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名字赫然是左鹰扬!
本来还为左明臣的莫名其妙而头痛的左鹰扬在看过了详细的记录,这才明白为什么左明臣会疯了似的要杀自己。他立刻和左宗扬一起销毁这些东西之后赶回残心宫,但在几天之内同时被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背叛的打击,让左明臣再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并从此之后开始找些长相与冉燃一样眉清目秀却不务正业的小子胡混,失去兴趣了就毫不留情地抽身而退,任别人再怎么寻死觅活也绝不回头,所以,江湖上对妙手无毒左明臣的评价实在是毁誉参半。
真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家伙呢!将自己的不幸成倍放大,打算遮住所有人的幸福啊?傻瓜!
不过,这件事上左宗渊倒的确无辜,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形呢?真是苦恼啊!
“默…………”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到我胸口上的彩纹,拿两只短短的前爪抓住我的两缕长发,将自己吊在我的胸前,像狐狸一样的尾巴小心翼翼地轻轻碰了一下水面,又极快地收回,似乎被冻着了似的,但没一会儿,它又忍不住再拿尾巴尖去碰,然后又缩回去。
我好笑地看着它的动作,突然想起上次去叶国时,它的反应很奇怪,彩纹那身华丽的皮毛并不只是好看而已,事实上,就连生长在极寒地带的极冰兽都不一定有彩纹的耐寒能力,但上次去叶国,彩纹却像是快进入冬眠期的蛇一样,懒得动弹、不想吃东西、成天只想睡觉。难道在叶国,有什么可以促使彩纹进化的东西?
一想起叶国,我不禁又想起那个叶国的小公主叶海心,她不是此刻也在残心宫么?也就是说,当初把她抓走的就是残心宫的人喽?害我那么丢脸地挨一顿鞭子的也是残心宫?不过令我摆脱了亿星的功劳,似乎也要算在这残心宫头上吧?
他们抓叶海心来,应该不止是为了两年前的事吧?毕竟那个叫冉燃的家伙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出于他自己的私欲,他一死,应该也算是所有的事情归结于零才对,与叶海心没有太大关系,所以,叶海心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与她哥哥的野心有关吧?
叶海幽的行动终于惹恼这黑道巨擎了?两虎相争,不是一死一伤就是两败俱伤。有意思…………
“这是什么地方?”仍是一派清雅淡然的语气,却掩饰不住说话的人心底的一抹茫然。
“你醒了?”左明臣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先拎起仍用尾巴与清洌泉水玩得不亦乐乎的彩纹扔上岸,我这才优雅地起身,被泉水浸湿的长发一离开水立刻如同第二层皮肤一样紧紧附着于我的身躯,闪动着水泽,在我背上形成一道黑色的瀑布。
“为什么不杀了我?”看清我的身躯上因他之前的粗暴所留下的青紫不一的吻痕与指印,左明臣有一丝失控,苦涩的声音里似乎有一抹困惑,不过更多的却是悔意与无措。
“杀了你?”为自己披上一件单薄的内衫,同时在他身旁的石凳上坐下,我背对着石桌,接受彩纹带着讨好意味的服侍————替我擦干长长的发丝,同时浅笑着摇摇头,“因为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你以为我会对这种事情在乎?”
“你…………”他惊愕地抬头,“你不是二哥的…………”
“什么都不是!”我打断他的话,语气平稳而坚决,看着他那张透露着一丝脆弱与伤感的美丽脸庞,我却突然想到了乐儿,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我平淡地开口,“明臣,你…………觉得自己脏吗?”
左明臣像被针扎了似的跳了起来,他惊恐地瞪着我,嘴里尖叫着,“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坐下!”我冷冷地大喝,陡然增大的音量令他一震,随后露出一个悲伤绝望的表情,失神地跌坐在另一个石凳上,嘴里喃喃的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会有一天,别人都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知道…………”
“你觉得自己脏吗?”我示意彩纹将我的长发挽起,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同时,放缓了语调的声音再次贴近左明臣的耳边,在清冷的泉水中浸泡还没有恢复体温的冰凉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脏?怎么不脏?被人用那样屈辱的方式对待,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武功再好又怎么样?无论我如何威胁、如何挣扎、如何哀求,还不是一样…………”左明臣涩涩地笑着,“如果只是因为被迫,我还能骗自己不在乎,但是…………”
但是?我眉头微皱,旋即又舒展开来,这个笨蛋哪!他…………应该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渲泄出自己的欲望了吧?所以才觉得自己脏?
“明臣,你在乎别人的眼光吗?那些并不曾关爱过你的人的眼光,那些寻找一切机会伺机打击你的人的眼光,那些带着恶意诋毁,中伤你的人的眼光?”我静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发生那种事,并不是你自愿,何况你身为半个医者,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反应是正常?你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多久?让关心你的人担心,让那个人死了也在地狱里得意,这样的日子,你还想过多久?”
77 乐儿的身世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还要和我说这些?”沉默许久的左明臣终于从自己的沉思中回神,重新清亮的眼神里,虽然还没有完全丢开过去的阴影,但至少不再阴翳重重。
“也许是因为…………你…………很像从前的我吧…………”犹豫一下,我说出实情,虽然已经可以不在乎地提起,但还是想有一个可以述说的对象,“我母亲,就是我娘,她本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十六岁的时候,她的绝色容颜给她惹来大祸,她被大户人家的三兄弟看上,结果被他们抓回府里成为三人共享的玩物。”
左明臣倒抽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瞪着我,我浅笑,挥手间石桌上多了一壶未饮先醉,酒香四溢的清石流泉,动作轻柔流畅地将两只夜光杯斟上八分满,我先干为敬,“我娘过了两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牵挂自己的家人,她早就寻死了,后来她终于有一个机会逃离那样的处境,但为时已晚,她的家人早已因为意外全部辞世,只留下她一个人。我娘不甘心,她想报复,所以她又重新回到那个囚禁了她两年的地方,嫁给了那三兄弟的父亲,准备伺机向那三兄弟复仇,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已经有了我。”
“那你是…………”左明臣美丽的脸上写满震惊,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语硬是卡在了半中腰。
“我不知道。”我继续浅笑,“我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我娘也不能确定,她为了我,放弃了向那三兄弟报复的念头,只一心一意期待着我的出生。可惜,她的身子在之前的两年里被折磨得太厉害,体质弱了许多,所以生我的时候难产了。当她短暂清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已经被那三兄弟带走了,她哀求那三个人把孩子还给她,她哭得很伤心,但那三个人什么都不说,后来,我娘死了。”
当我从溯光琉璃镜中看到那些属于乐儿的从前时,已经淡忘的仇恨有短暂的复苏,但我之所以要看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从过往中彻底挣脱,所以,我选择了漠视。即使是这样,那个生下乐儿的女子,还是让我感觉温暖了许多,只有已经逝去的人才有最真实的情感吧?至少,他们不会再变…………
“那你…………”左明臣的眼里盛满了同情与对自己的自责,在他看来,经历过那些事情的我,应该是脆弱而容易伤感的吧?
“我那三个名义上的哥哥并没有怎么折磨我,”我依旧浅笑,“他们在我腰上铬了一个印记,之后…………把我卖给了娼馆。我小的时候,脑子里唯一记得的事情,只是欲望。十二岁我该奉客的时候,他们把我买了回去,告诉我他们是我的哥哥,让我过了一段兄友弟恭的日子,那时我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男子与男子之间不该有那种被世人斥之为‘肮脏’的行为。”
又饮下一杯清石流泉,不算有什么酒味的液体流入胃里,加速我的血液循环,却又有一种清冽的感觉在四肢百骸漫延。
曾经的记忆又在脑海里翻腾,最终定格在枭凰那一脸极其灿烂的笑容上————“无论是爱还是恨,我们交给时间来决定吧!”我沉默许久,黯然的眼眸突然望向左明臣,“你比我幸运,至少,你还能找到原谅别人的理由,而我,却连想忘记都做不到,我无法忘记他们是如何在凌虐着我的同时用那些极尽侮辱之能事的语汇羞辱我;我无法忘记他们是如何对仍对他们抱有一丝希望的我讥讽以对的。他们教会了我什么是背叛,什么是绝望。所以,我学会了不爱别人,只爱自己。”
左明臣一怔,有些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也不打哑谜,径自说道,“我不让自己去过多地思考别人行动的意义,只是单纯地接受或拒绝,我也不在乎别人用什么样恶毒的言辞来评价我,我觉得自己没错,没有伤害到别人,我对自己无愧于心,这样就足够了。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别人的眼光,却早已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背负着这些目光活着。既然没有人来心疼我,我自己心疼自己总可以吧?”
左明臣呆呆地看着我,似乎不知该做何反应,我摇了摇酒壶,发觉似乎没有多少了,有些不过瘾地低喃一声,“真是不禁喝,我还没喝够呢!”看左明臣还是没有什么动作,我站起身,示意一直趴在我肩上的彩纹跳上石桌,“你要是困了,就叫彩纹给你找地方休息吧!这四周我已经布下迷踪阵,多少可以挡住你的两个哥哥一会儿,再不济,也会让他们两冷静一点儿,你可以放心地睡一觉,然后想想该如何面对他们。”
摇摇晃晃地飘进自己的房间,我瘫倒在清冷的竹床上,鼻尖嗅着玄晶紫竹特有的竹香,我恍惚地沉入梦乡,一颗带着体温的水珠顺着眼角滑入发丝,不谅解,不谅解又能怎样呢?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自由选择,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这样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再给我一点时间坚强起来吧!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让自己放下。
“还是不要去想了吧!”我喃喃地自语,一个左宗渊、一个左明臣、一个叶海幽…………一个是残心宫的下任宫主,一个是离国流落在外的皇子,一个是精心布局,已将天下视为自己囊中之物的叶国帝王…………为什么刚刚升上仙界的炫青会拿着父亲的信物?为什么炫青会要我帮他们各归各位?这是父亲的意思吗?
几天以前,在我为左宗渊疗伤并让他离开之后,我在海边又见到了那个带着梅花气质的仙人————炫青,他的手里拿着父亲的信物:五瓣邪兰,他说那个交给他这东西的人要他转告我,带着左宗渊、左明臣、叶海幽同时去仙界,但不得扰乱正常的命运丝线。
尽管我一头雾水,但那个炫青似乎也不知道更多的事情,我才只好收下五瓣邪兰,不再去追问更多。这次去找左宗渊,也只是想确定一下他是否真的打算接手残心宫而已,只是没想到…………
不得扰乱正常的命运丝线,也就是说要等他们自己的境界达到渡劫期喽?不能教他们什么速成的邪法、不能给他们可以快速提升实力的灵草丹药、不能指点他们的修炼方式、甚至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比他们更高深的修为…………
同时渡劫吗?要求得真奇怪啊!怎么才能让他们三个乖乖地待在一个地方同时渡劫?一个两个都不是可以随便指使的家伙,如何设计他们三人凑到一起呢?左宗渊和左明臣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为什么要加上一个叶海幽?莫不是仙界有什么人觉得这里太安宁了?真要天下大乱他们才开心?
还是…………
不会吧?我别扭地睁开眼,头顶的玄晶紫竹在夜里仍亮着独特的幽幽紫光。
不会是另两块大陆上有人神通广大到请仙界的人帮忙,要让这里陷入混乱,好趁机来扩张领地吧?
切~~~
我自嘲一下自己的多疑,不管那么多好了,还是先想想我要如何完成这样暂时说来有点难度的任务吧!反正这里无论出什么事,也与我无关,我只要看就行了,不能出谋划策,也不能推波助澜,只能偷偷地暗地设计吗…………头疼啊…………
78 小公主的恶作剧
“闲…………闲…………我知道你在,你快出来!”这是…………左宗渊的声音吧?我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将身上因一夜翻滚而皱掉的单薄长衫脱下,慢条斯理地换上彩纹早就放在我床头的另一件雪白内衫,系好衣带,又穿上一件月白长袍,将绣着竹叶花纹的白色束带系于腰间,又接过彩纹乖巧地奉于一边的湿毛巾擦了把脸,这才惬意地向外走去。
在门口,我莫名地顿了一下,伸手搔搔彩纹的下颔,“彩纹,你…………想不想幻化成自己的人形?”彩纹与亿星不同吧?它应该,不会背叛我吧?彩纹一呆,立刻跳了起来,一连串“默默”的叫声尖锐地响起,而它那夸张的动作也让我明白了它的意思,连忙安抚它,“不要就不要,不要就不要,我只是觉得叶国应该有你进化所需要的东西,你只要完成下一阶段的进化就有那个能力,所欠缺的方法我这里有,所以顺口问问而已!没有要丢下你的意思!你和亿星不同,他是没有可以修炼为人形的本体,才需要借助其他生物的身躯,你没必要像他一样去占据别的什么东西的躯壳。你别激动!”
彩纹这才安静下来,不过好象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狠狠瞪了我两眼,钻进空间戒里,不理我了。
又怎么了?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用人的双手来做会比较方便,它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呢?我莫名其妙地想着,却被外面左宗渊的大叫打断了思绪,算了,有空再想吧!等会儿哄哄它好了。
“你好吵!”我倚着竹楼的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悦地看着左宗渊,他倒是不算太狼狈,但看起来也不算很好就是了,看来迷踪阵不但没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让他的心在时间的流逝中更加焦虑了。
“闲?你没事吧?他…………”左宗渊狠狠瞪了面无表情的左明臣一眼,左明臣安静地坐在石凳上,望向我的目光中闪动着一抹莫名的情愫,咦?不会吧?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我没事。”我摇摇头,“只是被你吵醒了。”
“他…………他…………闲,不管他对你做了什么,我还是喜欢你!”左宗渊踏前半步,却被玄晶紫竹楼的防御阵反弹得后退了两步。我眼眸一眯,有些不知该怎么反应,想了想,回答道,“你不会看不起我?认为我是谁都可以的下流货色?我可没有拒绝他喔!”
这样,算不算是伤害呢?管他的,反正我并不爱他。
“你…………没有拒绝他?是因为…………”似乎有点受打击,他的脸色白了一下,但他马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又…………”
我走下竹楼,平静地望着他,“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变成那个样子,所以,你若是觉得我脏,还是不要再来找我的好。”
左宗渊的脸色阴晴不定,突然转身走向左明臣,心底不可抑制地一窒,随后放松下来,不要去想了,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何况本来我也应该不在乎才对!
“明臣,闲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所以这次,我放过你!以后我若是不在宫里,你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像昨天那样的事,我不希望发生在除你我之外的人身上!”左宗渊默默地看了左明臣半晌,突然说出口的话让我愣了半天,什么意思?他,要和左明臣分享我吗?
才要发怒,突然被左宗渊一把搂进怀里,“谁都不可以,谁都不可以在那种时候抢走你!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能从我们手里把你夺走!你还不懂爱,没关系,我们会教会你的,在那之前,不许别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