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五分钟，东方晨才弄明白阿曼尼的担心和疑问。但他很清楚，恨水的突然出现和消失绝不会像阿曼尼分析的那么简单。
因为恨水短短一个小时不到的所作所为，居然结结实实把普罗修斯给耍了，由此便得出一个看似不可能，但实际上却是唯一合理的结论：恨水拥有世界层次的空间道具。很可能是某种灵器，但不排除神器的可能。
想到这里，东方晨试探询问：“阿曼尼小姐，请问恨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装备，比如灵器？”
阿曼尼立刻回道：“有，木象印。”
东方晨接着问道：“木象印？这玩意有何特殊之处？”
阿曼尼摇摇头：“倒没什么特别的，木象印更多的像是一种治疗恢复性的灵器。其它方面也有，不过是阵法之类的东西，不是特别难缠。”
“再没有别的特殊装备或者道具了吗？”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我怎么知道？”
“你再好好想想，哪怕道听途说的也行啊。”
“没有，真没了。”
……
对话结束了，东方晨却陷入沉思。看来，恨水的隐忍与城府，比目前所表现出的一切还要恐怖。
既然普罗修斯推断他拥有能容纳一个世界的空间道具，那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身怀如此重宝，却在那么长的年月里没有表露出丝毫，这一点就连同样以心计见长的七杀都做不到。
无数次的出身入死，不可能没留下什么痕迹。七杀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他想竭力保护九鼎的秘密，但很多事身不由己，心细之人还是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什么。
目前想再多也没有，只有亲身直面恨水，或是他的分身，所有的一切才会浮出水面。
恨水，这名出身纪族世家，却又桀骜不驯的监守者成员，犹如永远漂浮在大海上不愿靠岸的冰山，以往展现给大家的，不过是露出海面冰山一角。
而今，东方晨知道，一览这座冰山全貌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
五百五十七章 手腕（）
道源盘膝坐在一块浮于海面的冰块上，随波浪时刻起伏。冷冽的寒风吹得他长发猎猎飞舞，风卷着雪花无情地扫过他的脸庞。那张脸却无一丝波澜，整个身体寂静如冰。
突然，他睁开了双眼，朗声说道：“来了？在下恭候多时了。”
东方晨害怕阿曼尼急于上前同恨水拼命，于是抢先说道：“你到底是哪一个恨水？天枢呢？快把他交出来！”
道源单手捻诀，缓缓开口：“贫道道源。东方施主，阁下是来请贫道吃酒的么？”
东方晨听到这话后，猛然想起九年前与道源的一个小小承诺，颇为感慨地说道：“那时我只知道源，不知恨水，如今你几次三番算计我们，那杯酒，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恨水，废话少说，赶快把天枢交出来！”
阿曼尼不耐烦地说道：“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杀！”
说完身形连续数变，朝道源猛冲而去。
道源嘴角微笑，眼神一冷，面前海水突然冻结，而后轰隆咔咔声不断，拔起一面巨大冰墙，挡在阿曼尼冲锋路径上。
道源手印稍变，从他的身体冒出些许电弧，一声雷鸣之后，人已经消失不见。
此时，阿曼尼已经穿透冰墙，直扑那块浮冰，却发现恨水已经失去踪迹。她略微感应一番，然后回头看向东方晨所处方位，大声提醒：“小心！”
就在这时，东方晨就感到身后响起轻微的电流声，一个声音响起在耳畔：“东方团长，在下答应过天枢，不会对屠神团动手。
所以，请你莫要妄动，让在下为难。”
东方晨头也不回，冷冷一笑：“哦？那你觉得我跑到这里是来旅游的？”
道源大笑起来：“哈哈，当然不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东方团长在一炷香的时间内……
杀了阿曼尼！”
东方晨闻听此言猛然回头，就看到道源手中捏着一支尺许长的檀红粗香，香头被海风吹得明亮，分明是在燃烧。
他见此情景顿感不妙，但又理不出什么头绪，于是硬着头皮强言道：“恨水，我们的伙伴，你说掳走就掳走；来找你算账的阿曼尼，你说让我杀就杀。
妈的，你以为你是谁？莫非想一手遮天不成？”
正在这时，阿曼尼已经迂回攻到，恨水只是嘴巴张合了几下，而后微微一笑，便在电闪雷鸣中再度消失，躲开阿曼尼的杀招。
看着发呆的东方晨，阿曼尼有点生气，冷声斥道：“东方团长，你不是口口声声喊着要救天枢？怎么见到元凶反而畏首畏尾？”
面对阿曼尼的质问，东方晨居然毫无反应，依旧在那里愣神。因为他看懂了恨水的唇语，那张嘴开合之间，其实在说一组数字：1123、8440、1602。
这组毫无关联的数字在旁人眼里肯定发现不了什么端倪，但东方晨瞬间就明白这组数字所要表达的含义。它们分别是东方婷的生日、手机尾号后四位，以及她家的门牌号。
真是该死，恨水居然在拿自己妹妹全家性命相要挟。
东方晨真的愤怒了，他万万没想到，堂堂监守者一员，居然无耻到要向对手家人下手的地步。
我该怎么办？
这是东方晨反复在问自己的问题。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此时，手腕急速传来震动，有紧急通讯接入。
东方晨赶忙接通，就看到一副让他睚眦欲裂的画面：
之前与破坚小队惨烈厮杀的战场一角，屠神团所有伤员集中在一处，不论是昏睡不醒的，瘸腿断手的，奄奄一息的，担惊受怕的，每个人身上都贴满密密麻麻、各种颜色的诡异咒符。
而在这群俘虏的后方不远处，一个与道源形貌一模一样的身影冷漠而立，用不屑一顾的眼神凝视拍摄视角。
这时，七杀大声喊了起来：“东方小子，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别管我们，跟恨水拼了，为我们报仇！
给我听好了，千万别向那个杂碎屈服！”
远处的恨水冷笑一声：“是让你这样说的么？自作聪明！”
话音一落，就看七杀腰部一张咒符突然爆炸，他惨叫一声，趴倒在地，伤处刹那间血肉模糊，连内藏肚肠都清晰可见。
随后恨水抬起头看向摄像视角，残忍笑道：“东方团长，那柱香，应该烧了有三分之一了。
他们的小命何去何从，全看你如何选择！”
不管你们？我能不管你们么？能眼睁睁看着吗？
东方晨心底发出一声咆哮，泪水忍不住滚滚而下。
这时，气怨难平的阿曼尼也发现了东方晨的异常，出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东方晨一声不响，浑身隐隐颤抖，只是手腕处射出数道迷蒙光线，将刚才的一幕完完整整呈三维立体影像重现了一遍。
阿曼尼见此情景脸色惨白，心凉了大半，凄惨笑道：“恨水疯了，他要杀费米拉，杀我们所有人。
我终于明白他的打算，明白他所谓的万物化生之道。原来他把我们当成活命的‘粮食’，把一切可能利用的东西全部拿来垫脚。
他连身为普通人的你的亲人都要利用，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呵呵，既然走出这一步，说什么也不可能回头，他要叛出暗影，不会再回帝国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疯狂，这样无所不用其极。”
又一声惊雷响起，道源突然出现在两人视野，哈哈大笑：“副统领，我早说过修行进化是很自私的事情，更好言劝过你，可你就是不听，非要找屠神团的麻烦，坏我大事。
在下倾力培育的幼苗，好不容易开花结果，岂容尔等染指？
再不出手采摘，我辛辛苦苦养熟的果实，就会白白葬送费米拉之手，你们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挡在我面前的障碍，都得消失！”
阿曼尼冷冷一笑：“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当星盗了？”
道源嘴角一动：“是又如何？”
阿曼尼愤然道：“想必暗影也是你野心的跳板吧？
恨水，你做下如此绝义之事，犯下无赦之罪，妄图加入星盗，等着被帝国、被全星域通缉追杀吧！”
道源面色不改，坚定说道：“正合我意！
联盟束缚太多，星盗却没这些繁缛末节。只有弱肉强食的旅途、强者为尊的真理，才是我心中的道！
东方团长，我是为你好。真正的生存之道是兽性的本能，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你可知？我是在唤醒真正的你呀！
嘿嘿，好好看看这柱香，已经烧过一半了！”
五百五十八章 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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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晨现在真的陷入两难选择。
一方面，妹妹全家大小和屠神团所有人的性命，都只在恨水的一念之间；另一方面，保住这些亲人的代价却是要他击杀刚刚合作不久的阿曼尼。
于情，他不可能放弃同伴亲人；于义，他实在无法对已经向屠神团缴械投降的阿曼尼下手。更何况阿曼尼作为监守者三大副统领之一，虽然和平相处时间不算长，但这一路对他帮助良多，无私无畏。
他压根就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实在无法，倒可以求助普罗修斯。但副团长曾经发下心灵誓言，在屠神团未曾达到和他同样水准之前，绝不会直接参与任何一场战斗。
隔空指挥，私下出主意和教导，动用空间秘法封锁战场，追踪、监视敌对目标，甚至在战斗还未完结时便抢救伤员，其实都已经不同程度地违反了誓约。只不过做这些都是打了誓约的擦边球，没有直接出手，违誓的天罚不是没有，而是威能不强，全凭普罗修斯一己之力生生抗下而已。
如果将目前恨水的阴损招数通报给普罗修斯，远在中国西安的东方婷一家估计老人家救下问题不大，天罚也应该比较微弱。但要是让副团长亲自去援救被另一个恨水囚困威胁的七杀等人，那麻烦就大了，这等同于普罗修斯直接出手，彻底违背誓约，天罚必将全额降临。
四阶强者的违誓天罚，全宇宙除了极少数特殊生命和神器，没有任何进化强者能替他们抗下，主宰都不行。
也就是说，如果普罗修斯出手救下所有被恨水要挟的人，那么他自己就要提前跟大家说再见了。
但事有凑巧、命运玄奇，目前在地球上存在的所有生命物件里，刚好有一位牛逼人物能替普罗修斯抗下完全性的违誓天罚。这位旷世大能便是阿缇娅随身佩戴三界中秽邪深渊九大领主之首：堕落领主斯内克。
但这是连阿缇娅都不曾知道的绝密，东方晨和普罗修斯就更不知晓这位牛逼人物的存在和他的逆天能力了。再说人家好端端的深渊领主，阵营种族理念等等皆与深渊外的一切殊途相异，凭啥要替普罗修斯抗下天罚？凭啥要替屠神团擦屁股？
……
三界，秽邪深渊。
云雾弥漫的山峰之巅，一位高高瘦身影兴奋说道：“恨水釜底抽薪，将了东方晨无法破解的一军。
如若不出在下所料，这小子应该要向那个人求救了。
大人，到时候……”
这位领主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如水波般荡漾的女声打断：“什么到时候？到什么时候大人也不可能帮他。
哼哼，崩？那个时候他在哪里？大人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我早说过，界外之灵，哼，就没一个好东西！”
又有一个沙哑声音担忧道：“蒂雅尼多多，难道我们就看着尊主和东方晨受困此局毫无胜算么？”
“好了，休要争吵！”
悬崖边眺望远方的重甲身影发话了，众领主齐齐收声，肃穆凝望那个身影，静静等待下文。
“本尊以为，东方晨不会求助普罗修斯，否则他不配当这个团长！
要破恨水此局很简单，只需杀了阿曼尼就行。天枢已经作出牺牲，就看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能不能牺牲自己的某些东西了。
恨水说的没错，东方晨确实少了一些什么。此子实际年龄仅仅五十年不到，却作了一个让大家心服口服的流浪团团长。就本尊来看，这小子已日趋成熟优秀，只是太过正义善良了点，所欠缺之物不过是足够的……兽性！
过不了这关，屠神团迟早会在他手里吃大亏。唔，现在不就遇到麻烦了么？
呵呵，老朋友，在调教训导子弟方面，你还需加把劲啊。何不拿出点当年的样子来？
就像当初……我们在一起那样……
你说呢？亲爱的……崩大人……
呵呵呵……”
……
事情就如斯内克预料的那样，东方晨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求助普罗修斯，所有问题必须自己一个人来抗。
道源眼看东方晨还在犹豫不决，于是再次拿出手段，戏弄刺激他眼中的玩物。
“东方团长，想见你奶奶么？贫道这就把她老人家请出来，你们祖孙见见面吧！
拘灵潜阳！”
随着道源话语，只见他单手幻化出一连串残影般的手诀。一阵阴风吹过，道源身旁忽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类人身影，而后渐渐凝实起来，不是东方晨日思夜想的祖母是谁？
东方晨最担心的一幕终于出现了。早在阿曼尼对他说过恨水有种能拘留亡者魂魄的歹毒秘术之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恨水会不会拘役奶奶的灵魂。心中纵然有千万不愿，无数次祈求上苍，该来的还是来了。
就在东方晨即将心神崩溃之际，道源再次暖笑着说道：“穆教授，李牧，这个人还记得么？想必你也很想见吧？
贫道只想着与阁下好好结交一番，所以就多留心了一些。呵呵，这就让穆教授出来与你相见，可好？”
结果显而易见，穆教授的魂魄也出现在了东方晨的视线中。
东方晨睹人思念，想起往事历历，忍不住放声大哭，双拳紧握，从指缝中流出的血一滴滴飞散飘落。
阿曼尼见此情景，心知东方晨再不做点什么事发泄出来，必定会在恨水的折磨下崩溃发疯。这场较量谁赢谁输倒在其次，最可怕的是，如一颗超新星般冉冉升起的东方晨，极有可能会在恨水的花式手段下生出心魔。阿曼尼曾亲眼见过有些比恨水强得多的天才妖孽在其种种手腕下心魔陡生，最终沦为废物一个。这可是恨水最喜欢的手段了。
心魔一起，东方晨这一生就完了，再难有什么成就。她想到自己前不久才惨败给屠神团，功法心境走了完全相反的极端，永歌水晶也没了，真红鸳始终是一对永远也飞不到一起的梦。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说什么杀恨水给同伴报仇？纯属痴心妄想。想来完全状态的赤炎，都不一定是恨水的对手，更遑论现在？阿曼尼之所以义无反顾地同东方晨一起来北冰洋深处追杀恨水，完全就是一种自我毁灭的心态在作祟。
想了这许多事，她已经看开了，心中也有了决断。当她再次看向东方晨和恨水时，却发现局势又有了新变化。
就在阿曼尼略微思量的功夫，恨水身旁除了欧阳女士与穆教授的凄惨魂魄，又多了一对中年男女的灵魂：东方晨的父母。
只听恨水颇为得意的笑着：“怎么样？贫道这手拘灵功夫还可使得？
只要身死不超过一个甲时，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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