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润听了,不禁苦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如今身无分文,看来是与贵店无缘了。打扰了。”言毕,往外就走。
“姑娘等等,”福伯说,“看姑娘的样子,许是有些饥饿。陈三,拿两个包子给这位姑娘。”又对田润说,“小店馈赠。望能与姑娘结个善缘。”陈三这次动作非常麻利,很快,一张荷叶托着的两个包子就呈现在了田润的面前。
田润面对香气扑鼻的包子,咽了一下口水,但却没有接。转头对掌柜福伯说:“无功不受禄。小女子不愿不劳而获。贵店好意心领。告辞。”说完,毅然走出饭馆。
……
田润傻吗?不傻。既然不傻,为何还要为了那莫须有的气节而忍受饥饿?这是因为,田润还能忍受,还远远没到最后一步。眼下,不就还有一家饭馆没谈吗?到时候如果再次谈崩,再吃施舍之食也不晚。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在进入下一家饭馆的时候显得过分虚弱,田润要积蓄体力,因此走得很慢。还没过街口,前面这家饭馆的伙计陈三就追了上来。
陈三没有在田润身后喊话,而是一直跑过了田润,才停下来,面对面地说话。“姑娘,福伯叫我来追你,是想告诉你一声。镇北,州府正在临时征兵。如果你真的不吃别人施舍的东西,可以上那儿去。最多做一个月的兵,就可以赚到应聘我们店大厨所需要的钱。”
田润问:“女人可以当兵的吗?”陈三回答:“以前不知道。不过,这次肯定可以。”
田润谢过陈三,继续往北行走。到了另一家饭馆,一谈,跟头一家差不多,也需要抵押金。又因为陈三告诉的消息,还有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所以,田润没有吃后面这家饭馆施舍的东西。
……
出了后面这家饭馆再次北行,在镇头,田润果然看见一个征兵的大摊。摊前,树立着一杆大旗。旗是写有一个大大的“募”字。大旗下面摆放了两张桌案。桌案后面各自坐着一名相对高级一点的小校。七八个普通士兵站在旁边没有动静。距离桌案稍远,立了一个大灶。两个士兵在那儿看火,一名百姓在那儿喝粥。再远,有十几个百姓散乱地蹲着,还有两匹马拴在树上,旁边有五六名士兵看管。
田润走了上去。“我要当兵。请问有什么条件限制?”
这名小校不知正在想着什么,被田润说话一惊,打断了思路。打了个呵欠,问:“适才你问什么?”田润只好重复:“我要当兵。所以我想请问有什么条件限制?”
“啊,这个……这次没有限制,能喘气儿的就行。”小校说着,打开了一个竹简,“先登个记啊……”
“姓什么?”“田,田地的田。”
“名什么?”“润,滋润的润。”
小校转头问另一名小校:“这个……润字,是怎么写的?”田润代为答道:“三点水,一个‘门’字,‘门’里面再写一个‘王’字。”
小校很高兴,赞道:“哦,原来你还识字啊。”田润心说,可别让我写。那些繁体字我还真的不会。于是就说:“我只能说,不能写的。”
“哦,那么,你的字,叫什么?”田润一听,对啊,古人都有字的,就比如姓关名羽字云长。如果没有字,就说明身份卑贱,往后就有可能受苦。那么,自己叫什么字好呢?润,珠圆玉润,叫珠圆?不好,有点像圆珠笔。冰清玉润,叫冰清?也不好,有点像周冰倩。温润而泽,温泽……哎,也有润泽这个词。就从泽上打主意吧。原来有个泽东方的,后来有个泽人民的。我田润,就泽田地,简称泽地。只是这个地字有点直白,不雅。对了,乾坤代表天地。泽地就是泽坤。于是,田润答道:“我的字叫泽坤。泽是湖泽、沼泽的泽,坤是乾坤的坤。”
“多大啦?”田润想说20岁,又想,据说有些朝代20岁还没嫁出去,就会被别人耻笑。所以改口:“18岁。”
“家住哪里?”“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名字。”小校说:“那就是不详罗?”田润说:“别。啥事儿都图个吉祥吧。不详不好。大哥随便给我写个地方。要不就写大哥的老家?”
“老家岂能出借?”小校说,“算了,就给你写青州本地人氏吧。”田润一听,原来本地叫青州。只不过,这青州,又是在哪儿呢?
“好了,到那边喝粥。”这一句,在田润耳中听来,简直如聆天音。田润立即转到大锅旁边。那儿的士兵已经早早地盛好了一大碗粥等着田润。田润接过碗来,也不上烫嘴了,一口接一口,急速喝下。
一大碗粥下肚之后,田润没那么饿了,这才感觉到嘴里被烫得生痛。哈了几口气,又叫士兵再盛了半碗,再慢慢地喝了。
终于饱了!
吃饱的滋味居然这么美,以前怎么就没体会过?这时,如果有人对着田润骂一声:你吃饱啦?田润必然会安之若泰地应一句:我吃饱了。
将碗放了回去。士兵叫田润到一旁跟那十几个百姓一块蹲着。这一次,田润走得慢,不是因为要积蓄体力,而是因为吃得太饱,行动不便。
由于喝下的稀粥水多,又烫,没走几步,汗就下来了。田润掏出丝巾擦试额头。
“啊,这女贼竟然是黄巾!快抓起来!”随着一声吆喝,七八个士兵一拥而上,把田润按倒在地,然后五花大绑起来。
第一卷 第3章 加入黄巾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田润搞懵了。再说田润才多大点力气,实在也无法抗拒。直到被捆好,士兵散开之后,才缓过神来问一句:“哎,兵大哥,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呀?”
先前那名登记的小校走了过来,在地上捡起田润擦汗的丝巾:“你自己瞧瞧,怎么色的?这就是黄巾贼的证据。”
“黄巾贼?”田润再问,“是不是那个‘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黄巾?”小校大怒:“好你个女贼,今已成擒,竟然还敢盅惑人心!”言毕调头就走向那两匹马,在其中一匹马的鞍后取了一条鞭子,然后腾腾腾又走了回来。
眼看着田润就要被鞭打,忽然几个百姓从镇中跑了出来。有的还边跑边喊:“黄巾来了!黄巾来了!”然后直往北山方向去了。随即,又有更多的百姓加入了逃跑的行列。镇中一片大乱。翻箱倒柜的声音和鸡飞狗跳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名小校自听到“黄巾来了”的喊声就呆住了。这时,另一名小校过来,拍了他一下肩膀,说:“黄巾势大,快回州府。”这人才回过神来:“是是是,快跑!”在场的士兵早就盼着这声“快跑”,是以话音一落,忽啦啦全都跑了。两名小校解开马缰,上了马,随后追了过去。
蹲在那儿的十几个百姓没人管了,个个都显得六神无主。田润喊道:“喂,你们,过来把我解开!”十几个百姓一时没动。田润又说:“赶快过来把我解开,万事皆休。否则我黄巾一到,管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说到这里,田润想起昨天那些尸首。原来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田润语气一硬,那十几个百姓就怕了。连忙围过来,把田润解开了。
……
天哪,自己到的这个时代太糟糕了。东汉末年,黄巾起义,紧接着诸侯割据,天下大乱,征战不休,进入三国时代。虽然说,这也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但常言说得好,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自己一个女人,要武艺没武艺,要谋略没谋略,到三国能做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乱箭射死了。
唉,暂且别想那么多了,先把眼前混过去再说。田润又想了一下眼前的形势。往北跑是不行的。因为那张黄色的丝巾,自己已经被那些官兵认定为黄巾。追上了官兵,自己就是死路一条。看来,只能原地等待黄巾了。因此,被解开之后,田润立即站了起来,对周围这十几个百姓说:“注意一下。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往北跑,跟镇上的乡亲父老一样,逃难。如果能追上那些官军,也许还能够继续当兵。剩下的一条路,就是跟着我,留在这里,等候黄巾的到来。”看着这些百姓全都没动,便又加了一句,“怕什么!想跑就跑啊!我一个女子,留得住你们吗?”
田润这么一骂,这些人依然还是犹豫了一下,然而跑了将近一半的人。
古代的人还真是老实。刚这么一想,田润转眼又给予否定。那诸葛亮,能说老实吗?小瞧了别人,自己怎么死的恐怕都不会知道。算了,不管这些了。田润踏上一步,把自己的丝巾捡了起来。本来要揣在口袋里,一想,黄巾起义的那些人好像是裹在头上的。便把丝巾也裹在了头上。
“来,锅里还有粥。有想吃的没有?”田润也就随便这么一问。无非是没话找话说,舒缓一下紧张气氛。
……
有脚步声了,听上去人数不少,应该是黄巾来了。只不过,这些黄巾一时之间还没有过来。想必,正在挨家挨户抢东西吧。
抢东西?嗯,好像黄巾起义是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性的,就跟土匪差不多。自己得防着点。想到这儿,田润从灶孔里扒了些灰出来,双手齐出,抓捏揉搓,然后抹在了自己的脸上。旁边几个百姓见到田润动手,露出不解的神色。田润一瞧,这些人当中,也没有女人了,也就没有解释。
终于过来了几个头覆黄巾之人。这几个人一看到田润,就走了过来。“嗨,姐们,你是哪的?”其中一人问道。田润想起前面登记的小校说过的话,回答:“我就是青州本地的。”随后又加了几句,“我生了一场大病,跟大伙失散了。看见没有,”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五六个百姓,“这几位都是想加入我们黄巾的。”
问话之人看见有人投效,大喜,笑道:“哈哈哈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田润接过话头:“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哈哈哈哈!”田润身旁的五六个百姓也跟着笑了几声。
问话之人又道:“姐们,我就不管你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呆会我叫健妇营的顾嫂来找你。你先跟着顾嫂吧。”然后对那五六个百姓说,“你们几个,跟我来!”然后率众离去。
……
就剩下田润一个人了。田润就只好原地傻站着。
随后,有很多黄巾经过。也有过来问话的,田润说自己正在等顾嫂,那些人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过了很久,上千黄巾已经安顿,路上基本上没有人走动了,顾嫂还是没来。田润知道这些黄巾最后被镇压的下场,也想过溜号,但估计自己是溜不掉的。与其溜了之后被抓回来,还不如不溜。
这么多黄巾都知道顾嫂,那么,这顾嫂应该是有一点权势的。跟顾嫂就跟顾嫂,想来,也就跟在饭馆里当厨师差不多的。
眼看着太阳就快落山了,终于来了个妇女。远远地,就招呼:“喂,过来!”田润应声走了过去。“你就是生了一场大病的姐们吧?”田润回答:“啊,我是。我叫田润田泽坤。敢问尊驾可是顾嫂?”
“哦,我可不是顾嫂,”妇女道,“你叫我邓姐好了。顾嫂忙不过来,叫我带你去见她。”田润道:“那,有劳邓姐了。”邓姐道:“嘿,在我们黄巾里头,不用这么客气。”
走了一段路,邓姐问:“刚才你说你叫什么来着?”“田润田泽坤。”“还有字啊?你是大户人家的闺女?”田润道:“哪儿呢,字,是我自己瞎起的。邓姐如果想要,我也可以帮您起个字。”“哦,那就算了。你邓姐我,可担待不起。”
……
七拐八弯地走了很久,然后进到一个大院。看院里的人,走来走去,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最后,邓姐把田润领进了厨房。“顾嫂,人领来了。叫……叫什么来着?”田润大方地上前一步:“顾嫂你好,我叫田润田泽坤。”
此时,顾嫂手里正在肢解着半爿猪肉。闻言,右手将刀往案板上一插,砰的一声,“怎么还有字?你是大户人家的?”田润见顾嫂脸色不善,忙解释道:“小门小户,字是我自己起的。”顾嫂听了,脸色转晴:“哦,还是有学问的人哪。”田润道:“正经的经史没有缘分,我就学了些旁门左道。”
顾嫂抄起杀猪刀,一边继续肢解猪肉,一边应道:“是啊,经史之学那儿轮得到咱们呢。哎,你会切肉不?”田润问:“顾嫂是说,把猪肉切成小片,然后炒着吃吗?”顾嫂答道:“是啊。今天得把这些肉给炒了。要不,明天到青州,兴许会被别的旁支给调走。”田润说:“那,先煮了再切吧。”
“啊?煮了再切?”顾嫂问,“那岂不是把油水煮没了?”田润解释道:“这儿的猪肉太多了。如果直接切片用大锅生炒的话,将会有一些肉被炒过了,而另一些肉则还没有熟透。所以,应该用回锅肉的做法,先煮后炒。”
顾嫂再一次把刀停了下来,问:“那,万一油水被煮没了呢?还有,煮的肉味淡,炒的肉味浓,煮过的肉还能再炒?”
田润见顾嫂这次语气缓和,并没有生气,便说:“顾嫂放心,这种做法,我做过很多次。请让我放手一试。”
“行啊,你来吧!”
……
田润当即洗手,然后抄刀上阵。毕竟田润是开过中餐馆的老板,要教训厨师,自己手底下就不能太含糊。
田润先让顾嫂安排烧水,择洗蔬菜。然后接过肢解猪肉的活,把猪头、四条腿、排骨及很瘦的部分剃除。剩下的,再切成方块。最后扔进了锅里。
见田润暂时得空。邓姐拉了两条长凳过来,让顾嫂坐一条,自己跟田润挤一条。顾嫂问田润:“田妹妹刚才你说,学了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能不能说说,都有些啥。”田润答道:“这可说不清楚。必须是见到什么了,然后才想得起来。”顾嫂又问:“哪你会诊病吗?”田润回答:“会一点。啊,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会。这看病之后,不得吃药吗?我不知道药。所以,就算看出是什么病,终归是治不了人的。”
“哈哈哈哈,”顾嫂笑道,“好好的大夫,却只学了一半。看来还真是旁门左道。”
……
过了一会,田润起身,开始以筷子戳猪皮,试试猪肉被煮的程度。最后满意了,便将猪肉捞了起来。这时,外边择洗的蔬菜也好了,正好下锅。
蔬菜煮得差不多了,这边肉也就切好了。炒肉的时候,还是顾嫂掌勺。田润看见,没有豆瓣,但是有豆豉。后世的回锅肉,通常都要炒点青椒、洋葱什么的。这时,顾嫂什么都没加,就是净肉。
炒好之后,顾嫂一尝,嗯,感觉very_good,不由得大声赞扬,并让田润吃了几块。
顾嫂喊了一声,有人进来,将做好的饭菜和肉往外送。顾嫂自己拿了三个碗,每样盛了点,给自己、田润和邓姐。三人就在厨房吃了。
吃过了饭,邓姐主动收了碗,拿出去洗。顾嫂把田润带到一个房间,说:“今儿个,咱俩挤一挤。对了,你这身行头,看上去好生怪异,换不换?这里有原来人家留下的衣裳。”田润说:“不用换了。我想,就在最外面,加一件袍子遮住,就可以了。”“也是啊。不过,你这脸可得洗洗,”顾嫂随即对外面喊了一声:“喂,打盆水来。”
……
不一会儿,水来了。田润洗了脸。刚洗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今儿的肉可真好吃。看看是谁做的。”随着话音,一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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