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布里大惊,慌忙抽出腰间紫金珊瑚杖,舞动成圈,挡住莫忧去路,他武功乃波斯明教此行数位教王之首,而这珊瑚杖埋藏海底,受天地精华,炼得坚硬无比,这般急转,只听“铛”地一声,莫忧登时红剑碎裂。
忽布里逃脱危急,心中一宽,又看清莫忧容貌,色欲顿生,嘻嘻笑道:“你这美貌小姑娘,居然敢偷袭我忽布里,胆子倒也不小。”
莫忧道:“美不美貌,与胆子大不大无关。我偏偏长得好看,胆子又大的很。”
忽布里哈哈笑道:“不错,不错,你好看的紧,胆子又大的紧,这般急着招惹于我,可是想我想的厉害了?”他生平最是好色,遇上美貌教徒,往往阴谋强占,这时见莫忧美貌,生平从所未见,恶习发作,忍不住便要出言调戏几句。而莫忧刚刚那偷袭一剑被他轻易挡下,连宝剑都断成数截,可见她功夫平平,她手无寸铁,如何能是自己对手?
莫忧佯作羞恼,嗔道:“你这般戏弄于我,我懒得理你啦。”一转身,似要离去,但忽然身影一晃,倒退几步,快如雄鹰俯冲,手中红剑一闪,在敌人手脚上一斩,忽布里手筋脚筋立断,痛的厉声尖叫,那珊瑚杖咣当落地,被莫忧掌力一吸,拿在手中。
莫忧武功本远胜这忽布里,若当真相斗,十招之内,必胜无疑。但她见此人模样奸恶,便有意智取,故意示弱,稍运**功夫,令此人意乱情迷,失了方寸,而她手中红剑乃她体内鲜血凝聚而成,虽不甚牢固,但却极为锐利,随手便能取出,这般出其不意、欲擒故纵之下,那忽布里如何抗拒得了?转眼便落入莫忧手中。
众僧道见她轻而易举便制住强敌,登时欢声雷动,喜悦万分。归燕然喜道:“莫忧儿,你好生机灵。”
莫忧回眸一笑,当真如玫瑰争艳,丽色不容逼视,众道士瞧得心醉神摇,而众和尚也大动凡心。只听她对归燕然道:“你大出风头,战胜强敌,我岂能不夫唱妇随,显显我的手段?”众僧道闻言诧异,心想:“听他二人所言,似乎他们之间暗含深情慕意么?”见归燕然面貌英俊,武艺盖世,而莫忧容颜绝丽、仿佛仙女下凡,当真般配,心中都暗暗称道。
也有人想:“听说这归燕然已有妻妾,而这莫忧自来女扮男装,这两人结下私情,倒也古怪的紧。”
忽布里捂住伤口,跪倒在地,喊道:“你们中原人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有如狗屁。先前比武输了,又不认账,反将人质捉了回去!”
莫忧笑道:“好!咱们有错就认,燕然哥哥,你将那金莲使者送回去吧。”
归燕然手臂一送,那金莲使者又缓缓从空中飞过,落入敌群之中。众人见他投掷之时,金莲使者有如被隐形之人抬着一般移动,这份神功,委实骇人听闻。那决胜长老见女儿平安,赶忙让教徒将她抬下山去,以免再被人抢来抢去,遭苦受罪。
忽布里松了口气,正要招呼众人涌上,莫忧横剑抵住此人脖子,朗声道:“咱们有新的人质,那老人质便用不上啦。若不速速投降,我先让你们这糊涂好色的教王做了太监。”
忽布里教王一生享乐,绝不愿成了太监,登时魂飞魄散,喊道:“快,快,全都给我住手,抛下兵刃,退下山去。”
只听海达圣虎王子哈哈大笑,手持一柄金光闪闪的长枪,指着忽布里喊了几句波斯话,忽布里眼神惶急,连连摇头。而那决胜长老面有愧色,不发一语。归燕然问道:“你们鬼鬼祟祟,乱七八糟,在说些什么?”
忽布里颤声道:“你们擒住我也是无用,海达王子说咱们两人办事不利,当以身殉教,以求赎罪。他。。。他就要让人杀上来啦。”
归燕然见各人手持弩弓,稍有闪失,除了莫忧之外,身后众人难免全数死去。他心念稍动,已随伏魔真气扑向那海达圣虎王子,身法极快,几与他那红色剑芒相近。这海达王子早有防备,枪头金光一闪,点向归燕然,但归燕然实在太快,那真气又极为机灵,顷刻间一掌拍向他破绽所在。
海达惊呼一声,奋力避让,这才躲过这一招,将金枪急转,有如月轮。他内力之深,仅逊于那决胜长老一筹,这般急速舞枪,倒也破绽极小,而四周教众结成阵法,围了上来,六、七人一组,兵刃密集击出,远有弩箭,近有盾牌,威力当真难挡,归燕然一时未能得手,只能暂且避开。
海达定了定神,潜运功力,将金光真气凝聚枪头,咬牙朝归燕然追去。他是百骨罗、克拉奇的同胞兄弟,也受过那阿修罗长老试炼,如此真气凝结,一柄枪刺的灵动至极,而枪上真气更是非同小可,刺、绞、转、扫之际,金光如彗星脱尾,笼罩极广,枪头刺向别处,那金光亦能伤人,在战场上与兵卒并肩作战,攻守完满无缺,更是威势大增。
归燕然匆匆数过,见敌人约莫三百人之众,结成阵势,进退有据,此起彼伏,远胜过寻常江湖门派厮杀之法。他不敢稍有怠慢,全神贯注,竭力迎战,任由伏魔真气肆意妄为,横冲直撞,这真气得了释放,快意无比,纵情冲杀,虽在敌群之中,却是如鱼得水,挥洒自如。敌人弩箭射来,它找出路径,闪身躲避,总能觅得敌人空隙,一旦出手,总让敌人倒成一片,溃不成军,而敌人长枪大盾、铁剑匕首,万万招呼不到归燕然身上。
那海达王子奋力追赶,却见归燕然神出鬼没,东一露头,西一出面,便有无数惨呼传来,他追之不及,心中恼恨,又隐约生出惧意,便缓下脚步,躲在人多之处,想以‘以逸待劳’之计取胜,但那伏魔真气绝不一味莽撞,反而似修为深湛的大宗师,查知海达动向,故意声东击西,倏然攻至,海达只觉背心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已被归燕然一掌打晕。
众教徒见首脑败北,心神大乱,士气溃散,更是不成章法,转眼间便被归燕然打的哭爹喊娘,逃之不及,便已躺满一地。(。)
五十六 如玉美人柔卧侧()
归燕然与敌人交战之时,那决胜长老奋起余勇,上前搭救那忽布里教王。但他被归燕然击伤,内力大打折扣,身手远不如先前灵活,莫忧持剑与他相斗,数招间便大占上风,趁决胜长老折转不灵之际,一剑虚晃,一掌硬劈,正中决胜膻中穴。决胜再也支持不住,就此倒地不起。
群雄见她剑法精妙难言、身法迅捷异常,当真武功超群,未必比归燕然差了多少。又瞧她容貌极美、仿佛只有二十岁年纪的少女,正直韶华,更是为之倾倒,大多心想:“似她这等美貌武功,只怕天下绝无仅有。这归燕然何等幸运,竟能得她垂青?不过也唯有归教主这天下第一的高手,才能配得上她。”唯独那无我禅师认得李若兰与韩霏,皱眉想到:“古人云: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归教主运势太好,所获太过,或并非好事。”不由得替他担心。
归燕然将众胡人击败,再擒住海达,至此这万尘峰上的明教教徒全数受制,僧道见危难已过,尽皆大喜,向归燕然、莫忧竭诚道谢。归燕然道:“在下救援来迟,累得大伙儿受苦,哪有什么恩情功劳?诸位大师、道长千里奔波,不计辛劳,才是真正的侠义心肠。”众人见他如此谦逊,更是敬佩的无以复加。
万尘峰道观中尚有不少张天师的同门亲友,被胡人擒住,受尽摧残折磨,此刻形势好转,一同走出,向两人磕头谢恩,归燕然又免不了一通搀扶阻止,设法替他们解除镣铐,在他们指引之下,走入大牢救人。牢中有许多被擒住的妇女,倍受凌虐,见来了救星,无不感激涕零。归燕然不料众胡人竟如此奸恶无道。深感愤恨,亦觉同情,莫忧脸色阴沉,说道:“这世上的愚民。各个儿都是如此,只不过有人掩藏的好一些罢了。”
被解救的众人中,有一人是张天师的孙儿,叫做张登瑶,二十多岁年纪。生性豪勇正直,极为坚韧。他不肯投降胡人,胡人知他身份重要,也不杀他,只是将他囚禁,被归燕然放了出来。这时龙虎山道教众人便以他为尊,归燕然也问他之后该如何行事,他说道:“晚辈才疏学浅,怎敢擅自决断?总要听诸位恩公示下。”
莫忧笑道:“小道士,你也别客气啦。咱们远来是客,若是就此发号施令,岂不是越俎代庖,毫无规矩么?”
张登瑶脸上一红,知道无法推辞,忙道:“依晚辈拙见,这些明教教徒行径可恶至极,令人发指,各个儿不能轻饶。我。。。我要将他们就此处死,以报大仇。”
东海道人大声道:“说得好。这些胡人狼心狗肺,不把他们一个个切成肉泥,难解我心头之恨。”
归燕然想要劝阻,但莫忧朝他摇了摇手。传音说道:“此事他们占理,咱们也别做烂好人,此等江湖仇杀,自来不能心软。”
这些年来,归燕然对江湖杀伐司空见惯,虽每次遇上。总不免心头抑郁、沉重难释,但也知再无其余法子可想,暗暗叹气,并不多言。忽听道观外喊声大作,有数人喝骂惨叫,声音拖得长长的,从山上直坠下去。
归燕然与莫忧同时抢出屋外,只见一凶脸大汉怀抱那海达圣虎王子,左手捏住一全真教弟子,随手一挥,那人直飞过来,这一掷力道极大,来势凶猛,归燕然知道不可硬接,否则那弟子必死无疑,使出真武通天掌,将那人身子连转数圈,方才化解他身上力道。
莫忧道:“何方高人驾临?”
那大汉双目圆睁,神情却甚是呆滞,大声道:“我是明教长老阿修罗,特来救我弟子离去,告辞了。”
莫忧叱道:“哪有这等便宜事?”足下运功,正要上前拼杀,归燕然轻轻拉住她的手道:“这位阿修罗长老对我那徒儿有恩,我欠他恩情,莫忧儿,瞧在我情面上,放他离去吧。”
莫忧笑道:“你与我客气什么?无论你有何要求,我都心甘情愿听你的话,但我若发下话来,你也不许违背。”
归燕然心生热切,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何时不听你的话了?”
群雄见这两人情意缠绵,温言软语,无不大感艳羡。那阿修罗似也受震动,归燕然见他冷冰冰的脸上竟似露出一丝笑容,问道:“阿修罗前辈,你为何发笑?”
阿修罗咳嗽一声,说道:“归教主,你艳福不浅,我很是替你高兴。”话音未落,大踏步走出,转眼已在数十丈之外,这一手轻功登峰造极,众人心头一凛,暗想:“若他先前在此,咱们未必能逃过此劫。”
归燕然与莫忧听他这句话不伦不类,莫名其妙,都觉脸红,可又有些感激。朝这大汉离去方向望了一会儿,并肩走回屋内。
正一道教中有几位道姑精通医术,替归燕然查看背伤,心下无不骇然,暗想:“这伤换做旁人,早就一命呜呼,他非但生龙活虎,仍能在千百敌人之中来去自如,战胜强敌,到底是如何办到的?”道观中自有灵丹妙药,替归燕然敷上之后,他闷哼几声,立时好过了不少。莫忧心疼情郎,握住归燕然的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这番温存,更远胜过任何伤药,归燕然只觉浑身舒泰,恨不得再多受重伤,以求佳人相伴。
众人见大局已定,天色已晚,各感疲倦,便散去休息,莫忧也不避嫌,与归燕然同处一室,卧在归燕然身边,两人身子紧靠,各觉喜悦,却无逾礼行径。归燕然心潮起伏,不禁问道:“莫忧儿,你这般对我,我当真。。。。当真无以为报,你愿意嫁我么?”
莫忧笑道:“我活了千年,岂能与李若兰、韩霏这等小丫头争风吃醋?她们又岂能与我相提并论?婚嫁之事,你休要再提,我只要与你待在一块儿,欢欢喜喜,快快乐乐,旁人怎么说,怎么看,我可半点都不在乎。”
归燕然深为失望,但对她敬若神明,深怕她受半点委屈,又道:“可你我共处一室,传扬在外,有损你的名节。”
莫忧道:“名节?名节?真不知是哪个脏心烂肺的伪君子想出来的东西。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我便与你在一块儿,哪管什么名节名声?谁敢指责于我,我便将他杀了。世间俗法,岂能拘束我莫忧半分?”她虽转性为女子,但豪气不减,说起话来大有英雄气概。
归燕然闻言更是敬重爱慕,两人又说了会儿亲热话,便各自合眼睡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出得屋来,见前庭中波斯胡人已全数死去,想来是张登瑶气愤不过,不留遗祸,暗中叫人痛下杀手。归燕然苦笑一声,与莫忧来到大殿,见少林僧、全真道人、正一道人齐聚一堂,除了少林众僧之外,旁人见到归燕然与莫忧,神情皆有些古怪,似在赞许,又似羡慕。归燕然脸上发烧,想要辩解,但也无从说起。
张登瑶道:“归教主,我爷爷与爹爹、伯伯仍被波斯胡人追杀,至今下落不明,还求归教主开恩,救他们一救。”
归燕然与莫忧“哎呦”一声,登时想起此事。归燕然道:“我怎地将二哥忘了?他。。。他正是前去救人,不知眼下情形如何?”
莫忧深恋归燕然,但想起苍鹰,仍不由得脸红心跳、芳心难平,说道:“与咱们同来的还有一位同伴,他孤身一人去找张天师父子,这会儿也没消息,咱们可得快些去找他。”
张登瑶见莫忧如此担心,也不由慌了神,忙道:“如此事不宜迟,大伙儿分头去找,若遇上敌人,不可轻举妄动,速速回来告知诸位前辈。敌人弩箭厉害,除了归大侠、莫。。。莫女侠之外,咱们都抵敌不过。不知两位的同伴此刻是否平安?”
莫忧笑道:“他可比咱俩可靠的多啦,就算明教再有十个八个王子围攻,只怕也会被他耍的昏头昏脑。你道他是谁?他便是咱们江龙帮的苍鹰大哥。”苍鹰乃她初恋之人,她眼下虽另有情郎,但两者在她心中孰轻孰重,委实难言。而她生性豪爽,也毫不掩饰心中倾慕之意。归燕然虽于男女之事很是迟钝,但见她如此,心头一震,不免心慌,可想起苍鹰的性子,又暗笑自己胡思乱想。
众人一听,无不惊呼起来,啧啧称奇,张登瑶喜道:“想不到连鬼鹰都来了,那我可真是杞人忧天。”
话虽如此,但终究不敢耽搁,张登瑶道:“我猜家父、爷爷他们定然前往了铜马台、伍子山、青头溪三处之一。咱们分散开来去找。”
归燕然仍与莫忧携手,赶往铜马台,行了半天,渐渐想起这方向正是苍鹰几天前所往。
走到半路,见几个少林和尚在一条小溪边休息,两人忙上前接应,问起情由名号,正是天地、天海、天音与诸弟子,原来他们与明教众人相斗,各受重伤,被苍鹰所救,尔后苍鹰与明教众人追入洞中,铜马台突然塌方,少林僧好不容易逃得性命,伤势加重,只得来此处修养。
归燕然与莫忧谢过几位僧人,又走了十里路,果然找到那铜马台,见那洞口已被岩石堵住。归燕然急于相救,奋力搬开石块,莫忧怕他伤口裂开,阻止道:“苍鹰哥哥他定能脱险,你别如此逞强啦。”归燕然这才怏怏罢手,但想起苍鹰安危,仍是忐忑不安。(。)
五十七 烛火盛()
那一日苍鹰与康格勒从洞中坠落,在空中直坠许久,轰隆一声,落在地上,苍鹰浑身巨震,眼前一黑,久久喘不过气,如被段隐豹、周行天合力打了一掌,迷糊之中,耳畔隐约听见一通急响,他被什么事物一撞,在地上滚了滚,再也支持不住,当即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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