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头,正好瞧见那两个骑马过来的小太监,坐在马上趾高气扬的看着他们。一群“大丰收”的长随们也跟在后头不怀好意的打量着。
为首的那个太监目光贪婪的看了一下三人披在身上的狐皮大氅,尖声说道:“随意打探宫中事务那可是要坐牢的。快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薛蟠三人面面相觑,贾宝玉率先开口道:“我是荣——”
薛蟠一把拽住了贾宝玉,冷声笑道:“我们是谁,关你屁事?”
那两个太监闻言大怒,尖声尖气的叫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随意侮辱宫中太监。侮辱太监就是侮辱皇室,侮辱皇室就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好你们这些个谋逆犯上的小人们。来人啊,给我拿下。”
身后一众长随轰然应诺,虎视眈眈的围了上来。
薛蟠不屑的撇了撇嘴,冲着招财等人说道:“给我狠狠的打。”
招财、进宝两人立刻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冲着围上来的长随们一阵冷笑。那些长随原本还有些紧张,可瞧见出来的不过是两个小厮,也都没放在心上,喊打喊杀的迎了上来。
毕竟财帛动人心,薛蟠三人在他们眼中那可是顶顶的肥羊。而且世家名族都有特殊的街道供他们行走。如今几人能出现在这集市上,想来除了家境阔绰些,也没什么后台背景……这可不是现成的肥羊了吗?
因此两个太监神情激动的喊道:“给我全部绑上带回去。我倒要好好审问审问,瞧瞧他们是那波子乱党,竟然敢污蔑朝廷——”
不过一瞬间,就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仿佛被人掐住脖子般的哑住了。
无他,只因招财、进宝两人几息间就将围上来的一种长随全都打趴下了。而且脸不红,气不喘,好像根本不曾运动过一样。
这回则轮到薛蟠阴测测的笑道:“将他们两个给我扯下来。”
招财、进宝应了一声,上前一个胳膊将人拽下马来。
只见那太监仿佛杀猪一般的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杂家可是内务府的。你们如此举动,那就是不把内务府放在眼里,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你知道我是谁吗?”薛蟠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问道。
听见薛蟠这么说,两个太监有些回过味儿来,当即颤颤惊惊的打量着薛蟠三人,发现这三人除了身上穿的富贵一些,倒也没有旁的稀奇,不觉狐疑起来。但适才薛蟠的口气太过有恃无恐,两个太监也不敢随意说话。
僵持了半晌,其中一个太监尴尬的笑道:“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问几位公子是……”
“我们是谁,你还没资格问。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们是谁?”薛蟠开口问道。
越听见薛蟠这么说,两个太监心中越是没地儿。你瞧我我看你的对视半晌,还是之前回话的那个太监惴惴答道:“我们两个是内务府的——”
“我知道你是内务府的,我问的是你是谁的手下。”薛蟠挑眉问道。他这两天被徒臻欺压的满肚子火气,本来正憋着撒不出来。如今有人犯到了他的手上,他自然不介意拿他们出气,顺便也算是为民请愿,替天行道一回。
林墨之一见,就知道薛蟠好管闲事的恶劣因子发作,也不管他,抱着膀子在一旁冷眼瞧热闹。贾宝玉自是津津有味的站在另一边,饶有兴味的看着。
两个太监沉吟半晌,最后低声说道:“回贵人的话,雍和宫的张总管是我们的干爹。”
这回茫然的是薛蟠三人了。就连林墨之这个徒臻最亲近信任的臣子都不太晓得内宫的事情何况是另外两个两耳不闻宫中事的纨绔。于是众人俱都沉静下来。两个太监见状,还以为他们是怕了雍和宫的后台,立刻张扬起来说道:“杂家劝你们还是立刻放了我们才是。这番无礼举动我们可以不计较,只要你们向我们陪个不是——”
“雍和宫的张总管是谁?”薛蟠茫然的问了一嘴,硬生生的将两个太监的得意宣言憋回了嗓子眼儿里。
“孤陋寡闻,竟然连雍和宫的张总管都不知道——”
“雍和宫是上皇的妃嫔德太妃的住处。张德全则是雍和宫的大太监。很受德太妃的信任。”一道清朗的嗓子自身后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容色俊朗,英气逼人的少年翩翩走来。至众人身边停下,颔首微笑。
那两个太监狐疑的打量这少年一眼,然后趾高气扬的说道:“知道就好,还不快将我们放了。”
“你是谁?”薛蟠根本不理会那两个太监的叫嚣,反而冲着那俊朗少年问道。
那少年拱了拱手,很是爽朗的说道:“在下徒襄。”
众人心下一惊,脱口而道:“忠纯亲王?”
“正在对面的酒楼里面喝酒,陡然听见外头嘈杂声响,遂出来瞧瞧。”徒襄开朗一笑,“没想到竟有缘遇见了几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薛蟠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开口问道:“听王爷的意思,好像认识我们?”
“三元及第状元郎,富可敌国小霸王,温柔乡里凤凰蛋……不知我猜的可对?”徒襄挑眉笑道。
此话一出,别人犹可,反倒是贾宝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而地上那两个小太监更是吓得人都堆在那里。毕竟其余两个还好,那薛蟠这两个月可是混的风生水起。其气焰嚣张的名头早就传遍了整个四九城,连南安郡王府都奈何不了的人,他们有几条命去招惹?
薛蟠等人立刻给徒襄见礼,却被徒襄拦住了。
“大冷的天儿,又是在这种地方,那么多礼数做什么?”徒襄笑道:“况且我今日一个人换了常服出来吃酒,本来就不耐烦这些个虚礼的。”
薛蟠诧异的问道:“王爷是一个人出来的?”
“溜须拍马,不胜烦扰。无奈之下我只好躲了出来。”徒襄耸了耸肩膀说道:“三位若是不介意的话,陪小王吃杯酒水如何?”
于是下一秒钟,三人齐齐坐在了对面酒楼的雅间儿中。桌子上几道可口的小菜儿,一只酒壶,几个酒杯。徒襄亲自动手给三人各自斟了一杯酒水,三人有些惶恐的起身恭敬的谢了。
徒襄摆了摆手,厌烦的说道:“这么客气做什么,这几日见惯了诚惶诚恐的,本以为你们几个不同……还是觉得我身份特殊,不好意思放开呢?”
徒襄这么一说,三人只好归坐坐好,顺便将徒襄给倒的酒水一饮而尽。
徒襄爽朗一笑,“这才对嘛!我早在西海沿子的时候就听说过众位的丰功伟绩,想来也不会是俗世中的阿谀奉承之流,可见之前是不将我当成自己人了。”
说着,视线不住朝薛蟠的方向打量。他昨儿进宫探望父皇、皇上和母妃的时候三人都将薛家的事情和他说了。只不过父皇和他说的是薛家的情况,徒臻和他具体说了薛蟠的为人,至于母妃则隐隐也提及了薛家大姑娘的事情,叫徒襄心中有数。今日这番举动虽然是偶然,但也是徒襄主动出击,想要好好观察一下自己这个未来的大舅子。当然,若是能顺道探得一些未来妻子的情况,那就更美了。只不过对于后者,他着实没抱太大希望。
徒襄是个很纯粹直率的人,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而薛蟠则是个根本没有顾忌的纨绔子弟,两人一时间倒也隐隐合了脾胃。因为之前徒臻和他着重介绍过薛蟠酒量的问题,徒臻敬了薛蟠两杯酒之后倒也不敢让他再喝,只是一边和薛蟠三人说着话,一边自顾自的喝酒,看着薛蟠不住吃菜的举动,倒也自得其乐。
只觉得三人间薛蟠随性阔气,举止大方,林墨之风度翩翩,知识渊博,而贾宝玉则是纯然天成,不染尘俗利禄倒也简单得很。虽然时不时的会蹦出两句轻薄的话,但观其举止倒也不像是故意的。只是小儿形状太过罢了。
徒襄天生骨子里有一股不受拘束的侠气匪气,如今和三人交谈倒也觉得十分合得来。即便是没有那档子事儿,和这三人相交一番也不吃亏。从薛蟠推及到薛宝钗,只觉得也差不到哪儿去。当即乐颠颠的又饮了好几碗,很阔气的摆手说道:“今日吃的痛快,不如约好了日子我们来日继续吧!”
“吃的好了就该唱歌才是。”薛蟠说着,撇了撇嘴道:“连个夜总会都没有,真是……”
林墨之暗暗瞪了薛蟠一眼,薛蟠有些讪讪的住了嘴。
徒襄早就从徒臻那里听说这个薛蟠只要兴致来了就爱唱歌,当即好奇的说道:“是唱戏吗?”
薛蟠但笑不语,眼珠子咕噜噜的直转。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玩儿的点子。
林墨之见状,立刻告诫道:“你别乱来。现如今还是圣上的吩咐最为重要。”
薛蟠无奈的撇了撇嘴,披上大氅和众人一起出了雅间儿。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乌云蔽日,只有落雪的银光反射大地,倒也不觉得阴暗。一阵北风刮过,众人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徒襄搓着说手笑道:“今日十分尽兴,不知哪天还能出来聚聚。”
“我是个闲散的人,天天除了闲逛也无甚大事。宝玉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只有墨汁儿比较忙。”薛蟠笑嘻嘻的说道:“不过眼看朝廷就要封笔了,想必也忙不到哪里去。”
徒襄点头笑道:“是啊,毕竟要过年了吗?”
于是众人又闲话了两句,分头告辞。薛蟠三人自是打马飞快的回了薛家。
路上,贾宝玉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两个太监的事儿……”
“无所谓吧!”薛蟠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不过是不沾亲不带故的闲人罢了,想来那个张德全也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不过他要是故意找茬的话……”
薛蟠不屑的撇了撇嘴,以薛家现如今的势力和他自己同戴权以及李德裕的关系,恐怕那张德全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故意找茬呢!
林墨之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对于薛蟠这种小人得志的行径很是看不过眼。
薛蟠轻笑:“这有什么的,须知权利不用,过期作废啊!”
回到薛府的时候,薛家上下已经吃过了晚膳。瞧见从外头进来的薛蟠,狐皮大氅上落了满头满身的青雪。薛夫人亲自动手帮薛蟠换下了大氅,口中不满的说道:“这么大的雪,你也能在外头疯玩一天,若是着凉了如何是好。”
薛蟠也不理会薛夫人的斥责,一脸神秘兮兮的问道:“妈猜猜我今儿在外头遇见了谁?”
“还能有谁,恐怕也都是你那些个狐朋狗友。”薛夫人皱了皱眉,道:“也不仔细仔细你的身子。你打小儿身子骨就弱,怎么和他们一般混闹。”
“哪有这么夸张,我都多少年没生过病了。”薛蟠自家人知自家事。自从师先生给他下了强心蛊之后,他就再也没病过。只是薛夫人不知道这个,依然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薛蟠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连忙开口说道:“我今儿个在外头碰见忠纯亲王了,我们晚上还一起吃的酒。”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间寂静无比。就连薛之章都饶有兴味的问了一嘴,道:“可是刚从西海沿子回来的忠纯亲王?”
“除了他,还能是哪个?”薛蟠说着,笑嘻嘻的看着神色呆滞的薛夫人。好在薛宝钗这个功夫去荣国府陪林黛玉了,不然也臊的呆不住了吧!
薛夫人立刻拉着薛蟠的手坐在椅子上,止不住神情激动的开口问道:“忠纯亲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俊俏的年轻人。”薛蟠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小说下栽+wRs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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