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洪苦笑起来,问:“是你那位绰号乌鸦的兄弟告诉你的?”
苍鹰狂热的喊道:“没错,乌鸦兄弟说的准没错,走吧,陛下,咱们这就走吧。我看这大漠晚间风势颇大,陛下龙体尊贵,莫要受到风寒。”
赵盛原本对他颇为亲近,但此刻见他神情,不由的害怕起来,但苍鹰极为坚定,年少的脸上竟露出老年人般的固执神色,赵盛无奈之下,只得点头道:“既然苍鹰哥哥这么说,那咱们就听你的吧。”
苍鹰听赵盛点头,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狂喜,迫不及待的将赵盛扶上战马,待准备妥当,他与李麟洪齐声喝叫,两匹马在沙漠奔腾而过,朝着天边的星幕奔去。
二 蜃海横前风吹散()
苍鹰执意让赵盛坐在他身前,解下身上脏乎乎的披风,将赵盛裹得严严实实,但这夜间温度骤降,与昼间不可同日而语,寒风袭人,等闲抵受不住,赵盛原没料到这热的要命的荒漠竟会变得酷寒难耐,穿的单薄了些,这会儿便冷的瑟瑟发抖。
苍鹰捏住赵盛的小手,将内力缓缓沿着他的掌心劳宫穴注入小皇帝体内,过了片刻,赵盛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温水里一般。
他喜道:“苍鹰哥哥,你会法术么?怎么会这般热?”
苍鹰笑道:“陛下,若有人和你说这世上有法术,那定是谗言妄言,你可千万别信。微臣所用的,乃是纯阳内力,是以温煦炽烈,光明正大,绵绵不绝。”
李麟洪一听,暗想:苍鹰兄弟精通纯阳内力?老子听说唯有童子之身,练成的内力才能被称作“纯阳”,看来苍鹰兄弟尚未尝过女人滋味儿,可惜,可惜。
这般想着,他嘴角便露出会心的笑容。
赵盛自然听说过内力之说,此刻亲身体会,只觉得神妙无比,心中顿生倾慕之情,连忙道:“那苍鹰哥哥应当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了?”
李麟洪赶了上来,与他们并驾齐驱,大笑着喊道:“那是,苍鹰兄弟虽然年轻,但这‘九州苍鹰’的名头,老李可早就有所耳闻啦。”说罢伸手拍了拍苍鹰肩膀,神色颇为亲切。
苍鹰闻言一呆,暗想:九州苍鹰?这名头从何而来?瞧瞧李麟洪脸色,发现他目光闪烁,直冲自己眨眼,顿时恍然大悟。这位老兄信口胡诌,给自己胡乱按上个威风外号。想自己自幼就参军,跟着军队走南闯北,哪儿有空去闯荡江湖呢?
赵盛雀跃喊道:“那苍鹰哥哥的功夫,算得上天下第几?”
李麟洪说:“苍鹰兄弟那是风轻云淡的人物,如何拉的下脸去与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相比?是以功夫虽高,却一直对这功名利禄看不上眼,我说的是不是,苍鹰兄弟?”
苍鹰受了奉承,心底颇为激动,拉住李麟洪的胳膊喊道:“陛下,要说李大哥的本领,只在微臣之上,绝不在微臣之下。他从军二十年,冲锋陷阵,勇往直前,于万军从中取敌寇首级,有如探囊取物一般,更立下赫赫战功,这等英勇气概,微臣只能瞠乎其后。”
李麟洪闻言哈哈大笑,心里颇为受用,嘴里却谦逊道:“过奖,过奖,老哥哥我不过是身手高明些,脑子清楚些,其余本事,那是没有的。”
李麟洪不过是老兵油子一个,哪来这万人敌的本事?但这两人相互吹捧,将赵盛哄得喜笑颜开,先前的恐惧之情,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之间。
两人并肩骑了一阵,只见夜幕低垂,耳畔晚风呼啸,宛若鬼怪嘶吼,万兽齐鸣,赵盛又有些担忧,问:“苍鹰哥哥,你说的豫城是什么地方,大概还有多远?”
苍鹰温言劝慰道:“陛下,在下曾听人说过这荒漠戈壁之中,有一座杳无人烟的峡谷,峡谷之中,有一处被遗弃的古时城池,名曰豫城。其中山清水秀,猎物如云,便是在其中住上一辈子,只怕也丝毫不难。”
李麟洪惊道:“你让咱们去找一座荒废的古城?那还不如让咱们去找绿洲呢?那岂不是大海捞针,白费心思?”
苍鹰道:“更有无数金银财宝堆积其内。。。。。”李麟洪啊呀一声,脑子发蒙,一时财迷心窍,顿时闭口不言。
苍鹰续道:“那是古时乃蛮部族建立的王国。后来乃蛮部落遭遇瘟疫,全数丧身于山谷之中,豫城也因此变成了一座鬼城,从此消失无踪。”
赵盛一听“鬼城”二字,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惊道:“苍鹰哥哥,你是要朕去鬼城内过夜呀?这可万万使不得。”
李麟洪也好奇地问:“老弟,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古怪门道?你找得到去豫城的道路么?”
苍鹰被他俩一问,脑子里一阵晕眩,只觉得千头万绪,脑海一片紊乱,但稍过片刻,思路渐渐清晰起来,他坚定的说:“微臣自幼随着大宋军队南征北战,遇到过不少奇人异事,其中便有一位古怪的老人,于临死前给微臣看过一副地图,其上精确记载了豫城所在。陛下放心,在下有十分把握,加上陛下洪福保佑,定能找到这豫城的位置。”
李麟洪与赵盛心中可是十二万分的没底,但瞧瞧苍鹰狂热的眼神,又哪儿敢开口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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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骑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苍鹰目光锐利,突然见到远方星空之下,有两队骑兵分站成两队,似乎在互相对峙着谈话。他连忙打了个手势,指引李麟洪来到一座土丘下,说道:“那儿似乎有什么人。”
李麟洪从土丘后探出脑袋望了望,心中忐忑,慌忙问:“这大半夜的,这些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来荒漠里找死么?”
苍鹰道:“豫城便在左近,咱们趁着他们没注意,快些冲出去。你跟着我跑,无论后面出了什么乱子,你千万莫要犹豫。”
李麟洪错愕道:“莫要莽撞,不如等他们离去再走不迟。。。”话音未落,只见苍鹰一抖缰绳,瞬间疾驰而出,顺便还大声呼喝一声。
李麟洪暗骂:这惹祸精!老子迟早被你害死!迫于无奈,只能催马从土丘后冲了出去。
身后爆发出一阵吵嚷,显然那些人瞧见了这两位骑士。随后马蹄声密密麻麻的响起,看来是不打算放他们逃走了。
赵盛颤声问:“这些人不知是什么来头?咱们又没招惹他们,为何追着咱们不放?”
苍鹰一边催马,一边喊道:“瞧他们服饰,一群是哈萨克族的人,一群是蒙古鞑子。”
赵盛忙问:“蒙古鞑子?那可是。。。可是来捉朕的?”
苍鹰爆发出一阵狂笑,说道:“若是如此,微臣叫他们有来无回,全数丧生于大漠之中。”
赵盛瞧苍鹰神色有些不对头,求救般的朝李麟洪望了一眼,李麟洪也无可奈何,唯有唉声叹气,暗想:这小子脑子有毛病,迟早会惹出更大的乱子。唉,我和陛下上了贼船,想要脱身,只怕无望了。
苍鹰慌不择路的策马狂奔,渐渐靠近一处铁壁般的山岩,这山岩朝两旁无止境的延伸出去,如同屏风般将这片空旷荒漠一分为二。
李麟洪怒道:“苍鹰,你把咱们引上死路啦!”
苍鹰充耳不闻,反而朝着一处山壁猛冲过去,赵盛惨叫起来,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马儿撞在山岩上,悄无声息,透石而入,那山壁就仿佛凭空画成的水墨,轻轻一触,便就此消散。
李麟洪大呼小叫,也冲入了这虚幻的山壁之中。苍鹰见他平安,不由得长吁一口气,朝四周稍稍张望,果然见到远处有山有水,鸟儿啼鸣,竟似是一处世外桃源。
赵盛睁大眼睛,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麟洪东张西望,奇道:“这。。。。这。。。。。”
赵盛小手攥紧苍鹰衣袖,边哭边笑道:“苍鹰哥哥,你当真会法术么?”
苍鹰笑道:“那处山壁不过是海市蜃楼的幻觉罢了,乃蛮王无意中发现这蜿蜒数十里的山壁之中,唯有一处乃是奇妙的入口,通往这宏伟峡谷,于是便在此处修建了壮观的城池。”
赵盛跳下马来,深深呼吸空气,只觉得这儿的风似乎也与荒漠中迥然不同,充满着花的清香。
李麟洪回过神来,急忙说道:“陛下,身后尚有追兵,咱们快些找地方躲起来。咱们进的来,旁人自然也进的来。。。。”
话说了一半,身后传来一阵惨叫,一位骑士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李麟洪躲闪不及,被那人撞下马来。那骑士的马儿失去平衡,将他甩下马背,但那人在空中如雨燕般轻巧腾挪,稳稳落在地上。
站稳之后,他立即发出几声呼喝,说的是哈萨克语。过了片刻,又有八、九匹马陆续跟了进来。
苍鹰拉起李麟洪,举起空无一物的剑鞘,挡在赵盛身前,用凶狠的目光瞪视着这些哈萨克族人,对方见他神色不善,也纷纷抽出兵刃,毫不退缩的朝他回瞪。
那位轻功了得的哈萨克人走了上来,除下面纱,露出一张秀雅俊美的脸庞来,他朝赵盛三人细细打量,弯腰行礼,用汉语问:“你们可是汉人?”
苍鹰听他声音娇嫩,又瞧瞧此人的面容,看来年纪不大,嘴上有一撮胡须,如哈萨克人般弯曲,但此人却是汉人无疑。苍鹰顷刻间明白过来,这胡须是假的,这人是女扮男装。
不过他化妆得颇为巧妙,不知他同伴是否知道。
李麟洪见情势不妙,暗想:他们与那些鞑子看来不是一伙儿的,说不定还有些过节,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与他们攀攀交情。
当下拦住苍鹰,满脸堆笑,说道:“这位小哥说的不错,咱们三人都是汉人。”
那人点点头,笑道:“我叫李书秀,也是汉人。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大伙儿都收了兵刃吧。”随后对同伴用哈萨克语说了几句话,那些人对李书秀颇为尊敬,依言而为,毫不犹疑。
苍鹰听出李书秀汉语颇为生疏,看来她久居塞外,将汉语忘得差不多了,与此相比,她的哈萨克语却说得炉火纯青。
李麟洪还在套近乎,他亲热的扶住李书秀的肩膀说:”这位小哥,咱们俩人都姓李,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人呢。哈哈,想不到我老李在这荒漠之中,居然还能遇上亲人。”
李书秀面露窘迫,轻轻用力,脱出李麟洪的手臂,回到同伴当中,轻轻商议起来。
三 谷中杀伐()
山谷中虽然平静祥和,风景优美,却时不时有鸟兽嚎唳之声传来。眼前这些异族人在一旁叽里咕噜的说着听不懂的话,赵盛畏缩起来,躲在苍鹰背后,低声说:“苍鹰哥哥,咱们莫与他们纠缠啦,快些离开此处吧。”
苍鹰点头道:“谨遵陛下旨意。”
此言一出,李书秀立时朝这边望来,目光中满是惊异之色。苍鹰见她眼神颇为敬畏,不由暗中有些得意。
李麟洪跑上来,在他脑门上一拍,低声怒道:“你是傻子么?怎能泄露陛下身份?”
苍鹰心底咯噔一声,暗叫不妙。朝李书秀那边张望,见她神色踌躇,秀眉微蹙,沉思片刻,又加入到与同伴的争论之中。
苍鹰偷偷牵住缰绳,正想将赵盛抱上马,李书秀忽然拦住他们说:“三位朋友,稍稍耽搁一会儿,咱们有话要问。”
苍鹰眉头一横,脱口道:“你们还真当咱们好欺负么?若要拼斗,在下奉陪到底!”
李麟洪一听这话,心里叫苦连天,拦在两人当中,赔笑道:“李小哥,你有什么话,只管告诉老哥哥我。这位苍鹰兄弟被风吹昏了头,神智有些不太清楚。”
李书秀丝毫不生气,平静说道:“我的这几位同伴说:‘你们能够破除真主的迷障,进入这乃蛮迷宫之中,定然是真主派来指引我们寻找宝物的神使。既然如此,咱们不如结伴而行,一同前往乃蛮迷宫寻宝。”
李麟洪朝赵盛望了一眼,见皇上一片懵懂之色,唉声叹气的说:“小老弟,咱们可不是来寻宝的,而是在荒漠中迷了路,无意间来到这峡谷之中。你们说什么真主的神使,咱们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便在此时,那族人中走出一位健壮的哈萨克青年,来到李书秀身边,用蹩脚的汉语大声说:“书秀兄弟!给他们一柄刀,大伙儿同生共死。”
书秀朝他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微微凝神,从腰间取出一柄短剑,朝苍鹰抛了过去,苍鹰伸手去接,谁知那短剑在他面前一尺处陡然翻转,咔嚓一声,插入苍鹰腰带之中。这暗器手段当真出神入化,变化无方,其中轻重缓急的拿捏,委实有神鬼难测之功。
哈萨克人一见,爆发出惊雷般的喝彩。李麟洪与赵盛看得心驰神摇,而苍鹰满面通红,脸色颇为尴尬。他暗想:这女人功夫好高,年纪却比我还小。哪天找个机会,定要与她较量一番。
李书秀说:“实不相瞒,这山壁之外大约有十五位蒙古追兵,他们马儿疲劳,被咱们甩开数十丈距离,因而没瞧见你们是如何进来的。此刻仍不知如何闯入这峡谷之中。他们当中有几人功夫颇为了得,我们人少,只怕应付不来。因此想要与三位朋友共同进退,与这些蒙古人周旋一番。”
李麟洪惶急喊道:“那咱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些撤离此处,在峡谷中找一处躲藏起来再说吧。”
李书秀摇头道:“他们杀了咱们的同伴,抢了咱们的藏宝图,咱们就在这儿清算旧账。”
那位哈萨克青年闻言大声咆哮,这么一吼,身后的哈萨克勇士全数怒吼起来。他们身上并没有内家功夫,但气势雄浑,这般吼叫,倒也算得上惊天动地。
李麟洪跑到赵盛身边,轻声道:“陛下,你怎么看?”
赵盛紧咬嘴唇,稚嫩的眼神中满是迷茫,他斟酌了好一会儿,说:“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李麟洪又看了苍鹰一眼,苍鹰轻声道:“微臣唯陛下马首是瞻。”
李麟洪仰天大笑,张开手掌,对李书秀说:“如此劳烦李小哥你了,咱们结为同盟,共御强敌。”
李书秀伸出白嫩的手掌,与李麟洪轻轻拍了三下。她嘴角带着微笑,神情颇为好奇,看来她虽然知道这江湖上击掌许诺的规矩,可今天却是第一次亲身体会,是以感触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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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只听山壁后头传来一阵叫骂声、马蹄声以及鞭挞声,苍鹰闻风而动,抽出短剑,就要上前厮杀。李麟洪连忙将他拦腰抱住,求饶道:“苍鹰祖宗,你就饶了老哥哥吧。你这般胡来,老李就算是九命的猫,只怕也会被你害死。”
十几位蒙古着装的骑士冲破海市蜃楼般的岩壁,匆忙四顾,嘴里发出兴奋的狂笑,随即勒住缰绳,整齐划一的立在原地。这般动极而静,在顷刻间成了纹丝不动的雕像,这些蒙古骑士马儿神骏,马术之精,当真令人惊叹。
那位哈萨克青年望着蒙古骑士,咬牙切齿,目呲欲裂,走上几步,用哈萨克语大声喝骂,李书秀柔声道:“拉普,让我来说罢。”
拉普对她颇为敬重,用力在她肩膀上一握,瞪视着蒙古鞑子,缓缓退开。苍鹰暗想:这女人对这哈萨克人颇有深情,但哈萨克人却不知她是女子。否则以哈萨克的习俗,有男人在场,万万轮不到女子抛头露面。
蒙古人态度蛮狠,懒得下马,队伍分开,从中走出一匹骏马,马上坐着一位身穿长袍的蒙古女孩儿,只见此人大约十五岁左右年纪,脸型消瘦,容貌绝美,气质高贵,神态间有一股豪迈之气,她冲李书秀说道:“李先生,还真有你的。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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