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
臭小子,看我不宰了你。不奇心头骂道,嘴巴上却只好说:“我嫌大家闷嘛!所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耍点特技娱乐大家。”
司徒烨只挑高了眉毛,要笑不笑的看着她。
反正她这号称“再世女孔明”的颜面已经扫地,要笑就让他笑个够。不奇红着脸一个腾身转个圈,姿式满点的落了地,拍拍自己的衣服,若无其事的走回那匹“白星”的身旁,牵起缰绳说:“我们走吧!”
唉,不奇这次真是栽在这匹白马的手上了。
暂时无计可施的不奇,跟着他们兄弟继续往前行,约莫到了晌午时分,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个方圆不过几里的小市集,看得出来是务农为主的庄稼汉挑着一担担各色果蔬与杂货吆喝买卖着。
因为来到了市镇,所以他们都下马改用步行,一来方便,二来也省得马儿去撞到或踩伤他人。不奇牵着温驯的白马,东顾西盼样样好奇。
“大哥,前方有个小茶楼,我们中午就到那儿用餐好了。”司徒宛只对着司徒烨说话,半点都不把不奇放在眼中。八成还在为了昨天知事府发生的事生气……小气鬼全都是这副德行。
司徒烨点了点头,也不向她招呼一声,兄弟两人就牵着他们的马儿走了,不奇偏不跟上前去,她慢吞吞的走在他们身后。若不是这市镇太小,没地方可躲藏,她倒是很想一走了之。
认命后,不奇也牵着马走到小茶馆,看到司徒兄弟已经挑好了一个四方桌子坐下,她就臭着张脸朝他们那一桌走过去,一屁股还没坐下,就听到司徒宛在大叫着,“你干什么,仆人怎么可以和主人同桌?”
不奇“青”了司徒宛一眼,“那你这个随从小弟,怎么就这么大方的坐下了?”
为了行路方便,司徒烨装束是一派平民书生的样子,而司徒宛就只好装成书生旁的小随从,现在又多了不奇这个小女仆,成了奇怪的三人行。和这讨人厌的万徒死比起来,不奇心想她这个小女仆也不见得低等到哪儿去。
“你还敢顶嘴,做我们司徒家的女仆,一旦顶嘴可是要处罚的。”
不奇擦腰冷笑说:“我怕死了。”
“好个狂妄的女仆,可怜一个弱质书生,倒让人欺负了。”就在此时,不奇背后传来了一句嘲讽的话,出自一个女人口中。
“师妹,不要多管闲事。”旁边的人又说。
“我看不过去啊,况且我也想和那位文质彬彬的书生好好亲热亲热。有我们天山帮的几位义侠为你出头,这位公子不必担心这种狂妄放肆的小贱人。不如我来替你教训这个没规没矩的丫头吧!”
不奇听到那女人口气妖媚十足,讨好的意味大过于拔刀相助,加上脚步不住的往这边移动,意图明显让人不觉好笑。姊儿哪个不爱俏?想是她看上了司徒烨这假书生。
不过听他们自报名号,她才知道身后这帮人原来又是天山帮那几个家伙,为了一块帮令穷追不舍的自云南追到河南,几次甩掉了他们,这次竟在这路上又碰到?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就不捡他们那块臭令牌了。
不奇偷看了一下司徒烨的侧脸,俊拔出色,难怪那女人这么快就被吸引。可我们这位酷王爷听到人家挑逗的暗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照旧喝着他的酒,吃他的菜。
“师妹,人家既然没有应声,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后面又一男子开口。
“要你多话!”女人斥喝了一声,接着又笑着说:“这位公子,我们交个朋友吧!我瞧你是出外人的样子,大家认识认识,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司徒烨并不回答。不奇也在想着自己该不该去蹚这浑水,就怕他们一认出自己,又要胡打蛮缠上来。话说回来,这或许是她能脱逃的最佳机会,趁众人打得一团糟之际,来个声东击西。
此刻,司徒宛已经怒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家,自己前来攀亲带故的。我们自会料理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多事!”
这话讲得极不客气,惹得另外两个男子不得不站起身来,“这位小兄弟,你未免太没有礼貌,我们师妹好心上前问候,就算你不稀罕也不该平白侮辱人呀!我们天山帮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在江湖上也算有门面的。你们不看僧面总也该看点佛面吧!”
不奇这时已打定主意,“哼,天山帮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学了些三、两个小把式,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横行天下?我们公子只要吹口气,你们就要倒地不起。等他一挥手出去,哈,那你们的小命就没了。”
江湖中人多半个性莽撞,一言不合就开打,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经过不奇有心与司徒宛无心的挑衅之后,天山帮三人倒都脸色一沉,大胡子的那位冷笑三声,“好呀,我孙二倒要领教一下这位公子的厉害。”
“二师哥,不许伤人,否则……”那位娘子口中还在说,那人却已提刀一招破斧开天的劈了过来,当下不奇斜地跳了开来,那刀硬生生的直往桌面砍下,堪堪要砍落那张桌子时却又刀身一平,顺着桌子横切过去,像是会转弯似的,司徒烨在刀锋迎向自己险象环生时,持起手边的竹筷子顺势那么一夹,竟夹住了锐利攻击。
也就那么一瞬间,那两个天山帮的人都看见了不奇,同时叫着:“是这贼魔女,还我帮令来!”
一下子,不奇与两名天山帮人,司徒烨与那位孙二,各自恶斗起来。司徒宛嘴巴念念有辞的说:“我最看不惯人以大欺小、倚强欺弱,两个对一个算什么好汉。我可不是想帮你的忙,只是我看不过去……”说归说,结果他也加入了战场中。“说好了,你别以为我想帮你这恶婆娘。”
不过两三下,强弱的态势谁胜谁负便明显得很。司徒兄弟武功高出那两人许多,而不奇与那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交手,也还占住了上风,但是她故意引妇人跳到茶楼之外交战,假装不敌而逃,那妇人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取回帮令的机会,大喝一声追了出来。
只要混入人群内,有的是机会甩掉司徒烨与其他天山帮的家伙。不奇的如意算盘刚打完,一个身影就一闪跃到她面前阻断了她的去路。
该死!她缓缓的抬头起来,面对着司徒烨那张大理石刻的脸,她拉开嘴角笑说:“我只是测测这里的路平不平,好不好走,万一失了火或是地震也好有个逃难的地方……”
她一句话没断句,就让他攫住了一臂往回走,追在身后的中年妇人脸色如土,显然是追得没气了。她凶狠的瞪着不奇,然后返身回转客店内。
里面已经恢复了原状,除了缺了腿的几张凳子和少了脚的两、三张桌子,倒是什么异状都没有。司徒宛站在墙边,天山帮那两个大胡子和黑脸的家伙则坐在地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身上都各负着伤。
“大师哥,二师哥!”那中年妇女急忙奔入,口中唤着,“是谁伤了……”这句话没问完也知道答案。那两名汉子各哼了一声,撇开脸去。接着一看见不奇被司徒烨捉进了客店,才又眼睛一亮。
“这位公子武功的确了得,打败我们兄弟我们也没话说。就连身上让你这小随从刺了两剑我们也都不与你计较。”孙二朗声说:“但是那位姑娘与本帮结下了很大的梁子,却不是这样可以了结的。”
司徒烨冷冷看了看不奇,“什么样的梁子?”
不奇倔强的噘着嘴,他却使力的一握她的细腕,差点疼出了她的泪水。可是她好强的逼了回去,抬起下巴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谁教他们这些人看我们三姊妹单独行路模样可欺,也不掂掂自己有多少斤两,竟想要强占不怪的便宜。我不过是想了计谋,整治了他们全帮。平凡就顺手捡走了他们帮内一块黑铁牌,一路上拿着它吃了几颗什么眼的,再来就是调了些人手帮我们送信盗宝而已。”
“哼,你说得容易。一口气三个丫头吃下了本帮储存上百年的天山神眼,镇宝之物也全被你们拿去送人。假借我们帮令,命本帮弟兄为你们卖命,花去多少天山帮的帮银?伤了多少帮众?现在你说得简单。魔女我问你,我们帮令在哪儿?”大胡子叫着。
“大师哥,别和这魔女废话,一刀杀了她,我们再来搜身。”那名中年妇人气愤的说。
司徒烨冷声说道:“现在这位姑娘归在下所有,如果她先前有诸多不对之处,希望看在我的颜面上,就此做罢。至于帮令……”他看着不奇说:“拿出来还给这几位侠士。”
“好个侠士。专作偷鸡摸狗的侠士,”不奇一面自衣中搜出那块黑铁牌,“怪不得我婆婆常说,江湖险恶,小心小心。原来就是有这种败类,人前说的是人话,背地里仗着些武功专作些见不得人的事。”她扔到天山帮那伙人的脚前说:“拿去吧,反正现在我也用不着了。”
大胡子面色阴沉的拿走铁牌,“好,我们的确无法与公子为敌,我们走!”这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深恶痛绝的样子。
“人家根本不感激你,说不定还会偷偷来暗算呢!公子。”不奇大声的说。司徒宛也皱着眉,“大哥,或许……”
但司徒烨举起手阻止他们再说,眼看着那三人你扶着我,我扶着你,慢慢走出了客店之外。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连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不奇看他们一走出去,就气得甩开了司徒烨的手,在地上跺了两脚说:“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你以为我们三人只不过是被调戏一番?错了,他们接二连三打不过我们,半夜里在不怪房内喷蒙汗|药和春药,想迷昏了她好非礼。要不是我警觉心重,现在我们姊妹早就被他们废了武功扔到妓院之中。还有他们的钱也全是些不义之财,我们还算是替他们做善事呢!要是真把天山神眼浪费在那些恶人手中,还不如赏给狗吃算了。”
司徒烨重新又捉住她的手腕,“坐下来吃饭。”
“我气饱了。”不奇吼着,“等一下他们要是暗地里砍去你的脑袋,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他石刻的面容突然现出一分柔情,“你是在为我担心?”
不奇反而一怔,脸又红了。“我……我干嘛为你这种人担心,我巴不得……巴不得他们早日把你解决,我就可以自由了。”
司徒宛一旁嗤鼻说:“这谎话撒得真不高明。”
她的脸更红了。气嘟了嘴索性不开口,司徒烨也不逼她,只招来了店家换上新菜,三人享用了一顿安静的午馐。临走时,他们又多付了些银两好赔偿店内被砸坏的桌椅杯盘等等,让掌柜的老丈迭声称谢。
“大哥,你说今日到得了董家庄吗?”司徒宛一边翻身上马,一面问道。
司徒烨淡淡的说:“我已经约好董庄主与夫人了。”
“太好了,好久没见到董大哥,还有董夫人……”司徒宛突然转头对着不奇说:“这次到外面来,我才晓得董夫人的好处。她不光生得花容月貌婀娜多姿、秀外慧中,就连她放的屁我看都是香的。见多了‘粗野女子’,我真恨不能插翅飞到董夫人那儿,享受享受江湖第一美女温柔的对待。”
不奇转转白眼,她又哪点粗野?哪点不像女人了?虽然自小在黑心村内长大,可是婆婆们琴棋书画一样也没少教给她们。婆婆们常说:这些东西怡情养性可涵养她们内在,但绝不是拿来讨好那些臭男人的。所以不奇一点也不想献出她在女红或是诗词歌赋上的造诣。
况且奇婆婆说得很清楚,练功与读书排第一,不许她为了那些闲差荒废了作业。只要让婆婆一看见她为了诗歌感动,就是一顿好打。
什么江湖第一美女,有什么了不起!
坦白说,司徒烨并不认为不奇缺少女人味。她或许没有娇声细气的说话声,也与一般喜爱撒娇或是温柔体贴的可人女子有所不同,但是她在他的眼中依然独具魅力。
否则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将她带在身边呢?
当然,她对他是个新鲜的诱惑与挑战。他想要降服她那颗古灵精怪的心,引燃她天生的热情,掳获她所有的忠心。一旦她真正成为他的,司徒烨相信她会成为他与众不同的伴侣,刁钻、倔强却也美丽、忠心。
摇摇头,司徒烨心头苦笑着,这绝对会花掉他许多的功夫。她太难缠了!
下午一路上,她又试着两度逃跑。现在她被迫骑在他们兄弟俩前面,这样一来也省去他们频频回头的麻烦。
“你干嘛带着这个大包袱呢?大哥。不是我说你,这丫头既不可爱又惹人厌,长得也不是里面最美的。就连小的那个都比她好,起码看上去可爱多了。”司徒宛一旁抱怨不断,“家中的小妾不去抱,却来外面摘野花。”
“你开始婆婆妈妈了,宛弟。”他撇撇嘴说。
“而你却被一个江湖魔女给迷去了魂,这样一点都不像为人谨慎稳重,就连皇上都佩服的济南王爷了。”
“或许这是你们没看到的我。”司徒烨语重心长的说。
司徒宛抿紧嘴不愿再说,沉闷的策马前奔。只留下不奇与他并行,“怎么回事,他吃多了辣椒吗?火气这么大。”她睁大眼低语。
“你呢?火气已经变小了吗?”司徒烨侧眼睨看她说。
不奇挑挑眉,“我该怎么回答?你是主子,你怎么说怎么算。”
她眉眼间带着幽默的笑容,风吹得散乱的云鬓,会让任何女子都显得落魄,却让这个丫头更添狂野与灵动之美,一双乌亮出神的眸子,水汪汪的。司徒烨抑下蠢动的欲火,“我应该告诉你奴仆无故脱逃在我们司徒家是很重的罪,要以家法严惩。今日你一共逃了几次?四次、五次?很好。”
怒火窜过她的眸子,整个人都因为生气而亮起来,“喂,你这算什么……”
“你该不会认为自己犯了错,却不用接受处罚?”他淡笑问之。
她咬了咬牙,“好,罚就罚嘛!既然我有胆子做,也不会没胆子接受后果。”说完,一个策马她也迅速的骑开了。
真是个硬脾气,司徒烨实在不知道她是吃什么长大的,天底下最硬的牛皮吗?这么一想,他竟不自觉的大笑起来。
司徒宛与不奇都转回头来看他,一脸受惊的样子,但他已经无力去解释了。
就在他笑完后开口想说他没事时,突然自树林子间射出如雨般的流星飞镖,“大家小心!”司徒烨只来得及这么说,飞镖转眼间已来到他们三人身前。
密如黄蜂的飞镖,司徒烨他们三人还能应付。唯一有危险的却是身下的座骑,刀剑无眼,它可不会挑人或畜生才叮,偏偏飞镖范围来得极广,功力较弱的不奇顾得了自己却无法兼顾到“白星”。
勉力去救的结果,反而让她多次陷入危境。司徒烨纵身飞到她的座骑上,拍开自己的马儿,让它为自己逃命去。护住了不奇的周身,他袖风一扬,便听得叮叮当当许多的飞镖都落到了地上。
“是哪位兄弟与在下有过节,不妨出来一见。这样暗箭伤人未免有失光明正大?”他朗声呼道,眼观八方的看见林子内衣衫一飘,“原来是天山帮的三位,既然都做了,何不坦言承认好了?”
司徒烨这句话说完,所有的飞镖都已停发。司徒宛率先冲过去捉人,哪里还有人影,早在事迹败露之后走得干干净净,“哼,果真是一群小人。”司徒宛一边骂道,一边自树林子走出来。
他没空回答宛弟的话,因为不奇埋首在他怀中的娇躯半点动静也没有,“不奇?不奇?已经没事了!”他摇晃着她的双肩,她却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探手在她额际,冰凉得吓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