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搏斗得极端惨烈,人影幢幢,龙腾虎跃。剑虹化成一团光圈,飞来飞去。古兰香已经战住白发魔女,另外两个断臂蒙面人,强忍着伤疼力战众武林卫士。
地面上倒卧着三人,显然皆是受创在白发魔女掌下的武林卫士。
就在姚秋寒和皇甫珠玑,层高临下观战的当儿,摩天楼之顶,如幽灵也似飞落一条人膨,悄悄掩到皇甫珠玑身后,一指点落!
仙谷神医自从庐山牯岭绝顶,遇难逃生之后,武功尽废。
他没有抵抗能力,“心焦穴”中了一指,迅快地扶着那人身躯。姚秋寒这时太阳三脉要穴,被古兰香点住,而且全神贯注下面搏斗,耳目迟饨,所以这时还没有察觉身后的皇甫珠玑已遭暗算。
那人一手执住皇甫珠肌,右掌缓缓举了起来,向姚秋寒背心穴拍去——
这掌拍上,姚秋寒就是内功再好,也要心脉寸断,暴死当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掹地左侧伸过一只春葱似的玉臂,格架在那人的右臂上,冷冷喝道:
“他已中了白发魔女,冰禅掌,不用杀他。”
姚秋寒闻声回头看去——
只见一位红衣少女叱道:“不要出声,一出声,剑下无情。”
后面站着一男一女,女的用一柄短剑指在脑后,低声叱喝着。
男的面蒙黑纱身材魁伟,女的身穿红衣,面容娇美,眉目含俏,年纪约在十七八岁。
姚秋寒看清了这位红衣少女,暗自惊呼道:“梅华君!
红衣少女正是被南宫捉去的悔华君。”
男的轻轻哼了一声,收回右掌,说道:“梅姑娘,何时有这种慈悲的心肠?”
梅华君怒道:“这人武功很高,你一掌击落,虽然击中背心要害,难得他不会发出惨叫,闷哼之声。如果这声音惊动下面武林高手,咱们如何完全脱身。”
她这番话,听得那男的,低声轻笑,道:“但姑娘要怎样杀他,才不使他出声?”
梅华君道:“我的剑锋抵住他脑后哑穴,只要略微刺入,便死得无声无息。”
蒙面人道:“姑娘,怎么不赶快刺入?”
梅华君道:“我师父正在网罗高手,他的武功是够罗织之列。你带着仙谷神医离开,我要跟他谈几句话。”
姚秋寒脑后哑穴被她剑尖点住,此刻真的无能出声喊叫。
但他不会珍惜自己生俞,他虎目瞪着梅华君,露出一丝愤怒之色。
那蒙面人果然带着皇甫珠玑,跳出五层楼室之内离去。
梅华君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姚相公,你的命好长,我屡次要杀你,我总是无法忍心下手。”
姚秋寒嘴唇掀动,却无法发出声音。
梅华君又说道:“姚相公,我知道你非常恨我,尤其现在你更恨死我了,唉!现在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要听我的话,退出江湖武林?”
姚秋寒真想破口骂她,只恨口不能言。
梅华君就象疯了一般,又道:“看你眼光你是不答应了,既然不答应我就杀了你。”
姚秋寒感到脑后一冷,剑锋象似很快地刺进去,人已失去知觉。
这时楼下双方战至生死存亡之关头,两个蒙面人武功虽高,却难抵抗大元禅师、虬龙棒申武,震山双杰闻氏兄弟等众武林卫士的围攻。被六个武林卫士攻得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能。
但六个武林卫士见这两个人只剩一臂,还能恋战这么久,心中不禁暗暗震惊,大元禅师高宣一声佛号道:“两个施主再不束手就缚,莫怪老纳下令格杀了。”
两个黑衣蒙面人手中各持一柄短剑,背贴背,闻声不哼,虽然鲜血染湿了衣衫.仍然奋战不懈。
大元禅师看得眉头紧皱,高声说道:“众卫士联手将这两个人杀了吧,咱们无法再存仁慈了。”
原来众卫士皆是中原九大门派的武林名宿,他们六人对敌二人,都因为自恃身份,没有绝出全力,这时听大元禅师如此一说,首先震山双杰闻氏兄弟,仰首长啸一声,腾空飞起,一前一后,扑击两个蒙面人。
在那边古兰香对白发魔女之战,更是凶残绝伦。
古兰香手中一柄宝剑.化成一团冷风光圈尽展平生绝学,威势直如山崩晦啸,逼得白发魔女左闪右避,因她早知此剑锋芒犀利,手中半截断剑,始终不敢再碰上古兰香的宝剑,虽然古兰香占了不少便宜,可是面对这位密宗高手,却是久战不下。;古兰香愈战愈怒,她自从出道江湖武林以来,从来没有遇过这样劲敌,蓦地,她手中剑一招“天外来云”,横劈过去。
一剑横扫灵如飞絮,剑化银星万点直若落英飘飞。
白发魔女凄厉长笑一声,娇躯凌空一起,左掌“拂尘清淡”,斜切右臂,右手断剑斜指古兰香要害。她这一招以守为攻,诡异绝伦,逼得古兰香回身一招,剑化“八方风雨”,剑卷冷芒,袭斩白发魔女左臂。
蓦地,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走——
那边两个蒙面人,已经双双横尸于地。
这惨叫声,尖锐刺耳,乃是两个女人之声,这一下使六个武林卫士呆呆愕在当地。
突听古兰香叫道:“注意,驭剑术!”
只见白发魔女突然跃出古兰香剑圈之外,娇叱一声,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虹飞起,迎向六个武林卫士。
白发魔女驭剑施击,快捷无伦,众武林卫士只觉一大片寒芒中,卷起凌厉剑风迎面罩下,无法出手招架。不觉心神一震,众人各自劈出一股强猛掌风,把急袭而至的剑气一挡。
但他们忽略了这种驭剑术的厉害,这是剑术最上乘的剑法,功力到炉火纯青的时候,可伤人在十丈之外。
白发魔女的功候,似乎还比姚秋寒胜过一筹,她这次运剑出击,已能迫运山剑气,虚空伤敌。
但见剑气过处,两声惨叫响起。
武当云月道长,昆仑派一慧剑,双双中剑而亡。
一声闷哼,白发魔女亦被数股排山倒海内劲,震得在空中连翻三四个斤斗,落在七八丈外。
古兰香目赌众武林卫士伤之惨重,芳心惧碎,厉叱一声,举剑追了过去,运剑如风,唰唰唰连攻三剑。白发魔女此刻象似受了重伤,樱唇挂着一缕血丝,她摇摇晃晃的闪避了三剑快攻之后,碧蓝的眼睛,射出一缕骇人光芒,冷厉一笑,猛地欺身直进,玉掌连环劈出,随着古兰香剑势,上下翻飞抢夺。
这时大元禅师等武林高手也已赶到,他们恨极了这个白发魔女连杀五个高手。大元禅师禅杖横扫,震山双杰飞空猛扑,左点右扫。
五个高手配以古兰香宝剑,威势端得惊鬼神、动日月。
可是这白发魔女的确有过人的武学,她借着众人兵刃发出的内劲,凌空飘飞出几丈以外。
但四个武卫士,很快又将他围在核心。
占兰香知道不施辣手,无法将这魔女伤在深谷中,倏地她喝道:“众位退开!”
喝着,她突然将手中宝剑收起,娇容一片肃穆冷然,一步一步直向白发魔女逼去。
白发魔女似也知道古兰香要施辣手了,这位六七年前名满天下武林,如昙花一现的白发魔女此刻脸上泛起一丝惨然微笑,站在当中。
古兰香突然在五步之外站定身子,双掌微微提起。
白发魔女右掌也缓缓举了起来。
这两位百年来最年轻的武林高手,一个运起“少阳神功”,一个使用“冰禅掌”,正要作殊死一搏。
这两个女人,同是二十六七岁年纪,一正一邪,但却同样绝丽较娃。
蓦地,占兰香双手平胸推出,一股强劲无匹的罡力,猛向白发魔女撞去。
白发魔女挥掌一接——
两股潜力互撞,丈余内旋风激荡逼人。
白发魔女香肩摇晃,娇躯凌空而起,飞过群豪头顶,但一股鲜血却由她口中喷了出来,人刚落地已跃出七丈之外。
接着几个纵跃,消失在迷茫晨雾中。
大元禅师还要追赶,却被古兰香拦住,道:“她的武学世所罕见,但这次她冰禅掌似没发挥至顶点,或者‘少阳神功’是冰禅掌的克星,已被我击伤内腑数处经脉,大概不会逃得太远,现在我感到很奇怪,怎么搏斗中不见了混元一线天和太极剑……”
说到这里,她略微一顿,望了摩天楼一眼不见姚寒秋和皇南珠玑,娇色一变,急道:
“大元禅师,快带众人察看。”
语音甫落,蒙蒙晨雾中,摇摇摆摆走来一个白发老人,垂胸白髯,染满了一大片血迹,他正是太极剑黄山侠。
古兰香当先扑了过去,太极剑黄山侠,象是受伤极重,脚步一个踉跄,摔跌地上。
虬龙棒申武一个箭步,扶起他的身躯,问道:“黄兄,皇甫珠玑的安全如何?”
太极剑黄山挟喘了几口气,道:“天下群医死伤殆尽,皂甫珠玑失踪……混元一线天费自南是奸细……”
说到这里,他已经晕死过去。
众人听了太极剑黄山侠的话,惊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古兰香这时芳心悲痛,寸笔难以言喻,美眸之中,泪水淋淋而下。
今日中原武林道的失败,着实惨重。
十三位武林卫士,死伤八人,一个背义叛道,十七位天下名医,全部死伤,皇甫珠凯和姚秋寒下落不明。
突然听到古兰香厉声一笑,转身一掠,向庄外驰去,远远传来她的声音,吩咐说道:
“大元禅师,你们赶快救护伤者,待岳云凤盟主等高手到达,速叫她派出高手追击敌人,我先走一步搜查敌踪去了……”
西天红云如火,寒鸦投林,已是薄暮时分。
车声辚辚,惊醒了一个双脚被牛筋缚住的青年,他睁开眼睛一看,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之中。
车篷内一片暗淡,四周遮着布篷,但以他过人的目力,却能看清车内孤单只自己一个人。
首先脑晦里思索着自己如何在这马车内……
记得是梅华君运剑刺入自己的脑后哑穴。如此看来,她没有将自己刺死,只是点晕而已,那么我现在是梅华君的俘虏了。
接着,他倾耳细听,蹄声得得,马儿萧萧车声辚辚,这阵行列,象似有很多人,不单只自己乘坐这辆马车而已。
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是不是也在这行列之中?
这念头一起,他很快的暗自试运着真气。
“奇怪,自己气机流畅,身中白发魔女冰禅掌,混身冰寒的感觉也没有了,古兰香运指点住自己太阴三脉,穴道也自动解开。”
姚秋寒一生中遭遇到的怪事可多了,他没有时间去追索这些细微末节的解答,只追寻实际的大问题。
“自己如何解开双脚双手的牛筋绳索?”
暗暗之中,姚秋寒试运着一口丹田真气,贯注双手腕脉,这一尝试,有十分把握能绷断绳索,却没有办法使它不发出声响,因车辕上似坐有赶车马夫,以及不可数计的护卫,所以他并没有将手上牛筋绷断。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蹄声得得,一匹骏马骑向这边掉转头来,娇声喝问道:“他醒过来了吗?”
姚秋寒听出那是梅华君的声音。
车辕上马夫,很快而又恭敬的答道:“启禀小姐,这贼犯一宜昏迷不醒。”
姚秋寒听得心中有气,暗道:“她竟将自己视为贼犯了,到底他们要将自己运到那里呢?……”
一念未完,突听梅华君轻轻叹息了一声,掉转马头而去。
姚秋寒不知她为何叹息。这时候,他知道这辆马车,就只有一个赶车的人,只要设法将这个人解决掉,就可脱险。
想着,姚秋寒假装作一声呻吟,痛苦喃喃梦言道:“……
水……水,我口渴死了……水……”
果然车篷布幔掀起一角,探进一颗头来。
姚秋寒猛地一弓腰,被缚得结实的双脚尖,如电闪一般挑中了车夫喉间“销喉穴”,同时远劲绷断了双脚牛筋。
“销喉穴”是人体十二个死穴之一。这车夫闷哼半声,气绝而亡,身躯正要向前头飘落,姚秋寒左手疾出抓住头发很快将车夫拖进车篷里面,自己则身换位,坐到前面车辕。
暮色降临,星月未现,大地显得非常灰暗朦胧,但姚秋寒抬头可以看清前面弯弯曲曲一列车队,为数有七辆。
车队果然护卫森严,隐约可见三十余匹骏骑,枪矛林立。
奇怪的每辆马车上,高插一面旗帜,姚秋寒侧头一看,这辆马车,车辕右侧也高竖一面三角旗,迎风招展。
旗上写着四个斗火红漆字:“远程镖局”。
姚秋寒眉头一皱,暗道:“远程镖局,难道那些护卫皆是镖局的人?……前面七辆马车里装着什么东西?”
正自沉思,突听前面马车传来一个低哑声音,道:“朱老七,咱们总镖头接下这镖贷,看来有点邪门。……”
姚秋寒心头一震.知道对方叫“朱老七”,可能就是被自己杀害的车夫,这下姚秋寒非常后悔孟浪从事,杀了一个无辜性命。
那前面车夫,又道:“……七尊棺木,载在车上,这气氛就邪得很,而且总镖头又派了这么多兄弟护镖,有如面临大敌,你说邪不邪?”
姚秋寒知道自己一出声,就要露出破绽,于是闷声不响。
那车夫未听到答声,问道:“朱老七,你怎么闷声不响,难道也怕那女娃儿,咱们总镖头对乳臭未干的丫头,百般阿谀恭敬,我真替总镖头一世英名难过。……”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使姚秋寒对于这车列情形,看出点眉目。
前面车夫突然问道:“朱老七,你车上那人,看来不象是做贼的,怎么总镖头称他是贼犯,看那女娃和那满脸胡须的人,才是贼子。”
姚秋寒仍然没有答话,脑海里却很快想到道:“七尊棺木,难道皇甫伯伯已经被杀害?
装在棺木中,但另外六具棺材,装着些什么?……”
这时耳际隐隐听到一阵阵江涛海浪击岩之声——
姚秋寒抬眼向前一看,马车直向江岸行驰,蓦然听到一个洪亮苍老的声音,叫道:“停车。”接着,“停车,停车……”之声连续传来。;姚秋寒这辆马车相距前头一辆,遥遥相隔十余丈,前面有些什么事物都无法看清楚,于是,他很快跃下车辕,借着暗影掩护,无声无息向前移去。
他轻功成就,在武林间已属绝顶一流高手,当然这些普通镖师、镖头,都无法察觉他的身影。
姚秋寒一直逼近到第一辆马车左侧四五丈外的道旁草丛放眼一看。
只见一个身材昂伟,手持一柄日月牙大环刀的老者,翻身下了坐马,缓步到最前面另外两匹蒙古黄骡马面前,恭声问道:“请示小姐,镖贷就在这边卸吗?”
那两匹蒙古黄骠马鞍上,左面坐着一个红衣少女,她可能是梅华君.右边马上骑士,姚秋寒仔细一看,差点失声惊叫出来。
他是一位环脸浓眉,豹眼阔嘴,黄毛短须满面的中年大汉,这人就是中原九大门派十三位武林卫士中,和太极剑黄山侠共同护守仙谷神医身边的两个侍卫之一——点苍派掌门人混元一线天费白南。
“那么在摩天大楼和梅华君同时出现的蒙面人,就是混元一线天了,他是内奸!”想到这里姚秋寒感到天下群医,可能也全遭了不测。
混元一线天费白南和梅华君,此时眼望着东南方江岸,对于那手持大环刀老者问话,丝毫不作理睬。
老者对于两人似有所畏惧,问了一句话后,垂苜站立一侧。
大约过有一盏热茶工夫,梅华君娇声说道:“是师父的船,她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姚秋寒闻言转眼向东南方望去,只见遥遥江岸那边,似乎泊着一艘双桅巨船,船上升起一道粉红色的烟火,浓烟冉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