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使‘虬龙盘游’杀敌?”
赤蝇“啊”地惊呼,刹那间陷入思索,出剑缓慢,有四个刺客见状欣喜,翻身滚地,四刀斩向赤蝇腿脚。
安曼、李若兰、李书秀同时叫道:“小心!”
赤蝇醒悟过来,非但不避,反而身子倒翻,长剑圈转,乃是一招“离离草原”,铿铿锵锵四声响起,四柄剑同时折断,那四人脖子一红,咽气而死。
赤蝇落在地上,眼神喜悦,笑容洋溢,说道:“师祖,我懂啦,多谢师祖提点。”原来飞蝇瞧准时机,趁赤蝇遇险之际,一言点出,令赤蝇明白化险为夷、中险腾机的道理。
赤蝇随苍鹰学武时日不长,但已深得蛆蝇尸海剑精要所在,可他天性胆小,遇事怕烦,出手之际,总缺了‘狠、准’二字。此时在厮杀之中,在敌人全力攻来之时,反手使出妙招,敌人竟难以自救,可见大险中可求大胜,大祸中可谋大福。他既然已明白此理,登时如盲人重见光明,出手愈发精妙,顷刻之间,他只攻不守,暗藏反击之力,敌人攻了数招,他便趁势杀了数人。
那三女瞧得惊喜交加,暗自钦佩,都想:“单以剑法而论,他确已得了苍鹰哥哥真传,内力虽比不上我,但剑招上的修为,或已在我之上。”
赤蝇初悟妙法,欢喜的有如猿猴,左冲右撞,停不下来,众刺客愈发惊骇,但仍死战不退,再斗了三十回合,尽皆被赤蝇杀伤。刺客首领见难以取胜,叹一口气,说道:“失败了,大伙儿来世再见。”说罢咬破舌下毒囊,转眼间满脸漆黑,抽搐死去。其余刺客也同时如此,居然视死如归,无半分犹豫。
安曼见状头皮发麻,心想:“即便我明教中最狂热的教徒,只怕也不及这些刺客勇猛无畏。一旦失手,当即自尽,不留下半点活口。那对头手下有此决心,即便武功不强,亦极为可怖。”
赤蝇激战获胜,累得气喘吁吁,又见满地死人,这才想起来害怕,不由得身子发颤,躲在一旁喃喃自语,似在念经超度,又似在自我安慰。
李若兰站起身,走近几步,想向他道谢,却听他哆哆嗦嗦、鬼鬼祟祟的念道:“这三位女侠,嘴上说的厉害,其实没用的紧,还不是瞧我显威风?死在我手上的大叔大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确是我所杀,但我也是被这三位女侠所迫,你们将来化作冤鬼,想要缠人,到她们床头作祟便了。。。。。”
李若兰久闻此人碎嘴多舌之名,闻言好笑,又不禁着恼,嗔道:“赤蝇侄儿,你说些什么呢?”
赤蝇惨叫一声,喊道:“若兰师叔?你怎地偷听我说话?”
李若兰一拧他耳朵,笑道:“你师父不来管你,你师姐也不在此处,我便代他们两位,好好让你学些道理。”
赤蝇怯声道:“什么道理?”
李若兰神秘一笑,说道:“尊师重道之道,言语有礼的礼。”说罢手指扯他耳朵,轻轻一转,赤蝇连声痛呼,险些跪地求饶。
李书秀与安曼齐声劝道:“若兰妹妹,赤蝇他救我们性命,你不可欺负他。”
李若兰脸上一红,啐道:“我功力未复,手上也没使多大力气,这位师侄最没骨气,稍稍一碰,便叫的如同杀猪。好啦,好啦,我饶了你啦,再向你陪个不是。”
飞蝇见这四人总算消停,走上前来,查看刺客尸首。安曼见他们死状与阿修罗一模一样,心头火起,说道:“他们定是杀死阿修罗叔叔的黑手,却不知他们是如何令咱们三人中毒的。”
李书秀说道:“莫非是他们将毒药混在花丛之中,随香气送了过来?但这毒药如此猛恶,赤蝇师侄、飞云大哥为何无碍?”
飞蝇说道:“诸位内力极强,单凭香气送毒,奈何不了你们。那药必然是口服,而且服食不久,那下毒之人算准时机,要你们进退两难。”
安曼、李若兰、李书秀皆大叫道:“是那名医的解药!”
赤蝇问道:“名医的解药?什么解药?”
安曼遂将他们向那名医询问毒药名目,获赠解药之事说了,赤蝇听得连连摇头,飞蝇则道:“这并非‘悉昙’之毒,而是赫赫有名的‘粉蛇咬’之毒。那名医并非弄错,而是有意欺瞒,他与这些刺客相互勾结,诱你们上当。”
安曼回思那名医毒计,当真不寒而栗,急道:“咱们快些回去,找那奸贼算账,哪怕用刑逼供,也要他说出指使之人。”
飞蝇说道:“若我是那指使黑手,无论此事成败,此刻早已将那名医灭口,更会将他住处一把火烧了。。。。”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火光熊熊,染红夜幕,正是那名医所住方位,这玫瑰游园处在高山上,故而他们眺望远方,瞧得清楚明白。安曼见飞蝇料事如神,心中震惊万分,却又更是敬佩,想起那恶人手段,却又咬牙切齿。
李书秀问道:“飞云大哥,你是料到咱们此行会遇上凶险,这才与师侄一道赶来相救的么?”
飞蝇说道:“我原不知你们身中剧毒,只不过预防一手,我将此事告知赤蝇,他对你们甚是担忧,催促我一道前来。”言下之意,他本人并不如何关心,只不过是顺应赤蝇之意罢了。
李书秀与李若兰互望一眼,面露微笑,都想:“他一贯嘴硬心软,其实极有义气,这脾气倒是古怪,却也由得他了。”
安曼恨恨说道:“只可惜那医者被杀了灭口,咱们之后该如何是好?”
赤蝇说道:“咱们抢先找到那信使家中,救了他一命。否则他也开不了口啦。”
安曼喜道:“你们。。。你们捉住了那信使?你们怎么找着他的?”
赤蝇点头道:“我用师父所传功夫,今早便跟上那信使,这人鬼主意多得很,绕了大圈,城中人多,我险些跟不上他,他走入一大屋子里头,向许多人禀告此事,随后便返回家中,再等两个时辰,便有杀手来找他了。。。。”
李书秀问道:“是你救了他么?”
赤蝇犹豫片刻,说道:“我见情势危急,不得不如此,好在那些杀手也不厉害。随后我找到飞云。。。大哥,他从那信使口中问出你们碰头之地,找到这儿来。”
安曼心怀感激,躬身行礼,说道:“若非你二位身怀奇功,心思敏锐,安曼已遭贼人毒手,这番恩情,我定会竭力补报。”
飞蝇说道:“此事何足挂齿?姑娘与苍鹰兄弟乃是至交好友,我既蒙苍鹰赠剑,自当投桃报李,恩情一说,莫要再提。”
安曼想道:“我身边不缺武功高强之人,但并无他这般料事清楚的谋士,阿修罗叔叔本来聪慧明事,可如今却已离世。这飞蝇单凭一页书信,便知有人要杀我,更算准那人心思,真似能未卜先知。”登起爱才之心,想要劝他留下相助,但眼下却也不忙。
当下飞蝇将四人带到那信使藏身之处,乃是在一偏远山洞之中,那信使见他们回来,面露惊恐,大声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莫要再用手指点我,我与圣女无冤无仇,我。。。我并非存心害她。”
安曼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想要取我性命,只怕没那么容易。”
那信使见安曼活着,反而露出喜色,说道:“圣女大人饶命,是。。。。是那高尔丽雅王妃重金赏赐,要我相助。。。对你不利。”
安曼自也听说过这高尔丽雅之名,知道她乃内宫第一美女,极受脱脱汗宠爱。她秀眉一簇,大感困惑,说道:“我与那高尔丽雅并无冲突,她为何非要杀我而后快?”
信使摇头道:“此事小人当真不知,王子突发奇想,要送礼给圣女大人,那高尔丽雅找上小人,让小人送信通报,其余我再不知情。”
安曼咬牙道:“你胆敢嘴硬?真当我心慈手软,不会折磨你么?”她素来心地良善,待人亲切,但却也爱憎分明,发怒起来,对仇人也并不留情。当年她恨李书秀害死拉普,竟要手持匕首伤她,乃是哈萨克族一贯快意恩仇的作风。
飞蝇说道:“我确信此人再无隐瞒。若再逼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安曼深深呼吸,稍稍镇定,问道:“飞云大哥,那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飞蝇说道:“你当写信一封,信中坦言今夜遭遇,我明早带上此人,前去面见王子,瞧他如何处置那高尔丽雅王妃。”
安曼点头道:“正当如此,有劳飞蝇大哥了。”当即回到神庙,匆匆写下书信,交给飞蝇,飞蝇当即离去。
她又想去找博尔丁禀告此事,但博尔丁似在练功,无法接见,她也只得作罢。(。)
三十七 宫内剑藏彗星降()
次日晨间,飞蝇带上那信使,前往扎纳海王子宫殿。来到门前,那信使出示信物,宫中侍卫一瞧,便匆匆将他带去谒见王子。
王子头一回见圣女郑重回信,当真喜不自胜,得意忘形之下,竟捧着书信,恭恭敬敬的吻了一吻,又埋怨道:“厄那巴,你怎地这么晚才送来?若非你带来好消息,我非要重重罚你不可。”
厄那巴脸色不安,东张西望,似怕忽然有刺客从暗处钻出来。扎纳海王子全不留神,将那书信读了一遍,刹那间面无人色,瞪大双目,满脸皆是汗水,过了片刻,才望向飞蝇,问道:“圣女被人下毒了?如今可好转了没有?”
飞蝇指着那信使道:“此人受宫中高尔丽雅王妃贿赂,假传消息,说王子意欲与圣女私下会面。圣女不虞有他,便答允下来,险些糟了刺客毒手。”
扎纳海勃然大怒,挥舞信纸,大喊道:“这贱人,居然胆大包天,对圣女动手!我非砍掉她脑袋不可!”
飞蝇察言观色,见他说起“高尔丽雅”时,此人神色犹豫,似有难言之隐。他在世上转世数百年,逆料人心,往往**不离十,登时便知这王子与高尔丽雅有染,但他对安曼倾慕之情,却也不假。
他说道:“王子可要听这信使招供么?”
扎纳海细思前因后果,绝无怀疑,摇头道:“圣女生性高洁,怎会说谎?这位勇士,你可是圣女身边的护卫?”
飞蝇答道:“正是如此,我乃藏剑冢飞云。”
扎纳海目光急切,拍飞蝇肩膀说道:“飞云兄弟,我与圣女婚期相距不过三日,这三日之内,我求你好好照看圣女,莫要让任何**害于她。”
飞蝇问道:“王子,若罪魁祸首仍逍遥世上,那这婚事,或许有变。”
扎纳海大声道:“放心,放心,那贱人决计逃不掉,你回去禀告圣女,说我绝不会再让她遇险。”
飞蝇听他语气,知道他必会压下此事,至多不过与那高尔丽雅疏远。他也懒得多管,留下那信使,向王子拱一拱手,旋即离了王府。
扎纳海王子见飞蝇走远,怒视信使,突然拔出剑来,横在信使脖上,咬牙道:“厄那巴,我对你不薄,将你视作心腹,你便如此回报我么?那贱人给你什么好处了?”
信使厄那巴哭喊道:“王子殿下,我对不住你,那高尔丽雅给我黄金百两,我。。。。我委实不知她要下此狠手。王子殿下,你带我去见大汗,我可替你作证,揭发高尔丽雅罪行,望王子饶我一命。”
扎纳海脑中慌乱,心想:“此事如被父皇所知,查清我与高尔丽雅私情,我决难逃一死。不成,此事唯有我与高尔丽雅能够知晓。”他狠下心来,一剑挥出,将厄那巴心脏刺穿,厄那巴惨叫一声,含恨而死。
他叫来护卫,说道:“此人阴谋害我,被我杀了,你们将他尸首抬出去,好生安置他的妻儿。”他贵为王子,杀死平民大臣,也无人质疑多言。说罢带上随从,骑马前往皇宫,得知脱脱汗不在,松了口气,偷偷去见高尔丽雅。
高尔丽雅王妃早得知刺客失手,甚是恼火,命侍女去传那招募刺客之人相见训话。却不料扎纳海王子前来,而他神色可怖,宛如噬人一般。她心下害怕,后退几步,想要逃开,但扎纳海武功了得,身形一晃,拦住她去路,低声道:“我并不要杀你。”高尔丽雅登时放心,但仍惊声道:“你待怎样?”
扎纳海愣了许久,道:“你对我未婚妻如此狠毒,难道竟全不顾及我么?”
高尔丽雅小声哭道:“我便是舍不得你,非要那安曼死了不可。”
扎纳海恶狠狠的说道:“这一次我便放过了你,但如有下次,我定亲手杀了你。我有你谋害圣女的铁证,你万万抵赖不掉。”
高尔丽雅又惊又惧,抿嘴不言,扎纳海“哼”了一声,推了她一把,随即拂袖而去。
高尔丽雅伤心欲绝,心中愤恨交集,只是不住暗道:“老的被她迷住,小的也被她勾了魂。我非杀了那狐狸精不可,我非杀她不可!”
忽然间,她身后有人轻笑一声,她大吃一惊,回身一瞧,见一高瘦男子站在近处,身穿薄纱黑衣,面目苍老,站的笔直,脸上毛发全无,眼角勾勒黑线,瞧来十分诡异。
高尔丽雅不认得此人,想要惊叫,但那人手指一点,一道劲风飞出,高尔丽雅左肩一痛,登时喉咙麻木,说不出话来。
那老者软绵绵的说道:“高尔丽雅王妃,与你相见,深感荣幸。我与你签订契约,让你指使我的宠物,如今他们失手而死,我当真万分抱憾。”
高尔丽雅本惊慌失措,一听老者表明身份,又镇定下来,朝他眨了眨眼,示意绝不声张。那老者自诩武艺绝顶,尖声一笑,又出一指,解了高尔丽雅身上哑口麻药。
高尔丽雅说道:“那招募刺客的掮客人呢?你私下与我碰面,岂非不合规矩?”
老者躬身说道:“我叫哈桑齐姆,乃是阿刹迈特城堡的学士,想必王妃没听过我微薄的名声了?”
高尔丽雅颤声道:“阿刹迈特城堡?”她虽未听过哈桑齐姆的字号,但这阿刹迈特城堡乃是西域最神秘、最严明,亦是最令人胆寒的刺客帮派,成立已有数千年,自来屹立不倒,据说那阿萨辛教派亦发源于阿刹迈特。虽非正宗,但也称雄西域诸国,暗杀君王政要无数,恶名震世。她万料不到那招募者竟找上这群神秘魔头。
哈桑齐姆笑道:“王妃放心,我阿刹迈特受了委托,绝不会半途而废。而那目标杀死我麾下宠物,我自然不能轻饶。”他话语柔和,尖声尖气,仿佛女子一般,将那些刺客称作宠物,称谓亲昵,但语气中透出一股寒意,令高尔丽雅心神不宁,仿佛在与魔鬼交谈一般。
高尔丽雅暗想:“与这群魔鬼打交道,只怕。。。只怕会惹出大乱子。”忙道:“我。。。。我无需你们相助,那酬金我会照付。。。。”
哈桑齐姆身影漂移,已至高尔丽雅身边,说道:“王妃,事关我阿刹迈特名誉,便要终止,亦不可能。如今并非咱们帮你,而是需你相助,帮咱们一把了。”
高尔丽雅鼓足勇气,回绝道:“此事恕难从命,你若不退下,我便叫守卫进来,你纵然杀的了我,你自己也万难逃命。”
哈桑齐姆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潜入此处,乃是趁扎纳海王子驱退守卫的间隙,否则皇宫中高手无数,他绝无把握全身而退。
但他神色不乱,笑道:“王妃,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高尔丽雅问道:“什么交易?”
哈桑齐姆说道:“你若帮我杀了那明教圣女,我便替你守住一些要紧的秘密。你与那扎纳海王子在床第之间如何快活,我阿刹迈特决不让其余人知道。”
高尔丽雅听他道出这天大隐秘,一阵心悸,险些将嘴唇咬出血来,她喃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