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千面候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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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候君心-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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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玄儿还怕黑咧!我就是现在有了媳妇儿,那我也许玄儿跟我们一起!”

“你这是坐享齐人之美!”

方直觉得跟头牛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气急了干脆甩开方拓策马先行,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补充道:“歪理!”说完气鼓鼓地打马走人。从小到大,兄弟俩头一遭不欢而散。

 方枭书房里,方枭父子三人俱是正襟危坐。

玄墨撒欢儿地冲进来,还夹着一阵旋风,嘴里兴奋地喊:“外公,您真的许我南下游玩么?”

方枭抬起头来,笑呵呵地说:“是啊,此事不急,玄儿先跟外公说说话好么?”

玄墨当然知道甜头都在后头,小鸡啄米一样一下接一下地点着脑袋。

“玄儿啊,今年几岁了?”

“回外公,虚岁十四。”玄墨环顾四周,发现屋里一共就三把太师椅,三个男人一人占着一把,便自然而然地挤到方直的座位上,讨好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方枭见状有拧了拧眉毛,接着又问:“嗯,十四啦,算算也不小了,玄儿可有喜欢的男子?”

玄墨的笑马上僵在脸上,疑惑地默想:怎么,男人们到了一定的岁数都会染上‘媒公癖’吗?这不,一个皇上,又加上一个外公,俩人还约定好了一般先后发病。

见玄墨不答,方拓开口打圆场:“爹,您这么问太直白了!玄儿就是有也不好意思当众给咱们嚷嚷呀!”

“你懂个屁!咱方家的人向来敢爱敢恨,喜欢就是喜欢,那些个忸怩作态是能当袄穿还是能当金子往脸上贴?!想你二妹十三岁时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娘,她看上了南城卖豆腐的小白脸儿!书儿十三岁更了得,都与太子私定了终身!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孙子会打洞!你别忘了,玄儿可也是亦男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方枭吹胡子瞪眼地训了方拓一顿,方直朝大哥投去幸灾乐祸的一眼。

“玄儿,外公讲得不错吧

“嗯?啊——”玄墨又神游了,一脑门子全在惦记那个豆腐哥,她哪听见方枭正在说什么。

“这便是了,那就快告诉外公,你喜欢谁?”方枭没敢放出下半句“外公给你说和去,一说一个准儿!”怕被小辈儿的笑话,笑他戎马一生的堂堂镇国侯老没正经、老不务正业、老像老娘们儿。

“小——白——脸——呵——”玄墨还在琢磨豆腐阿哥,嘴里不禁念出了声。

方枭眼底却有了笑意:“原来是梅逸那小子啊——他是挺白净的!”

玄墨一听“梅逸”俩字儿,马上惊过神来,慌乱地直摆手,恨不得把脚也摆上两下才能表明心迹。谁稀罕他?!就会揪人的小辫子!

“不是啊?”方枭有些失望,再度陷入冥思苦想,片刻,他眼睛又是一亮,探试地问:

 “骆家的小子?!”

玄墨冷嗤,满是鄙夷。

方枭不气馁,再接再厉地又想,忽地一拍大腿,无比肯定地大笑道:“老夫就知道咱家的闺女最有眼光了!瞧瞧老夫这臭记性,偏偏把最合适的给忘了,是嶪王的独苗苗战承嶪那小子是不?那小子好啊,有骨气!是条铮铮的汉子!你还真是跟你娘一个性子,最好硬汉这一口儿……”

见方枭喋喋不休,玄墨怯怯地插上一句:“外公,玄儿,不认识他唉——”这是大实话,方直的朋友实在是太多了,除了与自己正面“交锋”过的几个,玄墨对其他的一概不知或是干脆就对不上号。

“不认识没关——你说你不认识?战承嶪你竟然不认识?!”方枭猛然截住了话头,刚才的话全部作废,方枭又狠狠地切了一眼方直。

“哎。”玄墨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像不认识是她的错一样。

“这样啊,”方枭一捋胡子,睇着玄墨凝重地探她的口风:“莫不是你想跟你姐姐共侍一夫?这可有些难办啊,太子曾说他不要侧妃的——”

“我才不稀罕咧!”提到太子,玄墨就一脸嫌恶。

“啊呀,外公头快炸了,玄儿还是自个儿说说吧!”方枭彻底告败。

玄墨很是无奈,垂头猛想,怎么才能转移开这个话题呢?灵机一动,当下决定所答非所问:“有啦有啦!”方直身子明显一抖。

方枭被茶猛呛了一口,手指点着前方就问:“快快说与外公听听!”

玄墨掰着手指头开始列数:“玄儿心里,最最喜欢父汗,哥哥排中间,逸哥哥家的大胖子点心师傅也还好拉,人好点心更好,最关键的是也很疼玄儿——”

方直身子一松,向方枭投去揶揄的一笑。方拓强憋着愣是没敢笑出声儿。方枭哆哆嗦嗦地说:“玄儿啊,这些个男子好是好,可你能嫁么?”方枭心中很是悲哀,好好的丫头,该是到了春心萌动的年岁,却连谁该喜欢谁不该喜欢都搞不清,都怪方直这死小子!家教这么失败!

“是不能,父汗有母妃,哥哥要娶放牛的,大胖子师傅也说点心比女人更贴心。”

“是么,这就对了,那你想点别的?”方枭上了岁数,别的没长进,耐心倒是有的是,玄墨彻底崩了。

玄墨扭头看看方直,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方直面无任何反应,玄墨干脆直接朝方枭摇摇头表示没有。

方枭把玄墨和方直间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无比痛心疾首地说:“造孽啊,亲生的孩子不像娘,捡来的孩子却像根像得厉害!”

方拓慌忙劝道:“爹!当着小孩子的面别说些有的没的!”

说者有意听着有心,玄墨哧地燃起了眼中的花火,晶灿灿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小心翼翼地探究:“外公,谁是捡来的?”

方枭洒了一把辛酸泪,许久,才颤巍巍地指向——方直。方直的身子再度抖得厉害。

紧贴着方直坐的玄墨很快收到了他的颤抖,睁大了双眼,不信似地跳下椅子,握住方直的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惊呼:“真的么?这是真的么?小舅舅?”

方直默不作声,眼泪呼之欲出,玄墨的心立马软成一池春水,抚着方直的脸柔声道:“可怜的直舅舅,打小就被没良心的乱丢,你的生身爹娘可真狠心!”方直垂下眼睑,仍是无语,玄墨仰着脸去看他的脸,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一句话:是够狠心的!

玄墨仔细想了想,忽然无比坚定地对方枭说:“外公,既然这样,那我就老老实实说好了,我喜欢小舅舅,很喜欢很喜欢——”言语至此,玄墨很咽了一口苦水,心中不住祈祷:外婆啊,您在天有灵,跟菩萨说说好话哈,玄儿不是故意说谎的!又续道,“他身世这样可怜,我们就应该对他更好一些是不是?他爹娘不要他那我来要,他爹娘不疼他我来疼好了。我决定了:我——要——嫁——给——直!”连舅舅二字也省了。

万里晴空中突然炸响了一个惊天雷。

方枭一下子跌坐回太师椅中,老泪纵横。

方直的眼泪也一下子涌出眼眶,玄墨贴心地为他擦去眼泪,柔声又道:“小舅舅,你别太激动,这样我们永远都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我们永远都不用分开!”玄墨胸中大石轰然落地:他母亲的,有了挡箭牌就是好,终于不用再费巴哈地去找什么莫名其妙的驸马了!

方直猛然摇头,玄墨怕好容易才捉到的“替罪羊”逃跑,便故作深情地回忆道:“你记不记得,当初你说过,要是没人愿意娶我,你便就和就和?还有,姐姐进京的途中,你也默许了要对我负责?还有还有,战前你欠下我的人情,你伤的那么重都不肯死,看来你心里还是记挂着我的对不?”方直的泪淌得更欢了,玄墨咬咬牙,豁出去了!干脆撅着嘴贴上方直的脸,直接用嘴吮去。

方枭和方拓都被震呆了,直勾勾的四只凤眼都能捺出泪来。

屋外风雨大作,玄墨自己都被自己的豪言壮举感动了,欣慰地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绝恋吧!

玄墨正陶醉着,就听方枭疲软无力地开了口:“乖玄儿,你不是想南下游玩么?回去收拾收拾,后日一早就出发!”

“哇!咳——太好了!咳咳!”玄墨正含着一嘴方直的眼泪,本想再忍耐一会儿,过会儿出去吐了顺便刷刷嘴,一听方枭的话,当下也忘了这岔了,反喷了方直一脸,全还给他了,方直的脸都青了。玄墨边用袖子在方直脸上一通胡抹乱抹,边不耐烦地安慰道:“哦,错了错了,擦擦哈!”方直的脸更青了。

玄墨见状摇着方直的手撒娇:“直舅舅,传说金陵可有十二金钗呦!你不动心么?来,笑一个,我嫁你之前,允许你再风流快活两年!快回去收拾东西!”这样的妻子还真是大方,情愿把自己的相公拱手想让。方枭和方拓听了这话后脑子不禁有些抽筋儿:他们的乖玄儿是真的喜欢方直么?

“咳——呃,玄儿啊,你直舅舅很忙,兵部一天也离不开他,你自己去哈!”方枭一句话就灭了玄墨的念想。

“啊?”玄墨一脸失望,企盼地盯着方直,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我们一起去”之类的话,可惜,方直脸上除了阴郁就是莫名其妙的愤怒,没别的说。

“玄儿,去收拾东西吧,外公有话给舅舅说。”方枭无力地挥挥手,借故支开了玄墨,玄墨呼啦一下又夹着旋风刮走了。方枭头更痛了。

杖打“鸳鸯”

确定玄墨走了,方枭解开了方直的哑穴、麻穴。方直暴跳如雷:“好啦?爹?!这下您可全满意了?!把好端端的玄儿耍得跟个傻子似的!玄儿本就善良单纯,在男女感情的问题上更是少得不只一点半点!您下这么个蠢套,她要是一根筋,日后死心塌地地认准了非我不嫁您怎么收场?!”

方枭也火了,抬手就抡了方直一拳头,嗓门比方直还高:“你这小兔崽子,捅了篓子才知道害怕?!玄儿真要嫁你你却要临阵脱逃?!”

方直啼笑皆非:“爹!这分明就是莫须有的呀!若非您诱供,玄儿又怎会说出那么一番荒唐之极的话来?!傻子都能听出来,她是在‘可怜’我!”

“我诱供?!我若不设下此计,怎么能钓出小玄儿的心思?玄儿跟着你的日子久了,连脾性都跟你一个样儿——啥心事都自个儿闷在心里,我早就看出她对你动了情,小女儿家家面皮薄,碍于你们的甥舅关系才苦于无法开口,你看,这不,说实话了吧!”方枭得意死了,“再说你,你对玄儿早有预谋是不?玄儿若是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敢情你老早就暗度陈仓度到玄儿身上去啦?!”猛咽了一口水后方枭继续慷慨陈词,“你想对玄儿负责,可你能负得起么?!你姐姐和你那大汗姐夫若说知道了,不把你拍进马粪饼子当煤烧才怪!”

方直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悲凉:自己的命途怎么这么多舛?!委屈地说:“爹,我懒得跟您解释了,反正您也听不进去,怎么您也不该说我是捡来的呀!天地良心,娘亲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我生下来,被您信口雌黄一编排,哦,就白送给别人啦!娘没功劳还没苦劳么?!您就不怕娘今儿个晚上找您算账!”

“功劳?生出你这个孽种还好意思说功劳?你留恋花丛也就罢了,家族本性使然,这爹不怪你,可你小兔崽子竟敢打窝边草的主意?!你娘尽管来找我好了,我倒还怪想她的!”

“怨不得人说老小孩老小孩,玄儿人小好糊弄,怎么您还真的糊涂哇!我可告诉您,万一她要死要活地一门心思想嫁我,您就是把她送天上她也扭不过这个弯!”

方枭被噎,彻底无语了,呼扇着鼻孔跟头倔牛无二样。

方直趁机主张道:“赶紧把玄儿叫回来,把这事儿当面给她说明白!省得日后不好收场,你儿子我又英俊又有才,您这样忽悠她,玄儿早晚都得爱上我!即便她不会爱上我,比量着我这么优秀的模板,她想找个跟我差不多的都难!”

“呸!”方枭吐了方直一口,“你死小子出去撒泡尿照照!”

方直赶紧躲出书房,偷偷地喊方舒把玄墨找回来,趁玄墨没到,方直回屋接着劝:“爹,我跟您说哈,你别不信,比方说有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本来俩人之间没啥意思,可旁人愣说他们有点意思,久而久之他俩就会觉得他们好像真有点意思,再久而久之就绝对会生出点意思——”正在“意思”着,小旋风又回来了。

“玄儿,来,到舅舅这儿来。”方直一把把玄墨薅到自己跟前,“你信舅舅不?”

玄墨点点头。

“那舅舅告诉你哈,刚才外公说得通通不作数哈,舅舅就是你那早过世的苦命外婆生的哈!玄儿不能嫁给舅舅,但可以比照着舅舅的标准去找男人嫁哈!”方直特意加重“苦命的”三个字,顺道溜了一眼方枭。

方枭狠瞪他一眼。

“不作数?”玄墨忽闪着大眼看看方直又瞅瞅方枭,方枭不好意思,目光避闪着她,“那么南下也不作数么?”玄墨眼下最关心的确是这个。

方直一听玄墨这不着四六的答复,真的有些急了,转向方枭求救:“爹,您倒是说句话呀!您扯得谎还得您自个儿澄清呀!”

“乖玄儿,外公是逗你玩的哈,舅舅就是舅舅,不能做夫君哈!”方枭避重就轻,可这已经实属不易了。方枭头一遭跟孙辈承认自己的错误,直觉头皮发紧,下手猛揉太阳穴。

玄墨竟然不信!直直地盯住方直,道:“不对!方才外公说什么舅舅都默认,玄儿最信小舅舅了!小舅舅从不说谎!”孩子是不好骗的,尤其是玄墨这样的人精。

方直被这顶“从不说谎”的大帽子扣得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咳道:“好玄儿,舅舅方才被点了哑穴呀!”

“那舅舅方才为何要哭?”

“还不是被你外公逼的?舅舅明明有爹有娘,却楞被说成是弃儿,换谁谁不哭?”

“那为什么我后来好心安慰你,你还哭那么凶?害我白喝一肚子咸水。”

“安慰?我的小仙姑,舅舅过往与你开得玩笑全被你当了真,假的也叫你说成真的,害舅舅平白被罩上一顶乱伦的大帽子,舅舅委屈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舅舅不哭还能做甚!”方直一口气抱怨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还好意思说,后来可不是连着你的口水都喷回我脸上了?我还没嫌你恶心呢,你反倒恶人先告状!”

玄墨静置了许久,轻吐:“舅舅,你在浪费我的感情。”

方拓笑喷,方直厥倒,现在的小孩子啊,还真是——

“好啦,误会解释清楚了,玄儿,外公一言九鼎,外公还是决定送你南下游玩数月,作为玄儿的‘感情补偿’好不好?”刚才说谎的貌似不是眼下这个“一言九鼎”的老头,而且,事实上,他号称“一言九鼎”是假,对方直和玄墨还不放心才是真。

“嗯。”玄墨面无表情,旁人又猜不透她的小脑壳子里装的什么。

“爹,都没事了,您怎么还送她走?!玄儿跟我感情好您嫉妒是不是?”方直一脸的不情愿,放走自己最喜欢的乐子叫他如何度日?

“放你的狗屁!”方枭一听方直又要生事儿,粗骂一句,方直下意识地捂紧了玄墨的耳朵,回敬道:“哎哎,爹,注意言传身教好不好?!”

“不送她走你成亲么?”

“承嶪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思?!爹你想小孙子想疯啦?!叫大哥大嫂再努把力便有了!”

“就知道你小子又要搬出这套来搪塞我!如此玄儿必须走!”

“我不同意!”

“那你成亲!”

“您做梦!”

……

耳朵被捂得严严实实的玄墨茫然地看着方枭父子俩像一对儿公鸡一样斗来斗去,却不清楚他们在吵些什么。

晚上,方直睡不着,玄墨亦是如此。

黑暗中。

“舅舅,你喜欢玄儿么?”玄墨不死心。

“嗯?”

“你是不想娶玄儿才又改口说你是我舅舅的是不?”玄墨眼下急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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