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道人道声:“是!”正要转身离开,突听姚秋寒叫道:“慢点。”
那道人缩头缩尾的转身回头,问道:“帮主密使还有什么吩咐?”
姚秋寒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一堂的人?
本密使回去谒见帮主,定当报请升你职位。”
那道人本是满脸惧色,闻言立刻眉飞色舞,恭声道:“小的是外堂之下香主,第六班头目陈鸿进,一切靠帮主密使大力栽培了。”’姚秋寒道:“好啦好啦,你快走吧!”
姚秋寒眼见那位陈鸿进走后,举步悄悄走上石阶,逼到窗前,以指甲轻扣弹了三下,说道:“姚秋寒赴公主三更之约。”
语音一落,突听一阵娇婉嘤声传来,说道:“傻瓜,你还不敢快过来,呆在外面叫什么?”
姚秋寒被骂,反而呆了一呆,暗忖道:“她怎么骂我?”
想着,推开虚掩的窗门探头进去。
只见是一间书房连带卧室,屋角左侧,锦帐低垂,一人拥被而卧,姚秋寒又是一愕,出声问道:“是南宫公主吗?”
“不是我还有谁?哪来这么多废话。”
姚秋寒为人光明磊落,眼见室中漆暗,南宫琪美又拥被而卧,道:“男女授受不亲,君子不欺暗室。”所以他始终不敢进去,怔愕了片刻,问道:“公主约我,要告知什么重大机密?”
南宫琪美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四周静得可闻夜虫叫声,风过树稍天簌啸音。
姚秋寒等待了良久,不闻答活,说道:“如果公主没什么重大秘密相告,在下只得告辞了。”
第十二章 泣声软化铁石心
姚秋寒嘴里说着,人可没真的离去。这时突听室中的南宫琪美喝道:“你要死,赶快去吧!还呆在此地干什么?”
姚秋寒被她辱骂得一股怨气,直冲上来,本想进去掴她几个嘴巴,但随即忖道:“我何必和她斗气,走吧!那女人与自己根本就没半点瓜葛……”想罢,转过身子,大步向外走去。
但刚走两步,耳闻一缕极细微的哭泣声,由室中传了出来,姚秋寒不禁又停住脚步。
显然室中的南宫琪美拥被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姚秋寒呆立一会,哭声不但没有停止,反面愈来愈是凄凉,越听越觉动人,姚秋寒不自禁的走到窗口,探头进去说道:“公主为什么哭呢?”
但听南宫琪美如泣如诉说道:“哼!为什么哭,嫂溺援之以手,你自鸣男子汉大丈夫,见危不救,而且共谋暗害我,这种行径,也不觉羞见天下英雄吗?呜呜呜!”
她一面哭,一面说着,声音无限悲伤,凄凉。
那好似天地间,充满了愁云惨雾。
而她是—位多么令人同情的姑娘啊!
姚秋寒这时候,良心受到责备,感列自己真是无耻,不但见危躲避,嫂溺不援之以手,而且要去召集武林盟的高手,前来玄都观,共谋对付弱女子,这真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的行径吗?
姚秋寒胸中热血一阵沸腾,冲身跃进窗口,缓步直向低垂锦帐走去。
“站住!”
一声低喝,南宫琪美拥被坐了起来。
哭声,已经停止。
姚秋寒的心神,也被这声轻喝惊醒,摇摇欲倒的退了两步,眼望着那娇丽影子,出神一会儿,叹道:“公主是不是要我相助离开险地?”
南宫琪美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恨死我吗?”
不错,她是一位自己所痛恨的人,在脑海里恨不得将这位神秘的女魔头趁早除去。
可是自己为什么又说要助她脱险呢?
矛盾,矛盾充满姚秋寒脑梅中,
话已说出口,姚秋寒又不能收回。一时间,一时间想不出适当言语答复,沉默不语。但听一声冷笑,哼道:“助人出自诚心,若是被迫,仍是假仁伪善,何异盗世欺名奸贼,你走吧,我不愿让你援助。”
此女言锋犀利,字字句句,如刀如剑,都说中了自己心底处心思,义正辞严,让人无懈可击。
呆了良久,姚秋寒才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说道:“公主骂得是,但在下存心,唯天可表,公主身陷龙潭虎穴,要及早离开此处才好,若有用在下之处,敬请吩咐。”
南宫琪美道:“不用了,你救我出去,我会不感激地杀了你。”
姚秋寒暗自语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唉!”
轻轻叹息一声,纵身一跃,出了窗口。
那知脚刚踏出一步,室中又传出南宫琪美哭声,凄凄怜怜,如泣如诉,杜鹃啼血,极尽哀凉。
姚秋寒似乎被她的哭声所感染,觉得南宫琪美非常可怜。
他不自主的又跃进窗口,缓缓举步走向床榻,竟然伸出双臂,自动拦腰抱起了她。
这情形显得有些诡异,在姚秋寒的心性,绝不会那么大胆,伸手去搂抱一个无亲无故的女人。
倏地,哭声停止,姚秋寒神智一清,看到南宫琪美娇躯在自己怀抱中,他惊骇的啊叫一声,竞将她娇躯重又摔落榻上。
蓦然,姚秋寒发觉这个女子有点邪门,哭泣声,能使人丧失理智,能令人为她生出怜悯之心,为她不辞万死,赴汤蹈火。
南宫琪美似乎双脚裸着一道铁链,落在床上响起一阵金铁交击响声,姚秋寒圆睁着星目凝望着她,心中说不出恐惧,自己应该杀了她,泯灭良心毁去她,以除后患,或者不知要多少武林高手会丧生在她手下。
南宫琪美突然仰首幽幽叹息了一声,娇柔细声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长得很丑,唉!
你即时放下我,反而救了你一命。”
这句话,打断了姚秋寒心念,怎样也提不起勇气伤害她,因他觉得她着实是位凄伤可怜人,后面一句话,却使他模糊不解。
姚秋寒不答所问,仰首叹一声,道:“公主,你跟着我离开此地吧!”
南宫琪美道:“我脚上拷着锁链,无法移身。”
姚秋寒迟疑半晌,道:“公主如果不嫌男女授受不亲,我背着你出去。”
南宫琪美幽声叹道:“我一生中除了纪师兄之外,没有人敢碰我一丝一发,咱们素昧平生而且男女有别,绝不许你背着我,除非……”
姚秋寒问道:“除非怎么样?”
南宫琪美道:“除非你答应救我出去后,仰颈自裁。”
姚秋寒闻言一呆,随即笑道:“公主说笑了。”
南宫琪美道:“谁在跟你说笑?”
姚秋寒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救她出去,她竟然不怀恩报答,反而叫自己仰颈自杀,这些怪诞的言语,令他又好气又好笑。
“公主既然这么说,我不救你了。”
他转首要走,蓦听南宫琪美低声喝道:“站住!”她的话音一顿,缓缓接下说道:“无论如何,你需要助我脱险,或者将要使千万生灵涂炭,虽然你救我出去,陡害你一命,但我会永远感激你,为你建造一所天下间最堂皇的坟墓,让武林后人,为你长世崇拜。
“生在世,有着白驹过涧,瞬间即将黄土掩白骨。你在生既然不能成为英雄大豪杰,何不死后,博得千载美名?”
她的话,姚秋寒一句也不明其含意,但她语音间,却温柔缠绵,充满着无穷诱惑力。
“公主怎样能死后,为人崇拜垂念?”
南宫琪美娓娓诉说道:“放眼当今武林,唯我一人才能解悟出‘孤星令’的秘密,敌抗柯星元和杨妃姬,当我杀了他们之后,武林唯我独尊,天下苍生拥护我为主。当然没人敢抗拒我的命令,我说你是大英雄,没人敢说不是。”
姚秋寒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公主,孤星令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南宫琪美道:“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除非你助我脱险。”
姚秋寒轻叹息一声,道:“助你脱险可以,伹我并非存心知道孤星令的秘密,请公主说出怎样助你出险。”
南宫琪美道:“不能背着出去,当然只有先除去我脚铐。但这脚铐,乃是纯金和钢丝熔铸而成,非断金切玉的宝剑不可断。”
姚秋寒闻言仔细望了她脚跟间链锁一眼,隐隐泛透出一缕乌金似的光芒,即知是坚逾金钢之物。
姚秋寒叹息了—声,道:“公主,在下眼前手无寸铁,真令人作难了。”
南宫琪美缓缓的说道:“你无法除去脚铐,只有背我出去一途。救,或不救,也在你一念之间,快作决定吧!”
姚秋寒沉吟良久,摇头说道:“公主要我自尽一事,绝对办不到,因我还不愿那样死去,如果公主不变意念,在下只有走了。”
说完活,姚秋寒转首就走,突然身后传来南宫琪美的语音,说道:“外面已被东海龙帮高手包围住,你一出去,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室外院中响起一阵布履之声,似乎有三个人急走而到,姚秋寒一惊晃肩闪到窗口,举目向外瞧去。
只见小院中出现了两个蓝衣佩剑大汉,旁侧一位道装打扮的人,正是领姚秋寒前来的第六班头目陈鸿进。
两个佩剑大汉,其中那位左脸有道刀疤的汉子,沉声说道:“陈头目,你可以回去原来岗位了,海总坛主已命令咱们两人护守内院。”
陈鸿进面有难色,道:“二位大爷,这个小的不敢作主……”
另外的那个佩剑大汉冷笑一声,截住陈鸿进下面的语音道:“陈头目,你敢抗拒总坛主座下蓝衣卫士队命令吗?”
陈鸿进急忙道:“不敢不敢,小的天生大胆,也不敢违抗海总坛主身边卫队。但是,帮主和总坛主曾经吩咐过……”
那大汉冷哼一声,接道:“蓝衣卫队,是总坛主亲信密使,不时接奉帮主和总坛主密旨,行使帮中特权,任何人都不得违抗。陈头目若再噜嗦,本副座立刻取出密使之剑,先斩后奏。”
这番话,听得陈鸿进脸上变色,颤声道:“仇大爷请息怒,因小的在半刻之前,按到帮主密使的指令……”
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冷冷道:“帮主密使?东海龙帮何来这个职号?帮主身边卫士,向来只有十二红花女和二十四仙女任职。你是说接到那一个密使指令,莫非已有敌人冒充蓝衣卫队进入禁地了?”
此语一出,这两个蓝衣大汉眼中,射出四道有如霜刃似的棱芒,凝注在陈鸿进睑上。
陈鸿进颤惊地说道:“韩大爷,帮主密使的确持有至高无上妁‘海龙令’。他确是帮主密使……”
姚秋寒在室内听得一宇不漏,他们若一进来,誓非识破自己不可,自己要想出一个方法来对付他们才好……
他心中暗自忖道:“那两人像是海中鹰的卫土,职居队长,副队长。”
沉思间,蓦听那姓仇的副队长,冷声问道:“你见他真的持有‘海龙令’吗?”
陈鸿进道:“小的怎敢瞒骗仇大爷。”
姓韩的蓝衣队长,接声问道:“他现在哪里?”
语音刚落,室中传出姚秋寒声音,冷冷接道:“本座在此。”
二个蓝衣大汉闻声心头皆是一震,举目望去,只见窗口凝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姚秋寒语音—顿之后,立刻沉声叫道:“陈鸿进!”
这声呼唤,叫得陈鸿进脸色惨自如纸,混身颤抖,应道:“小的在此。”
姚秋寒没有半丝表情的冷冷说道:“你知罪吗?”
“小的罪该万死,但蓝衣卫队,亦是本帮特派密使……”
说到此处,他转身望着那两个蓝衣人一眼,那脸上有刀疤的蓝衣人,突然冷厉的喝道:
“阁下是谁?赶紧报出名来。”
姚秋寒仍然留在窗口室内,闻言阴侧恻地冷笑,道:“海龙令密使,权限高过一切,纵然是海总坛主也不敢这般无理,你们两人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姓仇的怔了一怔,喝道:“胡说八道,本副座在东海龙帮中十数年,从没听到过本帮另有‘海龙令’这个名称职位。”
姚秋寒冷哼一声,道:“除柯帮主之外,就是海总坛主也毫无所闻,信不信,悉听尊便。”
那姓韩的队长,始终冷静沉默,此时他遥遥抱拳对姚秋寒行了一礼,洪声说道:“尊驾既然自称是‘海龙令密使’,韩天成请阁下赶快拿出‘海龙令’以资为证。”
姚秋寒笑声道:“韩队长要看‘海龙令’请走近过来。”
说着话,姚秋寒左手探入怀中,缓缓取出那块三角铜牌,擎在左掌中。
那两个蓝衣卫土正副队长,互相望了一眼,双双举步并肩向窗口走了前来。
就在两人距离窗口近丈的刹那——
左边那姓仇的副队长,突然闷哼一声,喝道:“韩兄快退……”
一句话未完,他嘴中喷出一股鲜血,身上似乎遭受了重击,整个躯体离地向后飞出二丈开外,“叭哒!”一声,跌坐地上。
那韩天成非常机警,在那姓仇的闷哼一声时,人已斜挪出半步,只觉一股暗劲由肩侧擦过。
他这—惊非同小可,正待提气后跃,但眼前人影一闪,姚秋寒已由窗口中疾射而出,飞落到他身后,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韩天成乃是蓝衣卫队的队长,武功绝高深厚,急忙中不乱章法,旋身回首,双掌平胸推出,硬接了姚秋寒一掌。
两殷强劲的潜力一接,韩天成突觉全身气血一涌,不自主向后退了三步。
姚秋寒大喝一声,道:“再接我一掌试试。”
第二掌,紧随着劈击出手。
韩天成万没想到,对方竞有这等震人深厚功力,在无声无息的刹那间,重创了仇副队长。
此时目睹笫二掌来势,那敢硬接,侧身一闪,让避开去。
姚秋寒已存心杀戮两人,所以刚才竟运出极上乘的“罡气掌”重伤仇副队长。此刻见对方不接自己掌势,倏地欺身而进,举手一掌劈去,口里说道:“奉帮主之密旨,得知本使者行踪的人,格杀勿论。”
韩天成并非平庸之辈,虽然姚秋寒的身法奇速,招式精诡,亦难一下得手,只见他翻身一让,右手快逾闪电,由腰间拔出佩剑,若点若劈,指削姚秋寒腕脉要害,这一招又奇又快,凌厉兼备。
姚秋寒自从庐山遭难以来,屡经强敌搏斗,无论功力或对敌经验,都长进数倍。目睹韩天成一剑劈来,故作闪避不及之状,身子斜倾,大半边完全暴露在敌人剑势指袭之下。
韩天成如何肯放过这伤敌的机会,一沉腕,手中剑寒光一闪,猛向姚秋寒小腹之上刺落。
忽见姚秋寒身子一转,右手疾如电闪般,横里直抄过去。
这招出敌意外,手法奇奥难测,伸吐间,韩天成握剑右腕一麻,脉门已被姚秋寒扣制手中。
姚秋寒运劲奇速,手指一加力,韩天成骤觉行血返攻内腑,半身麻木,劲力顿失,手中使用之剑落地。
在旁的陈鸿进眼看堂堂蓝衣卫队的正副首领韩天成,仇海两人,在不到三合之间,一个遭受重伤,另一个被擒住脉门要穴,不禁心生惊骇,脸上变色,心中更认定姚秋寒是帮主特派密使无疑,否则武功不会这般绝高。
只见姚秋寒扣制韩天成脉门要穴的右手不放,左掌迅速顶在韩天成后背之上,一推一送。
韩天成脉门被扣,毫无抗拒之能,姚秋寒左掌内劲一吐,震得他心脉寸断,闷哼半声,当场殒命。
“噗通!”一声,突见陈鸿进双膝跪于地上,抖声说道:“小的陈鸿进罪该万死,请帮主密使高抬贵手……”
姚秋寒本来想将他一起格毙,但见了他这种可怜兮兮之状,不禁勾起一丝慈悲心肠,冷冷哼了一声,道:“本密使赦你不死,但活罪难免,你过来。”
陈鸿进对于姚秋寒武功身份,已深深慑服,闻言赶紧站起,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低首待命。
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