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被白纸包着的盒式录像带,游今逸的脸有点黑。
只能说张冰他想多了,见游先生那么紧张单简明吧,他就觉得这不在一起,也快了,就那十六岁的小豆子,分分钟也能收拾了,所以那带子就……
单简明正看电视呢,听见游今逸关门的声音,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没理他。
看单简明这样,游今逸的脸黑得能拧出墨汁来。全被这事闹的,那天早上乱七八糟像毒气一样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尴尬倒被冲退了不少。
因为单简明的房子已经全潮了,不能住人,于是游今逸主动提出让他回去。
这人迷迷糊糊地,一进门看见团在沙发上的晋净,倒是清醒了,眼睛水汪汪要哭不哭的。
张冰疑惑了,往那瞅了一眼,很可爱的一个孩子,看年纪不大,十六七上下。
“不不会,你说的那个十六岁的孩子就是他吧,口味真是刁。”张冰张口结舌地看着晋净,又飞快地扫了眼游今逸。
游今逸完全把这孩子忘了,都午夜了。晋净的眼睛看着门的方向,就这么乖乖地坐在沙发里等大人们回来,小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但让人看了撼动。
夹着浑身冒寒气的单简明往主卧走,游今逸对张冰说:“搭把手去收拾个客卧出来。太晚了,你也在这儿睡吧。简明被子放哪了?”说完指了指晋净。
单简明哼哼了声:“大衣柜里有。”听见人喊他简明还是挺新鲜的,他多看了架着自己的游先生一眼。
张冰收拾好床铺,拍了拍娃娃脸晋净的肩膀:“这都半夜两点了,你怎么还在叔叔家里,是他亲戚吗?”
晋净使劲眨了眨松懈下来就睁不开的眼睛:“我等习惯,忘了这不是我自己的家了。”
明天是周六,张冰伸了伸一身的肌肉,骨头咯咯作响:“可累死我了。来来来跟哥一块儿睡了,我就不多收拾个床了。”
晋净从沙发上站起来,耷着脑袋跟着张冰走。背带裤一边的带子滑下来勾在小臂上,送了一天的餐,又等了游今逸这么久,晋净已经很疲惫了,等到第三天被扣了工钱,才想起来他后面还有一家人没送呢,当时见游今逸一个人,什么也没想就陪着他吃饭了。
张冰也是困得直打哈欠,后来送走了大舅,又帮单简明招呼了物业那帮孙子,都快累嗝屁了。
见不得那孩子动作这么迟缓,张冰转前转后,给他扒了裤子衣服:“怎么穿这么些?”也没再说,就让这孩子穿着个小内裤小T恤上了床。
晋净睡进柔软的鹅绒被身子都软了。张冰使劲吸了口空气,嘀咕了句:“怎么一股跌打酒的味儿。”也跟着上了床。
大床挨不着,张冰嘟囔了句:“哥睡相不好,小东西别靠我太近啊。”
晋净已经睡着了,所以没有出声。这小家伙穿得是真少,都近冬天了,还是两件衣服,一条裤子,干净是干净,好在游今逸家里开着落地空调,除了单简明那个畏寒到吓人的,不算太冷。
送餐走得很急,如果穿太多,就容易出汗,到时候吹了风一定感冒生病,平时待在店里没有这么冷,不需要穿这么多,这还是生了几次病才总结出的。
单简明被游先生强行灌了两大杯温水后,也睡进了床里,脱得光光地也不害臊,喜欢男人也不避讳,游先生一睡进来他就自发窝进了他怀里。
无奈地动了动脸部肌肉,游今逸摸了摸他的额头:“吃过药了?”
单简明抱着他点点头。
正点地起劲呢,游先生问:“不喜欢晋净?”
单简明把背一翻,屁股对上了游先生。这姿势,直到睡着才重新滚回游今逸的怀里。
第二天张冰醒来时,晋净这孩子已经穿好衣服裤子了,正坐在床边发呆,柔顺的头发和单简明很像,都是容易压出呆毛的类型,张冰一联想,就笑了出来。
晋净听见张冰的笑声,吓了一跳,那张娃娃脸看着贼可爱。
张冰挠着手臂的痒痒坐起来:“小毛豆起得真早啊。”
晋净也不恼:“已经十点了。”
张冰愣了愣,拉开窗帘往外看:“大太阳啦,不下雨就行。反正是周末也没事。”
晋净点点头。周六有一天假,好不容易轮到的,那个总是欺负他的大块头最近有些奇怪,也不欺负他了,甚至主动搬出了他们两合住的宿舍。
那边主卧游今逸把单简明锁怀里锁得死死的,就担心他又光着溜出去,感冒加重。大概是真累了,单简明竟然没有梦游,甚至可以说睡得很香,一只手圈抱着游先生的左胳膊,一只手抓着游今逸的睡裤松紧处,好像揪着滚滚的毛似的。
游今逸是早醒了的,和单简明睡了几天了,都是近中午了才醒,有些汗颜。不过也好在单简明昨晚没闹腾,所以八点一过,游今逸就睁开了眼睛。
看单简明睡着了还撅着嘴,游今逸的小心肝颤了颤,把手臂抽出来,枕头压进单简明的怀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洗漱都不敢在就近的卫生间。
穿戴整齐是要付出代价的,游今逸额上都见汗了,不小心动到的手臂火烧火燎地疼,他走进书房臭着脸开了机,看了些最近传来的资料。
单简明醒来时,不见游先生的面,脸当时就沉了,咔嚓磕嗒了几口空气愤愤地下床,刷牙太用力都刷出血沫子了,疼得嗷嗷叫。
然后,然后就生了几天的闷气,游今逸还当是晋净在才惹得他不理人了。
单简明醒的时候,张冰和晋净都已经和游今逸打完招呼离开了。他收拾凌乱的客卧时,又别扭上了,招呼都没打就回了自己家。
游今逸从书房出来时,桌上的饭菜倒是冒着热气儿的,但就是没见单简明的面,抽了抽嘴角,这又是整什么幺蛾子,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个多小时,这人抱着个大大的绒毛熊回来了。扫都不扫游先生一眼。
单简明抱着他的抱抱熊在客卧睡了几天了,除了做饭干家务,偶尔去公司上个半天班,单简明一句话都没跟游先生说过。感冒也一直没好。
之后,游今逸请人重新装修了单简明的房子,那个女人把单简明的天花板弄得松动,又剪了太阳能的导管,当时大雨才会淹得那么厉害,也不用评估了让她赔了五万。
这事本来也就揭过了,张冰这个大嘴巴,有一次喝高了,拉着单简明跟他回家看家庭电影,摸着盒录像带,就笑开了:“你看过没?”肩膀上下抖动磨蹭单简明的胳膊,“就是从你家邻居那个变态女人屋里搜出来的。”
单简明歪着浆糊一样的脑袋,摇摇头:“听不懂。”
张冰急了,怎么能是听不懂呢,箍着单简明的脖子就开始从头到尾地讲了起来,完全没留意到单简明青光一片的脸色。
张冰这个不要命的,好死不死还大大赞扬了游今逸不想让他知道的良好品质,然后单简明不乐意了,阴着一张脸跟挑猪肉一样盯着张冰。
“你就放心吧,那女人都让游大哥赶走了,带子,母带,正正正宗的母带,我全烧了。”说完张冰又一个贼笑,“不过啊,烧的时候不小心就剩了一个,你看了吗?当时可笑死我了。”
第二天张冰哭爹喊娘地从噩梦里醒来,一照镜子,鼻子是鼻子,嘴是嘴,就是高肿的脸颊把眼睛挤成了缝缝。
这手太黑了,张冰放下镜子就跟飞去国外的蓝月哭诉:“老婆,被打成弥勒佛了。”
蓝月听他说完整个事件,无奈了:“猪头就猪头,什么弥勒佛。这事儿换我来,我也得打得你阿弥陀佛。你办的是人事儿吗?”
张冰自知理亏,过后就去了清泰小苑给单简明赔礼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作者亲现在不在电脑前,接下来也不在,别说了,存稿箱胖了,存稿也就瘦了……所以,今天两更之后,我不确定能不能赶在姨妈之前回来,去医院陪护来着……到地方了,住的是有电脑的房间,上来得瑟一下。
☆、第二十四章 咄咄逼人
此时游今逸看他坐在沙发上,捧着杯热水时不时呷一口,半个身子靠在大熊熊的身子一脸悠闲的样子,有些委屈。把手里的带子往茶几上一放,一手向前伸捏起单简明的下巴:“我们谈谈。”
单简明把视线从电视里挪出来,扫了他一眼,又扎了回去。
游今逸见他这不合作的小模样,手里的下巴顿时重得拿不住。
叹了口气,把抱抱熊拎到一边:“单简明,我想你明白我并不是你亲哥哥。”
单简明回过头看着游今逸。那双沾了水的眼睛里饱含的错愕以及迷乱让游今逸有些心悸,他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他的眼睑:“你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这么……”
单简明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游今逸的脸,水光莹润的大眼睛里承载的光彩看得人心慌。
游今逸揉了揉眉心,想想还是放弃了。
正暗自苦恼呢,没了抱抱熊的单简明受凉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把抽纸盒抱到手上擦了擦鼻涕。
游今逸扫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没和我在一起之前,都怎么活过冬天的?”
难得见游先生说这样的话,单简明揉着擦得红亮的鼻子转过头:“抱着滚滚睡啊。”
游今逸知道是被自己赶走的狗,脸色有些怪异。这人是有洁癖的,但能跟一只狗同床共枕,所以怕冷战胜了洁癖,那么今晚……
想到这这儿,游今逸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到了晚上,眼见单简明抱着寸步不离身的抱抱熊进了客卧,游今逸有些忧愁地倚在门框上想别扭也能传染吗?
单简明就是被小别扭堆积出来的大别扭,但他也是那种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容易生气,你哄他一句他就好了。游今逸知道他想跟自己睡在一起,看他走进客卧垂头丧气的傻样就能知道。
游今逸拉不下脸,明明没有单简明他睡得可以更好些,为什么还要把单简明拉到身边,他并不是他的亲哥哥,虽然名字像,从单简明口里听来各种特质也像,但他游今逸不是单简明的哥哥。
心烦意乱地到了十一点,出来倒水时,听见单简明房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游今逸杯子里的水晃了晃。
敲了敲门推开走进去,单简明正咳得趴在床边干呕。
拍了拍他的背,游今逸认输了。
这分开一个星期,怎么瘦的这么厉害。游今逸上下摸了摸单简明的身子,惹得单简明一劲抖:“你别摸我。”
游今逸收回手:“怎么这么硬?”回忆了下最近的伙食,因为单简明不舒服,大多都是叫的外餐,怕招了这祖宗,没敢叫“小当家”。
说这话时,游今逸正摸在单简明肚子那呢,单简明一听脸“唰”红了,不动声色地往下摸了摸自己内裤里面的鸡鸡,软趴趴的。抬头不满地瞪游今逸。
游今逸摸了摸他的头:“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骨头都支出来了,以前抱着软绵绵的。”
跟到游今逸家以后,单简明的便秘就慢慢好了,那些后续买的开塞露都没用。现在又瘦了,所以腹部上面的肋骨就很明显了。他骨架子又小,看着可不是小了一圈吗。
两个人别扭着就好了,单简明没什么压力地睡着了。游今逸平躺着动了动腿,把单简明还有些冰的脚夹到腿肚上,枕在单简明脑袋下面的手臂挠了挠他的头发:“……”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无力无奈。
这么你照顾我我容忍你过了三个月,游今逸觉得手好了很多,就开始正常上下班了。
张冰辛苦些,每天接送他们。游先生这个头都上班了,单简明也不能闲着,所以也开始正式上起班来了。
单简明住在游先生家的时候,除了吃饭,游今逸一般都是在书房里过的,单简明闲得蛋疼时会去趟张冰家。蓝月目前已经销假上班了,等到下一次假期要好久,张冰有点舍不得。
单简明的手指已经完全好了,指甲虽然还很短,但已经能承担保护手指的作用了。
而这一个月里蒋承瑞在联系上单简明后,向他倾吐了自己的厄运。
单简明不知道说什么好,打着马虎眼让他别对卫尉太过分。
“我过分?”蒋承瑞火大地在电话那头怒吼,那严厉的口吻,单简明不自在地换了只耳朵。
“本来就是……”
“单简明!”
单简明还没说完呢,就被蒋承瑞打断了。
有些怵,单简明住了嘴没往下继续。两人无言了良久,蒋承瑞说:“你上次究竟怎么了?”
单简明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问什么,这都多久了,翻了翻白眼:“我烧糊涂了,没事儿。”
蒋承瑞不相信,依旧严厉地开口:“真的?”背景里传来一声冷哼,单简明也不知道听错了没有。
遭不住蒋承瑞咄咄逼人的样,单简明嘟囔着:“淋了场雨,冷过劲了,想起,嗯,就难受地哭了,你别问了,挺丢人的。”
知道单简明这是不好意思了,想象着他脸红的样子,蒋承瑞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结果扯到挂着针的手背疼得一叫。卫尉冷笑着上前按了他一把。
蒋承瑞看卫尉寒霜一样的脸色,有些黯然,对单简明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卫尉抬头看了看吊瓶里的药水,出去把护士叫了来。
蒋承瑞上次车祸额头破了个口子,轻微脑震荡,其他倒还好。这次是忙公司的事,累倒了。卫尉把他送到医院后,就一直冷着脸看他。
而之所以没有去看单简明,主要是卫尉步步紧盯抽不开身。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车修好,我什么时候走。”
卫尉是这么说的。
哪那么快啊。好不容易修好了吧,还要蒋承瑞陪他一起去取车,蒋承瑞当时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没心思和他闹,就把住址告诉了他。
卫尉上门时,蒋承瑞躺在床上已经烧起来了。
“你要走了?”蒋承瑞看着拿着颗橘子走出去的卫尉,忍不住开口询问。
卫尉转过身来,看着蒋承瑞的双眼里竟然隐含笑意,但他没说什么,后退着把门关上就离开了。
蒋承瑞倒没有料到,卫尉会这么快放手,之后没有再来找过他。
回到家以后,蒋承瑞躺在床上,想的是想了好几年的人——单简明。
单简明十四岁那年,差点被一场意外夺走生命。
这倒霉孩子,当时自己一个人在家,感冒了也不知道,洗完澡才刚迈出一只脚就软手软脚地摔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之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当时正值寒假,单简易的离家出走也没还被单简明察觉,他以为哥哥出差了。
蒋承瑞和单简明是同学,知道他妈要改嫁了,就常常去找他玩,那天见他们家屋里灯亮着,可是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回应。心里就凉了,不知道想到什么了,连夜跑到刘叔的农庄找到单妈。
回到小院,把单简明从地上捞起来时,小屁孩都快死透了,他是正面摔倒的,心脏直接贴着地板,当天温度低于零下十度,已经休克了。
“简明,简明,你怎么了,天啦。”蒋承瑞当时看着屁股朝天大的单简明时,差点吓到心肌梗塞,以为以为……
送到医院抢救回来后,单简明就落下了这个极度怕冷的毛病,往往是秋天才来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往身上套衣服。
蒋承瑞问:“你当时什么感觉啊?”
单简明说:“我摔倒以后是有知觉的,但我不知道我是晕在地上了。头昏昏沉沉的,我以为自己跟床上躺着呢,皮肤开始越来越疼,然后心脏嘭嗒嘭嗒地跳。我还以为我生病了,叫我妈叫我哥他们都不理我,我以为他们在看电视没听见我喊,还生闷气呢。”
蒋承瑞知道,当时电视是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