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魂目光微乱,有些躲闪,叹道:“他们。。。。与我拉拉家常,说些趣事,消遣消遣罢了。”
李若兰奇道:“既然来此消遣?为何各自站着?还不快些坐下?”说罢自行在茶几旁坐下,三位侍女立于她身后。
那隋姓老者乃是教中长老,眼珠一转,立即笑道:“教主娘娘来此定有要事,咱们何必留此误事?属下等就此告退。”
归春大声道:“且慢!隋先生,教主娘娘有事要问,你可不能就此走了。”
隋姓老者问道:“教主娘娘有何事相询?”
李若兰道:“华姑姑,我口渴的紧,能给一杯茶喝么?”
夺魂连忙致歉,叫来侍女,倒上好茶,李若兰客套几句,抿了口茶,赞道:“好香的碧螺春茶。又微笑道:“隋叔叔,你们与华姑姑作伴,非但站着,怎地也不喝她的茶?莫非是嫌她的茶不好喝么?”
隋姓老者嘿嘿赔笑,摇头道:“教主娘娘取笑了。”拱手又道:“属下告退。”
李若兰叹气道:“隋叔叔,今个儿我没空出早朝理事,听说在大殿中,你又与高百尺、马子牙他们吵起来了,是么?”
隋姓老者一愣,料知瞒不过去,神态变得倔强蛮横起来,说道:“教主娘娘说的不错,这几人全不明事理,毫无规矩,对玄夜魔神也不敬拜。属下瞧不过去,便让他们向神像行礼,他们非但不愿,反而冷嘲热讽,好生可恶。”
李若兰叹道:“他们原先并非我玄夜教徒,但这一年来,他们对燕然忠爱有加,献上金银财宝,出人出力,功劳着实不小,眼下局面未定,燕然大仇未报,咱们也不便这么快便立严规矩,欺压新人。隋叔叔何必为这等小事怄气?”
隋姓老者等人听她如此偏袒,脸上皆有怒色,夺魂也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听见了么?教主侄女下令啦,你们今后不许如此,这就退下吧。”
隋姓老者低哼一声,低头便走。那闻姓女子性子最烈,朝李若兰瞪了一眼,神色无礼已极。李若兰心生恚怒,问道:“闻阿姨,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闻姓女子忍耐不住,说道:“教主娘娘,哼,真不知何德何能,敢以教主自居。”
归春、归夏、归冬同时呼叱道:“好大胆!你怎敢这般无礼!”
闻姓女子冷笑道:“我闻芝生来便是这副脾气,有话直说,从不隐瞒。归教主乃是玄夜魔神化身,本领高强,人人敬服,我闻芝更是五体投地,一心追随,但他早已死了,这李若兰也非精通教义,也非教中元老,不过陪教主睡了几年,便厚着脸皮,自封为教主娘娘,我可当真没眼瞧了。”
李若兰冷冷说道:“原来你早有忤逆之心,今天来此,便是劝华姑姑反我么?”
闻姓女子喊道:“我也没说要反你,只不过你这教主有名无实,又广纳异教俗人为教众,不传播教义,我便不想再为你卖命!”
李若兰道:“甚好!”蓦地一碰茶碗,哗啦一声,碗中茶水直飞出去,如水龙般撞在闻姓女子胸口,那女子只觉一股雄浑内力撞来,眼冒金星,胸腔剧痛,哇地惨叫,摔在一旁,咳嗽连连,呕出一口血来。这闻姓女子也是教中长老,武功颇为不弱,谁知李若兰不过抛洒茶水,便足以令她重伤,武功之高,当真惊世骇俗。隋姓老者、班姓老者与师姓汉子各自大惊,脸色惨白,而夺魂则神色黯然,缓缓摇头。
李若兰说道:“你对我无礼,乃是犯上作乱、目无教主之罪。本当将你送入大牢,杖刑伺候,但我宽宏大量,只稍稍惩戒,暂不与你计较。但若再有下次,我便废去你的功夫,将你逐出本教,你可明白?”
闻姓女子一口气转不过来,痛的说不出话,只能勉力点头。隋姓老者等人将她搀扶起来,慌慌张张,唯唯诺诺,向李若兰谢罪道歉。李若兰笑道:“只要知错能改,大伙儿仍是好兄弟,你们这便下去吧。”那四人便飞也似的逃开了。
李若兰见他们离去,愣了片刻,又望向夺魂,见她也静静出神,问道:“华姑姑,他们到底与你说了些什么?”
夺魂俏脸上满是无奈,叹道:“他们所说之事,其实无关紧要。但教主侄女,我。。。。。我。。。。早已拿定主意了。”
李若兰心头一阵不安,问道:“你拿定主意?什么主意?”
夺魂道:“若兰侄女,我年岁大了,不堪重任,想就此离开此处。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了。”(。)
二 芳心款款()
李若兰惊怒交加,沉声道:“华姑姑,你可知单凭这几句话,便是背弃魔神的死罪?”
夺魂愁然道:“侄女,我夺魂入教数十年,向来虔诚,忠心无二,但。。。但我们的魔神已经死了,离我们而去,我。。。。我想去瞧瞧我的孩儿,与他们团聚。
归春等侍女齐声叱道:“夺魂长老,你还不快住嘴?”
李若兰瞪视夺魂,咬牙道:“你想要投奔雪莲派,去找那当了鞑子驸马的儿子?你非但想要叛教,还想做那武林公敌的帮凶?”
夺魂念及爱子爱女,一颗心似要飞出胸腔,飘去探望他们,惘然道:“我若在阿离身边,好生照顾,他怎会。。。。怎会做出这等事来?我万万对不起他,我早该回去找他。”归燕然在世时候,夺魂对归燕然忠心耿耿,视若神明,虽思念子女,却也不会生出异心。而归燕然去世之后,她心灰意懒,信念崩溃,又见李若兰全不顾玄夜教传统规矩,不禁深感失望,终生出离去之念。
李若兰一咬牙,从归春腰间取过长剑,指着夺魂胸口,怒道:“华姑姑,你若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我便当场取你性命!”说罢凝力在刃,她知夺魂武功虽不如她,但一百招之内,她决计无法取胜,因而全神贯注,只要夺魂稍露反抗之意,她立时便抢先下手。
夺魂叹道:“侄女,你说的不错,我一生做尽错事,老来孤凉,说一句‘生无可恋’,丝毫不过。你动手吧,我绝不反抗。”
李若兰望着夺魂,想起她这些年来对自己辅佐照顾,心中一软,长剑轻颤。点中夺魂外关、青灵、小海手臂诸穴,夺魂不加反抗,登时僵住不动。李若兰道:“将这叛徒押入大牢,好生看管。”顿了顿。又道:“嘱咐狱卒,好生看护,莫要令她受苦。”
夺魂苦笑道:“多谢侄女善待,但如此妇人之仁,在江湖上如何经历惊涛骇浪?你可绝不是我孩儿对手。”
李若兰恨恨说道:“那你便好好瞧着。总有一日,我要将这大汉奸捉到你面前,要他向我磕头认罪。”
夺魂摇了摇头,惆怅不语,归夏便叫来几个护卫,将夺魂绑住,推搡着押走。李若兰甚是伤心,心生疲倦,暗想:“为何一夜之间,华姑姑竟变得如此糊涂?”她年岁太轻。不懂得权谋手段,更不懂如何察言观色,随机应变。雪冰寒与她年纪相当,却远比她机灵,若两人易地而处,雪冰寒防患于未然,便能大而化小,消弭争端,至不济也能拖延一段时日。
李若兰心下茫然,回到屋中。听女儿甚是吵闹,哭哭笑笑,竟一刻不停,她心生不耐。无处倾诉,便来到隔间,避开喧嚣,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那美丽容颜,心中孤寂凄凉。难以言喻。她正值韶华,美貌绝伦,正是女子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但她失了挚爱,孤独一人,情境凄凉,虽武功高强,却总觉得无依无靠,没来由的心生胆怯不安。
她愣了一会儿,现出怒容,自语道:“苍鹰,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想起不共戴天的仇人,心中方才好过了些。归春走入屋内,替李若兰卸妆更衣,服侍她睡下,自己则躺在一旁小床上相伴,李若兰想了会儿心事,便沉沉入睡。
睡至深夜,忽听屋内一声轻响,李若兰登时醒来,一道五彩剑芒击出,照亮眼前,两个黑衣人惊呼一声,举刀砍来。李若兰拔出青山日月剑,彩光一闪,两人断手断脚,厉声叫喊,躺在血泊之中。归春这才被吓醒,见状骇然,也拔出长剑,问道:“教主娘娘,你没事么?”
李若兰不答,一挑长剑,撩起面罩,见那两人面容,正是隋老者、闻芝的得意弟子。李若兰怒道:“是隋辽、闻芝让你们来的?”
一人破口大骂道:“你这妖女,广招异徒,污秽我教,我非杀你而后快!”另一人则哭喊道:“教主娘娘,魔神娘娘饶命!我本不愿来,但闻芝她非。。。。”
李若兰长剑一抖,登时了账。却听屋外兵刃鸣响,喊杀不断,李若兰与归春互望一眼,无不焦急,归春道:“隋辽这老贼,竟。。。。竟率众反叛!”李若兰跺脚怒道:“早知道当场便杀了他们!”她一时疏忽,未曾有所预防,竟惹出更大乱子。但她自信一身绝顶武功,毫不畏惧,冲出屋子,却见又有数人,各挺兵刃,从两侧直杀过来。
李若兰长剑拨动,彩蝶飞舞,拦在刺客面前,那几人兵刃闪闪,砸向四方,铛铛几声,竟将彩蝶如数挡住,武功甚是不凡,李若兰更不停手,刹那间与青山日月剑心神合一,使一招“飞禽走兽”,剑招精妙,忽上忽下,霎时将两人手腕砍断,一回身,长剑圈转,快如飞风,又将身后两人断手。那四人不料她使动彩蝶,长剑仍快得出奇,心神大乱,皆在一招之内便已败北。
归春趁势点中四人穴道,揭下面罩,也都是玄夜教人物,有一人更是灭灯使者回免,李若兰愈是震惊,喝问道:“说,到底有多少人谋反?”
回免伤处剧痛,但仍恶声恶气的嚷道:“凡是忠于魔神的信徒,全数都要反你!哼,咱们隐忍至今,可实在忍不下去了!”
李若兰心底冰冷,想到:“他们定是密谋已久,突然难,可。。。可人数如此之多,我却丝毫不知,当真如做梦一般。
就在这时,阶梯上传来阵阵脚步,李若兰横剑胸前,见隋老者、闻芝等一大群人冲至近处,身上脸上,满是血污。李若兰一振长剑,身旁六龙浮现,光芒灿烂,焕然如神,众人脸上现出畏惧,纷纷驻足不前。而在众人身后,又有数百人围了过来,喊道:“教主娘娘莫慌,咱们前来救驾!”
火光之中。李若兰认出这些人并非原先玄夜教徒,而是敬重归燕然,尔后前来投靠的高手。她心中一宽,朗声道:“我没事。你们截住叛徒退路,一个都不准放跑!”她一方众人闻言大喜,连声欢呼。
今夜隋辽、闻芝等长老虽陡然难,但毕竟数千教徒之中,大部分仍忠于李若兰。隋辽不过煽动三、四百人,趁夜冲杀一阵,一时占了上风。但李若兰一派也不无高手,反应过来,当即还击,拧成一股绳,迫退凶徒,反而将他们逼上绝境。
隋辽见状,鼓气喊道:“咱们捍卫魔神,虽死犹荣!谁将这李若兰擒住。便是大功一件!”叛党各个儿兴奋如狂,挥舞手中明晃晃的兵器,朝李若兰一涌而至,李若兰娇喝一声,使出“大驱龙剑”,六龙腾云滚滚,长剑青光闪闪,身形一晃,来回冲杀,剑招如闪电一般。登时有数人深受重伤。隋辽武功精强,乃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眼明手快,仗着人多。奋力挡了十招,但也无法突人李若兰的六龙圈内。
李若兰一方群雄瞧得心驰神摇,出响雷般的喝彩声,快步跟上,与叛党交锋,但叛党各个儿如癫如狂。不顾性命,双方交战片刻,各自伤亡惨重。
突然东又传来声响,李若兰余光一扫,顿时心慌意乱,手足颤,身形一晃,极快的倒飞出去,落在房屋前头。归春也是面无人色,怒道:“你们。。。你们好生卑鄙!”
只见班老者手中抱着燕儿,一剑抵住她娇嫩柔滑的喉咙,只要手指一动,这幼儿立时便死。而他身后又跟着数人,归夏等三侍女也身负重伤,被叛党擒住。班老者大声道:“快些让他们停手!”手臂一紧,燕儿登时哇哇大哭,喊道:“娘!娘!”
天下女子,哪个不爱自己孩儿?李若兰如坠地狱,倍受煎熬,顷刻间泪如雨下,喊道:“大伙儿快些停手!”她这一方霎时明白过来,往后退开,叛党方才逃过一劫,局面大为缓解。
李若兰颤声道:“你快些放了燕儿他们!”
班老者嘿嘿奸笑,色迷迷的盯着她直瞧,过了片刻,才说道:“你让你的虾兵蟹将抛了兵刃,跪地投降,你自个儿也得如此,否则这小娃娃性命不保。”
李若兰心知若就此投降,所有下属皆必惨遭屠戮,自己貌美,下场更惨不忍睹,但若不如此,难道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孩子被恶人杀了么?她心如乱麻,似刀剜肉,一时说不出话来。
燕儿见母亲如此,陡然咬紧牙关,擦净眼泪,喊道:“娘,你别管我,快些将这恶人杀了。”她不过三岁不到,话语不清,但人人听得明白。
李若兰见她如此懂事,心中一喜,可又涌出无限悲伤,一句“我投降”几乎脱口而出。蓦然只见燕儿瞪大眼睛,“咦”了一声,手臂往后一扎,那班老者身子一颤,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高声道:“你。。。你。。。”松脱手臂,退后几步。李若兰见到此人丹田刺入一柄匕,扎得极深,却无鲜血流出,可见此处正是班老者命门所在,稍加触碰,顷刻毙命。那匕闪了闪,立时消散不见。
燕儿跌落在地,挣扎着站起,眼神茫然,可又有些欢喜,抹泪喊道:“神仙伯伯,谢谢你啦!”
李若兰惊喜万分,忙上前将燕儿抱起,喊道:“燕儿,你没事么?”问出此话,登时泪水泉涌。班老者随从虽觉惊骇,但仍将归夏等三人支起,喊道:“不许上前,不然这三人都得死!”话音刚落,那三个随从脑袋飞上半空,鲜血如喷泉般****。那三人身子晃了晃,摔入血泊。
李若兰知来了强援,心生感应,抬头一瞧,只见一男子站在屋檐之上,肤色惨白,眼神迷离,满脸风霜之色,神情空洞迷醉,不露半分喜怒。
李若兰心情复杂,但脸上却装出喜色,喊道:“苍鹰哥哥,你怎地来了?”(。)
三 芳心迷乱()
苍鹰似稍稍走神,呆立片刻,蓦然喊道:“来者何人,还不速速现身?”
李若兰一惊,只听长廊尽处垮垮声响,又有数十人飞奔而至,借着月光,李若兰见那几人簇拥着夺魂,但尽皆面目陌生,并非相识。她暗暗心惊,喝道:“你们也是叛逆的同党么?”
来人奔行奇快,顷刻间便来至眼前,原来是一群干瘦结实的和尚,皮肤黝黑,鼻梁高挺,并非中土人士。听李若兰所言,齐声哄笑道:“这女子好生愚笨,咱们在山下潜伏多日,她居然半点不知?”“不错,她所问尽是废话,容貌虽美,但却是草包一个。”
李若兰更是气恼,俏脸一板,说道:“你们手中女子乃是本教叛徒,速速将她交还!否则要你们各个儿命丧当场!”
苍鹰落在她身边,说道:“你们可是残灭派的和尚?与鹿角僧如何称呼?”
众番僧面露惊诧,互使眼色,一高大僧人走出,大声道:“不错,我们正是鹿角师父的徒弟,你便是那中原人吹嘘的什么鬼头鹰、丢头燕么?”言下极为轻蔑,竟全不将苍鹰放在眼里。他同门师兄弟全数讥笑起来,也不知那高大僧人所言有何滑稽之处。
李若兰闻言莫名生气,她其余下属更是恼怒,喝骂道:“你们这几个蛮夷贼秃,嘴里放干净些,不然咱们将你们千刀万剐!”苍鹰却一反常态,全不动怒,只说道:“可是忽必烈的九婴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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