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叶华随九婴来到客栈之外,两人站开两丈,九婴说道:“冯大哥,不要手下留情,有什么高招,尽管向我九婴身上招呼。”
冯叶华大声道:“是,教主!”刹那间单刀出鞘,使出一招“挺刀踏马夜游神”,刀刃轻柔无声,借着夜色,朝九婴攻来。九婴有心试试自己新学的掌法,并不出剑抵挡,蓦然迎上还击,呼地一声,以刚猛掌力拍向冯叶华胸口。
冯叶华喊道:“好!”刀法骤变,一刀劈下,声势如雷,速度奇快,九婴不与他硬拼,斜身闪开,冯叶华刀锋在地上一撞,巨响声中,火星四溅,而他借着这反震之力,身子跃起,单刀追魂而至,又斜斩向九婴腹部。这一招变招之快,威力之大,直是匪夷所思,众人见状,皆大声惊叹起来。
九婴笑了一声,也喊道:“好!”袖袍圈转,与单刀相撞,冯叶华感到一股巨力拽住单刀,想要将其夺走,他嘿了一声,掌中运力,刀锋一转,只听嘶啦声响,九婴袖袍登时断裂,如同纷飞的蝴蝶般四散落下。
便在这时,九婴一掌击出,掌力雄浑,冯叶华急忙横刀胸前,但九婴手掌一拨,掌力居然绕了个弯,飞向冯叶华身侧,冯叶华大吃一惊,只能挥掌抵挡。两人内力碰撞,冯叶华身躯一震,手臂顿觉酸麻。九婴趁势近身,刹那间连攻数十掌,掌法快捷无伦,倏然间满目皆是掌影。冯叶华落于下风,但并不忙乱,长刀在掌影中穿梭抵挡,如鱼得水,并无落败迹象。
九婴忽然长笑一声,飞速退开,落在冯叶华身前,笑道:“冯大哥,我使尽新学的功夫,果然还奈何不了你。”
冯叶华也立时停止出招,满头大汗,气息沉重,赞道:“教主神功惊人,属下甘拜下风。”方才比试之时,他虽然暂时未露败象,但也感到内力不继,只是勉力支撑不败。若是再斗上一盏茶的功夫,他被九婴内力压制,乃是有败无胜的局面。
几个月前,他曾与九婴切磋过武功,虽然点到为止,未分胜负,但他却知道九婴内力不如自己。可此刻一试,却感到他功力大进,竟远在自己之上,两下一比较,足见九婴进步神速,心下对明王神女所传武功,更是钦佩异常。
安曼笑道:“教主哥哥,你功夫确实比以前厉害多啦,空手就能和冯大哥打个平手。但不知道我这位不成器的师父,又学会了什么厉害武功呢?”
九婴看了看苍鹰,怜悯的叹了口气。
苍鹰眉头一竖,说道:“二弟,你叹气做什么?莫非是觉得你比我技高一筹么?”
九婴说道:“技高一筹?如何敢当?明王神女一见到大哥你的资质,吓得恭恭敬敬,连教都不敢教,送了你一柄神兵利刃,忙不迭就把你打发下山了。”
苍鹰急道:“什么叫打发下山?这柄剑难用的紧,除了我苍鹰之外,天下恐怕无人能用。”他将流星剑取了出来,感到内力与长剑生出感应,自动往剑鞘外钻。他嚷道:“听话!别胡闹!”只觉那柄剑在手中大肆胡闹,震动不休,如同兴奋的顽童般难以约束。
众人见那柄剑漆黑如墨,但剑身上刻着红色铭文,如呼吸般时暗时灭,纷纷啧啧称奇。
苍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柄剑哄得听话,手腕一振,长剑自行发出嗡嗡轻响,传入众人耳中,极为清脆悦耳。他笑道:“这就是明教镇教神剑,名曰流星,当真是当世利刃,锋锐无匹,哪位兄弟有还过得去的兵刃?若与我这神剑硬碰硬,一试之下,高下立判。”
众人面面相觑,都舍不得将心爱的兵刃拿去试剑。
苍鹰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瞪着九婴,九婴吓了一跳,问道:“大哥,你看着我做什么?”
苍鹰嘿嘿一笑,说道:“听说你的红蓝双剑是世上罕见的好剑,我看名不副实,其实不过如此罢了。今天正好我的流星剑出鞘,不如帮你试试剑,辨别真伪。”
九婴慌忙摆手道:“大哥说的话,我自然相信。你这柄流星神剑天下第一,我红蓝双剑不过是凡间俗物,平庸的紧,如何能是大哥宝剑的对手?”
余人见九婴尚且如此,纷纷大声劝阻,苍鹰怒道:“先前你们不信,现在却一个个都信了?不行,老子偏要让你们开开眼界,看看我这稀世宝剑如何了得!”他拿着宝剑,东张西望,见到角落里有个水盆,踏步上前,将流星剑放入水盆之中。顷刻间,只见水面上白雾缭绕,竟缓缓结起一层白霜。众人一瞧,尽皆惊讶,伸长脖子盯着水盆,大呼小叫个不停。
苍鹰见众人十分敬畏,得意的大笑三声,说道:“古人云‘神器化成,霜锷凝水’,也不过如此。”
众人又惊又羡,知道这等神奇宝剑,比神功秘籍更为难得。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由于神功秘籍须得勤学苦练,不能一蹴而就,习练之时,更是惊险万分,极容易走火入魔,因此即便得了秘籍,也未必能有什么好处。而如这等断金切玉的宝剑,到了剑客手中,剑法威力何止大了一倍?想到此处,对苍鹰的好运,更是由衷赞叹。
苍鹰将长剑取回,仔细想了想,说道:“阿秀,你要不要这柄剑?”
李书秀啊了一声,用力摇头,说道:“大哥,这是神女送给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苍鹰说道:“她送给了我,言下之意,便是任由我处置这柄剑。你大哥功夫高强,手中有剑无剑,其实也没多大差别,正所谓‘草木石竹,皆可为剑’。你功夫还不到家,我将此剑赠送给你,也好让你受些磨练。”
李书秀急忙道:“大哥,虽然你教过我剑法,但。。。。。但。。。。”口中那半句“你却未必能赢得过我”却忍住没说出来。
苍鹰见她推却,将宝剑放到她面前,说道:“这剑虽然厉害,但未必人人能用。据说这剑能感应人身上的内力,若那人无法招架剑上的戾气,非但使不了剑法,还会被这柄剑害的笨手笨脚的。你先听大哥的话,拿起来试上一试,无论成与不成,别辜负大哥一片心意。”
李书秀心中感激,暗想:“是啊,大哥处处为我着想,我且顺着他的意思办,待会儿就借口说用不了这剑,把剑还给他就是了。”想到此处,她一伸手,攥住了剑柄。
瞬息间,她感到手掌钻心剧痛,仿佛有毒蛇在撕咬,那剧痛沿着掌心劳宫穴急速蔓延,不多时便贯穿了整条手臂。她哎呦一声,大叫起来,痛的脸色惨白,慌慌张张的想要扔掉流星剑,但手指痉挛,死死掐住剑柄。
众人见状,极为关切,九婴急忙道:“阿秀,这剑确是异物,你快些松手!”
李书秀吃力的开口说道:“我没法扔掉,它似乎控制了我的经脉!”
九婴在李书秀背上轻轻一按,一股强劲内力沿着她手太阴经脉流上,李书秀借着这股内力,掌心吐劲儿,张开手掌,吧嗒一声,长剑落地。
她松了口气,一时香汗淋漓,脸色如纸,伏在桌上喘了会儿气,说道:“这剑真是邪门儿,大哥,你怎能管得住这剑?手臂不痛么?”
苍鹰满脸失望,说道:“你怎地就此放弃了?我教你的功夫全给你忘得差不多啦!这剑性子古怪得很,你得了解它的脾气,慢慢引导它为你所用,才能让它听话。阿秀,别怕,继续持剑!”
九婴劝道:“大哥,阿秀年纪太小,身子还没长成,若是被这剑弄伤了经脉,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苍鹰望着李书秀,眼中满是期许,李书秀见他如此,突然生出一股倔强念头,她咬牙说道:“让我再试试。”
苍鹰喜不自胜,说道:“这才像样!”
李书秀朝流星剑望了一会儿,忽然间想起了在乃蛮皇宫时,面对着飞蝇身后那堵寒冰墙,墙上附有阴毒真气,也如这流星剑一般能够侵蚀经脉。
她暗想:“不错,大哥见识高人一等,绝不会害我。我当用‘蛆蝇尸海剑’驾驭它,化其真气为己用。”念及于此,她毫不犹豫的再度握住剑柄。
除了苍鹰之外,她是当世唯一同时知晓“蛆蝇尸海剑”心诀与内力之人,当下闭上双眼,以内力为鼎,以心诀为火,任由那剑上煞气钻入体内。她凝神辨别,用蛆蝇尸海剑心诀将其化为内力,融入自身真气之中。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只见长剑上寒光隐现,周身似有杀气缠绕。她听见苍鹰大笑道:“阿秀,成啦,从此以后,这柄剑就是你的啦。”
三 隐狐魅()
李书秀横握长剑,一时竟有些迷茫,顷刻间,流星剑在她手中轻轻发颤,仿佛撒娇的孩童般催促她舞剑,李书秀深深沉迷,依着长剑指引,霎时刺出数十剑,势如疾风,剑影如雾,除了九婴、冯叶华与苍鹰三人,谁也瞧不清她剑法何去何从。
她轻笑一声,如舞蹈般转了个圈,而流星剑伴随着她翩翩起舞,飞扬流洒,纵情肆意,身姿曼妙无方,而剑招如龙腾凤舞,赏心悦目,令人叹为观止。待得剑舞稍缓,她又依着长剑的性子,迈开轻巧的步子,手腕连振,挥袂流芳,剑光耀目,宛若雪絮一般,当此境界,当真剑心合一,浑然忘物,沉浸在倾听剑意的狂喜之中。
九婴见她剑招美轮美奂,如同剑仙微步,精妙无比,竟不逊于自己的九婴水火剑,心中敬佩有加,惊喜的喊道:“三妹,好剑法!好功夫!这剑法叫什么名字?”
李书秀陡然惊醒过来,凝立在旁,抹去脸上汗水,面带微笑,说道:“我也不知这剑法名目,大哥,你知道么?”
苍鹰说道:“甭管它叫什么名字啦,这柄剑唤作流星,你若高兴,便自己起个威风的名头,若是嫌烦,便叫它流星剑法吧。”
李书秀闭目片刻,回思方才使出的每一招剑法,连自己都不相信那剑招竟出于自己之手,其中运劲法门,直非人力所能及。她一转身,握住苍鹰的手,说道:“大哥,你赠我如此大礼,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是。”
苍鹰见她肯收下流星剑,心下大喜,说道:“你能降服这神兵利器,对你大哥而言,便是最好的报答了。但大哥还要提醒提醒你,剑乃凶器,出鞘不祥,若你出剑之后,不曾让剑刃饮血,这剑上气焰便会更加嚣狂。你须得时刻将流星剑留在身旁,安抚剑中凶灵,以免它暴躁起来,难以掌控。”
李书秀见苍鹰对她如此关切,感动已极,鼻子一酸,轻声哭泣起来,说道:“多谢大哥教诲。”
明教众教徒对李书秀本就喜爱,见她获赠神剑,心中都替她高兴,一起举起酒碗,替她庆贺起来。更有人起哄道:“阿秀姑娘,苍鹰这小子送你如此大礼,你怎还不懂他的心思?”
又有人喊道:“阿秀姑娘心思聪明,脸皮却薄,她哪儿会不知道?只不过咱们大伙儿眼睁睁的在一旁瞧着,她如何敢向苍鹰这混球表白心意?”
苍鹰骂道:“天广!易后!你们这俩小子嘴真是欠,胆敢戏弄我三妹!你们俩给我站着,看我不赏你们几个嘴巴!”
那两人知道苍鹰武功高强,但平时与苍鹰打闹惯了,居然丝毫不惧,将酒碗一摆,便冲上来与苍鹰扭打,苍鹰使出独门绝学“泥地滚猪功”,与那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斗得不可开交。众教徒一见有热闹可瞧,站起身来,围成一圈,搬开桌椅,在一旁鼓噪助兴,更有人设立赌局,在一旁做庄赌钱,客栈中登时热火朝天,笑语连连。李书秀与安曼看得哭笑不得,恍惚间又回想起了昔日在哈萨克部落的营火大会上,看男人为女人摔跤打架的场景。
两人互相一望,同时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怀念之情,她们想起在自己还是女孩儿的时候,在连着天的大草原上,在火光升腾的篝火旁,与那位英气勃勃的草原少年倾心相恋之事。
那位少年已然逝去,而在她们心中,又同时有了另一个人。她们两人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不敢细思,不想说破,索性装作浑然未觉,将这份感情就此珍藏在心底。
。。。。。。。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九婴见再闹下去实在不像话,便令众人草草整理一番,各自回房睡觉。苍鹰虽然酒量惊人,但也喝的酩酊大醉,索性就在炉火旁睡了下来。李书秀想要扶他起来,谁知苍鹰伸手一抱,把她往自己怀里拽,李书秀吓了一跳,慌忙挣脱,羞红了脸,却再也不敢上去搀扶。
安曼气呼呼的说道:“阿秀妹妹,别理这无赖,咱们回房歇着吧,这儿温暖的紧,他躺在外面,决计冻不死。”
李书秀笑道:“没错,谁让他管不住自个儿,一个劲儿的讨酒喝,最好让他冻出毛病,尝尝苦果,也能长点教训。”两人携手返回房屋,于是大堂中仅剩下苍鹰一人。
而这夜晚,也霎时变得如坟场般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惨白的月牙投下阴森的光芒,大堂中火光微弱,飘摇欲灭,一个身影从大堂中一闪而过,转眼已到了远处,此人身法奇快,落地无声,武功已臻极高境界。他来到屋外,月光照亮了他的俏脸,红唇雪肤,美目如星,此人正是九婴。
他屏住气息,左右张望,察觉并无人知晓他的举动,于是飞身跃起,施展轻功,如飞鸟般在空中滑翔而去,霎时便已隐入黑夜。
苍鹰翻身坐起,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事。他顺着九婴离开的方向,身影晃动,疾如骏马,瞬间已在数十丈之外,速度之快,丝毫不弱于九婴。
他所追之人远远将他甩在后头,但苍鹰精研蛆蝇尸海剑,感知异常敏锐,心思精细,很快便找到九婴在路上留下的淡淡脚印。他顺着脚印一路追赶,大约走了二十里路,穿过一片茂密寒松林,在林中找到一处模样精巧的小木屋。
小木屋外躺着三具尸体,死状凄惨,脑袋被拧断,心脏被人挖出吃了,眼睛睁大,其中充满着惊骇之色。
苍鹰见这三具尸体身旁散落着弓箭砍刀,穿着兽皮服饰,应当是丛林中的猎人。他突然察觉到有人在小屋中走动,急忙隐去气息,一时竟如同路旁岩石般无声无息,他趴在一旁草丛之中,默然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九婴从木屋中走出,苦笑道:“排山三猎,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姐姐啊姐姐,你真的愈发厉害啦。”
远方传来风声,风声凄然,宛若女子在幽幽吟唱,只见一妖怪随风飘来,身子巨大,周身满是荆棘,一颗脑袋上发辫如蛇般扭动,怪物的脸呈现青紫色,艳丽诡谲,毫无表情,她徐徐落在九婴面前,面无表情,更无半点声息。
九婴除下眼罩,凝视着这九婴妖女,那妖女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身上荆棘一片片腐朽掉落,发辫也渐渐变成秀发,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一位千娇百媚的美貌少女赫然现身。
那是九狐,赤身露体的九狐。
她坐在地上,毫不掩饰自己光滑的身子,用震怒的目光望着九婴,喉咙荷荷作响,就像饥饿的野兽一般。
她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你为何把我留在这里,这么多天都不来见我?”
九婴抹去眼中血水,叹道:“姐姐,你知道我有要紧事,不得不暂时离你而去。倒是你,你感到我呼唤你了么?”
九狐怒道:“当然了,若非如此,我怎会前往那鬼山中找你?可昆仑山里气息紊乱,到处都是天地罡气,我迷了路,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九婴忽然蹲下,抱住九狐,哭泣道:“姐姐,我对不起你,你受苦了。”他快手快脚的解下自己的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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