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风尘”，指战乱。“江海”，指元二所去的地方（江左）。这两句说在乱离的日子里，
客中送客，又是远别，和平时朋友之间的离情又不同。
＇四＇这两句举出元二此去须“经过”的两个地方，引起下文。“丹阳”，郡名，汉丹阳郡治宛
陵（今安徽省宣城县），晋武帝时分为宣城、丹阳二郡，将丹阳郡治所移在建业（今南京市）。东晋
元帝大兴元年 （三一八）改为“丹阳尹”。这首诗里的“丹阳尹”指地不指人。《汉书·地理志》记
一般的郡都写某郡，对于京兆就写作京兆尹，是其前例。“公孙”，指公孙述，东汉初他改所据鱼复
县名为“白帝城”（今四川省奉节县东），自号白帝。途中经过顺序是先白帝后丹阳，因律诗平仄的
限制，不能不倒过来。
＇五＇“取次”，随便。末两句劝告元二沿路慎重，不要随便谈论军事。浦起龙云：“元二必负
气好谈乓，游诸侯间者。”上文所举丹阳、白帝二城，一是晋室偏安江左后建都的地方，一是公孙述
割据称帝的地方，即暗喻“诸侯”（藩镇）所在地。
冬狩行＇一＇
君不见东川节度兵马雄，校猎亦似观成功。夜发猛士三千人，清晨合围步骤
＇二＇ ＇三＇
同 。禽兽已毙十七八，杀声落日回苍穹 。幕前生致九青兕，馲驼峞
＇四＇
垂玄熊。东西南北百里间，仿佛蹴踏寒山空 。有鸟名鸲鹆，力不能高飞逐
… 29…
＇五＇
走蓬。肉味不足登鼎俎，何为见羁虞罗中 ？春搜冬狩侯得同，使君五马一
＇六＇
马。况今摄行大将权，号令颇有前贤风 。飘然时危一老翁，十年厌见旌
＇七＇ ＇八＇
旗红 。喜君士卒甚整肃，为我回辔擒西戎 。草中狐兔尽何益？天子不
＇九＇ ＇十＇
在咸阳宫 。朝廷虽无幽王祸，得不哀痛尘再蒙 ！呜呼！得不哀痛尘再
蒙！
＇一＇题下原注：“时梓州刺史章彝兼侍御史，留后东川。”广德元年（七六三）冬章彝举行大
规模的狩猎。这首诗借描写打猎的盛况讽劝章彝出兵抗御吐善，为国出力。本年七月吐蕃入侵，十月
攻到长安，代宗出奔陕州 （今河南省陕县）
＇二＇“东川节度”，指章彝。当时章彝以留后（义同留守）东川的职位代行节度使职权。“校
猎”，用木栏遮挡野兽去路从事猎取。“校”，木栅栏。“现成功”，凯旋奏功。“步骤同”，进退
配合一致。这四句赞扬章彝所统率的军队雄壮且有训练。“亦似”二字稍露讽意，言校猎的盛况就象
打了胜仗凯旋奏功一样，而事实上“天子不在咸阳宫”，国家正处于危难中。
＇三＇这句极力形容声势壮盛，经久不衰，说杀声震天以致将落的太阳都为之回转。
＇四＇“兕（音寺）”，古代犀牛一类的兽名，独角，青色。“馲驼”，音义同“骆驼”。“
峞 （音垒委）”，高貌。“馲驼”句说骆驼背上驮着黑熊。“寒山空”，形容鸟兽杀伤无余。这四句
说猎获极多。
＇五＇“鸲鹆（音渠欲）”，鸟名，俗名八哥。“走蓬”，随风飞起的蓬草。“鼎俎”，煮肉盛
肉的容器和切肉的砧板。“不足登鼎俎”，就是不中吃。“虞罗”，见陈子昂《感遇》（“裴翠巢南
海”）注＇七＇。这四句微含讽意，暗示章彝耗人力于无用之地，和上文“寒山空”、下文“尽何益”
都有关联。
＇六＇“搜”，春猎。“狩”，冬猎。搜、狩本是皇帝的事，但诸侯得同样举行。章彝的地位相
当于诸侯，这里“侯”即指章彝。“使君”，州郡长官的尊称。东汉太守驾车用五匹马。“”，青
白杂色的马。东汉桓典为侍御史，常骑马，人称为“马御史”。“摄行”，代行。这四句说明章
彝的官职是刺史兼侍御史又是代行大将职权的留后 （代理节度使的官），可以发号施令。
＇七＇“老翁”，杜甫自指。这两句说自己一身飘泊于国家危难的时代，久厌战乱。
＇八＇“西戎”，指吐蕃。这两句说章彝的军队可用，希望他从打猎取乐掉转马头，抵御吐蕃的
侵扰。
＇九＇“咸阳”，在长安西北，借指长安。这句指代宗避吐蕃奔陕州。
＇十＇“幽王祸”，周幽王被犬戎攻杀于骊山之下。“尘蒙”，即蒙尘。皇帝出奔在外叫“蒙尘”。
这两句说现在皇帝虽然还保住性命，但已继玄宗避安禄山奔蜀之后，再一次出奔，岂不可痛！后面从
讽劝变为大声疾呼。
登楼＇一＇
＇二＇
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
＇三＇ ＇四＇ ＇五＇
。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 。可怜后主还祠庙 ，日暮聊为
梁甫吟＇六＇。
＇一＇广德二年 （七六四）春。杜甫正准备离蜀东下，听到严武又被任为成都尹兼剑南节度使的
消息，便由阆州重回成都。这诗约作于初归成都时。
＇二＇这两句说由于“万方多难”时登临，近楼之花适足引起伤心。与前《春望》“感时花溅泪”
意近。
＇三＇这两句写所见景色，仰观俯察，语壮境阔。“锦江”，江水从灌县来，岷江支流。自四川
省郫县流经成都城西南。杜甫草堂即临近锦江。“玉垒”，山名，在今四川省茂汶羌族自治县。东南
… 30…
新保关，为蜀中通往吐蕃的要道。下句以玉垒山的风云变幻兴起下文。
＇四＇这两句承上“万方多难”：上句喜京都光复，下句忧吐蕃侵凌。“北极”，即北极星，喻
唐王朝。《旧唐书·代宗本纪》：广德元年 （七六三）十月“戊寅，吐蕃入京师，立广武王承宏为帝，
仍逼前翰林学士李可封为制 （起草诏书），封拜。辛巳，车驾至陕州，子仪在商州会六军使张知节、
乌崇福、长孙全绪等率兵继至，军威遂振。……庚寅，子仪收京城”。“西山寇盗”，指吐蕃。《通
鉴·唐纪三十九》：广德元年十二月，“吐蕃陷松、维、保三州及云山新筑二城，西川节度使高适不
能救，于是剑南、西山诸州亦入于吐蕃矣”。
＇五＇蜀先主 （刘备）庙在成都锦官门外，西边为武侯（诸葛亮）祠，东边即后主（刘禅）祠。
“还”，仍。这句谓刘祥如今犹享祭祀，但原是亡国之君，实为可怜。这里借眼前古迹，慨叹刘禅任
用黄皓而亡国，暗讽唐代宗信任宦官程元振、鱼朝恩而招致“蒙尘”之祸。
＇六＇“聊为梁甫吟”，《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杜
甫因蜀后主祠联想到诸葛亮，又进一层联想到《梁父吟》。《梁父吟》原是丧葬之歌，此处连上句或
表吊意。
丹青引赠曹将军霸＇一＇
＇二＇ ＇三＇
将军魏武之子孙 ，于今为庶为清门 。英雄割据虽已矣，文采风流今尚
＇四＇ ＇五＇ ＇六＇
存 。学书初学卫夫人 ，但恨无过王右军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
＇七＇ ＇八＇ ＇九＇
我如浮云 。开元之中常引见，承恩数上南薰殿 。凌烟功臣少颜色 ，
＇十＇
将军下笔开生面 。良相头上进贤冠，猛将腰间大羽箭。褒公鄂公毛发动，
英姿讽爽来酣战＇十一＇。先帝御马玉花＇十二＇，画工如山貌不同＇十三＇。是
日牵来赤墀下＇十四＇，迥立阊阖生长风＇十五＇。诏谓将军拂绢素，意匠惨淡经营
中＇十六＇。斯须九重真龙出＇十七＇，一洗万古凡马空＇十八＇。玉花却在御榻上＇十
九＇，榻上庭前屹相向＇二十＇。至尊含笑催赐金，国人太仆皆惆怅＇二十一＇。弟子
韩斡早入室，亦能画马穷殊相＇二十二＇。斡惟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二
十三＇。将军画善盖有神，必逢佳士亦写真＇二十四＇。即今飘泊干戈际，屡貌寻
常行路人＇二十五＇。途穷反遭俗眼白＇二十六＇，世上未有如公贫。但看古来盛名
下，终日坎缠其身＇二十七＇。
＇一＇本篇约作于广德二年（七六四）。“丹青”，原是绘画用的红绿颜料，后成绘画的代称。
“引”，乐曲体裁的一种，也是一种诗体名称。“曹霸”，谯郡（今安徽省毫县附近）人，唐代画马
名家，也擅长人物画。《历代名画记》卷九：“曹霸，魏曹髦（曹操曾孙）之后，髦画称于后代。霸
在开元中已得名，天宝末，每诏写御马及功臣。官至左武卫将军。”
＇二＇“魏武”，魏武帝曹操。
＇三＇“庶”，庶民，老百姓。“清问”，寒素之家。唐玄宗末年，曹霸因罪贬为庶民。
＇四＇这两句言曹操建立的霸业已成历史陈迹，但他的文采风流还后继有人。引入曹霸。
＇五＇“卫夫人”，卫铄，晋汝阴太守李矩之妻，擅长书法，王羲之曾从她学习。
＇六＇“无过”，没能超过。“王右军”，即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他曾官右军将军。
＇七＇以下从书法转入绘画。《论语·述而》：“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
至云尔。”又：“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杜甫化用其语，写曹霸不慕荣利，沉浸在艺术创造
之中。
＇八＇“南薰殿”，在南内兴庆宫。
＇九＇“凌烟功臣”，《旧唐书·太宗本纪》：贞观十七年（六四三）二月“戊申，诏图画司徒
赵国公无忌等勋臣二十四人于凌烟阁”。阁在西内二清殿侧。“少颜色”，指旧画颜色暗淡。
… 31…
＇十＇“开生面”，指重新摹画新像。
＇十一＇这四句写功臣像衣冠服制的合度和神采的生动逼真。“进贤冠”，古时儒者所戴，唐时
定为朝见皇帝的一种礼冠。“褒公”，褒忠壮公段志玄。“鄂公”，鄂国公尉迟敬德。“飒爽”，豪
迈飞动的样子。“来酣战”，言画中人物好象要跟谁尽情厮杀一番似的。
＇十二＇这句以下从画人物转入画马正题。“先帝”，指唐玄宗。“玉花”，唐玄宗最心爱的
名马之一，原产西域。
＇十三＇“画工如山”，言画工之众。“貌不同”，画不象。
＇十四＇“赤墀”，殿廷中红色的台阶。
＇十五＇“迥立”，昂头卓立。“阊阖”，指皇帝宫门。“生长风”，形容马的气势骏伟。
＇十六＇“意匠”，谓绘画之布局设色等巧妙构思。“惨淡经营”，言艺术制作的艰苦。
＇十七＇“斯须”，一会儿。“九重”，九重门，指皇宫。“真龙出”，以龙比马，形容马的雄
骏。
＇十八＇这句连上句谓此马胜过一切马，而此马即出现在“斯须”而成的画中。
＇十九＇这句与《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堂上不合生枫树”（极言堂上画中枫树逼真），
同一写法。马不应在榻上，但放在御榻上的画中马犹如真马，所以说“却在”。“却”，倒，反。
＇二十＇“庭前”，指赤墀下的真马。“屹相向”，屹立相对，言外指真假难分。
＇二十一＇“圉人”、“太仆”，替皇帝掌管车马的官。“惆怅”，言这些管马的人也觉得画中
的马神态轩昂，真马虽然雄骏也难胜过，因而怅然若失。这样写是为了极力形容画的逼真。
＇二十二＇“韩斡”，《历代名画记》卷九：“韩斡，大粱人。……善写貌人物，尤工鞍马。初
师曹霸，后自独擅。”“入室”，《论语·先进》记载孔丘品评子路时有“升堂矣，未入于室也”的
话，后来称最得师传的学生为“入室弟子”。“穷殊相”，穷尽各种形态。
＇二十三＇韩斡画马形体肥大，故云“画肉”。杜甫在《房兵曹胡马诗》中说，“锋棱瘦骨成”，
他大概偏爱骨瘦多神的画法，以为只画肉会丧失马的神气。杜甫这句诗主要是反衬曹霸画马正以画骨
见长；但从文献和现存遗墨看来，韩斡的画，实际上是对当时皇帝的马的真实而生动的写照，在绘画
史上是有独创性的，因此杜甫这句诗曾引起人们的异议。如张彦远说他“岂知画者”（《历代名画记》
卷九），宋张耒指出皇帝的马，饲养得好，不会瘦的：“斡宁忍不画骥骨，当时厩马君未知。……韩
生丹青写天厩，磊落万龙无一瘦。”（《柯山集》卷十三《萧朝散惠石本韩斡马图马亡后足》诗）
＇二十四＇两句结上起下。“写真”，肖像画。“必”，一作“偶”。
＇二十五＇这两句以下写曹霸的昔盛令衰，深寄感遇之情，承前“于今为庶为清门”、“富贵于
我如浮云”等句。“干戈际”，指安史之乱。下句谓为了口，不得不常替普通人作画。
＇二十六＇“反遭俗眼白”，反受俗人们的藐视。
＇二十七＇“坎 （音林）”，困顿不得志。
太子张舍人遗织成褥段＇一＇
＇二＇
客从西北来，遗我翠织成 。开缄风涛涌，中有掉尾鲸。逶迤罗水族，琐细
＇三＇ ＇四＇
不足名 。客云充君褥，承君终宴荣。空堂魑魅走，高枕形神清 。领客
＇五＇
珍重意，顾我非公卿。留之惧不祥，施之混柴荆 。服饰定尊卑，大哉万古
＇六＇ ＇七＇
程 。今我一贱老，裋褐更无营。煌煌珠宫物，寝处祸所婴 。叹息当路
＇八＇
子，干戈尚纵横。掌握有权柄，衣马自肥轻 。李鼎死岐阳，实以骄贵盈。
＇九＇ ＇十＇
来瑱赐自尽，气豪直阻兵 。皆闻黄金多，坐见悔吝生 。奈何田舍翁，
受此厚贶情＇十一＇？锦鲸卷还客，始觉心和平。振我粗席尘，愧客茹藜羹＇十
二＇
。
… 32…
＇一＇广德二年 （七六四）杜甫在成都，太子舍人张某送给他一条锦褥。杜甫认为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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