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未歇,突然间……
西南面倏然掠来一阵腥风,地上的几段枯枝乱草“呼!”地一声被掀出老远,那堆大石后幽灵般地闪出三条黑影,夜色之中,但见它们两大一小,身体巨硕,大的恐怕不下千斤之重,那头小的更是铁齿钢牙,尚有血痕,裂嘴呲呲直叫。
三对令人触目惊心的眼睛如凶恶的幽灵一般,在夜空中静静地闪烁着,蠢蠢欲动的黄光瞪着他,空气顿时凝结下来,正因为如此,四周更透着一股要打破沉寂的气氛,眼看就要发生石破天惊的一击。
但是,萧逸突然感到那骇人的危机消失了,他本有些不信,但眼前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个突然冒出的声音比那三头老虎更骇了他一跳,因为任谁也不会相信这里会有人,而且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站在自己眼前。
但闻那个声音道:“又是你!”
那三头老虎不见了,他面前却多了一个身材魁梧之人,萧逸不知此人用什么方法吓走了那些巨虎,但这人一出来,既然说“又是你”三个字,显然与他认识,萧逸抬眼望去,顿时了然。
“剑狂,你怎么在这里?”萧逸有些惊异地道。
那人正是剑狂,萧逸曾救过他一次,前几天谢千里还说他与一个少年后生比剑,不知今日为何却到了这里。
剑狂也很讶异,他仔细打量了萧逸半晌,似乎猜到萧逸会这么问,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时也,命也。我落到今日下场,都是为势所逼。不知你又为何在这里出现?”
“凭你的功夫,竟然有人能逼得你如此?”萧逸看着剑狂竟然也有如此落寞的一面,忙道。
剑狂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突然一阵快意的大笑,说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你且随我来,寻个干净之处再说。”
萧逸对剑狂此人本无好感,过于狂傲,但如今这次竟莫名地被他的豪爽所感染。
当下随着他转了几座丘陵,到了一处稍高的一堆大石下,剑狂突然提身一纵,萧逸紧随其后,两人稳稳落到这堆大石顶上,抬头一看,他们着脚不远处竟有个石洞,不大不小,却足能容的下七、八个人,正在这堆大石顶上。
这个石洞似乎没被老虎睡过,颇为干净,更主要的是少了那股腥膻之气。
在此处立足四望,夜色之中,不时有黑影徜徨其间,偶尔会有几声连绵的虎啸和一阵撕咬声,令人惊心。
两人进了石洞,萧逸发现里面非常干燥,地面上还铺了数层干草,不问可知必是剑狂所为。
两人就地一坐,剑狂便即从中摸出一个水袋和一包干鹿肉来,萧逸本也饿了,便不客气地与他边吃边聊。他看剑狂虽然好杀,但性格豪爽,萧逸随即道:“以你的功夫,什么地方不能落脚,怎么会在此地栖身呢?”
剑狂闻言,顿时没有了胃口,将手中肉干往地上一扔,眉头深锁,声如宏钟,目似急电,便道:“说起来都是那个孙猛,此人心机很深,没想到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中了他的算计……”
一言甫歇,剑狂突然间一巴掌拍在身旁的大石,但闻砰的一声,那大石一角竟被他一掌拍碎,石屑簌簌泻坠地上,声势骇人听闻。
萧逸不禁一怔,孙猛他是知道的,他是龙骧将军孙伏都的幼子,他们还战过一场,当下他大感讶异地问道:“就是数日前越你比剑的那个少年么?”
剑狂了头,继而奇怪地道:“你也知道这件事?”
萧逸颔首道:“怎么,凭借此人的功力,未必是你的对手才是,难不成他在约定地埋伏了人,暗算了你么?”
“你说得一没错,本来他约我时,我看他一脸正气,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没想道他竟然与他的父亲一样,狡黠阴狠,诡计多端,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太天真了……”
剑狂看萧逸听得入神,忽然涌起了一股奇怪的信任,当然,这也或许是他被萧逸所救有关,只见他神态磊落地饮口酒,缓缓地道:“那少年名叫孙猛,本来我来黑龙王城直面挑战孙伏都,不知为何,孙伏都没有直接出面,反而是这小子出来了。”
萧逸听到这时,心中明白,只怕孙伏都不是不出面,而是在疗伤,因为他被石闵所伤。随后只能剑狂继续说道:“那小子说代父应战,不过他的剑术虽然不凡,但却赢不了我,只是没想到那小子竟然用埋伏的暗箭伤了我,我才在这里养伤,这恐怕任谁也想不到……”
剑狂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萧逸认真地聆听完,却早已义愤填膺。继而又转过头来,问道:“那你的伤势?”
“区区小伤,并未伤及五脏,早无大碍……”剑狂说着一笑,又开口道:“但我在这里养伤,却苦了那些畜牲,今日我将这里的几十只老虎挨个打了一遍,如今那群畜牲一看到我掉头就逃。倒是你,大半夜的怎么来到了此地呢?”
萧逸闻言,沉吟片刻,然后自嘲地摇着头,便将今夜之事告诉了他,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知道,即便告诉剑狂,以剑狂的性格也不会出去乱说,更何况他们还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便是孙伏都……
第四九四章 徐徐图之()
夜,被淹没在沉沉的黑幕之中……
萧逸闻言,沉吟片刻,然后自嘲地摇着头,便将赵国两位先天武王强者要对付他的事情告诉了剑狂,那剑狂听得入神,待他说完,方饮了口酒,突然接口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岂能有假!”萧逸连忙回道。
“你能活蹦乱跳到现在,也真是一个奇迹,每次遇见你,我都发现你惹的对手,明面上看起来比你强得太多。”剑狂感叹道。
“非是我与人为敌,而是对方纠缠不休。”萧逸饮了口酒,却突然被呛了一口,咳了半晌。
“这酒乃是赵国最烈的酒了,你怕是把它当凉水喝了。”剑狂接过酒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只怕有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否则岂会费尽心思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你?”
萧逸也迳自一笑,却并不叉话,接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也是一样么?”
剑狂闻言,连道有理,随即又说道:“这么说你这大晚上出现在此,便是寻找破局之道了?”
萧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凝重地开口道:“不错,赵王等人虽然一心想要把我大哥石闵从黑龙王城调走,而且还是以镇压梁犊叛乱的名义,我大哥石闵也无法拒绝,但如果我们直接把赵国三处叛乱解决,想必赵王石遵也没有理由再次让一个先天高手离开王城吧。”
剑狂闻言,早听得目瞪口呆,但过了片刻,他突然哈哈大笑,很久方喘着气道:“话虽如此,但是我来到黑龙王城不久,对于梁犊此人,或多或少也听说过,想要对付他,只怕没那么简单,而且你以为前太子的旧部只有梁犊一个死忠吗?”
他看了看萧逸一眼,继续说道:“说不定这王城之内就有梁犊的奸细,你们前脚甫一出城,只怕那边便收到了消息,否则如何解释之前石虎每次派人去镇压,梁犊都能及时在合适的地点对赵国军队进行伏击?”
萧逸闻言,颓然叹了一声,道:“最怕的便是如此,所以我才会与他抢时间,而且这次主要以精兵为主,化整为零的形式急行军,这样至少能够避免情报的泄露,即便梁犊知道有人要对付他,但再想用以前埋伏阻击的形式对抗,只怕是行不通了。”
剑狂闻言心头一震,大感讶异,继而脸上掠过诧异之色,他实在想不到这番话竟出自一个少年之口,继而说道:
“想不到你对行军打仗竟然也能如此了解,不过这样一来,靠的就是真本事了,你确定你的人能够擒贼先擒王吗?若不能,到时荼毒生灵事小,只怕也会影响你们的计划,对你们大大不利吧?”
萧逸闻言,故意一激道:“如果你剑狂能助我一臂之力,梁犊此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别,你有你的事情要处理,我也有我的事情要解决,不过以南荒当前的局势,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三国如此耗下去将会杀戮更多的生命,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一统南荒?”剑狂不吃萧逸的激将之法啊,随后又反问道。
萧逸叹了口气,一面摇头一面略一沉吟地道:“且不说我志不在此,就算如此,那也是晋级先天之后的事情,要知道如今的南荒三大势力实力相差并不明显,若想一统南荒,非强力不可为之。”
“但至强至刚,必然易折,好比当年中原的秦国,一统雍州、六合诸侯,正是因为手段太过刚强,内部隐患重重,结果秦皇嬴政一失踪,雍州便陷入了无比混乱当中。今日的南荒正与当年的雍州一般无二,一统南荒必须要缓缓图之。”
“否则,必将踏上大秦帝国的覆辙。到时南荒也必然陷入永无休止的杀戮之中,若是此时一旦外敌趁机入侵,南荒三大势力恐有灭族的危险。”
剑狂听过他一席话,先自目瞪口呆了半晌,继而惊惶莫名地心中不由暗暗一震,惊叹不已。
这番话对南荒三国的局势洞若观火,就算是三国的国君也未必有他这般远见卓识、雄才伟略。他愕然惊了半晌,心中益加认定萧逸他日必是一方雄主。
但他更为感动的是,萧逸竟然对他这个陌生人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这番话,心中突然莫名一热,悄悄卧到草上,过了片刻又故意打了几声鼾,以示听的不耐先自睡着。
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反而不及萧逸,所以不敢多听南荒三国将来的命运,因为这些或许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年才能承受得起,担当得起。
萧逸看他突然一言不发,疑道:“怎么,你莫不是嫌我说得很是无趣,竟睡着了吗?”言毕,见他并不回答,听了一会儿,剑狂竟然毫无反应。他只得长叹一声,喝了口酒方才作罢。
不一会儿,萧逸放下酒壶,说道:“不管你是真睡还是假睡,我尚有要事,就不陪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萧逸说完之后,运起轻功,离开了虎丘,继续上路,而剑狂在萧逸离开之后,起身站了起来,望着着萧逸离开的方向,怔了半响,久久不语……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萧逸连夜赶了两三个时辰的路,终于来到了刘裕的茅舍,这时正值朝阳初升,刘裕悠然转醒,刚一推开茅屋,突然察觉到屋外一道人影,心中骤然骇了一跳。
萧逸见到刘裕,倏然抓住他的手,颤抖着声音,低声地道:“大哥莫惊,我是萧逸。”
“逸弟?”刘裕闻言,急急拉住他疑道:“逸弟,你怎么在这里,看你身上露水未干,只怕是赶了一夜的路,赶快进屋休息一会!”
萧逸闻言,眼中倏然一热,道:“大哥……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但今日小弟也算是有求于你了。”
“逸弟你严重了,有什么事直说无妨。”刘裕急道。
萧逸便把自己打算邀请刘裕出山对付梁犊的事情说了出来。
“贤弟,你就让赵国之人狗咬狗便是,这事你干嘛要参与呢?”刘裕很是不解。
“大哥,我也是赵国之人呢,虽然我并不认同这个身份。”萧逸见刘裕疑惑不解,便把事前的前因后果再次解释了一遍。
第四九五章 组队剿匪()
萧逸继续劝说道:“刘大哥,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何不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一旦大哥你掌握了赵国三千羽林卫,可以说在赵国便有了一席之地,那时,大哥想要曲线救国,也有了一定的可行性不是,只是委屈大哥你了。”
刘裕回道:“可是逸弟,他日为兄纵是被赵王倚重,却成了卖国求荣之徒,为兄心中实难释怀啊。”
“大哥你严重了!”萧逸急道:“大哥你心系三国苍生,当知晓这南荒三国早该一统,一如数百年前,三国归一的历史,恢复我诸夏血脉的荣耀。若是大哥一直隐世不出,岂不辜负了大哥一身文才武略,那三国一统之志何时方能实现啊?更何况如果大哥掌握了三千羽林卫,也有了话语权不是,到时也可以劝说或者阻止赵王少造杀孽。”
“可三国一统,又岂是我一人之力能促成的?而赵王的所作所为,我个人又能干涉多少?”刘裕轻声道。
“大哥,有些事情只要我们去做,总有机会;但如果我们都不去尝试,那肯定是一点机会也没有。非是小弟不懂,但大义当前不容犹豫,何不放手一搏?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凭说,更何况若是三国一统,南荒罢去刀兵,那时我们再叙兄弟之义,笑嗷山水,岂不快哉?”
萧逸说完之后,刘裕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萧逸帮衬着刘裕收拾行礼,最终,刘裕看了这茅舍一眼,在萧逸的百般邀请之下,总算同意出仕,而第一件事情便是在石闵的统帅下,带领五百羽林卫镇压梁犊叛乱。
至于鬼影等三人,萧逸相信凭借之前的人情,他们一定会做好辅助工作的,而梁犊也绝对想不到会有四位超一流高手藏身军中,组队对他进行剿杀,当然,若非萧逸,也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豪华阵容,毕竟这是自打三大势力建国以来,几乎不可能在一路大军中出现这种事情。
后天十层境界的高手,可不是说有就有的。即便燕国天一教,赵国境内的五毒教,晋国五斗米三大教派,后天十层的高手也是凤毛麟角,有且仅有一位而已。
当然,也不是说别人想不到这种办法,而是高手都是有尊严的,想要让一个后天十层境界的超一流武者心甘情愿地充当先锋,难,简直是太难了。
而三大势力的约定俗成的做法便是由每位高手独当一面,单独领军出击,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超一流武者太少太少
且说萧逸在与石闵汇合之后,便把刘裕介绍给了石闵,石闵如今的眼光自然看出刘裕一身武功端是不俗,随即便妥善安排好刘裕在城外一处秘密之地休憩,安心等待五百羽林卫的到来,便带着萧逸一道回府。
两人甫一回府,这时有个天使突然前来,说奉赵王石遵之命传见萧逸,让石闵陪同萧逸一道入宫。
想必他也清楚,若只是单独传召萧逸,这送话之人能不能见到萧逸暂且不说,而萧逸能不能去,都不一定,毕竟石闵只要咬定说萧逸不在府中,石遵即便是身为赵王,也是无可奈何。
当下石闵便带着萧逸去了王宫之内,这刻石遵早在大殿等着他,见到石闵到来,忙命人看座,可见石遵对石闵还是有一定的忌惮。
只见石闵抱拳道:“大王,你让属下陪同萧逸公子一道过来,想必定是有什么吩咐?”
赵王石遵站起身,摆了摆手,道:“石将军,你不用客气,上次在我三哥府上,我见萧少侠超凡脱俗,机智过人,我今日请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想求教一二。”
萧逸心知石遵是要探探自己的底细,但是他艺高胆大,也是不惧,忙道:“大王折煞小人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千万莫说‘求教’二字。”
石遵点了点头,向殿外拍了拍手。少顷,殿外应声走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约莫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佩有三尺长剑,神态孤傲落寞至极。
另一个则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大刀相随,相貌粗犷,略嫌笨拙木呐。
至于最后一个头戴青布道巾,身穿玄色长袍,生得仙风道骨,颇似晋国道人打扮。
这三人刚一步入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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