毫不吝啬地把同情的目光尽数给了战承嶪,在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或多或少都存有些揶揄。尤其是方直,真真是“一语抿恩仇”,他现在对战承嶪,那可是真心实意地,同情多于埋怨。
初经人事不久的梅灵雪更是臊红了脸,害羞地偎到简恒怀里。
穆赛强憋着笑小声嗔怪方亦男:“看看,这可是做娘的耻辱呀!你日里难道就一点都没教她么?!”
方亦男羞红了脸,嘟囔道:“不都说她小么?!我给她说,她也得听得懂嘛!”
穆赛佯做恍然道:“也是,你的那份儿还是我教的来着……”
方亦男狠扭了他一把。
再看战承嶪的俊脸,那都不是一般二般的草木灰色了,他真的是,彻头彻尾地被呆鸟,整垮了……
墨“斗”鱼
战承嶪一脸铁青地把着玄墨的手,阻止了她想要继续给他“宽衣解带”的举动,眼下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他的眼前,那便是,给她那双不老实的小爪子再胡乱摸下去,他倒底能不能管得住他的“棍子”呢?他不敢打十足的保票:那“棍子”不会自作主张恣意妄为地自己溜达出去,叫玄墨捉个现形。可玄墨如何肯依,战承嶪越阻止她,她就越觉得战承嶪是因为心中有鬼,于是拼着内力与他较着劲,连小桃花们都不叫闲着,“开”得满满的,跟那两颗星星比拼着。就在小两口大眼瞪大眼地无声较量着的时候,突听方枭有些落寞地喟叹道:“唉,羡煞人了,纵是老夫想——”
方枭一开口,方直便捂嘴对方拓低声笑道:“大哥,瞧瞧,爹又要枯木发春了。”
可惜那可怜的小老头儿连春的气息都还没摸到,就被“残忍”地打断了,一声底气十足的娇吼在前堂门口炸起:“你想怎样?!是不是还想着去找那个小得意?!”
一众人齐齐抱头看去,顿时,屋里一通混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玄墨,她瞠目结舌地看了看简恒,又看看门口那人,结结巴巴地吐出仨字儿:“丁……婆婆?”没错,来者就是那个传给她那本祸祸人的、叫她如愿在公子们屁眼上插了葱的妖曲《九曲幻音》的、她和简恒在金陵邂逅的那个丁老太太。
更雷的其实还不是这个,而是方亦男在一旁更正的话:“玄儿,不得无礼,还不快喊外婆。”
“外……外婆?”玄墨一头雾水,更多的是害怕,要知道,她外婆,不是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么?!玄墨下意识地就偎进了战承嶪的怀里,冰凉汗湿的爪子紧紧地薅住了战承嶪的前襟,身子还主动地贴在他身上,能贴多密就多密,生怕她这貌似“炸了尸”的鬼外婆把她带走。这会儿好了,她倒没心思去找那“棍子”了,战承嶪很满意地搂紧了抖白菜一样的小身子。
方直则下意识地往方亦男身边躲去,怔了片刻,那体内的惊恐一股劲顶到他脑门子里,猛地就爆发出一声音儿都劈了的嗥:“炸尸啦——娘唉——”嗥完了就直翘翘地向后仰翻过去。方亦男心疼地接住他,有些责怪的意思冲着老太太说:“娘~您怎的这时候就出来了?!小直最怕这手儿了,不是说好了等我告诉他以后再叫他见您的嘛!”
“娘?!”方拓两口子和简恒两口子更是一脸的迷茫。
“哎呀呀,我哪知道十年没见他还是这么没出息!我这不戴着假面么!”那老太太歉意地笑笑,随手揭下了脸上的假面,露出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并不算太老的脸,纵是岁月在其上刻下些个痕迹,但却丝毫不影响旁人凭此揣度她年轻时候的美丽。
“阿果?阿果!……真的是你么?阿果,你是来接我的么?你等我收拾收拾细软,我这就跟你去,如今孩子们都有了好归宿,我老了,却越发地怀念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方枭抹了一把脸上激动的热泪,语调都开始颤抖了。
方亦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安慰道:“爹啊,您胡说些什么,娘还活着,当年她只是吃了假死药而已,近几年,她一直跟着我住的!”继而又转向她娘劝道,“娘~您就别玩爹了!大喜的日子,您干嘛惹他哭呢!”
方枭抹着泪儿抽抽搭搭地重复了一遍:“假死药……还活着……”不待方亦男点头承认,突见方枭甩甩头,暴喝了一声:“假死药?!你还活着?!”
“唉。”老年美妇人怯怯地点点头,小声咕囔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说着便悄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架势。
“丁果儿!你太过分了!十年了!你这十年倒是潇洒快活哈!你说说,自打你生下这三个孩子,你这从头到脚哪有点做娘的样子?!除了给拓儿找了房好媳妇儿,你对孩子们还做了什么?!嗯?!亦男出嫁,连怎么洞房都不会,你满京城去找找,哪家闺女出阁是当爹的送她春宫图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爹的老不正经咧!还有,还有,十年前你这一走,可是风流快活去了,我含辛茹苦地把直儿拉扯大倒是没什么,可你知不知道,你……‘去’的时候,直儿有多伤心?!那时他才十二岁,你就不怕他心里留下阴影?!你说他没出息怕鬼,这怪孩子吗?!”
“爹啊,娘也不是有意的,她还不是因为太在乎您才吃醋的,谁叫您去找那个什么小得意的……”方亦男给她娘辩解着,“而且,她吃的那假死药也只是想吓吓您,哪承想,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就把自己给吃得失了记忆,她也是近三年才想起来的!”
丁果儿委屈地点点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旁穆赛给方直输了些真气,方直渐渐地转醒过来,呆愣愣地消化着这个事实。
玄墨只觉战承嶪宽厚温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费解地仰脸看着他。战承嶪笑着给玄墨咬耳朵道:“我总算知道了,你舅舅装死这手儿是跟谁学得了!”下半句他没敢说:我看你外婆倒不是吃多了药,而是吃错了药。
“你甭替她狡辩!有啥话叫她自个儿说!没你不知道的事儿!那小得意根本就是个男的!”方枭没好气儿地冲着方亦男咆哮开了。
“唔,你个老没正经的!竟然狎男妓!”丁果儿见机反诘一句。
“放你的狗屁!他是大内阁埋伏在青楼里的暗线!”战承嶪下意识地捂住了兔子的长耳朵,方直气若游丝地“呐喊”一句:“娘,你不厚道!”
方枭目光不定地瞥着他老婆子,强压着火道:“丁果儿,你给我过来。”
美妇不肯。
方枭火了,冲着他的儿孙们吼了一声:“都各自回房睡觉去!”
大白天的睡得哪门子觉哇,爹真是气糊涂了!孩子们撇嘴,其实他们个个都想留下来看戏。
方枭一看他们不动弹,也不知哪来的劲儿,六十郎当岁的他抢前一步就把丁果儿扛了起来,也不怕闪着他的老蛮腰,丢下一句:“你们可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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