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情羁思共凄凄，春半如秋意转迷 。山城过雨百花尽，榕叶满庭莺乱啼
＇三＇
。
＇一＇本篇作于柳州。“榕”，闽、粤特产的常绿乔木，枝叶繁盛，树荫特大。
＇二＇“春半如秋”，二月春光最浓之际，溶叶却落尽，有秋天的景象。
＇三＇这两句中的“百花尽”、“榕叶满庭”，即申足上文“如秋”的意思。
别舍弟宗一＇一＇
＇二＇ ＇三＇
零落残魂倍黯然 ，双垂别泪越江边 。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
＇四＇ ＇五＇
年 。桂岭瘴来云似墨，洞庭春尽水如天 。欲知此后相思梦，长在荆门
＇六＇
鄙树烟 。
＇一＇“宗一”，柳宗元的从弟。本篇作于元和十一年 （八一六）。是年春，宗一自柳州赴江陵。
＇二＇江淹《别赋》：“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这句化用其意，且更进一层，言被漂泊所
折磨的“残魂”，再遇离别，倍觉悲伤。
＇三＇“越江”，即“粤江”。这里指柳江。
＇四＇“国”，指京城。“投荒”，放逐，流放。“十二年”，自永贞元年（八○五）十一月贬
永州司马，到写此诗时恰好十二年。
＇五＇这两句分写居者和行者的所见景色。“桂岭”，在今广西壮族自治区贺县东北。这里泛指
柳州附近的山。“洞庭”，在柳州赴江陵途中。
＇六＇“荆门”，山名，共地古属荆州，在今湖北省宜都县西北，参看陈子昂《度荆门望楚》注＇一＇。
“郢”，春秋时楚国的都城，在今湖北省江陵县附近。“荆门郢树”，指柳宗一今后所居之地。
酬曹恃御过象县见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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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三＇ ＇四＇
破额山前碧玉流 ，骚人遥驻木兰舟 。春风无限潇湘意 ，欲采藏花不
＇五＇
自由 。
＇一＇“侍御”，宫名，侍御史的简称。“象县”，唐岭南道柳州象县，即今广西壮族自治区象
县。“酬……见寄”，酬答他一首见寄的诗。
＇二＇“破额山”，在今湖北省黄梅县西北。“碧玉流”，形容澄清的江水。曹侍御从黄梅县来，
曾驻舟于碧玉流中，从柳州象县而想“破额山前”，所以说“遥驻”。
＇三＇“骚人”，指曹侍御。“木兰舟”，见李白《江上吟》注＇二＇。
＇四＇“潇湘”，见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注＇十四＇。柳宗元《愚溪诗序》：“余以愚触罪，谪
潇水上。”此句说我因感春风而怀骚人，便觉满怀有无限流湘之意。
＇五＇“”，多年生水草，有花，白色。茎横卧在浅水的泥中，四片小叶，组成一复叶，象田
字，也叫田字草。未句说采花也不自由，系用比兴体。作者僻处远方，动辄得咎，满腔抑郁不平之
气，跃然占外，意思微婉而曲折。
秋晓行南谷经荒村＇一＇
＇二＇ ＇三＇
秒秋霜露重 ，晨起行幽谷。黄叶覆溪桥，荒村唯占木。寒花疏寂历 ，
＇四＇
幽泉微断续。机心久已忘，何事惊糜鹿 。
＇一＇“南谷”，在永州的乡下。永州是柳宗元被贬谪的地方。唐朝的永州治所在今湖南省零陵
县。
＇二＇“抄（音渺）”，末尾。“抄秋”，秋未。
＇三＇这句写花朵疏疏落落，显得寂寞。
＇四＇“机心”，机巧的心。《庄子·外篇·天地》：“有机械者必有机享，有机事音必有机心。”
这两句意思是说，我己不在意宦海升沉仕途得失，超然物外，久无饥巧之心，何以野鹿见了我还惊恐
呢？这是作者炊作旷达之悟。“麋（音达）”，鹿属，形似鹿而体大，高七尺许。雄度生角似鹿。
溪居＇一＇
＇二＇
久为簪组累，幸此南夷谪 。闲依农圃邻，偶似山休客。晓耕翻露草，夜榜
＇三＇
响溪石 。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
＇一＇这首诗虽强写欢娱，强写闲适，但贬居时的抑郁之气却时有流露，不必作闲适诗读。
＇二＇“簪组”，义同“簪缨”，指古代官吏的冠饰。上句指久为官职所羁累。“南夷”，旧称
南方少数民族。这里指柳宗元所谪居的永州。下句说幸亏迁滴到南方。
＇三＇“榜（音彭）”，进船。这句说撑船傍岸，触溪石而有声。
雨后晓行独至愚溪北池＇一＇
＇二＇
宿云散洲诸，晓日明村坞 。高树临清池，凤惊夜来雨。予心适无事，偶此
＇三＇
成宾主 。
＇一＇本篇作于永州。“愚溪”，在永州西南，原名冉溪、染溪；柳宗元改名愚溪（见《愚溪诗
序》）。
＇二＇这两句写云散日出，点明“雨后晓行”。
＇三＇“适”，恰巧。“偶”，遇合。“此”，指上面所写景物。这两句意思说恰好今天心情舒
畅，佳景当前，彼此投合，有如宾主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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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夜起望西园值月上 ＇一＇
＇二＇
觉闻繁露坠，开户临西园。寒月上东岭，冷冷疏竹根 。石泉远逾响，山鸟
＇三＇ ＇四＇
时一喧 。倚楹遂至旦 ，寂寞将何言。
＇一＇这首诗惜夜中的各种细微的音响来描写环境的寂寞空旷。反衬作者的郁倡心境。手法是以
有声写无声。
＇二＇“汵汵”，水声。这句说有流水穿行于疏竹之根。
＇三＇“喧”，鸣。
＇四＇这句说靠着柱子看月一直到第二天日出的时候。
江雪
＇一＇ ＇二＇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钩寒江雪 。
＇一＇这两句说栖鸟不飞，行人绝迹，极写大雪中环境的幽寂。
＇二＇这两句以孤舟独钓，点缀雪景。曲折地反映了作者在政治革新失败后不屈而又孤独的精神
面貌。后世许多山水画都取此二句所写景物为题材。
田家＇一＇
一
＇二＇
蓐食徇所务，驱牛向东阡 。鸡鸣村巷白，夜色归暮田。札札来相声，飞飞
＇三＇ ＇四＇ ＇五＇
来乌鸢 。竭兹筋力事，持用穷岁年 。尽输助摇役，聊就空舍眠 。子
＇六＇
孙日以长，世世还复然 。
＇一＇《田家三首》，作者通过日家生活的描写，深刻地反映了农民终年劳累的情况。他们不仅
世代穷苦，无法生活，而且还经常受到官府差役的骚扰、毒打和种种虐待，境遇极其悲惨。从表面上
看来好象只是揭露里青的罪恶，实际上是针对当时专横的宦官、割据称雄的藩镇和贵族大地主阶级。
作者同情谁，反对谁，爱僧极为分明。清人毛先舒《诗辩坻》卷三称子厚《田家三首》“叙事朴到”
（朴质而周到），评论恰当。
＇二＇“蓐（音辱）”，草席，草垫子。“蓐食”，有两义，一说是早起在床上吃饭；一说蓐为
厚意，早上饱食。“徇”，“从事于”之意，又可释为尽力去干。“所务”，指农务。这句说吃了早
饭就干农活。
“阡”，田间道路。
＇三＇这四句说天刚亮就从家里下地去劳动，直到夜晚才能从田地里回家。“札札”，犁地时农
具发出的声音。“耒耜（音累似）”，犁的木把和犁上的钵。“鸢（音渊）”，鹞、鹰。
＇四＇这两句说竭尽自己的体力，从事于农业劳动，一年到头地干个不停。“穷”，“尽”的意
思。
＇五＇这两句说竭尽力量缴纳租税，弄得家里空荡荡的。也可理解为缴纳租税后虽然不能自饱，
却可以到空舍中睡觉 （如果不交足租税，那就要受鞭打，连觉也不能睡了）。
＇六＇
这两句说不但自己这一辈是这样，子孙一天天的长大，他们还要过这
样悲惨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好转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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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 ＇二＇
篱落隔烟火，农谈四邻夕 。庭际秋虫鸣，疏麻方寂历 。蚕丝尽输税，
＇三＇ ＇四＇
机抒空倚壁 。里晋夜经过，鸡黍事筵席 。各言：“官长峻，文字多督
＇五＇ ＇六＇ ＇七＇
责 。东乡后租期，车毅陷泥泽 。公门少推恕，鞭朴恣狼藉 。努力慎
＇八＇ ＇九＇
经营，肌肤真可惜 。”迎新在此岁，唯恐踵前迹 。
＇一＇这两句写农村晚景。“篱落”，篱笆。“烟火”，指人家。“隔烟火”，各户人家有篱笆
隔开来。“农谈”，农家左邻右舍在晚上互相过从谈天。
＇二＇这两句写农村夜间的景色，秋虫在院中叫，稀疏的麻叶被凤吹得籁蔽作响。“寂历”，形
容风吹植物的声音。
＇三＇“机杼”，织布机。这两句说蚕丝已向宫府缴纳完了，机杼只好空闲了靠墙壁放着。
＇四＇“里胥”，乡间小吏，即差役。“鸡黍”，杀鸡做饭。见孟浩然《过故人庄》注＇一＇。“事
筵席”，办酒席款待里肾。李贺 《感讽五首》（其一）“县宫踏飧去，簿吏复登堂”可参读。
＇五＇“各言”以下八句写里青在酒席上恫吓农民。“峻”，严厉凶狠。“文字”句说宫长有文
书对他们督责严厉。
＇六＇这两句说东乡缴租户耽误了官府所规定的限期，原因是车毁陷入泥沼中不能前进。
＇七＇这两句说官府派来的办事人，并不多推求原因而加以宽恕。他们还用鞭子敲打误期的农民。
“恣”，任意。“狼藉”，纵横散乱的样子，这里借以形容被打者的惨象。
＇八＇“经营”，筹划着交纳租说。“惜”，爱惜。这里官差举了一个事例，接着威胁他们：你
们要当心点，免得和东乡人一样，皮肉吃苦。
＇九＇“迎新”，指新谷登场。当时有“两说法”，规定夏说在六月内纳毕，
秋税在十一月内纳毕。“蜃前迹”，步东乡人豹前迹。这两句写农民听了里
胥的恐吓话，只得准备缴纳秋税。
三
＇一＇ ＇二＇
古道饶蒺藜，萦回古城曲 。寥花被堤岸，陂水寒更渌 。是时收获竟，
＇三＇
落日多樵牧。风高榆柳疏，霜重梨枣熟。行人迷去住，野鸟竞栖宿 。田翁
＇四＇ ＇五＇
笑相念，昏黑慎原陆 。今年幸少丰，无厌檀与粥 。
＇一＇这两句说旧路上多有刺的恶草。回绕着古域的一角。
＇二＇“寥（音了）”，草本植物，花小，白色或浅红色，生长在水边或水中。“被”，满布。
“陂（音碑）”，池塘。“禄”，澄清。
＇三＇“行人”，作者自谓。“迷去住”，是说不知住好还是去好。
＇四＇这两句说：田翁表示关怀，劝他在昏黑的时候不要赶路。“念”，顾念，“原陆”，高乎
之地。
＇五＇“饘（音沾）”，厚的粥。《礼记·檀弓上》：“饘粥之食。”孔颖达疏：“厚日饘，稀
曰粥。”这两句说：今年幸而年成比较好，有点饘粥招待客人。“无厌”，不要嫌弃。
行路难＇一＇
＇二＇
虞衡斤斧罗千山，工命采斫杙与椽 。深林土剪十取一，百牛连鞅摧双辕
＇三＇ ＇四＇
。万围千寻妨道路，东西蹶倒山火焚 。遗涂毫未不见保，躏跞壑何
＇五＇ ＇六＇
当存 。群材未成质已夭，突兀哮豁空岩峦 。柏梁天灾武库火，匠石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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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八＇
顾相愁冤 。君不见南山栋梁益稀少，爱材养育谁复论 。
＇一＇“行路难”，乐府《杂曲歌》名，见李白《行路难》其一注＇一＇。这是柳宗元用寓言笔调
写成的一组政治讽刺诗。共有三首。本篇原列第二首，用砍伐木材做比喻，臆责当时掌握政权者不爱
惜人才，反而加以摧残，以致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诗里含有自己被贬滴的愤慨，同饲·提出任用贤能
的问题，向最高统治者提出警告。这是作者贬谪永州以后的作品。
＇二＇这两句说官吏搜遍群山，逼民采伐。“虞衡”，古代管山林的官，属工部，掌管山泽、苑
囿、草木、薪炭等事务。“斤”，斧头一类的工具，形状象锄。“罗”，搜寻。“工命”，官命。“听
（音酌）”，砍伐。“杙（音亦）”，小木桩。“椽（音传）”，建屋的木材，方的为桷，圆的为椽。
＇三＇“土剪”，把树木齐土砍伐。“十取一”，可能是砍下十棵树中只运走一棵。“鞅”，套
在牛颈上的皮带，用以驾驭。“摧”，损坏。这句说，很多牛套在一起用力拉，把车辕也拉坏了。
＇四＇“围”，绕。“寻”，八尺。“蹶（音决）”，跌倒。“山火”，野火。这两句说砍下许
多又粗又大的树木，堆得满地皆是，连路也难以行走了。木料由于到处乱放，长久堆积，以致被野火
烧掉。
＇五＇“躏砾（音吝历）”，践踏。“壑”，溪涧和山谷。这两句说遗留下的小树也不被保护，
在沟涧中糟蹋着，如何能够保存？“毫未”，指小树。《老子》第六十四章：“合抱之木，生于毫未。”
“何当”，在这里是“安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