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距离,落在……
白云喜仔细一定,吓得魂飞天外,那火药包居然落到了城门旁边,正好砸在一堆挤在门后的乡勇中间,另外三十几个火药包也一起飞起,散落在自己一千乡勇集结成的密集阵形中。
“啊!”白云喜大吼道:“你们不是锦衣卫,是贼……”
话音至此嘎然而止,张千户身形飘飞而起,绣春刀笔直刺来,一刀就洞穿了白云喜的咽喉,看着白云喜不甘的眼神,张千户笑道:“我叫张逸尘,真的是个锦衣卫千户,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地府里找人问问。”
绣春刀向后一抽,白云喜咽喉里一股血箭飙出,与此同时,三十几个火药包一起爆炸,场面极为华丽,烟尘四起,满天残肢断臂,人肉血块一起乱飞。尤其是彭百户扔出的那个巨型火药包,轰爆之下,木制城门化为碎片乱飞。
一千乡勇本来全部挤在城门之后,只等城外发生了爆炸就一拥而出,没想到爆炸居然在自己人堆里发生,邃不及防之下,顿时伤亡惨重,阵型大乱。
与此同时,城外的阎王刚刚好领着五百土匪冲了过来,城门已经成了碎片,阎王的骑兵从城门口一拥而入,这群骑兵原本都是拿着钢刀,此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火铳,对着乡勇就是一阵乱轰,轰过之后将火铳向背上一挂,又抽出钢刀,一阵乱砍。后面跟着的三百步匪也紧跟着冲进城来,竹枪乱捅。
可怜一千乡勇,没了头儿指挥,又被火药炸得横七竖八,还没回过神来又是铳轰刀砍,竹枪捅刺,士气立即崩碎无形,一瞬间就死了个七七八八,城口尸体堆积如山,残存的乡勇好不容易挤清楚状况,向着南边退去,便在这时,又听到南门那边轰地一声巨响,显然是南门也被贼人炸开。原来白云喜抽了一千乡勇来守北门,另外三个门便每门只有三百人守卫。
北门的战斗刚开始,南门那边就出现了七八百名土匪,领头的正是大梁王,七八百土匪一拥而上,倾刻间就用火药包炸垮了南门,直涌进城里来。
城关镇全城震动,普通百姓赶紧将自己关在屋里,钻进床下。富户们叫上家丁,匆忙向东西两个门逃窜。乡勇们被打傻了,此时南北都去不得,便向东西两门乱挤,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第四卷 乱陕西 第十二章 攻打城关镇(2)
阎王郑晓路纵马入城,只见敌军已经彻底崩溃,不由得放声大笑,张逸尘和那一堆假扮锦衣卫的兄弟便都过来见他。
郑晓路问道:“可有伤亡?”
张逸尘笑道:“一扔了火药我们就躲起来了,只伤了五人,没人死!”
“哈哈,叫他们赶紧包扎!”郑晓路听说没人死,开心地笑道:“我的阎王军可全是宝贝疙瘩,死不得!”
此时县城已破,郑晓路将自己的两百骑收缩回来,也不急着去占县衙。至于追击敌军,抢占县衙,打开库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由得大梁王去搞吧,自己也看不起这县库里的那点儿财物,交由大梁王处理,还可以拉拢一下人心。
“这次辛苦你们几位了!”郑晓路笑道:“若不是你们来一个内部开花,我们这点实力还拿不下县城。”
张逸尘却不居功,淡淡地笑道:“我等做这些不过是匹夫之勇,大王的奇谋妙计,果然有如异想天开,天马行空,难怪我去年在你手上一直栽跟头!”
呃,这哪算异想天开,这叫特洛木马明末版,郑晓路心想,这计谋每一个后世的人都听说过,却也没什么稀奇的。
彭巴冲憨憨笑道:“这计谋确实厉害,我们用这方法,去把汉中府也打下来吧!”
众人一起笑骂道:“汉中府守军上万,我们用了计谋也打不掉的!何况所有府城,都有锦衣卫的卫所,我们这招化装锦衣卫的计谋就行不通了,虽然这县城小官还不知道张逸尘已经不再是锦衣卫,但府城的锦衣卫所肯定知道,而且还在通缉他呢。”
彭巴冲拍了拍头道:“这么过瘾的计谋以后不能再用了?”
“对圣斗士用过一次的招式,是不能再用第二次的!”郑晓路很骚包地笑道。众人虽然不知道圣斗士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一个计谋是不能反复用的,便都笑笑不语。
郑晓路领着一众手下,慢吞吞地走进县衙门,那辆运银的马车此时还停在院子里,大梁王的手下全挤进县库去了,没人注意这辆车。
“银子虽好,在这陕西却不一定有用啊!”郑晓路叹道:“现在银子反倒没有粮食管用了,谭宏,你把马车里的银子搬出来,大梁王一千部众每人发十两,剩下的一万两就地招兵买马,通告全镇子,有愿意入我阎王军的青壮,当场发十两银子。”
这时大梁王正好从县库里抓出来,手上抓着两把米,大笑道:“哈哈哈,这县库里好多米,只怕不止百石,弟兄们可以吃上许久的饱饭了。”
汗,真是泥腿子见识,能吃饱饭就高兴成这样,难怪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大多失败,太没追求了点。郑晓路笑道:“别急着高兴,赶紧约束你的部众,叫他们不得私藏战利品,县库里的所有粮食必须登记造册,然后统一分配。”
“啊,登记造册?”大梁王脑子一堵,道:“我手下的弟兄,没一个识字的,这个要怎么登记?”
靠,饭桶啊!这些家伙弄回四川之后,得好好训练才能使用。郑晓路叫过两个识字的手下,道:“陪大梁王去县库,将米粮都登记起来,计算一下这些粮食够我们食用多少天。如果不预先计算好这些事情,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
大梁王本来就只是一个悍勇的农夫罢了,一直无目标地带着部众乱闯,随了郑晓路也有些观望的性质。这次打县城,才真正见识到了郑晓路的本事,心悦诚服,对他的话也深信不疑了,大梁王赶紧道:“阎王大当家,看到您的手段之后,我这大梁王的名号再也不敢要了,以后大家就叫我大梁吧,那个王字,再也休提,只有大当家这阎王的名号才是名符其实。”言毕赶紧带着两个会写字的人进库房去计粮。
嘿,你小子倒也上道,我老是叫你大梁王,那多别扭,做人家手下就要有做手下的自觉性,哈哈,郑晓路邪邪地笑。
县库里粮食还真不少,经过一番统计,足足有糙米三百二十石,但是没有什么银钱,看来县库里的银子不是被崇祯搬去辽东打仗了,就是被白云喜给贪走了。
谭宏将顾庭敖行贿的两万两银子搬了出来,拿出一万多两分发给大梁王的手下,每人发了十两,这些泥腿子一辈子也没拿到过这么大锭的银子,只觉得人生起伏变化,实在太大,银子拿在手上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不过郑晓路却知道这些银子实在算不了什么,过不了两年,随着旱灾的进一步扩大化,陕西的粮食的价格会涨到一石米四两银子,到时候十两银子根本不够买啥东西。
“我们打下了县城,府城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过不了三五天,汉中府的大军就会过来。”郑晓路大声吩咐道:“三天之内,我们要做的事非常的多。大梁,你带着你的人,将本县城所有的城墙全部拆掉,一米的城墙也不要留下。”
“啊?为啥要拆掉城墙?”大梁奇道:“如果官兵打来了,有城墙才方便防御啊。”
“如果官兵真的来了,再高的城墙我们这点人也守不住,三天之后我们就撤离这里,为了下次再打回来的时候方便,先把城墙拆了。”郑晓路笑道。
拆城墙是李自成在起义中期时采用的办法,效果非常不错,乃是流寇战法的顶级艺术,凡是打下来的城市,一律拆掉城墙,这样官兵就无法固守,郑晓路毫不客气地采纳了。
“谭宏,三天时间内尽量招兵买马,这镇子里活不下去的穷人肯定很多,将他们都招纳过来,男女老幼都要,打不了仗的用来壮壮声势也不错。”这招也是农民起义常用的方法,什么号称三十万大军的农民起义军,听起来很吓人,其实中间有许多是老弱病残,跟着人多向前冲,虽然没战斗力,往往吓得官兵腿软。
“彭巴冲,你带五十骑兵,散开三十里放哨,如果有官兵靠近,立即通报。”彭巴冲领命而去。
“张逸尘,你带一百火铳手,去城里转转,把富商、乡绅,反正就是那些跑得只剩下个大院子,里面没人了的房子搜一遍,把里面有点用的东西都掏出来吧,你以前应该经常干抄家这活儿,哈哈……”张逸尘苦笑了一声,心想,我当锦衣卫千户时倒真的抄过家,这事你也知道?他自带了一百火铳手去了。
做好了这些,似乎还差了点什么,哦,对了,差点忘了搞思想斗争,这可是必须要搞的事情。郑晓路叫来一个会写字的手下,笑道:“我说你写!”
“成县知县白云喜,贪脏枉法,鱼肉乡里……呃,不要这些虚话,重来!”
“白云喜这狗贼,天天欺负我们这些良民,抢我们的粮食,夺我们的妻儿,还抓我们家里的人去服役,这种狗贼,我已经把他杀了。我是阎王爷派到人间来的,专勾贪官污吏的魂魄,跟了我走,包吃饱,包穿暖,包你活得爽,但是有一条,你得不怕死,愿意跟我走的,来县衙门报道……”
那手下记得汗水狂流,心想:“这告示写得,真他娘的直白,简直是赤果果的勾引啊,什么包吃饱,包穿暖,包你活得爽……”
“记好了吗?去城里抓些书生、师爷一类的人来,给我抄上五百遍,满城发,再派点兄弟,骑马去周围的村子发。”郑晓路笑道:“我倒要看看,三天之内能聚集起多少不怕死的人来。”
城关镇的城墙轰然倒塌,大梁和他的一千农民兵虽然打仗不咋样,但是拆起城墙来,那真的是专业对口,神速无比。再加上这几天饭吃得饱,兜里又有了银子,农民军的干劲空前的热烈,边拆城墙边“唉哟荷”地唱着欢快的歌儿。
这种积极向上的态度,使得城里原本心存恐惧的居民们纷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于是就看到了郑晓路派人满城飞撒的告示。乡民们大多不识字,但他们不傻,赶紧找了会识字的书生来宣读,一听说已经杀了白云喜,乡民们顿时欢呼雀跃,但听说要跟着起义,就又有点害怕了,各自散回家去,苦苦思索。
俗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些乡民回家去想了一晚上之后,有些日子过得不顺畅的就开始心动了,包吃饱,包穿暖,包你活得爽……这条件,怎么听怎么舒服,比那些封候拜相什么的宣传还要让人感觉到真实。
前两天还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去县衙门投贼,到了第三天,听说义军就要撤走了,立即就有一大帮子人蜂涌到县衙门口,争着抢着要投身从贼。
郑晓路来者不拒,哪怕是七八岁的孩子,也一起收了,反正小孩子吃得不多,收了也费不了什么粮食。一天之内,队伍迅速膨胀了起来,郑晓路仔细清点了一下,居然收了六百多人,这一下自己的队伍总数达到了两千人,虽然只有自己的两百人有点战力,别的一千八百都是乌合之众,但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用处。以后把这些人带回四川,好好训练,不愁成不了好士兵。
第四卷 乱陕西 第十三章 玩弄刘应遇
陕西真是好地方啊,老子在四川辛辛苦苦,偷偷摸摸,花不尽的银子,做不完的功夫,那红崖子山上才聚了不到两千人,跑到陕西来,才几天功夫,就拉起了两千人的架子,这叫老子情何以堪。县城真是好东西,打一个成县哪够,看来还得再多打几个县城,名声越大,王八之气就会越强烈,到时老子虎躯一震,李自成也给老子趴下。
城关镇的大商家们被张逸尘带人抄了个底朝天,抄出来许多布匹和金银细软,郑晓路也不藏着,将这些布匹都发给大梁,让他分给手下们裁衣,免得有些家伙裤档都是破的,实在不成体统。再加上又抄到了几十匹马,可以用来驮运粮食。
县库里的三百多石大米,靠马驮上几十石,别的全部打散成小袋,一袋装上二十几斤,每一个士兵背上一袋。虽然背着二十几斤的米走路都挺累的,但这些士兵显然非常开心,唯恐自己背得少了点。这几年又大旱灾,成袋子的大米对起义军的穷人来说真是极具诱惑力的宝贝,每个人都宁肯可多背点,也不愿意给县库里留下一粒米。
几十骑快马从南门飞也似地跑进来,正是彭巴冲和他带的斥候:“大王,官兵来了,已在三十里开外!是陕西商雒兵备道刘应遇的部队,兵强马壮,只怕不止五千兵。”
丫的,又是刘应遇,来得还真快,我还估摸着五天才能到,结果三天就到了,郑晓路大声笑道:“全军起拔,向北急行!”
大梁和他的部下此时对郑晓路奉若神明,一听他说开拔,立即背起自己的米袋子,腰上挂着发下来的布匹,怀里揣着十两银子,雄纠纠气昂昂地向北而去。“威风啊!”大梁看着自己的手下个个精神饱满,神彩飞扬,只觉得自己真是投对了当家。
“阎王大当家!”大梁笑问道:“接下来怎么安排?”
“先向北,然后转东!”郑晓路笑道:“我记得成县的东北面是徽县,我们下一步,就抢徽县吧……”
“又抢县库?”大梁大喜:“我喜欢,我太喜欢抢县库了!”
当刘应遇的部队赶到城关镇时,这里已经人去楼空,留给刘应遇的,只剩下一个没有了城墙的祼城,胆小怕事的居民们继续窝在家里,看着官兵在镇上横冲直撞,四处搜捕残余的“匪贼”,其实土匪早已经远扬数十里之外了。
刘应遇大怒,可是他也没什么办法,赶紧发出安民告示,然后亲自坐镇县衙,安排临时县令处理县务,再派出士兵重新堆砌城墙。这不是普通的土匪啊,刘应遇心想,普通的土匪哪懂得拆城墙,这次可碰上麻烦的角色了。
建设总是比破坏来得困难,刘应遇的兵要重砌这城墙可不是件简单事,得重新筑基,挑石头,背水和稀泥……城墙还没砌到一小半,就已经花去了十来天的光景,这天,刘应遇正站在城边不耐烦地催促着手下砌快点,突然一骑飞奔而来,老远看见刘应遇就大呼道:“刘大人,不好了,徽县被攻破,县令被杀。又是那个自称阎王的贼子!”
刘应遇大怒:“他娘的,停止修城墙,全军开拔,去徽县!”
“刘大人,我们的粮草恐怕不够长时间的追击使用!”幕僚道:“县库里的粮食已经被贼人抢光了,我军得不到补给,必须尽快回归汉中府,不能再向北追击了。”
“哼,就地打粮!”刘应遇冷冷地道:“老子非要追到这个混蛋不可。”
“打粮?”幕僚吓了一跳,打粮的意思其实就是纵兵抢民,从当地居民的手里抢劫粮食。幕僚急道:“此法不可取,恐激起民变!”
“怕屁个民变啊!”刘应遇的脸黑黑的:“现在民变得还不够么?反正都变了,我看还能怎么个变法,传令,全军开拔,一路打粮追击匪贼。”
刘应遇领着五千精锐,一路打粮一路前进,闹得鸡飞狗跳,民不聊生,七八天之后好不容易到了徽县县城,这个县城的名字也叫城关镇,此时徽县城关镇已经与成县城关镇一模一样,城墙被拆了个精光,县库也被抢了个精光,城里的富商乡绅,死的死逃的逃,只留下许多空荡荡的大院。
“给我抓几个人来问问,贼人向哪里去了!”刘应遇黑着脸道。
不一会儿,一书生模样的人被抓了过来,这书生见了一群军爷,显然十分害怕,颤抖着声音道:“贼人向东南去了,好像目标是略阳县!”
刘应遇一听,气得头皮发炸,大声问道:“去了几天了?”
“三天!”
“我操,全军起拔,赶紧向南!”刘应遇狂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