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又招应道:“好,我这便遣人回颜府拉马。”
温玉华道:“又招且慢。”看来,温玉华对雷绝招言语冲撞非但不在意,反而还很热切,根本就未注意到雷又招是要“遣人”回颜府拉马,还问道:“却不知要怎样演试?”
雷绝招道:“可以找两根棍子,让万相公手持一根,然后我纵马过来,双棍相交,且看是谁的棍子先断。”
万临山赶忙叫道:“免了,免了。那日草场一战,姑娘以一根狼牙棒,一招之间,将七星山庄丁庄主击成重伤,在下亲眼所见。
第二卷 第681章 半收雪林
第681章 半收雪林
雷再招眼睛一转。道:“这么说,认下师姐倒也不错。”
雷招弟道:“别乱讲!过来,与师姐见礼。”雷再招大气不敢出,当即与雷招弟一道拜过温玉华。
众人纷纷道贺,恭喜师姐妹三人团圆。
一阵寒暄之后,温玉华环顾周围,道:“时候不早了,各位回房安歇去吧。我和两位师妹有话要说。万临山,请你也留下。”
近半月来,万临山一直被入川之事所扰。此时,料想谜底即将揭开,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待众人散去之后,温玉华问道:“招弟师妹,哪儿有僻静的所在?”雷招弟道:“那边垭口附近有一处采石场。”温玉华点头道:“嗯,那我们走吧。”
万临山正欲施展轻功,却见温玉华、雷招弟、雷再招均缓步前行,便吁出丹田之气,跟在后面。
四人三前一后,走了好一阵子,才到采石场。万临山待三女都选好坐的地方之后,才在稍远处选了一块大石。吹了吹上面的灰,正欲坐下,温玉华唤道:“万临山,坐近点。”于是,只好凑近择石而坐。
温玉华道:“我们只是要谈一些武功方面的事,对你并不避讳。”
万临山不明白温玉华究竟要说什么,故未开言。
温玉华道:“刚才我与再招师妹动手,已经证明确系同门了。但是,师父是什么时候将再招师妹适才所使的十几派的拳法传给她的呢?”停了停,又道:“招弟知道吗?”
雷招弟道:“不知道。我现在的武功也非常奇怪,除再招以外,似乎谁都打不过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温玉华道:“这便是本门的独特之处。不过,要说清楚这些,很不容易。还是从武术的起源说起吧。反正,我本来就要跟万临山谈一谈武术方面的问题。”说着,温玉华将头低了下去,似在清理心中头绪。
隔了一会儿,温玉华抬起头来,道:“武术,即武力相向之术。武力相向,最惨烈的便是战争,故最上乘的武术乃是用兵之法。照此类推,又招、绝招两位姑娘应称得上是武术绝顶高手了。但是,常人通常不这样看,他们只是将寻常的打斗称作武术。其实,打斗乃武术之小道也。称之为打架之术,似乎更好。
“设想有一人挥拳击打另一人的头部。被打之人回家之后。一想,对方右拳举起,从后再右挥击过来,其实也是有先兆的,也并不是很快。当自己见到对方挥拳的时候,立即以左手架在头前,到时定能挡开。若右手同时伸出,还能还击。这就是打架之术的雏形,也就是最初的武术。换句话说,武术便是把打架的经过,像做工种田一般,进行反复的思考,去芜存真,所得出的一种技巧。”
雷再招道:“下一次对方也可能用脚踢,不一定再是挥拳打头了。就算是挥拳,从下往上打下巴也是有的。”
“我这里说的不是一场打斗,而是武术。”温玉华转过头来,道:“再招说的也不错,对方当然有其它选择。而我方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当对方出拳自后经右摆击我头部时,我方若不用左手去挡,将身子往下一沉或向前急上一步与对方贴脸相对。也可以避开,也能够获得反击的机会。这样,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便有了后来的门派之分。”
万临山道:“如此说来,分门别派,本是殊途同归的。”
“嗯,”温玉华应了一声,算是对万临山的客气,然后续道:“寻常村夫,做工种田为生,很少打架滋事,更少对打架之术进行思量。而镖局、寺庙、武馆、官府则有一帮人专门为打架而生。这些人一有闲暇,便设想打斗的过程:我若这样攻,对方定会那样挡。召集多人会商,皆认为如此,皆认为对方定会那样挡。这样,既然事先知道对方会那样挡,我方当然就可以事先确定下一步该如何进攻,然后事先加以操练。对方临时再想,已慢了一着,于是我方便稳操胜券了。这就是一招两式,也就是武术套路的由来。
雷招弟道:“这样说来,套路好不好,就在于事先算得准不准。若算得准,对方像我方事先所想的那样抵挡,我方便因为事先操练纯熟而大占便宜。若算得不准,对方不像我方事先所算计的那样抵挡,我方事先操练纯熟的动作便成了无的之矢,动作越是纯熟便越是停不下来。自然便处于挨打的地步了。”
万临山见雷招弟寥寥数语,便将各派拳经剑谱的优劣说得龙骨毕现,禁不住看了雷招弟一眼。转念又一想,雷招弟这番话,其实是从温玉华的话里推出来的,其实质也不过是温玉华前一番话的注解而已。看来,温玉华说的这些看似不相关的话,实是大有道理。想到这,万临山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准备硬记温玉华所讲的话,以备下来之后,再慢慢地思索。
但闻温玉华道:“俗语有云: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谈完了拳,我们来说一说功。首先,功是什么?常人不得其解。于是有人练力气;有人把手往石头上摔、手指往大树上抓;肩、肋、脚、腿、手臂以至头部都有人练。这后来便有了什么金刚掌、罗汉脚之类的名堂。练拳加上练功,武术好像水火互济了,好像佐料齐全了,不料想,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
万临山用心记忆,自然不会主动接口。旁边雷再招听得入神,立即接口问道:“什么现象?”
温玉华道:“奇怪的是:两个会武之人相斗起来,谁胜谁负。并没有棋高一着便似泰山压顶的必然。一人练武四十年,另一人练武半年,相斗之后,却是练武半年之人获胜。于是旁观者道,武功重要,运气更不能小视。也就是说,练武四十年那人武功虽高,但运气不好,所以才败了。后来,这位运气不好的高手遇见一个手持利刃的村夫,依然未能取胜。练武半年的那位运气好的人虽然胜了那村夫。但自己也被利刃所伤。这一下,便不能用运气来说了。”
雷招弟问道:“真有这样的事么?”
温玉华道:“真的有。其实,武术练到极高境界,也不过是一个人独自练习之时,套路更优美,动作更利落而已。若要在武林中扬眉吐气,便只能靠运气。真正扬名了,由于根本没有逢战必胜的把握,必然担心别人挑战,同时又躲不过挑战。这便是武术的顶点。即所谓武术绝顶高手,真正到了打斗之时,其所练的武术几乎是完全用不上的。而且,练武术之人,年纪稍大,力量就弱,身手便缓。再老一些,更疾病缠身,辗转病榻。要想长寿,便只有等下一世了。”
雷再招道:“照师姐这样说来,一个人,十岁开始练武,三十岁时也只能胜过几个村夫,四十岁之后连村夫都不能胜了,五十岁之后还要疾病缠身。既然武术是这样,我们还练武干什么?干脆不要练了吧。”刚刚说完,忽然吸了一口气,又道:“不对呀,我现在就可以一口气打赢几百个村夫。这个……”
“到底是因为什么,倒要问问万临山了。”温玉华道。
问到自己,不得不言。万临山干咳了几声,又清了清喉咙,才道:“温姑娘刚才所说的是没有内功的武术。有内功的武术,一般称作武功。”
“内功?我也没炼呀。”雷再招道。
温玉华道:“本门武功,呆会再说。还是先说说一般常人的内功。对一般的内功而言,万少侠有何高见?”
万临山道:“依在下愚见,内功,乃静中修炼之法。不是练习的练。而是用心火煅炼的炼。主要是用心火锻炼丹田之气,游走手足三阴三阳和任督诸脉。当然,最近我还从尊少侠那里学了一样特别的游走路线。总之,内息游走的次数愈多,内功便愈强。对敌之时,用意不用力,用意念引导内息去打击或者防御,效果非常。”
温玉华道:“意念引导的什么内息,怎会有常人不能企及的力量呢?”
“嗯,这个……”用意不用力,乃身怀内功之士打斗时的金科玉律。对此,万临山早已深入脑海,习惯成自然,临敌之时,不加思索,即能自如地运用。从来就没想过“用意”为何比“用力”的力量更大。此时,温玉华这么一问,万临山只得答道:“这个问题……在下从未想过。在下也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雷再招道:“想必是借用了冥冥之中的神力吧。”
雷招弟斥道:“别胡说!你是鬼神故事听多了。”
“招弟师妹,今后有师父在场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呵斥再招。”很多门派都有这样的规矩:大师姐在场的时候就轮不到二师姐作主。
第二卷 第683章 幽谷暄和
第683章 幽谷暄和
后来,在下还听说。阴山派王掌门的内伤,也是姑娘一招击成的。在下已知姑娘马战之术的厉害,自认不敌,就不用试了。”
“有这样的事?”温玉华左右一望,道:“无论如何也要试它一试。这样吧,”说着,身子斜斜飞出,转了一个大圈又飞回原地,“这根棒子只有核桃粗细。姑娘若使马战之术,能击断多粗的树枝?”
雷绝招看了看温玉华递过的棒子,道:“能击断大约碗口粗细的树枝。若是树干则需再细一些。”
“好。”温玉华说完,顺着山坡便滑了出去。万临山正待分辨温玉华的身形,却见温玉华已滑了回来。温玉华道:“我已经准备了一根树枝。绝招姑娘请骑到我肩上,我来当你的马。”
雷绝招道:“不行不行,那怎么可以?”
“难道非得要用马么?”温玉华道。
雷绝招道:“那倒不是。不过,我的马可是有脚蹬的。”
“脚蹬,那是什么?”
雷绝招道:“是用来固定脚的东西。有了它,才能够将腿脚的力量通过腰腹传到手臂之上。”
温玉华道:“你骑在我肩上,我将你的脚固定住,不是一样的吗?”
雷绝招道:“一样倒是一样。不过,把温姑娘当马骑。我可不敢。”
温玉华道:“事急,可从权。”说完,上前一步,将雷绝招一提一甩,雷绝招立即腾空飞起。跟着温玉华身形一动,正好扛住落下的雷绝招,接着,向远处奔去。
万临山这次打点精神,清楚地看见她们的影子越行越远,然后又越行越近,最后回到眼前。
温玉华放下雷绝招,道:“没想到真有如此结果。不过,如果刚才便是战场,敌方只须即时闪身,便能避开了去。”
雷绝招道:“为何不说,对方躲开来势,另击我要害?”
温玉华道:“你来势太猛,对方原地蓄势,强弱不敌。再说,战场上你当身披盔甲,手里更势长兵利器,来势更强。因此,对方只能避之。”
雷绝招道:“若对方也身披盔甲、骑有战马,便不能说避就能避的了,是不是?”
“若飞身而起……”温玉华有些迟疑。
“盔甲太重飞不起,纵能飞起也不高,更不能持久。”
温玉华道:“我若不穿盔甲。又能躲,又能飞……”
“战场上到处兵器,难免受伤。偶然一支流矢便能让你消声无息地死了。”
“温姑娘若听到风声不对……”万临山道。
“旌旗满天,鼓锣阵阵,人喊马嘶,风声何在?”
“果然别有天地。”温玉华道。
雷绝招道:“这马战之术,要诀就在一招。用尽马力人力,蓄足了势,只击一招,不留一丝变招的余地。如若不中,圈马重来。”
“好,这礼物我代张大人收下了。”温玉华道。
停了一下,温玉华话锋一转,道:“常听人说,军师气傲。若听从军师之计,用兵必胜,则留之。若不从军师之计,用兵必败,则去之。我正担心呢。”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若不能依从我们的计谋,用兵必败,我们留下还能做什么呢?”雷又招道。
“哦。”温玉华又沉吟了片刻,道:“对二位,玉华不敢隐瞒,只好先作说明了。四川的庙计早由张大人立下了。现在的四川,官府拥有道义,将帅富于智谋,法令畅行无阻。更兼武器精良,军队众多,赏罚严明,士卒训练有素,粮食储备充足,天时地利人和,胜负已可预见。只是,兵者,诡之道也。兵家取胜的奥妙,只可意会。因此,我们目前渴望的便是直接统率之人。遇见二位姑娘,便若久旱逢甘霖一般。还望二位姑娘能够屈就。”
雷绝招突然妄顾左右而言他:“昨日傍晚的兵谏,想取代王济恩只是一个幌子,兵谏真正的原因似乎是想弄清楚张大人的下落。”
雷绝招若不提起,万临山几乎都要忘记这事了。要知四川的一切,皆拜张永所赐。张永若遭不测,则以前种种都成幻影。万临山不由得打起精神,留神注意温玉华怎么说。
却见温玉华点了点头,道:“眼下的四川,农工医学兵,五福兴旺,四海仰视。这一切,取自张大人乎?”
雷绝招略显迟疑。一旁雷又招接过话头,道:“然也。”
温玉华再道:“张大人文采不如张尚之,做工不如姜百弯,行医不如荆薄野,教子远逊况荣河,武艺差我十万八千里,用兵也远不及二位姑娘。何言一切取自张大人焉?”
雷又招道:“常言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张大人公德奇勋,知人善任。有了他,能人异士才能相聚一堂,齐为百姓谋福。前面之言,相信张尚之、姜百弯、荆薄野、况荣河等人也是这么想的。”
温玉华道:“不错,张大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人生于世,不过匆匆数十年尔。却不知张大人百年之后,百姓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次,雷又招没有答话。雷绝招又接过话头,道:“这么说来,张大人对每一方面均只设下庙计,然后便隐居起来,作壁上之观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虽说这还只是雷绝招的推测,但万临山所认识的雷绝招还从来没有错过,故此万临山惊诧非常。果然。雷绝招话音一落,温玉华便道:“正是。自张大人隐居算起,已经有将近两年的时光了。这段时间,四川各业依旧蒸蒸日上。就只是皇上即将入川,不知如何应付。”
万临山插言道:“刚才兵谏之时,温姑娘为何不将事实告之诸将?”
“这样的事,他们肯信么?”温玉华道。
万临山心道,这倒也是。就算自己,若不是雷绝招猜出,只凭温玉华那样说,也是不会信的。
人往往是宁可信敌人。也不信朋友。张永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由已生隔阂的雷绝招猜出来,万临山方才深信不疑。
雷又招道:“莫非没有一人知道张大人隐居的所在么?”
温玉华道:“本来嘛,张大人是告诉了我师父的。偏偏当时我师父没有在意,后来就把它给忘了。”
雷又招、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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