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ily－ｌｏｖｅ- 第19部分

　
走在医院的花园里，拨下了那熟悉的号码，嘟的一声都没有响完，LINDA便接电话了，没等昌珉开口，那边便出现了委屈地哭声“你……你是坏蛋！”　
　
“谁欺负你了，LINDA！！”昌珉担心地问到。　　
“就是你，你欺负我，那天走得匆忙，也没有来得及问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到了韩国也不给我电话！你是存心要让我担心是吗？”昌珉听到LINDA的控诉，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温暖着，淡淡的，包裹着那颗几近绝望的心。　
　
“你不知道我担心你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几乎都吃不下东西，每次一到吃饭时间，一看着盘里的东西，我总在想，你是不是能好好吃饭啊，是不是又没有注意自己的健康啊！是不是事情还没有解决，怕我担心什么的！我觉得自己快疯了，昌珉！快回来吧！”　
　
昌珉知道，LINDA真正地爱他，因为她有这样的心情，完全和自己担心在中一样。如果不是爱，是什么呢？昌珉该死的明白！　　
对LINDA永远是一份疼惜，许是自己自私了，把LINDA当做了在中的补偿，同样只为别人担心，为爱人付出的人，为什么对待LINDA却无法象爱在中一样呢？昌珉愧疚。　
　
可此时，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也只有LINDA了。　　
安慰了一下因为自己受惊的女孩，昌珉准备挂掉电话。　　
“那等我回来再说吧，可能还得有段时间呢！”　　
“那还有多久？具体的时间。”　　
“不确定！”如果在中注定要走，也要陪他最后一程，哪怕自己的陪伴无足轻重。　　
“那昌珉……我能过来看你吗？”　　
昌珉无法去拒绝这样的要求，一颗真心爱他的心，忍心去毁掉吗？　　
“可以　，只要你觉得有空！”　　
“那，我来之前再联系你吧！你去忙你的吧，我挂了！对了，昌珉！”LINDA叫住了他。　　
“我爱你！”说完这句，女孩赶紧挂掉了电话，昌珉可以想象，她红扑扑的脸蛋，一定很可爱。　　

回到病房的时候，在中已经睡觉了，允浩在一旁守着，双手紧紧地握着在中的右手。　　
昌珉进去的时候，允浩正看在中看到出神，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旁边站着人。　　
“他睡着了就不容易醒了……”昌珉爱怜地看着熟睡中的人儿，允浩听到有人讲话才转过了脸“昌珉，在中……在中他……他的病会被治好的吧？”　　
“允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一个人让他绝望，恐怕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了。　　
“会的，对吗？”允浩继续问着，在他心底其实有了个答案，只是不想去面对罢了。　　
“允浩……在中……他会很开心地走的……因为有你陪着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昌珉……”终究要面对，为什么？允浩觉得上天对他太不公平了。　　
夺走了他的父母，让他从小就失去了家庭的温暖；现在，连在中也不放过。　


卑微生命中出现的光芒，光芒如果消失掉，允浩几乎没有把握自己能活下去。　　
一次又一次地直面最爱的人死去，多坚强的心也会崩溃。　　
“在……”将脸贴紧在中的手，感受这还有的微温“你还……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口气中有无奈，还有庆幸……　　

允浩和昌珉都没有想到，在中的病情会突然恶化，而且速度极其之快。　　
从见到允浩的那天晚上后，在中就没有再醒来过，他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还会出现休克，呼吸突然停止。　　
医生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摇摇头，说无能为力了。　　
“救救他，医生，求你了！救救他！”允浩跪在地上哀求着。他无法承受这样快的失去在中，他还没有给在中过上一段幸福的日子，怎么在中就要离他远去呢？　
　
“对不起，郑先生，金先生的病已经……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挽回了……等他稍微清醒一点，希望你们带他回家吧，让他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对不起！”　　

“求你了！求你了！”允浩几乎瘫在了地上，昌珉没有扶他，只是一个人站在旁边擦拭着不受控制的眼泪。　　
两个深爱着在中的人，此刻陷进了深深的绝望……　　

等一切平静了一些后，两个人坐在了花园的石凳上。　　
“谢谢你，昌珉！”允浩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昌珉接受得毫无心里准备。　　
“谢我什么！”　　
“谢谢你，谢谢在我离开在中的这段日子一直照顾他，谢谢你在中国找到了他，谢谢你帮他治病，谢谢你……谢谢你爱他！”原来允浩什么都明了。只是……　
　
“你的第一个谢谢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离开在中前，我就出国留学了，中途没有回来过，所以，没有照顾好在中！”允浩听到昌珉这样说，错愕万分。　　
原来，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在中就准备好了要离开自己，所以才编造出爱上昌珉的谎言……原来以为是伤害的分离，却是在中最倔强的爱。允浩内心的自责又加深了一道。　
　
老天！拜托，再过给我们一些时间吧！至少让在中，这个从生下来便受苦的孩子，幸福一段时间，让他知道幸福是塌实的，从不会飘走的。　　
“昌珉，你知道吗？其实在中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当然知道，他有属于他的占有欲，很可爱不是吗？”想到会嘟着嘴的在中，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微笑。　　
“他小时候，听阿姨说，很顽皮的！有一次把一个一直看不起孤儿的小孩给骗得团团转！他还去白菜地里偷过白菜，偷来后却不知道怎么煮，硬是生嚼吃完了！呵呵”　
　
“他还真是的！”　　
“追他的女孩子很多，可他就是看不上！没有和他好之前问他为什么？他说那些女孩都没有他漂亮！他自信的样子最好看了！”　　
……　　
……　　
允浩突然发现，和别人同时爱上一个人，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彼此交换着爱人的不同面，了解他的所有，原来，爱，真的可以分享……　


抓不住你　　

怎样也抓不住你　　

放不下你　　

死也不要放下你　　

三十九　　


在中的病靠药物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控制，可因为病情加重，用药的改变，强效的药会让在中的头发越来越稀少。允浩看着冬至将近，怕在中看见自己的模样难过，便给他买了顶很漂亮的毛线编制帽，在中戴着很高兴，连睡觉都不舍得取下来。　
　
“浩！好温暖！”允浩满足在中的表现，这也让他放心一点。过两天就出院，本来顺着在中的意思，要回老屋去住，可老屋条件太差，允浩在那么短的时间又找不到好的房子，只好拜托俊秀看能不能把UM宿舍借来一段时间。　
　
“允浩，不用用“借”字，那本来也是你的家！”很久没有听到俊秀的声音，想不到竟然变得那么衰弱。　　
“俊秀，你还好吗？我让你费太多心了！”　　
“没，是我自己最近太累了。允浩……UM肯定会解散的，对吗？”　　
允浩沉默了。　　
有抱歉；　　
有气恼；　　
这些都让他无法再去面对有仟。尽管是曾经的好兄弟，甚至是曾经的恋人，但只要想到，因为有仟自己和在中错过了太宝贵的时间，允浩就无法原谅自己与有仟的过去。　
　
过去的真能让他过去吗？　　
“那……就准备一场解散的演唱会吧！我会跟秀满叔商量的！你就好好照顾在中就行了，其余的交给我。”允浩对俊秀存有太多感激了。这段时间，是俊秀挡掉了所有的娱乐媒体，是俊秀向外界隐瞒着自己的去向，是俊秀帮自己跟公司上层解释来解释去。俊秀帮了很大的忙。其实，允浩不知道，俊秀这样做，也是希望能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他觉得自己亏欠在中太多了……　
　
“你们就住进去吧，别担心有仟，他跟我在一起的！”　　
“那就好　……”　　

本来在中还是很抗拒住进UM的宿舍，因为那里有他太多不太美好的回忆了。但在允浩和昌珉的再三劝说下，在中也不好意思麻烦两人，便答应了。星期日出院，允浩和在中又重新开始了一同的生活。　
　
因为在中的病，他不再能下厨房，做饭这事自然落在了允浩的头上。在中坐在旁边指导，允浩跟着做，倒也还象模象样的。如果空闲了，在中也会用笔记下一些好吃的菜的做法。他经常跟允浩说“浩……如果……去了……你……可以用菜，好吃的菜来……来纪念我……”　
　
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语，允浩只能感受到心痛的滋味。他的在中还活着，却终究会离开。接受这样的现实，太残忍……　　
昌珉有时候会过来陪在中吃饭，三个人，尽管交谈不多，但也其乐融融。允浩去排练的时候，昌珉就陪着在中呆在家里，陪他看电视，陪他写日记。　　
这些天，昌珉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在中看电视的时候，声音会开得很大，有时候自己都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声音。他意识到，在中的听力正在下降了。　
　
跟医生反映了这样的情况，医生告诉他，在中的病会继续恶化下去，再过一段时间，视力也会出现大幅度的下降，最终会失明。　　
允浩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表现得很平静。他只是淡淡说了句“有我！”昌珉弄不清楚允浩到底是跟谁说这句，是自己吗？让自己别那么担心；是在中吗？让在中完全放心地去依赖他？昌珉可以肯定，把在中交给他，在中一定会幸福，自己也会放心的。　
　

早上下了雪，允浩先起，激动地吼着，他知道他的小在中最喜欢看雪了。虽然今年汉城的大雪到得比较晚，但终究是来了。　　
“在，小乖乖！宝贝，起来看雪了！好大的雪啊！还在下呢！”允浩拍着在中的脸，轻轻地直到在中睁开迷蒙的双眼。　　
“浩…………”在中显得非常疲倦，睁开眼后，却不看允浩，眼神盯着其他地方。　　
允浩将在中拦腰抱起，顺手操了件厚衣服为在中披上。他相信，在中只要看见雪就会开心得大叫的。　　
走到了阳台，外面一片雪白，但在中却毫无表情。　　
“在！”　　
“浩……天没……有亮，再让我睡一下吧！”　　
允浩听到在中说出这句话，僵在了原地。　　
明亮的世界——可在中却……　　
“在……早起有益身体！”允浩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平静。　　
“可……可现在……太早，天……都没……亮。浩！开灯来啊……我看……看不见你！”　　
允浩伸出手，在在中的眼前晃动了一下，在中毫无反应。　　
允浩知道了，在中失去了他的视力——　　
“浩……看不见……你……在哪里？”在中知道了，他的世界突然变得黑暗不是因为天没亮的原因“浩……现在……现在几点了？”在中的话，刚刚说完，屋里的钟整点报时，响了起来。　
　
“一声，两声，三声……九声”清脆的九声撞钟的声音。在中突然变得疯狂起来。　　
他无法用那破碎的语言来表示自己的心慌，只是挽住了允浩的脖子，用力地咬着。　　
痛——　　
却不是脖子在痛，　　
心比脖子更痛。　　
之前还以为，只要有自己，在中就会完全信任的放心，可是，允浩自责到，他怎么没有站在在中的立场上去想想呢！这样的身体，逐渐变得陌生。在中该要有多大的勇气去接受啊！　
　
“在……”脖子一片冰凉。咬着的嘴也松开了。允浩很用力地抱着在中，他要让他知道，一直，自己一直都会在他身边的，所以请放心……　　
冷水顺着脖子流进了允浩的衣服里，贴着肌肤，滑过，每到一处，都冰冷刺骨般。　　
“浩……我……我看不……看不见了……”在中无助地哭喊着，喊到允浩的心纠成一块。　　
“不怕……有我呢！有浩当你的眼睛，不怕！”　　
“我看……看不见……看不见你了，浩……看不见你……我好怕！”　　
“不怕！感受我！我在你身边！”允浩心疼着这个憔悴的人，上天为什么要让他得这样的病，为什么选上他，为什么不是身体健康的自己呢！　　
“浩……”在中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头有些痛，允浩喂了他一些安眠药，又睡了。　　
允浩越来越害怕，有一天，对于在中来说，最幸福的就是睡去，那样……在中便会抛下自己了！　　
“在！”抱紧在中，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　　
听到在中趋于平稳呼吸的时候，允浩终于压抑不住，嚎哭了起来。　　
他知道，他一定要比在中更坚强，可是，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人变得越来越虚弱，本身也要承受巨大的压力，还有苦痛……　　
允浩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在中慢慢接受了眼盲的事实，只是接受的代价是变得沉默。　　
允浩抱着这样的在中，常常没有真实感，好象下一秒，在中就会突然消失。　　
“在，别离开我！”　　
“在，笑一个！”　　
……　　
在中变了，　　
变得让允浩更加不安。　


已经错过的　　

只有懊悔　　

现在拥有的　　

不能再错过　　

我们　　

没有机会再去错过　　

四十　　



他静静地坐在窗边，象是欣赏风景。可允浩知道，他只是不想跟自己说话而已。　　
怕他着凉，找了毯子给搭上。　　
怕他渴，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怕他难过，不好受，只有使自己尽量远离……　　
直到看见他抖动的双肩，允浩便再也压抑不住，冲上去抱住了他。　　
“在中……”用力抱着，想把他揉进身体里，不让他再受一点委屈。　　
“别哭……别哭……我心都要碎了……别哭好吗？”　　
在中只是摇头，泪水只是顺着他美丽的脸颊滑落。　　
“在，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害怕……我知道你一切不安的情绪……可我还在，我陪着你的！别哭好吗？”　　
“浩……”在中终于开口说话了，可这并不表示他平复了下来“浩……”一声一声，象小孩初初会说话一样，那么艰难，可又那么迫切地表达着。允浩亲吻着在中的头发，好象在说，只要你说话，我一定好好听。　
　
“浩……我爱……你……”词句已经变得模糊，允浩知道，在中的言语功能也在下降。他无法阻止病魔的逼近，可又还没准备好去坚强地看着在中衰弱。　　

心反复纠结着，积压成疼痛，痛在每一秒。　　
“我知道，宝贝，我知道你爱我！可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呢？”　　
“我……有天……说话，不能……不能说话，我……知道……，所以……现在还能说……的时候　
……我……我……想告……想告诉你……我……爱你……”允浩明白在中的意思。他看着在中因为这句话，变得脸通红，心中无限怜爱。　　
亲吻他的额头，他的鼻尖，他的唇……却无法得到他的回应。　　
“在……”　　
“浩……让我……一人好不……”　　
“怕我吗？难道你怕我！难道你突然讨厌我了！”　　
“没……没……有，只……只是……只是……太黑了…………”　　
一阵沉默……　　

允浩下午要去公司彩排，解散的演唱会还有两天就要开始了。这段时间很忙，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很快的完成工作，来陪在中。　　
在他不在家的这些时间，都是昌珉看着。　　
本来允浩劝昌珉先回学校完成学业，可昌珉拒绝了，他说他不能再错过。允浩明白也能体会那种心情，不想再错过……原来却错过了那么多……　　

听见关门的声音，在中才放心地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无法去面对那么担心自己的允浩，也无法面对这样越来越没有用的自己　　
曾经害怕再也无法握笔，　　
写不了日记，就象会遗忘掉过往美好的一切一样。　　
现在，却奢望着再见允浩一面，哪怕再也无法握紧他的双手。　　
也许某一天，连他的声音也不再听得见……　　
也许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