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秋寒心头一惊,道:“会主此言是指何人?”
龙重九道:“杨广如。”
姚秋寒迷惑道:“会主既然知他不可靠,怎么引狼入室呢?”
龙重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柯星元的势力,已经打进天下江湖武林每一个角落,便是老朽的亲传弟子,亦是叛逆之徒。试想咱们怎能组织一个非常健全,非常可靠的反清复明联盟?”
姚秋寒道:“这样说来,龙会主早知众星会存有叛徒奸细了?”
龙重九道:“老朽早已知晓曾有叛徒潜伏,我就是为着要彻底消灭这些叛徒奸细,暂时还不打草惊蛇。关于杨广如,你要提高警惕,说不定他就是潜伏众星会中的首脑人物。”
姚秋寒到这时候,方才知道龙重九让杨广如混进众星会的用心,不过他此刻也感到武林局势的危机。
姚秋寒道:“会主已证明杨广如是奸细叛逆,咱们众星会一切机密,岂可在他的面前暴露?”
龙重九道:“会中最重要的机密决策,只有你我二人磋商,当然不能暴露给他。不过,江湖间勾心斗角,虚虚实实将计就计。抓住一个人心理乘隙而入,这样更能出奇制胜,今后众星会能够长存,唯有靠咱等机智应用了。要知当今柯星元早占据上风,中原武林迟早将被毁灭,这种引狼入室,以胎养患,虽然是危险已极,但至今只有这样弧注一掷,方能战胜柯星元。不然,难以跟这位人间魔王一争长短。”
姚秋寒愈听愈惊,本来他对于柯星元并不太重视,此刻他方才知道柯星元在武林间,是位祸乱首领、人间魔王。这时他脑海里如电也似掠过柯星元所充当过的那些角色。……
最初他是由梅华君口中得知他是南宫琪美手下,又是昔年孤星会的四大君主之一。
万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变成朝廷亲王,阴险残酷的武林魔王。他感到尘世间万物,白云苍狗,使人永远难以猜测的变幻。一个好人,极可能会变成坏人,坏人变成好人。一时间,姚秋寒万念俱集,他感到自己当今责任重大,面对着一位极凶残阴狠、狡猾的柯星元,自己是否能战胜他?这是姚秋寒心中所顾虑的。
就是这个顾虑,竞便姚秋寒一下子变得深沉、老练,致使他日后在武林中创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唉”一声极为沉重的叹息,由龙重九口中吐了出来,道:
“突击玄都观人手,不知你已经决定好了没有?”
姚秋寒道:“请示龙会主差遣哪些人前去?”
龙重九道:“老朽决定天魁星堂众人,全部出动。要知这一任务,非同等闲,败则天下武林即将毁灭,此行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姚秋寒道:“秋寒虽知解救皇甫先生责任直大,但会主以及整座山庄人马,皆已中毒。
天魁星堂人马全部出动,何人可护卫龙会主安全?”
龙重九道:“这个姚兄弟不必顾忌,各星堂人选已经安排妥当,他们任何一人皆是名震一方的武林大宗师。敌人虽然已占上风,大慨尚不敢轻举妄动,本来我要你等介绍与各位堂主认识,但现在已没有时间,权且作罢。”
姚秋寒间道:“请问龙会主何时出动?”龙重九道:“今日午夜三更。”
姚秋寒道:“不知会主还有何指示?”
龙重九这时突由怀中取出一支自瓷小瓶,倒出数十粒细小银白药丸,道:“这些药丸,等会你分发给众人吞下,至少可延长大家体内毒性发作时间。最后老朽要你在这一日间,体会出九龙阵奥秘。要知那九龙阵,乃是先师遗留下的一部绝世奇书,“万象阵图”之中,一种最具玄奥的奇门异术。
老朽根据先师传授解释,再研究数十年岁月,方创出此一九龙阵。九龙阵之中,九九八十一壮士,若是临阵而成再补以八个号令者,纵是千军万马,也难以破阵。在这一日间,你若能领悟出九龙阵奥秘,玄都观之行,纵然遇到千军万马,亦将化险为夷。”
姚秋寒点首道:“承蒙龙会主昨夜传授九龙阵奥秘,以及那册万象阵图,秋寒铭感五中。
昨日一夜深研推敲,秋寒略懂皮毛要诀,尚清会主指教。”
龙重九道:“姚兄弟天资禀异,谅已领悟九龙阵奥秘要诀,不妨谈出来听听。”
“九龙阵,阵势之变化,神妙无方,单纯而复杂,复杂而错综,确实令人难以窥得奥秘。
不过,我体会出那部“万象阵图”奇书的千万阵图之中,大部份讲究四句要诀的领会。穷尽一夜研究,秋寒虽窥出四句要诀字句,却还不能彻底领会。”
龙重九问道:“哪四句要决?”姚秋寒缓缓念出道:“下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细者入无间。”
龙重九惊叹道:“姚兄弟确是举世聪明之人,众星会在你领导之下,发扬光大有望了!”
龙重九这番话,流露出一片禅机,姚秋寒亦感一怔,正待出言相询,已听龙重九接下说道:
“姚兄弟准备养精蓄锐,午夜三更进发玄都观,老朽尚需布置会中一些组织事务,就此告辞。”
龙重九和姚秋寒这番谈话,都是以传音入密声音交谈,对外可说一字不漏。龙重九离去之后,姚秋寒吩咐天魁星堂全部人员,待命出动。
星月交辉,浮光曜全,一碧万顷。
这是午夜时分,江水之畔一片沙滩之上。
“点查人数。”
一个清朗语音,冲破风平浪静的海滩死寂。
“第二组杨护法堂主尚来到达。”另外一个沙哑声音报告着。
“陶副护法堂主不是和杨堂主同道赶路的吗?”
那声音沙哑的人答道:“禀告总护法堂主,杨堂主在离开山庄之时,说忘记佩带兵器,独自回转山庄。杨堂主曾经说过,准时能够赶到会台之点。”
原来这一批武林人物,正是由九重天藏龙涧山庄出发的众星会天魁星堂群豪,他们自两天前午夜出发,已赶了百里路,来到卧龙岗镇之郊海畔,距离玄都观尚有数里路程而已。他们本来约定大家于今夜子时三刻,准赶聚此地,现在却独少了一位杨广如。
姚秋寒此刻脑海里如电也似掠过龙重九吩咐过的话,心中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古兰香将姚秋寒脸上神色,一举一动看得清楚。娇声问话:“寒弟,你怎么样了?”
姚秋寒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沉声道:“大家赶紧离开此地,咱们已经没有时间等候杨堂主啦!”
说罢,姚秋寒当先一人,直向海岸山坡走去。群豪虽然同时觉得姚秋寒情形有异,但众人仍然不敢询问,鸦雀无声紧随姚秋寒之后飞奔上了山坡。他们一众八十七人,皆是江湖武林中顶尖高手,走路有如流水行云,速度绝快。大约半个时辰,一行八十七人已赶过三四里路,来到一片荒岗墓地之前。姚秋寒停下身子,举目掠扫了四周一眼。但见墓碑林立,荒冢累累,杂革蔓延,在这深静夜里,显示出一片阴森、恐怖。
”除了赵虎兄之外,各位堂主代领八十壮士,迅速巡视墓地周围一里,是否有敌人埋伏。”
姚秋寒命令一出,群豪无声无息,各自转身领命而去,场中只剩下赵虎和姚秋寒二人。
“姚总护法有什么要事吩咐吗?”赵虎江湖经验丰富,察言观色,已知姚秋寒有话询问自己。
姚秋寒突然压低着声音,道:“赵大哥,等会待众人回来这里时,请你仔细辨认八十位九龙阵壮士,是否有外人假冒?”
赵虎心头一震,道:“姚总护法可是发觉了可疑的人吗?”
姚秋寒摇头道:“没有。但是杨广如脱离队伍,使我倍感沉重。”
赵虎道:“八十位九龙阵壮士个个和我相处七年,只闻其声,或是睹其背影,便可辨认出他是谁。谅八十位九龙阵牡士皆是真人。”
姚秋寒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道:“很好!这样我心中方能安定下来。”
这阵谈话工夫,群豪已经陆续巡察墓地四周回来,当然除了自己人外,没有发生另外人物动静。
姚秋寒这时吩咐众人席地而座,朗声说:
“天魁星堂众兄弟,首先请大家谅解姚某心神紧张,草木皆兵之举。其实咱们现在所负的任务使命,不但关系着山庄数千人性命安危,更直接影响到今后武林的兴衰,以及成千成万的苍生,生灵涂炭……故咱等从现在起,每一个人要将精神警惕起来,时时刻刻提防强敌攻袭。”
说完话,姚秋寒转首对龙云青、龙云白姊妹说:“请将玄都观地形图分发绐众堂主、副堂王。”
龙云青、龙云白应声:“是!”
由一个包袱中,取出一卷白绢,分发给各正副堂主。原来每一幅白绢上,皆绘好了玄都道观地形图。
姚秋寒手指着地图,说道:“这是玄都观周围一里方圆地形图,现在敬请古兰香大姊,解说与安插众人岗位。”
古兰香嫣然一笑向众人点点头道:“由这张地图的红线圈点,咱们可以知道进攻与退却的路线,是在玄都观西南面。”
她略微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等八十七位进袭玄都观援救皇甫先生行动,大致可以分做三种假设情况下进行。第一咱们假设皇甫先生还在祭灵塔底层中,进入祭员塔的人员,是姚总护法和李堂主。李堂主担任背负皇甫先生,姚总护法则担任护卫。若出了地道,护卫则增加了云凤妹和我,以及杨广如堂主四人。至今杨堂主尚未赶来,护卫则只有三人。观外西南墙接应的人,则是龙云青、龙云白姐昧。观外水田后十字处划线三角形,便是按兵不动的九龙阵八十一壮士,由赵虎大哥担任总指挥。这情形,是在没有截阻、搏斗情况下进行步骤。若是当李堂主背负皇甫先生出了地道,在祭灵塔广场,遭受强敌包围,观内护卫难以打开生路,按兵不动的九龙阵,应即时赶至包围强敌,不顾任何牺牲跟强敌作殊死搏斗。第二种假设情况……”
古兰香有井有条的将三种假设情况下人员的行动,演变……各种步骤详说后,接着说道:
“眼下此刻是丑时头,大家需在丑时尾,丝毫不差赶赴各人岗位,掩蔽自己行藏,现在恭请姚总护法堂主号令。”
姚秋寒沉声的说道:“突击玄都观,势在必成。若是失败,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咱等势在舍身取义,不在功名富贵而贪生怕死。八十七人一条心,一致行动,不容有所差错,时间宝贵,即时行动。”
号令一出,众星会天魁星堂八十七位崇侠,恍似风驰电掣,疾奔玄都道观。
子夜时分,蓝空无云,星月交辉,大地霜华普照。但到达丑时尾牌时分,西北风起——
风卷云动,星隐月沉,乌云满布,大地顿时变成一片蒙黑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道闪光由天隙劈射向大地。轰轰隆隆一阵霹雳,爆裂也似的震撼大地。倾盆大雨,挟着怒吼西北风,洗泻大地。这阵狂风骤雨,巨雷闪电,发生得非常突然,却给了姚秋寒众人,无比的欣喜。
就在第三次雷电闪光划过之际,一片无际原野,水稻田里人影闪动、飞驰。直向东北方一座金壁辉煌的道观逸去!
他们身形奇怪,空中闪电一划而逝,因而大地又呈现一片黑暗,不见万物动静。
龙云青、龙云白姐妹,就在这道围墙岗位。
黑暗之中响起古兰香的语音。
姚秋寒和李超逸、岳云凤、古兰香已经如同飞隼投林,跳下了丈二高下的红砖墙。四人轻功皆已到达炉火纯青之地,轻似飘叶落絮。又是雷雨交加,根本就掩盖了一切音响。玄都道观在姚秋寒和李超逸的脑海中,每一形势角落,都非常熟悉,他们翻落之处,正是祭灵塔之后西面。但见祭灵塔巍峙的屹立在风而中。道观一片漆黑,难见一丝灯火,宁静得像一座死城、古墓。古兰香、岳云凤移身腾步飞跃在广场西南二处岗位。
姚秋寒和李超逸,趁着一道闪光过处,寻着了祭灵塔石阶的第九、十三、二十九、三十五、四十七等石级上左面红砖。
李超逸以眼示意,如飞也似的奔跃向石阶,举步顺序踏过那九、十三、二十九……三十五等石节红砖,当脚一落在四十七级红砖的一刹那——姚秋寒如电也似欺到梯门口,恰好赶在三道石级下塌陷凹之时。地下室机钮轧轧声响,震动着整座祭灵塔,一缕深沉冰冷的语音,喝道:
“是谁?”
姚秋寒和李超逸心灵底处,遭受无比惊骇的震动,齐齐暗自叫道:“糟了!”。
李超逸倏地,“哎哟!”发出一声底沉的轻叫。
“是什么人?”祭灵塔门口很快的走出一条人影,李超逸无暇抬首打量对方,身如脱弦弩箭,疾射向前去,左手猛拨腰间佩剑,劈扫了出去。剑光恍似闪电划起,那走出来的人影,根本没有看清是剑光,抑或天空闪电,人己中剑倒了下去。李超逸这手剑法,可说快到极点,他杀了对方,一个龙腾虎跃,已然翻身落在下陷的石级上,这些动作,快似电光石火。
姚秋寒暗自赞道:“好个凌厉的杀手剑!”
二人已经快步走进地道中门户,但听一阵机关声响,落陷下来的三道石级,立刻上升恢复了原状。他们的身子,立时跟外面隔绝了。地道中死寂、黑暗。
姚秋寒突然问声道:“李兄,咱们从这地道中分手,距离今日有多久了?”
李超逸道:“大约是一个月零九天。”
姚秋寒凄凉的叹息一声,道:“掐指算来,皇甫神医自从服下冬眠药丹后,距今已是五十七天了。”
李超逸问道:“姚大哥,皇甫先生跟冬眠药丹,能够冬眠多长时间?”
姚秋寒道:“一个月。”
李因逸吃惊道:
“那么皇甫先生早该在二十七日前苏醒啦。”
姚秋寒道:“梅姑娘的话若不虚假,皇南先生早该清醒过来了……”
想到梅华君,姚秋寒不禁柔肠寸断。眼廉中泛起梅姑娘那一个晚上,在祭灵塔广杨上惨遭杨妃姬毒手,手脚残废,凄凉、哀艳的场面。……睹景思情,他非常悲怆的暗叹一声。
就在这段空间,二人已经步至甬道尽端,李超逸抬头上望,顶壁密盖,就连木梯也没有。
“姚大哥,你离去之时,密室之中留下些什么人?”
姚秋寒道:“五个道童。”
倏地,姚秋寒想起那些道童,在自己离去之时,曾经被自己点了数处奇阴暗穴……想到这里,姚秋寒“啊!”了一声,人若壁虎翻身游墙而上,右手暗运真力,一掌向那块密盖石板推去。姚秋寒当今功力,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境,一推之力何足千斤,但听“波!”一声爆烈震响,整块石板被移动开去。姚秋寒一个翻身,由缺口窜跃上去。
殿中一片昏黑、漆暗,连一丝声响也没有。姚秋寒心头一震,疾速忖道:“道童全去了那里?……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是否还在这密室之中?……”一念未完,姚秋寒鼻孔中,突然嗅闻一阵腥尸之臭味。这时李超逸已随后窜跃上来。“擦”的一声,他很快燃起一根火摺子,火光照亮了殿中每一个角落。触目处,姚秋寒啊的一声,混身一阵颤抖,原来殿堂神像之前,躺卧着五具尸首,面目浮肿,肌肉腐烂,腥臭之味,隐隐可闯。这五个人,正是那五位道童,他们显然是被饿死的。五位道童之死,使姚秋寒心中遭受好大的打击,悲痛!是他谋杀了他们。
李超逸似乎知道姚秋寒心中之痛,朗声说道:“姚大哥不要太自责,他们是为正义殉难。
当今天下江湖武林已不知有多少人殉难丧生,但愿今后咱等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