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没事吧?”袁德赶紧上前查看,见到永璂摇头,松口气,掀开车帘骂道,“你们是怎么驾车的?好好地怎么停了?”
外面驾车的是皇后派来的两个心腹侍卫,也知道的自己的过错,听了袁德的话也不恼,道:“公公先消消气,方才有个小孩子突然冲出来,奴才怕伤到了人,这才……”
“小孩子?”袁德皱起眉,回头看永璂,看永璂并无怒色,缓了口气道,“那也罢了……可撞到那孩子了?”袁德小心觑眼永璂,他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心中一喜,接着看侍卫。
那侍卫指了还摊在地上的一个孩子道:“倒没撞上,只好像吓着了。”那是个男孩,很是瘦小,看着也就四五岁吧,呆呆的看着车子,也不知道起来。
袁德皱眉回头看永璂,他点点头,便从怀里掏出锭银子递出去:“给这个孩子,有什么伤了,就去医馆看看。”
“嗻!”那侍卫接过,跳下车辙拉起那孩子,“小孩,你哪儿受伤了吗?”小孩怔怔的没开口,侍卫担心他年纪小不懂事,亲自检查了一遍,手掌磨破了皮神厨了血丝,其他的没什么事,松口气,把银子递了过去,“拿着回家,告诉爹娘去上药,知道吗?”侍卫也是明白人,虽然打量着男孩身上的衣料不是什么好货,但这一带,都是八旗子弟的府宅,保不定这孩子是哪户人家的庶子,自家主子虽不怕有什么麻烦,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说话很是客气温和。
小男孩见到银子,眼睛亮了亮,随后摇摇头,轻声道:“不用了,是我不对,自己冲出来,不关你的事。这银子我不能要。”
侍卫倒是有点愣了,这孩子看着小,说话却很有条理,更难得还挺实诚,心中喜欢,更柔声道:“虽是如此,你手受伤了,这银子你拿回去买点药也好,再买点好吃的。”看他穿着,侍卫笃定他过的不好,这些银子,足够他买件好衣裳了。
“这位大人,不用了,我没事的。”男孩家教甚好,虽然很是心动那银两,却还是婉拒了,“是我不小心跌倒,并不关大人的事。”
“你这孩子……”侍卫还真没见过这么聪慧的孩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永璂在车厢里听得分明,不由也对这男孩起了好奇心,掀开车帘正要下去看看,远处跑过来一个身影,一边还叫着“和琳”,蓦地,他震住了,他难道是……
那身影慢慢近了,侍卫看他,是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身子比永璂大概高了半个头,但却很消瘦,跟身边的小男孩长的很像,八成是他的兄弟。果然,小男孩见到他,叫了声“哥哥”。
“和琳,你怎么了?”男孩戒备的看看永璂等人,拉过和琳,正巧拉到了伤口,引得和琳倒抽一口凉气,他急了,“怎么了?”
“没、没事!”和琳白着脸回道。他哥哥哪里会信,拉起他的手,看到了伤口,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和琳忙道,“哥哥,是我不小心摔倒了擦伤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男孩闻言瞪了他一眼,转头看侍卫,侍卫忙解释道:“我家主子过来,你弟弟突然冲出来,摔倒了,并不是我们撞到的。”要搁往常,侍卫也不会对两个小男孩和颜悦色,但今儿永璂也在,他不想给永璂留个仗势欺人的印象,又喜欢和琳的乖巧,所以很是温和的对着男孩解释道。
男孩低头看弟弟,和琳点点头,他脸色好看了许多,抬头小心的看眼侍卫,眼角瞥到车上的永璂,愣了愣,略有愧疚地道:“在下钮祜禄善保,舍弟莽撞冲撞了大人的车架,请大人恕罪!”神色很是恭敬,说话也很合规矩,叫侍卫止不住心里点头。
真是他。永璂心中震动,面上只不显,淡淡道:“你是哪家的?”
善保似不妨他有此一问,呆了一会儿才道:“家父福建都统钮祜禄常保。”
“嗯。”永璂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你的样子,读过书?”
“在家读过几本书。”善保又呆了一下,回道。
永璂盯了他一会儿,移开视线:“你弟弟怕是被吓着了,回去好好给他上点药,压压惊吧!”
“多谢!”善保弄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只能谢道。
永璂使个眼色,侍卫强把银锭塞进善保手里,上车离开,留下反抗不了的善保看着手里的银锭苦笑。
“哥哥,那个小哥哥人很好。”和琳巴巴的看眼善保手里的银子,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善保有点惊讶。
“他没骂我。”和琳眨眨眼睛,说道,“以前我撞到人他们都会很凶的看着我,可小哥哥还叫侍卫那银子给我!”
善保听着和琳童真的话,心头刺痛。
要说善保家族——钮祜禄氏,那是满族八大姓之一,端的显贵,当朝老佛爷就是钮祜禄氏。他父亲钮祜禄常保是尼雅哈纳的曾孙也就是噶哈察鸾的九世孙,袭三等轻车都尉和一云骑尉世职,在八旗内任职,乃福建都统,正二品官衔,在京城里虽不算显贵,但也过得去。本来这样的出身,他们兄弟该是生活如意的,只可惜他们母亲在生下和琳后不久就去了,常保的续弦看着这两个孩子却很不顺眼,处处为难他们。常保中正平和,为官清廉,在京待的极少,多征战戍边在外,为国而少顾家,任了福建都统后并没接了家人去,善保和琳在京里没少受继母的刁难。善保现今已是九岁,看着却还是七八岁的模样,和琳也是,六岁的孩子了,身量却只有四五岁。他们家这一带,都是官员八旗居住之地,偶尔和琳不小心冲撞了他们,有不敢说自己的来历怕继母刁难责骂,因而竟是受了许多的苛责。
要是母亲还在……善保吸口气,挤出笑对弟弟道:“我们回家吧,哥哥给你上药。”
“好!”和琳哼很听哥哥的话,闻言点点头,跟着他慢慢离开。
“刚才你为什么突然跑出去啊?”走了一会儿,善保问道。
“刘全说额娘要打我,要我赶紧跑。”和琳很实诚的道。他口里的额娘,就是他的继母。
善保闻言眼中闪过丝狠厉:“那你回去要谢谢刘全叔,知道吗?”刘全叔真是府里的老人,是真心的对她们兄弟好。善保心里发誓,以后一定会报答这个一直对他们好的人。
“知道了!”和琳严肃的点点头。
“乖!”善保摸摸弟弟的头,笑了。看到弟弟的伤口,不由想起怀里的那两银子,真是亏得有这银子,要不然怕是得问额娘讨伤药了。善保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要是去讨药得受什么样的刁难了,说起来,这锭银子,真是帮了他大忙了。
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人?
艰难的环境造就了善保察言观色的本事,不说永璂一身锦衣,就是袁德两个侍卫,穿戴也很是富贵,更何况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善保见识还是有的,大约猜到他们来历不凡。只是他们是谁呢?善保隐隐想起沿着这条街走下去的另一个街区,那里达官显贵云集,他们难道是打那里来的?
不过是个好人呢!善保想道。
“哥哥,哥哥?”和琳眼见着到家门口了,忙叫善保。
“啊?啊,我们进去吧!”善保回过神,笑着牵和琳进屋。管他的,就算是天潢贵胄,那也和他没关系不是?
再说另一头,善保一离开视线,永璂便吩咐一个侍卫道:“你去查清楚那个善保的家世背景。”
“嗻!”虽然不知道永璂此举的原因,侍卫看着他严肃的模样,忙答应了。
接着一段路,永璂没开口,袁德也不敢打搅他,就这么,一行人沉默的回了宫。晚上,善报的资料就出现在了永璂的岸上。
第二日,永璂去给皇后请安,提出要一个伴读。
“儿子看到一个很合心意的,求皇额娘恩典!”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善保是谁吧???
现在他父亲还没死哦,正二品官员的儿子,还是钮祜禄家族的,当皇子的伴读也够格了~~
呃,善保父亲时二十五年死的,他现在九岁,历史上十多岁后进入皇宫西华门内的咸安宫官学读书,现在我就把他弄进宫~~我喜欢看青梅竹马~嘻嘻~~好像男的不该用青梅竹马~~
花~~~~让花来的更猛烈些吧!!
伴读
善保现在还觉得自己像在云端里,飘飘浮浮的,好没有真实感。
早上,宫里突然来了道圣旨,说让他进宫作十二阿哥的陪读。这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下金子一样,整个钮祜禄家人都傻了。
最后还是来传旨的公公催着他换衣服进宫谢恩面见皇后娘娘他才回过神来。
不过,这是真的吗?
善保再一次抬头看前面带路公公的背影,脑子晕乎乎的,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这么个肥缺,就掉他头上了呢?
十二阿哥的陪读啊,十二阿哥是什么人?那是皇后唯一的嫡子,大清朝最尊贵的皇子,指不定将来还是……当然,善保也听说了现在皇后不是很得宠,可十二阿哥还是嫡子啊。十二阿哥的
陪读,那是多大的一个肥缺啊。
善保把自己祖宗三代都算进去了,还是不明白怎么就他得了这么个差事。要不是坤宁宫就在眼前了,他还得接着迷糊。
“善保侍读,皇后娘娘正等着呢,快进去吧!”带路公公也是聪明人,这善保现在是不起眼,可他以后就是十二阿哥身边的人了,所以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说话也很恭敬。
“多谢公公。”善保赶紧从袖里掏出块碎银递过去,“劳烦公公。”这银子还是族里人听说圣旨下了,特地叫他继母给的,为的就是打赏下人。
“这怎么好意思。”那太监笑意更深了,掂掂银子,分量还挺重,想想,有多说了句,“善保侍读,您可是十二阿哥在皇后面前求来的侍读,娘娘拗不过就答应了,您也别担心,现在叫您
来,也就是考教罢了。”
十二阿哥求的皇后?善保心里疑惑更深了,只谢了这公公,整整衣服,待前面宫女通传了以后,大步踏进殿去。
“奴才钮祜禄善保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跪下行礼,善保没敢抬头,只用眼角余光扫了眼上首,入眼的,除了皇后明黄的下摆外,还有一个四开衩袍的,常服?还有个宗室在?善保没敢随意开口,收回视线静听皇后的命令。
皇后点点头,是个知道规矩的。看身边永璂,正谄笑着看她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开口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善保很规矩的谢了恩,直起身子后也没敢东张西望,而是静等着皇后下一步的指示。
很不错。皇后看着更满意了,真不愧是永璂看上的。“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善保依言抬头,视线往上移了移,却叫他看见震惊的一幕。那个站在皇后身边的小男孩,不是前天给他们兄弟银两的那位?
“怎么,钮祜禄善保,见到爷很惊讶?”永璂看他目瞪口呆再不复先前沉稳的模样,不由起了取笑之心,说道。
“奴才惶恐,奴才见过十二阿哥,十二阿哥吉祥!”善保一下回过神,扑通跪倒道,“奴才先前不知道十二阿哥也在,不敬之处,请娘娘十二阿哥恕罪!”站在皇后身边笑意盈盈能随口
插话的,除了十二阿哥还能是谁?善保心里有点担心皇后怪罪,可又有个声音告诉他,十二阿哥一定不会生气的。
知道他们兄弟困难,不计较弟弟的失礼还留下银子给他们的十二阿哥,一定是好人。小善保想道。
“好了好了,这也不怪你。”永璂一看自己的取笑居然叫他慌了神,略有些没趣,对皇后道,“皇额娘,您看儿子挑的伴读怎么样?”
“模样规矩都是不错的。”皇后抬抬手叫善保起来,问了几句出身来历,也就是考他的反应,善保一一答了,没什么磕磕绊绊的,很是利落,皇后心里满意,又问他读过什么书,知道他还
曾学过满语,那仅剩的一点不确定也消失了。“是个不错的孩子,那事就这么定了,你叫善保是吧?回去收拾收拾,以后伺候好主子。”
“嗻!”善保心中狂喜,当了十二阿哥的伴读,他在族中的分量就不一样了,以后,看额娘还怎么欺负他们兄弟。“奴才一定尽心办差!”
“嗯,去吧!”皇后看眼永璂,又道,“小德子,你教教他宫里的规矩,别出了岔子。”
“嗻!”
袁德领命带了善保下去,看他们身影都消失了,皇后才斜眼永璂:“这下你如意了?”
永璂赔笑道:“这不皇额娘疼儿子吗?”
事情还要从昨天说起。
昨天永璂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
“皇额娘,儿子想要个伴读。”永璂坐在皇后身边,哀求道。
“你不是有八个哈哈珠子陪读了吗,怎么又要一个?”皇后直觉的皱眉,“这可不合规矩。”
永璂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拉下脸皮撒娇道:“皇额娘,我身边的那八个算什么陪读啊,一个个木讷的慌,不要说作诗写文了,连书都背不好。皇额娘,儿子想找个好的,儿子在宫里都闷
得慌!”
这么一说皇后心软了,儿子没玩伴,在宫里确实沉闷:“那,额娘叫你郭罗玛法看看有什么好的挑进来就是。”
“皇额娘,这就不麻烦郭罗玛法了。”永璂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道,“儿子昨天看到个好的,就挑他进来好了。”
“昨天?”皇后一想就想到了去兰馨府上的事,有点不快,“你个孩子知道什么?外面随便碰上的也能挑到宫里做陪读?不准!”
“皇额娘你先听我说啊!”永璂知道她误会了,忙道,“儿子查过了,他是福建都统常保的儿子,在同龄人里风评很好,读书很上进,人也聪明。儿子昨天碰到他是巧合,马车差点撞到了
他弟弟,他过来看弟弟,儿子见他说话谈吐很是不俗,这才起了召他为伴读的想法。他父亲为人耿直,在军中声望颇有好名,而且他出生钮祜禄氏,与老佛爷可是同宗!”
皇后听他话中有话,心里琢磨一下,顿时明白了永璂的意思。这个钮祜禄善保出生钮祜禄氏,召他进宫陪读,一来可以拉近与钮祜禄氏的关系,二来,还可以讨好老佛爷,他父亲的好声望
也有利于永璂在军中的发展。而且永璂和他见面是巧合,这孩子应该不是有心人安排好的。永璂难得求她一次……皇后犹豫了。
“皇额娘。”永璂看她神色松动不少,忙乘热打铁道,“这个钮祜禄善保很心疼弟弟呢,虽然在家中受继母欺负,但有什么好的一定会先想到弟弟,实在是难得。儿子召他进宫陪读,也是
想做件好事,免得他再受欺侮。”
皇后想想,永璂这是施恩呢,那善保得了这么大恩惠,以后对永璂,更是要尽心尽力了。“罢罢罢,你既这么求了,我就先看看他的情况,要真是好的,我就去求皇上,换一个哈哈珠子。
”
“谢皇额娘!”永璂欢笑谢恩。
不久皇后就拿到了善保自出生以来的资料,看完还是很满意的,就求了乾隆恩旨,乾隆对这小事也不上心,很快就颁了旨意下去。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一幕。
“儿子谢过皇额娘了!”听到皇后取笑,永璂作个揖,笑道。
“你这猴儿!”皇后笑着拍他一记,“这善保看着也确实是好。”
“那是,儿子的眼光嘛!”永璂故意自傲道,都得皇后大笑。
“得得得,你就贫吧。”皇后拉着他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有宫女来说内务府的管事来禀报开支这才放永璂出去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