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峻崎也在那时冲入塔中,然后你们从容地打开地道,跑到这里来”
朱燮元笑道:“大至上就是这样了”
郑晓路郁闷道:“何必非要等我来,把我戏耍一番?你直接跑掉不就好?”
朱燮元嘿嘿笑道:“那可不行,若是你没来我就放火,事后你多半会找我的尸体,这个地道口就藏不住了,我当着你的面自残,才不用怕你找进来。”
郑晓路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朱燮元对人心的把握真是精细入微,他又问道:“既然你后来又要帮我,何不当天就投入我军,非要转这么多弯弯拐拐,利用邵捷春和关峻的名字。”
朱燮元眨了眨眼,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好人还是假好人,总得观察一下你对待百姓的态度,对待降将降卒的态度才能下决定,如果你是个卸磨杀驴的人,当时就入了阎王军,我岂不是很危险?”
“这地道……你准备了多少年了?”郑晓路不服气地问道:“难道是专门挖来准备对付我的?”
“那倒不是。”朱燮元笑道:“地道是当初奢崇明反叛,兵围成都时挖的。但是我用两千兵力就守住了成都城,所以这个地道一直没派上用场,没想到啊……当年用两千兵力就能守住的坚城,我用了四万人还是没守住……民心的力量,真是无穷无尽。”
郑晓路汗道:“你把我耍得够惨,我以为你死了,结果你坐在这里喝茶。”
“也不全是喝茶。”朱燮元从怀里摸出一大堆纸片,散放在桌上,只见这些纸片上写着:“建虏、朝廷、闯军、三十六营、郑芝龙、荷兰人、刘香……”天下大势,全在这些小小的纸片上记了一笔。
朱燮元笑道:“看看这些碎纸片,我哪有心情喝什么茶”
郑晓路道:“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哦,哪些问题?”朱燮元眨了眨眼,笑道:“有些问题我不会回答”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肯帮我?”郑晓路道。
朱燮元想了想,道:“不为你,为民”
郑晓路似乎早知道朱燮元的答案,立即接着问题道:“第二个问题,你不是忠于朝廷么?帮我岂不是造反?”
朱燮元长叹一声:“新朝换旧朝,世代更迭,只要傻瓜才会以为大明朝千秋万世,若真是那样,元朝怎么可能灭,明朝怎么可能生?”他从众多的纸片里找了一会儿,抓出几张纸片,上面写着:“信贷所、加工厂、银行、邮局……”
朱燮元将这几张纸片轻轻地一挥,道:“看了这些东西,我感觉现在是朝代更迭的时候了。”
“第三个问题,你明明在帮我了,为什么引贼出川之计里还在想着放官兵一马?”
“因为,还不到时候。”朱燮元又抓起一张纸片,轻轻地扔到郑晓路的面前,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建虏”,他认真地道:“靠着你那几千把新式火铳,还敌不过建虏,现在就拆官兵的台,为时过早。”
说着朱燮元又捞出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佛郎机人”,他笑道:“这东西,你那点人也搞不定。”
又捞出一张纸片“三十六营”,笑道:“这东西,你那点人也搞不定”
朱燮元双手一撒,笑道:“看,你还有很多东西搞不定,这时候动了官兵,你猜结果会怎样?”
郑晓路闷哼了一声,道:“所以你出主意让我废除军户制度,帮助我扩大实力?”
“没错,你现在需要的不是东征西战,而是拼命壮大实力。”朱燮元在一堆纸片里又捞呀捞地,摸到一张“来复枪”,然后道:“这东西,你起码得有五万把。否则你夺下了这天下,也没资格守得住它。”
郑晓路沉声道:“我五千来复枪兵可敌五万乌合之众。”
朱燮元摇了摇头道:“我五万乌合之众可分二十路,分取你四十个城镇,看你五千兵怎么守”
郑晓路的脸色变了一变。
朱燮元笑道:“打仗并不是你五万人,我五千人摆在一起,然后喊一起开打就开打的。你的来复枪兵集群之后虽然厉害,但是以少打多,终究在战略上要输一筹。尤其是防守可不比得进攻,进攻可以集中兵力攻取一点,但防守却得面面俱到,十分困难,若是兵力太少,是无法守得住天下的。”
郑晓路定了定神,笑道:“其实我胸中自有一篇锦绣山河,只等时机一到,一飞冲天。”
朱燮元眨了眨眼,道:“我觉得,你那什么山河,我能猜到。”
“哦?”郑晓路笑道:“那咱们都写在纸片上,然后印证一下吧。”
朱燮元拿出两只笔来,又拿出两张纸片,一人一片,各自在纸上写了起来,等到两张纸片都写好,两人将各自写的纸片拿出来放在一起。
只见两人写的都是同一句话:“美周郎雄图二分。”
“哈哈,你果然能猜到。”郑晓路大笑道:“出山吧,别呆在这小屋子里了,出来帮我。”
朱燮元轻轻一笑,算是同意了。
旁边的刘峻崎完全没看明白,忍不住问道:“表叔,什么叫美周郎雄图二分?”
朱燮元瞪了刘峻崎一眼,然后叹道:“你这孩子,跟着我学了这么多年,真不知道学了些啥东西。当年诸葛亮有三分天下之计,但其实美周郎也有一个雄图二分之计,只不过周瑜死得早,这个战略目标没有实现罢了,你好好想想就明白了”
……
朱燮元出山,就任为阎王军的军师。
当他出现在巡抚衙门时,除了邵捷春之外,别的朝廷降官吓得全身一激凌,尤其是张子元见了朱燮元,就如同老鼠见了猫,有多快跑得多快。
哎呀我的妈,妖怪复活了,张子元一边惨叫着,一边飞也似地跑回家去,许多天都不敢出来见人。
徐申懋、刘可训等人看到朱燮元,更是吓得不轻,他们常年累月在朱燮元的帐下听令,当然知道朱燮元的厉害。此时见他全须全尾地钻了出来,一转眼又身居高位,这才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不论是阎王军将领还是朝廷降官,对于朱燮元当军师这件事,都没有一丝异议,谁不知道他人老成精,心计无双,若是和他唱反调,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年诸葛亮出山给刘皇叔当军师,关羽和张飞老大不服气,但这事到了朱燮元这里,却顺水成舟,毫无问题……
第五卷 定四川 第三十九章 苦恼的崇祯皇帝
第三十九章 苦恼的崇祯皇帝
崇祯五年,四川大定,民生安稳然而整个天下,却打得一塌糊涂,没一块儿安静地方。
转眼崇祯五年就要走到尽头,秋高气爽,但人不爽。
北京城里,二十几岁就双鬓已白的崇祯皇帝显得越发地苍老,大明朝这块儿烂摊子,他穷其心力,也快要收拾不下来了。然而他是极要面子的人,绝不能容许明廷向任何一方势力妥协。
此时崇祯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仔细看着。
崇祯五年正月三日,叛将孔有德攻陷登州城,杀官吏绅民几尽。逮捕巡抚孙元化及监军道王征,知府吴维城,同知贾名杰,蓬莱知县秦世英等。后孙元化被放归,治为死罪,七月弃市。
崇祯五年六月初六日,黄河于孟津决口。黄河已多次决口,军民商户死伤无数。百姓转徙,到处丐食,无路可走,乃聚而造反。
崇祯五年九月,农民军罗汝才、张献忠等聚集山西,分四路出击。连续攻克大宁、隰州、泽州、寿阳诸州县。崇祯乃令宣大总督张宗衡驻平阳,巡抚许鼎臣驻汾州,分地守御。九月十四日,原本在陕西的李自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在河南,攻陷修武县,杀知县刘凤翔。
崇祯五年九月初二日,海盗刘香连攻闽、广沿海郡邑。广州都司许当辰剿击刘香,战死。熊文灿升授总督两广事务,议诏抚刘香,刘香佯许之,参政洪云蒸与副使康承祖、参将夏之本,张一杰入得香舟宣谕,俱被刘香俘获后杀死。
崇祯皇帝看着这些资料,一个脑袋两个大,满脸疲惫地向着大殿里的文武百官道:“辽东战事吃紧,叛将孔有德与东虏勾结,闹得鸡犬不宁。陕西和山西遍地是贼,八面开花。江南海盗都快打进总督衙门了。四川……嘿,四川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我朝廷的领地。众卿家,我倒想问问,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还糟糕?”
堂下转出御史张宸,奏道:“皇上,陕西和山西的贼情,据微臣以为,关键问题还是官兵统属不一,号令不齐造成的。臣听闻年初我天兵实驰驱贼入川之计时,总兵曹文诏、艾万年、邓玘、王承恩、杨嘉谟、左良玉等人,都各自为战,不服统一调派。以至于贼兵乱窜,无法一战定乾坤。”
崇祯听得一阵头晕,挥了挥手道:“说重点”
御史张宸赶紧道:“臣以为,陕西总兵曹文诏剿贼有功,又素有威望,可令其节制山陕诸将统一作战,方可顺利剿灭贼军。以免号令不一,诸军各自为战。”
崇祯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于是道:“准奏”
陕西和山西的事暂时交给曹文诏去折腾,崇祯又道:“辽东又如何?孔有德这厮无法无天,难道就没人能治他?”
一文官出列道:“孔有德虽然叛乱,但不失为一员良将,手下兵精将猛,微臣以为对孔有德宜抚不宜剿,应遣天使前往登州,好言好语劝其重归朝廷,也可借他之手对抗东虏。”
他这话一出,堂下跳出一大将,正是卢象升,怒骂道:“都是尔等误事,招抚招抚,招抚来招抚去,不但招不了,反而贻误战机。我这里有莱州守将徐从治、谢琏的联名上书,曰‘抚使一出,则攻城益急。乃谓我不当缒城出击以怒之也。果尔,必使任意攻围,我拱手以莱授之,如孙元化至于莱州而后成其抚乎?叛兵祝臣等尤元化也,元化已一误,国臣又从而放之。盈廷集议,自以为一纸竖于十万,援兵绝迹,职此故矣。臣当死为厉鬼杀贼,必不敢以抚之一字而漫至尊,败封疆而辱民命’。”
这话的大意是:“一旦去招抚孔有德,他反而叛得更厉害。孔有德已经攻了个登州,杀了个孙元化,难道要我步他的后尘?猪头文官们自以为一纸招抚信可抵十万雄狮,所以不发援军,既然如此,臣就死了算了,以免有辱民命,负了君恩。”
崇祯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太喜欢招抚,对于叛将,他还是更倾向于剿灭以振朝纲,于是崇祯沉声道:“招抚就不要议了,孔有德要如何对付,爱卿们速速报来。”
卢象升道:“臣推举辽东总兵吴襄,可令吴襄率大军围孙有德于登州城,筑围墙困之,孔有德必手到擒来。”
“吴襄?”崇祯记性不太好,这人他没有印象。
卢象升道:“陛下,吴襄这人可能您不记得了,但他的儿子您一定知道。”
“哦?”崇祯这一下来了兴趣,问道:“他儿子又是谁?”
卢象声道:“吴襄之子吴三桂,武举人出身,以战功及父荫授都指挥。曾经带着二十个家丁,从四万东虏大军中救出其父,勇冠三军、孝闻九边。这个人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陛下曾对他赞不绝口,称之为——白皙通候最少年。”
崇祯一听,想起来了,吴三桂这人他是极为看好的,一身武艺出神入化,天启末年时吴襄被四万东虏大军围困,吴三桂以区区二十名家丁之力,就杀入四万大军,救回吴襄,那身本事曾经让崇祯激动莫名。
崇祯立即大喜道:“有吴三桂出力,何愁孔有德这种跳梁小丑。传我旨意,令吴三桂父子速速攻破登州,把孔有德给联抓来”
“咳”堂中众大臣都汗了一把,吴襄是老子,吴三桂是儿子,按理怎么也应该说吴襄父子,但崇祯却说的是吴三桂父子,把人家老子和儿子给调转了过来。
这下辽东问题崇祯也不担心了,在他看来有吴三桂在,辽东算个屁,二十人就不怕四万东虏,给他五万兵力的话,那还不天下无敌了去?
崇祯定了定神道:“众卿,再来议议东南的海盗和四川的阎王贼寇吧”
这话一出,满堂文武全都哑了火,海盗不好办,阎王更难办
崇祯见文武百官全都不说话,忍不住大怒道:“你们平时不是都说自己忠心吗?现在君父有难,你们全都哑火了?”
卢象升叹道:“自驱贼入川之计被阎王贼寇化解、江南水师全军覆没之后,我们已经没有可以进逼四川的兵力了。”
崇祯眉头一挑,道:“洪承畴呢?陈奇渝呢?这些家伙都在干什么吃的。”
卢象声答道:“都在陕西和山西……现在贼势已牵涉到了河南、湖北,越演越烈,他俩分不开身,此时我们也不宜再调动陕西和山西的官兵了,若是这两处的官兵入川,不旦有可能拿不回四川,还有可能丢了陕西和山西。”
崇祯大怒,偏偏无可奈何。
这时一文官出列,乃是给事中沈迅,奏道:“陛下,我们无力收复四川主要的原因是缺兵,微臣有一计,倾刻可得十万大军。”
崇祯复大喜,赶紧问道:“什么妙计如此厉害?”
沈迅道:“陛下只需下令将天下所有的和尚和尼姑配成对,然后编入户籍,每三户抽一个壮丁入伍,岂不是立即就可以得到十万大军吗?”
此话一出,满堂文武大臣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乖乖我的妈,沈迅你是个人才啊,这样的主意你也出?不要命了。
果然,这话一出,崇祯的脸拉得老长,好你个沈迅,变着方儿来玩我是吧?你这也叫计策?简直狗屁不通,莫名其妙,把国家大事当成儿戏。
崇祯的火气还没发出来,就听东厂提督曹化淳骂道:“无知鼠辈,还不快快退下。”
德高望重的东厂提督发了话,沈迅退到一边,只听曹化淳道:“老奴倒是有一计。”
崇祯病急乱投医,赶紧道:“快快道来。”
曹化淳道:“江南水师虽然全军覆没,但我们手上还有一只更强大的水师,若是顺长江逆流而上,完全有能力打败阎王贼寇。”
卢象升一听,立即急道:“公公说的莫不是郑芝龙的水师?”
曹化淳点了点头道:“郑芝龙手上有战舰一百多艘,其中光是巨大战舰就有五十余艘,总计水兵三万余人,若是让郑芝龙顺长江逆行而上,攻入重庆府,完全有可能打败阎王军。”
“不可”卢象升急道:“如今海上巨盗刘香正攻两广一带,荷兰人也在虎视眈眈,此时调走郑芝龙,岂不是让沿海数省暴露于贼军刀口之下。”
曹化淳道:“海盗终究只在海上和海边为盗,就像嘉靖年间的倭寇,终究闹不到陆地深处来,对我们的危害不大,咱们可以舍弃沿海地区,将沿岸村落内迁,勒令沿海五里之内不许有人居住,海盗自然无处下嘴。”
卢象升大怒:“失去水师庇佑,万里海疆任贼人随意出入,此事决不可为。”
曹化淳冷笑道:“有什么不可为的,难道四川不夺回来就可以为了?”
此时堂中文官大多不懂海事,听了曹化淳的话,人人都觉得有道理,立即有几个文官站出来道:“陛下,禁海一事可行,只消沿海村落内迁,坚壁清野,海盗无处下嘴,咱们就不怕海盗了,抽出郑芝龙的舰队入川平叛,确为良策。”
崇祯见大家都说好,他也就随口应了,道:“准奏,不过切记将我沿海的百姓内迁,莫让他们枉死在海盗的屠刀之下。”
众官一起道:“吾皇仁慈爱民……”拍了一大通的马屁。
卢象升长叹一声,知道凭自己一个人是说不赢这么多文官的。
东南……看来也要乱了
第六卷 展宏图 完
编者按:第六卷结束了,这一卷自3月20日开始写,到4月9日写完,总字数14万,当然,当我发出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
这一卷是不理想的,说老实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卷燃点不足,但当我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