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老人见自己冰禅掌力并未能使对方如何,心中也是吃惊。他第二次把身子越过去,双掌一搓一扬,再次发出冰禅两极神功!
这种人世间罕见的掌力,毕竟异于一般。
冰河老人旦夕这种两极神功,陡然向外一撒,就连一侧观看的众人,也由不得身上一阵子冷。
海空长老迎着这种掌力,后退了两步,上半个身子几乎要麻木了。
老和尚狂笑了一声,身子一曲一伸,如同苍鹰似地掠了起来。
这一闪,他不顾一切地袭到冰河老人正面,合十的双手向外一磕一分,双掌上带着数十年苦炼的内功潜力,直向着冰河老人肩头上打去!
旦夕叱了声:“好!”双掌向外一扬,顿觉对方双掌内所发出的掌力奇热如火炭一般。迎着自己的两极神功,双双化为无形。
两个年迈的老人,各自身子摇晃一下,踉跄地退了一步。
海空身子向下一伏,右掌贴着地面,一滑一送,那掌力就像是一把由地面上突然翻起来的铲子,直向冰河老人面门上翻了过来。
旦夕心中一动,暗忖:这个和尚果然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今日自己若不拿出十分精神来,只怕是要败在他的手下。
想到这里,旦夕一挥双袖,由左侧急向海空长老身上偎了过去。
这老头儿用“大翻天手”的手法,把一双蒲扇大小的手掌猛地推出,直向着海空腰眼上击了出去。
海空长老一咬牙根道:“好招法!”
这个老和尚竟然把撒出的双掌霍地收回来,前腿向下一弯,双掌用“铁臂弓胎”的重手法,向着当中一夹一击,直向着冰河老人腰眼上猛击了过来。
在场群雄看到此,俱不禁霍然大哗起来。以为武林中如此一双顶尖儿的高手,俱要毁在对方手下!
就在众人呼叫之声未绝于耳的当儿,两个老人早已陡然变换了招式:海空长老双掌由夹而作了“封”;冰河老人由击而变成了“分”。
二人同时吆喝了一声,眼看着冰河老人的身子就像燕子似地腾了起来。
他身子向下一落,雪白的长髯被风吹得卷在颈后,露出了颈下一个破绽。
目光尖锐的海空和尚自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空隙,就见他僧鞋一点,比箭还急地窜了上去,身子偎在冰河老人身后。
在往昔,这个老和尚无论与谁对手,都心存几分慈善,可是今天却不同了。
这些天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不愉快的事件,已使得这位禅林高僧怒火频烧。
尤其是对像冰河老人这种大敌,手下更是不能存有丝毫懈怠。
海空长老身子向前一偎,一声狂笑道:“旦施主,你还想跑么?”
说着,左手向上一伸,施出“大鹰爪力”,向着旦夕颈下咽喉处抓下来!
同时之间,他右掌用“小天星”掌力直向着冰河老人背脊上封了出去!
以海空如此功力之人,这两种招式同时施出去,可以说具有相当大的威力,端地是厉害极了。
一旁观看的乙木、丙火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叫。
二人身形一晃,正要扑身而入,忽然被两只大手拉住了。
乙木、丙火转身看去,竟是瞿涛和边瘦桐。
边瘦桐和瞿涛相互一望,作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这时,场内形势已起了惊人的变化。
海空长老双招发出之后,固然似乎把对方置于“死招”之下,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己也没有退身的余地了!
冰河老人在狂笑声中,双臂向上一举一绞,用“上架紫金梁”的煞手硬功,反向着海空左腕上绞去!海空如不撤招,一只左手就别想再要了。
可是这个老和尚,把心一狠,右掌加速前进,竟存了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心理。冰河老人见状,掌力向外一撤,身子倏地向右一侧,一个疾翻,施出了自创的一招轻功绝技——“小风袭浪”。
只见他身子借着脚趾一弹之力,就像河堤上一只白鹭一样,猛地由左侧方飞卷上来,口中嘿嘿一笑道:“大和尚,承让,承让!”
海空老面色突地一变,这才知道自己已上了当了。
他猛然往外一撤身子,可是旦夕已不容许他如此施展了。
就听冰河老人长笑一声,双手用“洗佛山”的绝招向下一按,已然实实在按在了海空的双肩之上。随着十指一用力,道:“坐下吧,大师父!”
他十指上传来的冰极寒功,立刻使得海空全身连打寒战,再也没有能力挺立了。
与此同时,白衣白髯的冰河老人,却借着这一按之力,把身子腾了起来,翩翩如巨鸟一般落在了一边。
冰河老人是怕海空急怒羞恼下,作困兽之斗,是以躲到一边,以防万一。
其实他是多虑了,海空长老并非是他所想的那种人。
海空面如死灰,干脆双腿一伸,坐了下来,他哑然笑了一声,道:“老衲一生之中,从来未曾遇过敌手。想不到退守之年,竟然遇到了旦老施主如此厚爱老衲,妙!妙!哈!
哈!哈哈……”
这一串笑声,笑得是如此凄怆,豪迈……
场上的人震惊了,他们为海空高僧的落败而感到心酸、难过……
冰河老人呆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声,在海空笑声中把身子落在海空身边。
这老人面上现出一种歉然之色,伸出双手搀扶海空,口中说道:“大师,何必如此?”
海空长老怒目圆睁,厉声道:“旦夕,你退开!此处已无你什么事情了……”
说罢,又仰天大笑了起来。
他这种反常的神情令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悟龙禅师慌忙上前道:“师父……可曾有什么地方伤着了?”
海空笑得更是厉害,忽然他笑声一停,微闭双目凝神谛听,然后蓦地翻身而起。
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只见海空长老双手合十,向着天上一拜,道:“阿弥陀佛,海空听见了,哈!妙呀!妙呀!”说着又向四周众人,连连合十拜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众人全都怔住了,纷纷道:“不好,长老怕是气疯了吧!”
与海空有着深厚交情的痛元道长见状排开众人道:“你们不要乱说,长老此刻像是悟了天机,只怕不久就要圆寂了!”
说着,他笑嘻嘻地走上前,在海空身上拍了一下道:“老和尚,尼——马——里—
—了!”
海空立时嘻嘻一笑,双手合十欠身道:“老衲领会了,领会了,嘻……”
痛元道长摇头道:“既然如此,随贫道去如何?”
海空长老连连欠腰道:“妙哉!善哉!道人,我们走吧!”
痛元道人拱手对众人道:“各位让路,我们要去了!”
说罢手舞足蹈高歌起来,海空长老见他如此,竟然也同着了魔似地,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唱道:
“外事庄彩咸归去,内身衰变亦同然;
唯有胜法不灭亡,诸有智人应善察。
此老病死皆共嫌,形仪丑恶极可厌;
少年容貌暂时住,不久咸悉见枯赢……”
声音颇是凄怆,海空长老边唱边跳,一路随着痛元道人向寺外走去。
悟龙追上拦阻道:“长老,你……哪里去?”
海空长者挣开了悟龙的手,哈哈大笑,也不回他的话,继续歌唱着,直向寺外行去。
悟龙还要追上去,却见西北风瞿涛横身拦住了他。悟龙怒道:“施主这是作甚?”
瞿涛微微笑道:“恭喜大师,令师此去,只怕不久就要成佛圆寂了!”
悟龙本是有道高憎,闻言大悟,他呆了一呆,点头道:“这就是了,谢施主的开导!”
说罢目中淌下两行清泪,双手合十,跪了下来。在场和尚见状,全数都跪下来,遥遥向着海空合十礼拜起来。
海空长老一路疯疯癫癫地跟着痛元道长出了佛门,扬长而去。
悟龙禅师站起身,叹息了一声,对着冰河老人合十一拜道:“方才情形,施主等都看见了。我少林平白无故,起了如此混乱,都是施主等所赐,但请几位施主就此走吧!”
冰河老人也觉得不大好意思,当时笑道:“你放心,你师父走了是好事。此件事了,我们自然要走的,至于我这两上徒弟打伤了你们的人,我负责把他们医好就是!”
悟龙冷冷笑道:“算了,算了!伤几个人算不了什么!只要施主等早些离开,就天下太平了!”
冰河老人冷哼道:“那就谢领了!”
说罢目光一扫乙木、丙火二人,冷笑道:“你二人做的好事,还不随我回去!”
乙、丙二人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边瘦桐上前对冰河老人抱拳拜道:“老前辈就走么?”
旦夕含笑点头道:“边大侠不必多礼,此次我命小徒随你前行,本想是让他们追随你长些见识,却想不到这两个东西如此胡来,为你添了不少麻烦……很是不好意思,改日边大侠有暇,请到小南峰寒舍,再由老夫回谢吧!”
边瘦桐笑道:“前辈太抬爱了,这都是我没有尽责……”
旦夕呵呵笑道:“算了!算了!老弟台,我看那位雪姑娘,对老弟你一往情深,这杯喜酒……哈哈……”
边瘦桐不由脸色一红,道:“前辈怎么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他说着,一抬头,顿时怔住了。冰河老人顺着他目光向前望去,不由也是一怔,只见人群内,有一双痴情的眼睛,正向着边瘦桐望来。
那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眸子,目光内透着无限痴情。可是生有如此一双妩媚的大眼睛的,却是一个衣着华丽的白面书生。
这时,那个书生好似被人看得不好意思,一低头转身向外走去。
一任对方如何乔装打扮,边瘦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真面目。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此人正是雪用梅!不知她什么时候也混了进来。
边瘦桐心中一动,想立时追上去,可是冰河老人与西北风瞿涛都在身边,却又不好意思,一时好不为难。
寺院外,传来一声清晰的马嘶,那个华衣娟容的书生,仿佛听到了马的召唤,直向院外行去!
边瘦桐赶上一步道:“喂!”
对方似乎羞得无地自容,低头疾步而出,转眼已没了踪影,边瘦桐心中好不悔恨,呆呆地立在当地,若有所失。
冰河老人见状,呵呵笑道:“小兄弟,快追吧!晚了可来不及了!”
边瘦桐苦笑道:“已经来不及了!”
才说到此,就见西北风瞿涛大步走过来,嘻嘻笑道:“九曲明珠穿不过,回来问我采桑人。”
说罢,又自放声哈哈一阵大笑,用手拍了边瘦桐一下,道:“老弟,跟我来吧!”
边瘦桐不由脸上一红,讷讷道:“前辈莫非知道雪姑娘的下落么?”
瞿涛呵呵一笑道:“自然是知道了,兄弟,你想知道么?”
边瘦桐点了点头,叹道:“此女自父亲去世后,背井别乡,单身一人流落风尘,实在大可怜了……”
瞿涛点头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兄弟,这件事你能说没有责任么?”
边瘦桐顿时汗颜,当下垂首叹息了一声道:“前辈说得不错,实在是因我而起,可是……”
西北风瞿涛呵呵大笑道:“你别说了,反正这事我既然插手了,就一定要管个水落石出。你不是要见她么?现在随我来吧!”
说罢,含笑向着冰河老人抱拳一笑道:“贤师徒先行一步吧!我与这位老弟台还有一点闲事要耽搁一刻!”
冰河老人点了点头笑道:“我是静惯了,出来一趟,看着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和尚不像个和尚,道士不像个道士,还是回到巫山小南峰的好!”
说罢,探手入怀,摸出一枚拳头大小的明珠,晶光四射,冷气袭人。
他把这枚明珠递给边瘦桐道:“此珠是我小南峰三宝之一,名唤‘雪魂珠’。为谢你沿途照顾小徒之恩,特赠与你,尚盼善自珍惜,自有妙用,你收下吧!”
边瘦桐不由一怔,正考虑自己是否该收下来,却见瞿涛呵呵笑道:“啊呀!太妙了,兄弟收下吧!”说着已由冰河老人手中,把那枚雪魂珠拿了过来,放在了边瘦桐手上。
边瘦桐只得欠身向着冰河老人施了一礼,恭敬地道:“多谢老前辈,弟子实在承受不起。”
冰河老人旦夕呵呵笑道:“不必客气,老弟好自为之!”
说罢一拉乙木、丙火道:“与二位师叔叩头,我们走了!”
乙、丙二人当真跪了下来,却被瞿涛、边瘦桐拉了起来。乙木拉着边瘦桐的手,现出依依不舍之情,吞吞吐吐地道:“师叔……有……工夫到巫山……”
还未说完,却被丙火搪了一下道:“算了,你别说了!”
乙木红着脸道:“好!你能,你……来……说!”
这两句话,逗得各人都笑了。丙火口齿伶俐地向边瘦桐道:“师叔有时间请来小南峰玩,并问候雪、车二位姑娘好,以前都怪我们两个太不对了!”
他说话时,煞白的脸上竟浮起了两朵红云,现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一拉乙木就走了。
边瘦桐深为感动,正想安慰二人一番,他二人已随着冰河老人去了。
这时,悟龙大师走过来,对着二人合十一拜道:“二位施主,还愿在小寺休息几天么?”
边瘦桐忙欠身道:“谢谢大师父,我们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悟龙宣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恕老衲不远送了。”
当下二人别了少林寺,策马而行,一直来到郊外,是时烈日高照,十分炎热。
边瘦桐心内惦念着雪用梅,忍不住向瞿涛问道:“前辈把雪姑娘安置在什么地方了?”
瞿涛微微笑道:“地方不远!你与雪姑娘的关系,我已听她说过了,雪姑娘对你可谓一往情深啊!”
边瘦桐不由面色微微一红道:“前辈何必取笑我?”
瞿涛摇头笑道:“兄弟,我可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所以插手,实在是想促成你们之间的一段好事!”
边瘦桐顿时勒住了马,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
瞿涛嘻嘻一笑,然后正色道:“怎么,你莫非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瘦桐微微笑了一声,道:“我实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瞿涛嘿嘿一笑道:“你没有想过,人家可是想过了……兄弟,以我看来,你和雪姑娘实在很是匹配。她如今一个孤身女孩子,无依无靠,老让她在江湖上跑,毕竟不是一个办法。兄弟,你莫非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边瘦桐面色微微一变。瞿涛这几句话,确实在他内心掀起了相当大的一片波澜!
在马背上,他思索了良久,深深叹息了一声。
瞿涛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边兄弟,按说我实在不该管你们的私事,可是君子成人之美,你们既是彼此相爱,实在不必自己折磨自己!”
边瘦桐冷冷一笑道:“我……不能这么做!”
瞿涛一翻双目道:“为什么?”
边瘦桐搓了一下手,讷讷道:“不知道……我……前辈请想,我如今仇人遍天下,随时都有被杀的危险,她随我之后,是得不到安静生活的!”
瞿涛冷笑道:“她不随你,又何尝有好日子过?再说,你仇人虽多,依我看来,海空和尚去后,已没有一个人能对你构成威胁,有些问题总可以化解的!”
边瘦桐苦笑着,兀自摇头道:“此事前辈不必再提了,我实在是不便娶她……我可以视她为妹,保护她终生,却不能够娶她……”
瞿涛鼻中哼了一声,冷冷笑道:“你可知她内心非你莫属吗?”
边瘦桐一怔道:“前辈怎会知道?”
瞿涛冷然道:“自然是她亲口透露。兄弟,我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