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勇士需要女人的呵护,岂能留给原野的豺狼。”一旁的巫苓燕开了腔:“吐谷浑每次迁移虽然将老弱病残弃之荒野,但万兄是勇士,他只是受了点伤,而且还是因为救招弟妹妹所受的伤。两位妹妹与招弟一母同胞,与万兄又有一拜之谊,应该还能记起往日的欢笑。”
雷又招道:“不错,受伤的勇士需要女人的呵护。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女人,要呵护温姑娘、大姐、二姐三位勇士。没有别的女人了。”
雷绝招道:“万相公之伤非比寻常,腑脏俱损却不能用内力聚之。同行会医者,仅掌山派掌门杨昌乐一人,故惟有让其静养。这其中,翻身擦汗,喂药清污,实非我与三姐所愿做也。巫姑娘若愿做,带他上路倒也无妨。”
巫苓燕急道:“马队里那么多男人都可以做。若定要女人做,也是你们二人更为合适。哪轮得到我呢?”
雷又招道:“瞧你对万兄有些情意,方才带你同行。眼下万兄正在难中,正是嘘寒问暖的大好机会。巫姐姐若再要推让,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巫苓燕却也不惧,昂然道:“不错,我是在推让,让给你们四姐妹,这又错了么。”
雷绝招道:“巫姑娘休要退避三舍,自渐形秽。你奉命而去,大可放心,不用顾忌我们。”
巫苓燕道:“两位军师妹妹心胸像大海一样的宽广,眼睛像太阳一样的明亮。但是,民女却不能这样,民女的心中容不下别人与我共事一夫。”
雷绝招道:“没关系。你若成功,我们就放弃。”
雷又招道:“让他们做个担架抬人。另外,叫言寿风到后面来,还要牵三匹马。”
言寿风年逾六旬,侠名卓著,故温玉华让其保护雷绝招。出于同样的原因,雷又招让言寿风到后面来,搀扶马背上熟睡的温玉华。雷又招、雷绝招分别搀扶雷再招和雷招弟。多拉三匹马,则是为了轮换之用。
水袋浸人的空地早已清整干净,众好汉将蚂蝗残尸归拢成堆,浇上桐油,举火焚之。
这一带只有灌木和茅草。万临山担架的两根长棍,一根取自回纥阴山派掌门王唯天的大枪,另一根乃是交错绑扎的六只剑鞘。
一路搜索慢行,找到了蚂蝗山。众高手披荆斩棘,开出一条迂回之道。大队人马过后,又放了一把火,点燃了蚂蝗山。
第二卷 第575章 金笼鹦鹉
第575章 金笼鹦鹉
雷招弟、万临山的险状表明。汪唐二人定然命丧蚂蝗山上。黄山派掌门甘浪客、云派派掌门武昙华等人均取默然之态,没有多加询问。
路转峰回,跌宕起伏。总的来说,是越走越低。沿途松杉杨树之后,还出现了竹林。因取材容易,万临山的担架也做得似模似样的了。
第二日,雷招弟、雷再招相继醒来。不过,雷招弟立即生龙活虎,雷再招则明显精神不济。
微风和煦,透出些许暖意,天气似乎有些反常。一些年纪稍轻的人退下了棉衣棉裤,换成了夹衣。个别人还敞开了襟胸。
远处的雪山更加飘渺,忽隐忽现。不经意间,似白云悬挂一般。抬头凝望,更觉其雄伟与博大。
五日之后,温玉华预期醒来,一口气,吃了很多东西,问道:“怎么这么热?”
越过一座小山,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盆地。
盆地略呈三角形,中间热气弥漫。遍布涌泉。
但见处处泉眼,沸水翻滚,水花四溅,蒸汽灼人。有的密集出露,形成大面积的热水沼泽和冒汽地段。有的地方地面被拱成一个个颤抖的小丘,里面回旋着虎啸龙吟般的低音。白色的汽柱带着尖厉的啸声直冲云霄,热水从蓝天飘洒而下,似乎正在给大地洗浴。有几处,热水破空而上,到高处竟化着白雾随风飘散,并不落下。
热水、热汽散发出的各种音响不绝于耳,令人仿佛感到苍天在发威,大地在沸腾。
往日的刀光血影,众人司空见惯。此时,却大都有些踌躇。然而,在这种大山深谷地区,若要绕道,势必大费周张。因此,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原地等候,请示军师定夺。
雷绝招率先赶到,细观形势之后,扬声问道:“三姐,盆地中有条小路,说明常有人走,无险。你看,是否让他们先过去。我们在这里洗个澡啊?”
雷又招道:“蚂蝗山也有条路,有险。你看,那细长的花蛇正准备在你洗澡的时候给你搓背呢。”
“腊月间里,还能有蛇?”雷绝招注意一看:“果然有蛇。不洗就不洗,上个月在成都我才洗了。大姐二姐呢?算了。言帮主,言帮主过来。”
言寿风上前道:“什么事儿尽管说。”
雷绝招道:“劳烦言寿主独自穿谷探路。注意,光是武林高手能过去还不行,还得看马匹能不能过去。”
“得令。”言寿风这一趟走得很慢。过了许久,才转回报告说马匹能走。
果然,远看热泉密布,近观却还稀疏。只有几处稍窄,但留神注意,也不难行走。
但就在一个稍窄之处,发生了意外。
泰山派的连武康、回纥阴山派苟西铭二人抬着万临山的担架。连武康在前,苟西铭在后,二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一个稍窄之处。
此处道宽三尺,本无甚风险,但此处却盘踞着一条花蛇。
前面的连武康一脚踩了个正着,惊醒了花蛇。花蛇扭动了几下身子,一口咬住后面苟西铭的右脚。苟西铭右腿一下子跪倒在地,担架顿时倾斜。将万临山往旁边的热泉倒出。
幸亏紧随其后的巫苓燕反应极快,急上两步,从侧面挡住了万临山。
所争的,原本就是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连武康、苟西铭均武功高强之士,得巫苓燕相助,转瞬就稳住了担架。
然而,站在热泉中的巫苓燕已无力重回道路,眼看着身子摇晃,就要倒下。
却说雷再招一路东张西望,对四周奇景充满好奇。眼光掠过万临山担架时,恰好见到担架倾斜,便立即飞身而起,准备抓起落入热泉之中的万临山。身子飞到之时,这边已经换人。雷再招一把抓住巫苓燕后领,打了个盘旋,消了去势,落在道中。
雷再招准备将巫苓燕放下,转念巫苓燕双脚烫伤,只好改为横抱。一面骂道:“他**的,黄毛丫头活得不耐烦了。万临山落下去,就算伤上加伤,也不会死,你拼什么命?这下子,还要侍候你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雷招弟飞身赶到。
“那位叫苟什么的大哥被蛇咬了,差点把万临山倒进沸水。这个巫苓燕,自不量力,居然抢先站在沸水里面去挡万临山。本来抬一个,这不是变成抬俩了吗?”
“哦。脚被烫伤了。”雷招弟提气开声:“传话,叫泰山派杨昌乐杨掌门过来。”转头道:“巫姑娘,万临山如果真的落到水中,假设再招也没看见,等到你们呼唤我们再过来捞人,万临山也必然未死。往后,可不要随便冒险了。”随即又道:“算了,一时之间要你做出正确的判断也太苛刻了。你也没什么大错。”
一会儿,前面的杨昌乐,后面的雷又招、雷绝招等人相继赶了过来。其中,温玉华只看了看,就往前面去了。
诊治之后,杨昌乐道:“巫姑娘伤势并无大碍。沸水被棉裤所阻,所浸不多。之所以站不起来,想必水下像沼泽一样,有股吸力。待过了这段热泉,我给她敷上清凉退热的膏药,不日便可痊愈。”
雷再招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一直就这么抱着?”
“只好劳动再招姑娘了。”杨昌乐道。
“嘿,他**的……”雷再招正要开骂,雷绝招插言道:“别忙。待我问一下巫姑娘。巫姑娘,你认为你没做错,你没有后悔是不是?”
巫苓燕道:“是。”
雷招弟大吃一惊。道:“好你个巫苓燕,我还以为你伤重得说不出话来了。搞了半天,却是在装聋作哑。”
“哼!”巫苓燕将头一拧。
雷绝招继续问道:“你认为,只要能减轻或者消除万相公一时的痛苦,那怕是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也是值得的。是吗?”
这一次,巫苓燕闭口不答。
“不会吧?”雷招弟道:“哪有这样的傻子?”雷再招道:“若换成是我,一点轻伤不受便能救出万临山。”
雷绝招慢慢直起身子,眼望苍天,吟道:“鸣机杼,匹丈事难成。但盼催回刀尺竟。更教动寒儿;人世足余温。”
巫苓燕听了,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绝招妹子,你才是我的知音。我,我一定会让给你的。”
“儿女之情,竟累人如斯。”雷绝招微笑道:“好了。巫姑娘对万相公有情,所以甘做此举。做此举,也说明此情之深。这一点,非我们所能及了。大姐二姐,就不要再责怪她了。”
雷招弟道:“是不是这样哦?三妹,你说。”
雷又招道:“书上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自己,包括你们三个,体会不到而已。”
巫苓燕突发杂音,道:“绝招姑娘体会到了。”
雷绝招道:“呵。你是指我适才所吟吧。那是一首词牌叫做忆江南的词,是别人出给我的迷,谜底是纺织娘。”
巫苓燕道:“我不信。老实说,这首词婉转动人,言简意赅,我也听不太懂的。但绝招姑娘吟诵之时,语声中充满了情意,绝对假不了的。若硬要说这首词是别人做的,却又是谁?”
雷绝招踌躇了一下,才道:“适才这首词的作者,是我们故乡的一位才女,名叫王嫱。”
“不许说了。”雷招弟喝道。
连武康、苟西铭自稳住担架之后,只往前走了十几步,在一个稍宽的地方,便放下担架,治疗蛇咬之伤。故雷家四姐妹和巫苓燕的对话,被担架上的万临山从头至尾听了个完完全全。
终于见到一个上百户人家的大村庄。
道路的尽头就是村庄。村庄之后,便是屏风般的雪山。
村民说,这里叫做墨脱。
四周高而中间低者,通常叫做盆地。这里固是如此,但四周山峰太高了,若不算来路这边,叫做桶地还差不多。
侦骑队在村中稍事安息。雷又招等人顺着村民取水的道路来到雅鲁藏布江江边。见江对岸坡度稍缓。但怒涛汹涌,难以渡过。顺江而上,数丈之遥,马匹便不能通行。
从然乌到此,历经十四日。若就此返回然乌,另外择道而行,必然耗费时日。于是,侦骑队暂住村中,徐图良策。
选了一些东西,赠与村民。村民亦盛情接待,还腾出两个连间,给万临山、巫苓燕养伤。
巫苓燕伤本不重,此时,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好了,但她还是赖着不下地。若巫苓燕好了,便可端荡喂药,直接侍候万临山。继续养病的结果却只能是近在咫尺,声息相闻。雷家四姐妹不明白巫苓燕的用意,却又突然失去了敦促她的兴趣,均不闻不问起来。
万临山腑脏受损,气血剧耗。身上的蚂蝗最后是被温玉华用剑挑开的,许多针嘴都留在体内。这不同于刀枪外伤,金疮药派不上用场。故万临山至今伤势没有起色。病情传至村民那里,村民立即送上一种采自蚂蝗山上的枯叶。
按照村民所说,将枯叶拌米汤捣碎,敷于万临山身上。只一日,蚂蝗针嘴就被全部化去。
终于可以进补了。杨昌乐立即选取了几种益气补血的药材,再添上花生、干枣等物,让万临山服下。
又过了一日,万临山已可运使内功,自行疗伤了。
万临山心想:照这样下去,明日就可下地了。只是,眼看侦骑队无路可去,只怕下了地也不能做些什么。
若在箭上绑一根细绳,瞄准对岸的大树,将箭射将过去。温玉华、言寿风等绝顶高手也许就能藉此过江。然后细绳拉粗绳,架上一道绳桥,除马匹之外,其余人等也可以过江了。就不知,马匹对于侦骑队到底有多重要,弃马到底可不可以。这一点,还得要问一下两位军师。
雷家四姐妹,雷招弟、雷再招二人,到哪里都是叽叽喳喳的。雷又招、雷绝招二人虽然端庄稳重,亦总是神采飞扬。但最近这两日,四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神色黯淡,****不振。
是因为侦骑队找不到路了?万临山想了想,摇了摇头。万临山记起,应该源自雷绝招说出那首忆江南的作者开始。
想当初青城山建福宫前,雷再招本来正和巫苓燕赌气,一提到王嫱,整个人似乎都笑起来似的,顿时兴高采烈。为何这一次雷绝招重提故人,一下子全拧了。
雷又招、雷绝招胸有玄机,韬光养晦。雷招弟、雷再招却没有那么多心机。尤其是雷再招,总是大大咧咧、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但这两日,就连她的目光之中也出现了躲闪,眉端也浮现出忧郁。却不知那个叫王嫱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有如此大的影响?
早就知道雷家四姐妹均对自己无心,故她们要巫苓燕放胆求偶。如此了断,理所当然。那么,自己心中为何酸酸的,不大好受?
真的,自己真的没有对雷家四姐妹中任何一位存有超乎寻常的幻想。雷绝招固然与自己相处时间较多,但与她在一起时,总得打点十二分精神,才能准确领会她言语中的意思,相互之间,才有话可说,哪有丝毫闲暇去品味什么情趣?
雷再招看起来恶狠狠的,其实非常老实听话,跟她在一起本来应该是很愉快的,但自己害怕她那勾魂迷魄的眼神;虽说她那眼神是天生的,并非卖弄****,然而总有令自己失态的可能,故自己根本就从未与她单独相对过。
雷招弟、雷又招二人非常平易,相对时自己心境平和,但那是一种尘念尽消的平和,一点没有儿女情长的念头。
那么,自己难过,是因为她们四位的总合了。
初相识,四人争嫁自己,自己就有一番窃喜。随后,虽没有下文,但四人身份逐渐尊荣,对争嫁一事皆不加以澄清,而自己也没有向温玉华等人解释。看来,自己依然眷恋着这份窃喜。
最近,得温玉华指点,自己的武功虽然再上层楼,却从未在人前施展。这么多掌门、帮主对自己礼敬有加,定是冲雷家四姐妹而来的。
第二卷 第576章 延寿金缕
第576章 延寿金缕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今后一切都得靠自己。再无凭借了。
不过,大丈夫立身处事,本当如此,本来就不应该凭借不相干的旁人的余荫。
对于巫苓燕,自从下了青城山之后,自己真是淡漠了。淡漠的直接原因,无疑就是雷家四姐妹。
还记得青城山前,为躲开焦任,滚翻斜坡,巫苓燕以身挡树的情景。随后背负自己,爬上陡坡,巫苓燕顺势趴在地上,喘息之声犹存于耳。
当自己谎言吸引吐谷浑武士萨九牧到静栖观找美女献给王子的时候,巫苓燕空然插言提醒:“就是温玉华的那个静栖观。”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若没有乌甘棠等三名大内侍卫解围,自己和巫苓燕必死无疑。也就是说,巫苓燕宁愿一死,也不愿将萨九牧骗到静栖观。死了,她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活着,自己却有可能回到自己所称的“四位美人”的身边。
当巫苓燕问及“喜酒”之时,自己非常迟疑。巫苓燕却道:“再复杂小妹也不怕。”
雷家四姐妹对自己是虚的,巫苓燕才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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