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然眉头一扬,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明思奇声如虎吼,低沉威严,说道:“此乃化兽神功的狮鹫刃。”
归燕然问道:“狮鹫刃?”刹那间想起以往在万兽堂与自己交手的狮鹫五老,他当年与那阿萨辛教派的五位老者比武,误打误撞,一通蛮干,勉强拼了个平手,至今回想起来,仍不禁大呼侥幸,不知自己是怎般熬过来的,这明思奇眼下唯有一人,怎能使出那五老的阵法?但归燕然面对他时,心中压迫之情,犹胜往昔。
明思奇双足一点,高高跃起,竟到了五丈高处,朝归燕然踩下,归燕然“啊”地一声,使出“天琴云弦掌”,空中劈剥数声,掌力竟被明思奇撕裂,归燕然朝后退避,明思奇手指刺出,尚未触及归燕然,已是风如刀割,锐利无比,归燕然铁掌横栏,身子巨震,胸口一阵剧痛,又再退后。明思奇一声狮吼,身转半圈,铁拳砸来,拳未至,力先到,刚猛之处,如千斤之石落下。归燕然使“真武掌法”,化解拳力,但仍被打的眼冒金星,一时疲软无力。
明王神女面露敬畏之色,在九婴耳边说道:“这便是炼化挪移的以心控气之法,此人将功力运至极处,真气缠绕身上,仿佛藏身于一头巨兽之中,旁人见不到这巨兽模样,但那无形的铁爪钢掌,威力之强,连我也抵挡不住。当年血元哥哥曾在咱们面前试演此招,我至今难忘,想不到在此又能见到。这明思奇天赋秉异,武功确实胜我一筹。”
九婴喜道:“明思奇教主有如此神功,这归燕然想必不是对手。”又想:“此人将来必是劲敌,我可得先想些应对之法。”
明思奇身为万兽堂主人,自也与狮鹫五老有过交战,最终败了一招,他赏出重金,诚心求教,从五人手中学了这套阵法来。狮鹫五老想他独自一人,决不能独使这狮鹫刃阵法,又见他极为诚恳,便慷慨传授功夫,但令他发出毒誓,绝不传给徒儿,明思奇因而学到了这套神功。如今他使出毕生绝学“化兽神功”,以气化兽,真气庞大,形如狮鹫,竟将这狮鹫刃阵法使了出来,威力绝不逊于五老联手。
归燕然又接了明思奇一爪,被击上半空,翻了个跟头,使出叶舞蝶步,竟在空中连变方位,但明思奇似能飞翔,瞬间袭来,左足尖探出,真气如五指利刃,劈头盖脸的压下。归燕然已躲闪不开,把心一横,双臂挡前,邦地一声,如空竹击石,他护体真气被破,双臂鲜血淋漓,境遇惨烈。李若兰虽仍虚弱,但见状仍惊呼道:“燕然!”
明思奇喝道:“归燕然,你败了!”俯身冲至,双臂一振,真气密不透风,罩住归燕然周身三丈,归燕然若是再退,明思奇必更有犀利后招。
只见归燕然遍体红光,也是怒吼一声,迎了上去。乃是玄夜伏魔功第九层的功夫,他浑身如火如血,动若红雷,令人目骇心惊,一拳一脚,都有排山倒海之力,与明思奇硬碰硬,狠对狠,近身厮杀,似有深仇大恨。拳拳打在骨肉之上,又听两人厉声呼号,声音响彻天际,群雄相顾失色,不由得随之惨叫,连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喊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如飞箭般倒蹿出去,在擂台上一滚,双足连踏。方才稳住,众人看清那人是明思奇,身上满是鲜血,神情又是沮丧。又是惊恐,再去看对面的归燕然,他罩在红光之中,周身雾气腾腾。如同血云般翻滚,却听归燕然高声喝道:“明思奇,咱们还要打吗?”无错不跳字。
明思奇哇地一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淡,摇头说道:“我敌不过你,是我输了。”
群雄哗然,对这归燕然油声崇拜之情,登时齐声喝彩,赞叹声滔滔不绝,有如海浪撞山。
九婴见归燕然威风凛凛,英勇豪迈,竟似仍有余力,大感心慌,想到:“明思奇如此功夫,尚且不敌,就算我这半年武艺突飞猛进,但又怎能是此人对手?”
归燕然道:“九婴门主,该你上场了么?”
九婴微一犹豫,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正要上台。却听一女子喊道:“由我来对付你这无情之辈!”
众人大奇,听那女子声音沉闷,纷纷望去,只见一身穿绚丽彩衫,头戴面纱的窈窕女子穿过人群,走到擂台之上。
九婴见她一身西域波斯打扮,忙道:“且慢!姑娘又是何人?这等要事,怎能让你这来历不明之人上场?”
那女子仰天大笑,举止甚是狂烈,说道:“来历不明?来历不明?九婴哥哥,我俩不过三年不见,我便成了来历不明之人?”
九婴问道:“你到底是谁?”一瞥之间,见归燕然脸色煞白,身子发颤,竟似对这女子害怕已极,如兔遇饿虎,惶惶难安,心中更是惊异。
那女子扯下面纱,露出一张秀美英挺,极为美丽的面容,对归燕然喊道:“归燕然,你敢不敢与我动手!”
九婴喜道:“安曼?你怎么是你?”她三年前不告而别,去向不明,九婴痛失一员爱将,怎能甘心?曾派人大肆寻找她,始终一无所获,却不料她此刻又冒了出来。
归燕然脑中一片空白,望着安曼面容,心想:“她她长大了不少,变得更加刚毅,也更加英气,她去了哪里?她受了苦么?她日子过得好么?”心中又愧疚,又爱怜,又可惜,又痛楚,这短短一瞬,于他而言,却如同万年一般漫长。
安曼又道:“归燕然,你为何不答?”
李若兰急道:“安曼,他是你的哥哥,你为何为何要与他为难?”
安曼切齿道:“哥哥?我没有这样的哥哥!我不要他做我哥哥!他他怎能是我哥哥?”
归燕然听她语气凄然,一时魂不守舍,只想上前抱住安曼,好好问问她境况,问问他们的孩子,她腹部平平,那孩子当已出生,或者或者已就此夭折。归燕然念及于此,更是心如刀割。
他猛然想到苍鹰说过:“安曼她如要杀你,你也让她杀么?”
归燕然心想:“武林盟主之事,本就可有可无,我欠安曼良多,她要杀我,我便让她杀了!”回头望望妻子,又想:“兰儿,对不住了,我犯下的罪孽,今天便要偿还,我若死了,你要好好保重。”
安曼见归燕然双目含泪,毫无动武架势,心想:“我要将你带回波斯,从此与我团聚,你不是我哥哥,而是我丈夫。”她体内有妖仙之胎,真气鼓荡,早已今非昔比,倏忽上前,手掌在归燕然胸口连按两下,随即退开,归燕然只觉一股极阴寒狠毒的功力透体而入,她内力之强,竟足以与自己匹敌,他呆立片刻,承受不住,口鼻流血,大声咳嗽,躺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奄奄,但却性命无碍。
李若兰痛呼道:“你做什么?”发了疯般冲上前去,想要将归燕然抱回,安曼在她肩上一推,内力到处,将李若兰推回棚子里头,顷刻间已点上她周身要穴。
安曼望着归燕然,脸上露出一丝沉迷神色,但随即又冷淡如初,说道:“九婴哥哥,这人与我有仇,我恨他入骨,可不能让他就此死了,我要将他带走,还望你莫要阻拦。”
九婴心头狂喜,哈哈大笑,说道:“安曼妹妹助我当上这盟主之位,无论有何请托,我九婴自当领命。”(。)
七十九 血冷当醉酒()
李麟洪本来欢欣鼓舞,以为这盟主之位唾手可得,岂知场面风云突变,归燕然莫名败在这安曼手下,心头惊愕,又气又急,大声道:“九婴,你又使什么阴谋诡计,暗算咱们?”
九婴笑道:“归教主武功虽高,却敌不过咱们的安曼女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李麟洪纵使功夫差劲,但也知道单凭廉极、郝悠同、陶蛇、赵风等人,决计胜不过这安曼,再比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如今己方败北,图谋落空,他朝赵盛与李听雨望去,李听雨道:“皇上,咱们赢不了啦。”
赵盛大觉失望,但见众人先前比的精彩,群雄大有归心之意,也不算一无所获,如今也只能作罢,低声道:“那便由他们去吧。”
李麟洪喉咙咕嘟一声,想到:“既然输了,也要输的漂亮。他当上这盟主,将来也不还得听咱们皇上号令?他与咱们作对,到时我封官封王,这小子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心里指望将来赵盛起兵之时,威震天下,眼下局面亦必不复存在。
他想到此处,又精神起来,喊道:“九婴公子,咱们接下来也不用比了,算你赢了便是。”
九婴忍不住朗声长笑,走上擂台,朝四面八方躬身作揖,群雄欢声雷动,无不叫好,起哄道:“盟主好!”
九婴说道:“在下才疏学浅,礼粗德薄,蒙上苍眷顾,诸位朋友抬爱,这才当上这盟主之位,心中好生不安。今后定将鞠躬尽瘁,穷心竭力,为天下苍生造福,为武林同道谋利。”
群雄听他言辞谦恭。见他容貌俊美,又是一通激昂雀跃。
九婴见安曼将归燕然抱在怀中,神情木然,似全不关心余事,微微一笑,也不多管,又道:“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盟主得来侥幸,但却不敢偷懒。第一件事,便要为咱们武林中的几位孤儿寡母主持公道,匡扶正义,断案解怨。”
他这几句话说的甚是激动,声音发颤,眼神闪着奇异光彩,群雄正好奇间,却见他拍了拍手,有一群男男女女从旁走出。尽皆是老弱妇孺,模样惊慌。
九婴跃下擂台,抱起其中一位幼童,问道:“小弟弟。你大声告诉大伙儿,你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今天为什么来这儿?”
群雄知道事关重大,一时安静下来,等候这幼童说话。
幼童怯生生的说道:“我是木酒庄的笑笑伞伞。我爹爹叫笑醉,被恶人杀了。我我庄上几十口人,也全数死在恶人手里。我今天来。是求这位盟主叔叔,替我的亲人报仇雪恨,杀光那些恶人。”
木酒庄被江龙帮屠杀之事早已轰传江湖,这本是江湖仇杀,也不稀奇,但众人想起江龙帮的强横霸道,无不生怨,此刻见这幼童如此可怜,更是忍不住痛骂起来。
李麟洪自然知道此事,他这两年来得意忘形,一心立威于武林,木酒庄本投靠江龙帮,后来被雪莲派策反,他为了杀鸡儆猴,故而派人痛下杀手,却留下妇女孤儿不杀,想不到九婴竟将这些人找了出来,顷刻间,他脸上变色,便想抵赖不认,但当年江龙帮曾大肆宣扬此事,此刻已难反悔。
木酒庄众人霎时哭哭啼啼,痛斥李麟洪与江龙帮,李听雨心生不满,想到:“我这义兄做出这等事情,我也不便指责,如今成了众矢之的,又该如何是好?”
木酒庄尚在痛哭,又有一群女人走了出来,各个儿穿着破烂,如同乞丐一般,来到九婴身前,跪倒在地,有一女子喊道:“九婴盟主,我们是武州游园梅庄之人,数月之前,正是江龙帮杀了咱们梅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这帮土匪强盗,抢走钱财不说,将咱们这些女子尽数侮辱,这才饶过咱们性命!求您替咱们做主。”
李麟洪不知属下曾做过此事,勃然大怒道:“我何时派人做过这等事情?你这女人要不要脸?胆敢含血喷人,败坏我江龙帮名声?”
群雄见他说的无耻至极,无不暴跳如雷,满口污言秽语铺天盖地的传来。
九婴点了点头,单目如炬,望向李麟洪,正声喝道:“李帮主,他们说的,可是真话?”
李麟洪大吵大嚷,顾左右而言他,他脸皮颇厚,竟将此事过错全数推在游园梅庄与木酒庄身上。
赵盛审时度势,见山上好汉各个儿义愤填膺,神色凶狠,知道犯了众怒,忙道:“李帮主,不要再说了!”措辞严厉,已不再用昵称相称。
李麟洪尚未答话,却听九婴说道:“来人哪,将这群穷凶极恶的恶贼全数逮住,一个都不许跑了,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霎时有五群人站了出来,李麟洪骇然望去,只见是雪莲派、仙剑派、万兽堂、鬼剑门与蛊毒教的门人,约莫有三、四百之众。先前负伤下场的高手,除了明思奇之外,余人已恢复元气,挺胸站立,各持兵刃,目光无情,似随时会冲上来一般。
李麟洪想到:“这架势他们他们早有预谋,一上来便是针对咱们江龙帮的?”再看己方高手,段玉水、莫忧、李若兰、章斧山、归燕然,各个儿负伤,夺魂神色惶恐,不知所措,怕是不能与儿女动手,他想起雪冰寒先前劝诫,心头涌起莫大恐惧,高大的身躯竟抖个不停。
莫忧本是不死之躯,但被那苏临仙克制,此刻也软弱无力,她知道眼下胜算全无,急道:“义父,莫要抵抗!”她虽这般说,但知道当下敌人杀意暗涌,若是束手就擒,除非诚心投靠,否则各个儿难逃一死。
赵盛吓得手足无措,心想:“旁人不知我身份,将我擒住,多半多半会大肆拷打,我即便告知他们真相。他们也不会相信,我我为什么要来到此处凑热闹?真该听空悟遁军师所言。”
九婴说道:“谷兄弟,你先将那李麟洪绑了!”
谷淇奥走上台去,郝悠同不知此人厉害,意欲抵抗,拔剑当头劈下,谷淇奥随手挥剑,悄然将郝悠同宝剑劈断,将他一条手臂斩了下来,郝悠同厉声痛呼。登时晕了过去。江龙帮众知郝悠同乃帮中一流好手,不料一招便败在敌人手上,这谷淇奥剑法之高,神剑之锐,决不再莫忧之下。原本有意拼命的,见此境遇,也都心生惊恐,不知何去何从
高坡之上,鬼魅见江龙帮一败涂地。低声笑道:“鹏远兄,到此地步,你还有什么话说?”
苍鹰望着山下情形,恍惚间想起昔日平嵩山上。自己被九婴诬陷,以至于身败名裂,他心神巨震,悚惧至极。更是竭力运功,但到此地步,太乙的咒术反而愈发猖獗。他想:“我就让九婴如此得逞么?这混账,这卑鄙的汉奸,他害了我,又要害我这些朋友,这些亲人么?”
他想要脱困,却反而适得其反,不住沦陷,痛的连心都要碎了。
便在此时,鬼魅闷哼一声,软软倒地,又听一个天籁般的声音说道:“苍鹰哥哥,你果然在这儿!”
苍鹰大喜之下,见雪冰寒朝他跑了过来,她妙目狂喜,泪光闪闪,苍鹰瞧在眼里,只觉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鬼魅身有隐疾,一时分心,被雪冰寒制住穴道,但仍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惊失色,问道:“你叫他什么?”
雪冰寒不答,问道:“苍鹰哥哥,你被她点中穴道了么?”不等苍鹰答话,运气在他体内一探,苍鹰知道太乙的咒法异常凶狠,怕雪冰寒反受其害,急道:“住手!我体内有“
雪冰寒身子一晃,顿觉一股真气反击过来,攻击方位奇特,但却暗含玄机,她惊呼一声,细细辨别,暗暗心惊,咬牙说道:“这是太乙之法,这是什么鬼东西?”
太乙术数与伏羲术数虽截然不同,但皆为奇门遁甲之法,雪冰寒虽不曾学过,但她精通伏羲之术,顷刻间将太乙咒术接了过去,心念急转,如闪电般化解咒术,感到这咒术虽然奇幻万千,攻势猛烈,但也并不繁复。
雪冰寒这么一接招,苍鹰通体舒坦,神清气爽,仿佛两世为人,他登时醒悟:原来唯有通晓易理的高人,方是这太乙咒术的克星,自己无意中招,胡乱驱逐,自然难有成效,但在雪冰寒这等玄门奇才手下,这咒术却也不难破除。
过了一盏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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