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清宫十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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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清宫十三朝-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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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防备,职道请大帅严饬兵警认真稽查。〃恩抚道:〃老兄办事,很有精神,巡察一方面,要托老兄了。〃锡麟应声而别。     
    回寓后,与马、陈二人密商,主张速行起事,先发制人。是年已是光绪二十三年,锡麟拟赶办学堂毕业,请恩抚到堂,行毕业礼,乘间刺杀恩铭。议定后,遂备文申详,定于五月二十八日行毕业礼,经恩抚批准,锡麟即密招党人,届期会集安庆,内应外合,做一番大大的事业。谁料到二十日外,忽由恩抚传见,命他改期。锡麟惊问何故?恩抚说二十八日,系孔子升祀大典,须前去行礼,无暇来堂,所以要提早两日。锡麟踌蹰了一会,乃推说文凭等件,都未办齐,恐不能提早。恩抚微笑,半晌才道:〃赶紧一些,便好办齐,有什么来不及哩?〃锡麟观察颜色,未免有些尴尬,徐锡麟与光复会成员合影不好再说,恩抚已举茶辞客。锡麟回寓,又与马、陈二人密谋多时,统是没法,只得拼了性命,向前做去。到了二十六日,锡麟命在学堂花厅内,摆设筵席,予埋炸药,俟恩抚到堂,先行请宴,索性连巡抚以下各官,一概炸死,以便发难。辰牌时候,司道等俱至堂中,恩抚亦乘轿到来,由锡麟一一迎入。献茶毕,恩抚便命阅操。锡麟忙回禀道:〃请大帅先饮酒,后阅操。〃恩抚道:〃午后有事,不如先阅操为便。〃便传集全堂学生,齐立阶下,恩抚率司道坐堂点名,忽走入学务委员顾松,请恩抚就座少缓。     
    锡麟听着,疑顾松已知密谋,遂不管好歹,从怀中取出炸弹,向前抛去。偏偏炸弹不炸,恩抚听见响声,忙问何事?顾松接口道:〃会办谋反。〃说时迟,那时快,恩抚面前,又是一弹飞至。恩抚忙把右手一遮,刚刚击中右腕。这颗枪弹,是马宗汉放出来的。锡麟见未中要害,竟取出手枪两支,用两手连放,击射恩铭。恩铭受了数创,最厉害的一弹,穿过小腹,立即晕倒。文巡捕陈永颐忙去救护,一弹中喉,又复毙命;武巡捕德文,也身中五弹,顿时堂内大乱。恩抚手下的护军,将恩铭背出。恩铭尚未毙命,一声呼痛,一声叫拿徐锡麟。藩司冯煦带了各官,越门而逃。锡麟忙叫关门。奈被顾松阻住,竟放各官出门。锡麟大愤,执了马刀,赶杀顾松,顾松欲逃,被陈伯平开了一枪,了结生命。锡麟见各官已去,与陈、马二徒胁迫学生多名,趋占军械所。城内各兵,已奉藩司命围攻。锡麟命伯平守前门,宗汉守后门,内外轰击了一回,被官兵攻入,击死陈伯平,捉住马宗汉,单单不见徐锡麟。就近搜查,到方姓医生家,竟被搜着。冤家相遇,你一手,我一脚,把锡麟打至督练公所。当由藩司冯煦、臬司毓钟山坐堂会审,锡麟立而不跪,冯煦厉声喝道:〃恩铭是恩帅,你到省未几,即委兼差,你应感激图报,为什么下此毒手?且有同党几人?〃锡麟道:〃这是私恩,不是公德,你等也不配审我,不如由我自写。大丈夫做事,当磊磊落落,一身做事一身当,何容隐讳?〃冯煦道:〃很好。〃便命左右取过纸笔,命他自书。     
    


第七部分第153节:光宣两朝的皇位更迭

    锡麟坐在地上,拿起笔在纸上写道:我本徐锡麟亲笔〃供词〃革命党大首领,捐道员,到安庆,专为排满而来。满人虐我汉族,将近三百年,纵观其表面立宪,不过牢笼天下人心,实为中央集权,可以膨胀专制力量。满人妄想立宪,便不能革命,殊不知中国人之程度,不够立宪。以我理想,立宪是万万做不到的。若以中央集权为立宪,越立宪得快,越革命得快。我只拿定革命宗旨,一旦乘时而起,杀尽满人,自然汉人强盛,再图立宪不迟。我蓄志排满,已十余年,今日始达目的。本拟杀恩铭后,再杀端方、铁良、良弼,为汉人复仇。乃杀恩铭后,即被拿获,实难满意。我今日之举,仅欲杀恩铭、毓钟山耳。恩抚想已击死,可惜便宜了毓钟山。此外各员,均系误伤。惟顾松系汉奸,他说会办谋反,所以将他杀死。尔言抚台是好官,待我甚厚,诚然。但我既以排满为宗旨,即不能问满人做官好坏。至于抚台厚我,系属个人私恩;欲杀抚台,乃是排满公理。此举本拟缓图,因抚台近日稽查革命党人甚严,恐遭其害,故先为同党报仇,且要当大众面前,将他打死,以成我名。尔等再三问我密友二人,现已一并就获,均不肯供出姓名,将来不能与我大名并垂不朽,未免可惜,所论亦是。但此二人皆有学问,日本均皆知名。以我所闻,在军机所击死者,为光复子陈伯平,此实我之好友。被获者,或系我友宗汉子,向以别号传,并无真姓名。此外,众学生程度太低,无一可用之人,均不知情。你们杀我好了,将我心割了,两手两足斩了,全身砍碎了,均可;不要冤杀学生,学生是我诱逼去的。革命党本多,在安庆实我一人。为排满故,欲创革命军,助我者仅光复子、宗汉子两人,不可拖累无辜。我与孙文宗旨不合,他也不配使我行刺。我自知即死,因将我宗旨大要,亲书数语,使天下后世,皆知我名,不胜荣幸之至。徐锡麟供。     
    徐锡麟将供词写毕,掷交公案。藩、臬两司已得实供,复闻恩铭已死,便商议一番,惩办锡麟。一面电奏北京,一面将锡麟钉镣收禁。隔了两天,京中覆电照办,并命冯煦署理皖抚。冯煦即命将锡麟挪出正法,复剖胸取心,致祭恩铭灵前;复将马宗汉讯问得供,亦推出枭首;又传电浙江,查办徐氏家属。浙江巡抚张曾敭,接着此信,忙饬绍兴府贵福遵行。锡麟父徐梅生,向来守旧,曾告锡麟忤逆,至是到会稽县自首。县令李端年,调查旧卷,果有梅生控子案,遂不去逼迫,只饬交捕厅管押。锡麟弟伟,正去安徽访兄,被冯署抚拿住,供称与兄意见不合,今欲到表伯俞巡抚处省视,路过安庆,顺道访兄,不意被拿,兄事实不知情。冯抚察无虚语,又因他供与湘抚俞廉三有亲,未免袒护一点,遂把他减轻罪名,监禁十年。只绍兴府贵福,本系满人,格外巴结,不但将徐氏家产抄没入官,并把大通学堂也勒令封闭;并令差役入内检查。适值秋瑾女士,偶憩校中,差役不由分说,竟将她拿入府署,给她纸笔,逼令招供。     
    秋瑾提笔写一秋字,经堂上令她写下,她又续写六字,凑成了一句诗:乃是〃秋雨秋风愁煞人〃一语。贵福道:〃这句便是谋反的意思。〃遂夤夜电禀张抚,说是秋瑾勾通徐锡麟,谋叛已有实据,现在拿获,应请正法。张抚闻有谋叛确证,覆电就地处决。可怜这位秋女士,被缚绑至轩亭口,愤无从泄,竟尔受刑。同善堂发棺收殓,方免暴骨。那贵福既杀了秋瑾,复令兵役到处搜查,忙乱了好几日,查不出有革命党踪迹。兵役异想天开,遇着居民行客,任意敲诈,连秃头和尚,天足妇人,统说他是徐、秋二人党羽。得了贿赂,方才释手。约有一两个月,兵役已经满意,始复称没有革命党。贵福照禀张曾敭,曾敭电达安徽,并奏报北京,才算了案。杭绍的百姓,只有三魂六魄,已吓去了一半。至民国光复后,方把徐氏家产发还,并将秋士遗骸,改葬西湖,碣书鉴湖女侠秋璿卿墓。璿卿即秋瑾表字;鉴湖女侠,乃秋瑾别号。


第七部分第154节:广东又闹革命

    后人有挽徐志士并秋女侠对联两副,颇觉可诵。挽徐志士一联云:铁血主义,民族主义,早已与时俱臻,未及睹白帜飘扬,地下英灵应不瞑。只知公仇,安识私恩,胡竟为数所厄?幸尚有群雄继起,天涯草木俱生春。     
    挽秋女士一联云:     
    今日何年?共诸君几许头颅,来此一堂痛饮;万方多难,与四海同胞手足,竞雄廿纪新元。     
    皖浙事方了,广东又闹一回革命乱子。这时,直督袁世凯以内忧外患,交迫而起,奏请实行立宪。鄂督张之洞,以各校学生日趋浮嚣,好谈革命,奏请设存古学堂,冀挽颓风。清廷遂召两督入京,统补授军机大臣,另下诏化除满汉畛域,令内外各官条陈办法。当下各官吏应诏陈言,有说宜许满汉通婚;有说要实行立宪,筹定年限,慈禧太后倒也无可无不可,遂改考查政治馆为宪政编查馆,命该馆按年筹备。宪政编查馆诸公,遂提出九年的期限,拟自光绪三十四年起,至四十二年止,将予定各事,陆续办齐,按年列表,上陈慈鉴。奉谕〃逐年筹备事宜,照单察阅,统是立宪要政,必须秉公认真,次第推行〃云云。宫廷中的意思,总道是谕旨迭下,可以销弭隐祸,笼络人心。偏偏民情愈奋,民气益张,苏、浙两省,为了沪杭甬铁路,决议自办,拒绝英国借款;山西人为了外人开矿,有失利权,决立矿务公司,力图抵制;安徽又开铁矿大会,协争江、浙铁路借款,并力请自办浦信铁路;广东人因外务部许税司管理西江捕权,会议力争。这一桩,那一件,都来与政府交涉。军机处的王大臣及各部堂官,忙得日无暇晷。     
    勉强过了一年,已是光绪三十四年了。开年的时候,宫中照例庆祝,又有一番热闹。初十日,是皇后千秋节,除太后、皇帝外,众人统向皇后祝寿。元宵这一日,花灯幻彩,烟火幻奇,宫中另具一番景色。不意日本公使,来了一个照会,内称:粤海关擅扣汽船,侮辱国旗,要求外务部赔偿损失。吓得外务部瞠目结舌,正拟拍电去粤,粤省的大吏,已有电文传到。照电译出,系日本汽船二辰丸私运军火,接济民党,由粤海关查出,搜得枪枝九十四箱,子弹四十箱,当将二辰丸扣留,卸去日本国旗。外务部据事答复,偏偏日使不认,硬要同清廷呕气,彼此舌战了一回,日使竟取出强权手段,欲以武力对待。外务部无如彼何,只好事事应允,释船惩官,赔款谢罪,总算了结。粤民大愤,拟停止日货交易。日使又强迫外务部令粤督严禁。中国人虎头蛇尾,五分钟热血,不久即消灭净尽,日货仍充斥街中了。     
    那时,西陲的廓尔喀、尼泊尔两国,恰遣使入贡。达赖喇嘛上表入觐,太后特旨嘉许,命地方官优礼相待。到京后,赐居雍和宫,加封为诚顺赞化西天大善自在佛。会太后诞辰将至,便留达赖替她祝寿,自己畅游颐和园、万牲园,图个尽欢。到了万寿期内,城内正街,装饰一新;宫中设一特别戏场,演戏五日。这是八国联军事件以后第一次盛典,达赖喇嘛亦带领属员向太后叩祝。外国使臣,各遣员祝贺。只光绪帝已经抱病,不能率王大臣行礼,但于万寿日早晨,由瀛台至仪銮殿,勉强拜祝。太后见他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亦未免动了慈心,命太监扶掖上轿,令帝回入瀛台。是日下午,太后挈后妃、福晋、太监等,泛舟湖中。天气晴和,湖光一碧。太后老兴勃发,命妃嫔、福晋等,改着古衣,扮做龙女、善男、童子,李莲英扮韦驮,自己扮观音大士,拍一照相,留作纪念。游至日暮,兴尽方归。归途中,凉风拂拂,侵入肌骨,又多吃乳酪、苹果等物,竟至病痢。翌日尚照常理事,批阅折奏多件。又越日,太后、皇帝都不能御殿。达赖闻太后染疾,呈上佛像一尊,禀称可镇压不祥,应速往太后万年吉地,妥为安置。太后喜甚,病几少瘥。翌日仍御殿,召见军机大臣,命庆王送佛像至陵寝。庆王闻命,迟疑一会,才奏称:〃太后、皇上现皆有病,奴才似不便离京〃。太后道:〃这几日中,我不见得就会死,我现在已觉得好些了。     
    无论怎样,你照我话办就是。〃庆王不敢违旨,始奉佛像去讫。次日,太后、皇帝同御便殿,直隶提学使傅增湘陛辞,太后道:〃近来学生思想,多趋革命,此等颓风,断不可长。你此去务尽心力,挽回末习方好。〃言下颇为伤感。傅增湘应命趋退,太后即宣召医官入内诊病。自是光绪帝不复视朝,太后亦休养宫中,未曾御殿。御医告两宫病象,均非佳兆,请另延高医诊视。军机处特派员请庆王速回,一面增兵卫宫,稽查出入,伺察非常。庆王接信,兼程入京。一到都下,闻光绪帝病重,太后已拟立醇王子溥仪为嗣,当下入宫谒见太后。太后即向庆王道:〃皇上病重,看来要不起了。我意已决,立醇王子溥仪。〃庆王道:〃就支派上立嗣,溥伦是第一个应继,其次还是恭王溥伟。〃太后道:〃我意已定,不必异议。从前我将荣禄的女儿,与醇王指婚,便等他生下长子,立为嗣君,报荣禄一生的忠心。荣禄当庚子年防护使馆,极力维持,国家不亡,全仗彼力。     
    今年三月,曾加殊恩与荣禄妻室,现已饬迎醇王子溥仪入宫,授醇王为监国摄政王了。〃溥仪与生父载沣旧照庆王闻言,暗想木已成舟,无可再说。便道:〃太后明见,想亦不错。〃太后又道:〃皇上终日昏睡,清醒时很少,你去看他一看,倘或醒着,可将此意传知。〃庆王便转至瀛台,到光绪帝寝榻前,但见光绪帝双目睁着,气喘吁吁,瘦骨不盈一束,榻下只有一两个老太监,充当服役,连皇后、瑾妃都不在侧,触景生悲,暗暗堕泪。当时请过了安,光绪帝亦两泪含眶,便有气无力地向庆王道:〃你来得很好,我已令皇后往禀太后,恐不能长侍慈躬,请太后选一嗣子,不可再缓。〃庆王便婉述太后旨意,光绪帝半晌才道:〃立一长君,岂不更好?但不必疑惑,太后主见,不敢有违。〃庆王道:〃醇王载沣,已授为监国摄政王,嗣君虽幼,可以无虑。〃光绪帝道:〃这恰很好,但我,〃说到我字,喉中竟哽咽起来。庆王连忙劝慰,便道:〃皇上不必怆怀,如有谕旨,奴才当竭力遵办。〃光绪帝道:〃你是我的叔父行,不妨直告:我自即位以来,名义上亦有三十多年,现在溥仪入嗣,还是承继何人?〃庆王闻了此语,倒也踌蹰了一会,想定计划,才道:〃承继穆宗,兼祧皇上。〃光绪帝道:〃恐怕太后未允。〃庆王道:〃只在奴才身上。〃言未毕,太监报称御医入诊,当由庆王替光绪帝传入。医官行过了礼,方诊御脉,诊罢辞退。庆王也随了出来,问御医道:〃脉象如何?〃御医道:〃龙鼻已经煽动,胃中又是隆起,都非佳兆。〃庆王问:〃尚有几日可过?〃御医只是摇头。     
    


第七部分第155节:光绪帝终算有嗣

    庆王料是不久,便别了御医,径禀太后。太后道:〃各省不知有无良医?应速征入都方好。〃庆王道:〃恐来不及了。〃太后道:〃你却去叫军机拟旨,如有良医,速遣入诊,我也病重得很。〃庆王退出,还有宫监们旁构谗言,说:〃皇帝前数日,闻太后病,尚有喜色。〃太后发怒道:〃我不能先他死。〃是日下午,太后闻报帝疾大渐,便亲至瀛台视疾。光绪帝已昏迷不省,太后命宫监取出长寿礼服替帝穿着。帝似乎少醒,用手阻挡,不肯即穿。向例皇上弥留,须着此礼服,若崩后再穿,便以为不祥。太后见帝不愿穿上,便令从缓,延至五点钟驾崩。是日为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太后、皇后、妃嫔及太监数人在侧。太后见帝已崩逝,匆匆回宫,传谕降帝遗诏,并颁新帝登基喜诏。庆王闻耗,急趋入宫,禀太后道:〃新皇入嗣,是否承继穆宗?〃太后道:〃这个自然。吴可读曾至尸谏,难道竟忘记吗?〃庆王道:〃承继穆宗,原应该的,但大行皇帝,亦不可无后,应由嗣皇兼祧。〃太后不应,庆王再请,太后且有怒容,庆王叩头道:〃从前穆宗大行,未曾立嗣,因有吴可读尸谏。现今皇上大行,若非筹一兼顾的法子,仍如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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