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好汉,而途中山门高廊,分布暗有玄机,更是大有道理,他不禁暗赞归燕然治理之能,随即又想:“其中定有韩琼、韩霏的功劳,我那弟弟还有兰儿,武功虽然厉害,但处置帮务上岂有这等本事?”
来到殿门之前,只见雕梁云屏,玉砌龙柱,果然气派至极,堪比皇宫大殿,苍鹰多年前来此之时,此地虽颇悦目,但也远不如今,他与雪冰寒心中都想:“就算李堂主送来无数嫁妆,但要造就这豪门气势,只怕远远不够,莫非韩霏老头真的这般有钱?”
又走几步,见两位美貌少妇一道走了出来,正是李若兰与韩霏出门相迎,两人打扮一番,披金戴玉,瞧来更加美貌,不逊色于公主王妃,韩霏怀中抱着婴儿,面带微笑,而李若兰则喜形于色,连声欢呼,与雪冰寒用力抱在一块儿,雪冰寒笑道:“姐姐轻些,轻些,这么猴急做什么?今夜咱俩抵足而眠,你可要好好服侍服侍老娘。”
李若兰想起往事,红了眼眶,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扭,啐道:“妹妹三年来毫无长进,仍是满口玩笑话。”
众人寒暄一番,走入殿中,也是珠光宝气,器具不凡,各处栽着金神草,别有情致,苍鹰问道:“我那教主弟弟跑哪儿去了?可是去嫖”见李若兰与韩霏同时瞪眼相望,立时改口道:“可是去飘游群山去了?”
李若兰大摇其头,神情甚是惋惜,说道:“燕然哥哥也极为想念鹏远大哥你呢,后来收到一封请帖,邀他两个月之后,抵达泰山,协助李麟洪帮主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他登时雀跃起来,说要先去江南一趟,早些见你,我我当时身子不便,不能陪他,就要华姑姑、隋大哥、苏叔叔一同随他去了,只想不到你偏偏来这儿找他。”
苍鹰大失所望,说道:“他怎地走的这般急?害的老子扑了个空,不成,等见到他时,可不能轻易饶他,非要邀他同去天楼好好待个几天,不摸尽楼中粉头,决不能放过他。”
韩霏嗔道:“归哥哥正经的很,可不像你老去老去那种地方。”
李若兰也道:“就是,你自个儿到处乱跑,累得燕然哥哥找不到你,我还要唯你是问呢。”
苍鹰仰天打了个哈哈,正要风言风语,但省起眼前两人乃是义弟妻妾,不可出言戏弄,以免惹人闲话,当即板起面孔,肃然道:“是哥哥的不是。”
雪冰寒问道:“若兰姐姐,你先前病过一场么?”
李若兰脸上一红,传音说道:“眼下不便多说,燕然不在,等会儿我俩同宿,等晚上我再向你请教。”她天赋不凡,蒙归燕然传授心法,已学会了传音入密的功夫。
雪冰寒“咦”了一声,心中砰砰直跳,心想:“什么话非要晚上对贫道说?莫非当真玩腻了归大哥,想要找老娘换换口味?”雪肤微红,嘴角却笑得极为奸邪,缓缓点头,脑子里胡思乱想个不停。
李若兰当即设宴款待三人,邀教中所有英雄好汉作陪,苍鹰乃教主义兄,坐了首座,李若兰主座相陪,苍鹰见席间有不少人武功不凡,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不由得替归燕然欢喜,他生性好友,毫无架子,与众人交谈嬉笑,甚是亲切,不多时便隔阂全消,连番敬酒喧闹。(。)
五十七 金漫谷()
苍鹰几杯黄汤下肚,生出兴致,问道:“两位弟妹,我瞧这玄天楼似经过修缮,瑰丽精致,犹胜往昔,可费了不少银两吧。燕然这小子为人忠厚,想不到却有这等生财本事。”
李若兰道:“这事说来,倒全是霏霏姐姐的功劳呢,若非她善擅经营、生财有道,咱们可没这么多闲钱来做这事,更不懂这搬山伐木的门道。”
韩霏脸上一红,说道:“那是归哥哥福缘深厚,吉人自有天相,可与我关系不大。”当下向苍鹰说起此间奇事。
原来当年归燕然携妻妾回到帝台山,得了李听雨、韩琼资助,日子虽不拮据,但却难有富余。逍遥宫劫后重建,处处都要钱,若无好处,招不到人马,购不得兵刃,天下英雄好汉,即便愿意追随,归燕然也心中有愧。
恰好这蜀地边境之处,多有强匪恶霸,占山为王,为祸乡里,方圆百里之内,百姓深受其害,难以安居,遑提乐业?韩琼派出人手,探听出种种消息,归燕然听韩霏谏言,先出手惩戒众多强盗,将他们一一剿灭,夺来财物,散出大半,留下小半,不多时便声名大噪,民众对他感激不尽,人人赞叹他的本事,便有许多人自愿搬至帝台山左近定居,受逍遥宫庇护,不时交些银钱佃租。
韩霏见着良机,便找人在周遭村落中开设酒家、染坊、木匠铺,铁匠铺,当铺等等,由于境况太平,土地肥沃,众盗匪不敢侵扰,而归燕然等人善待百姓,助危救困。短短两年间名声远播,蜀地百姓闻名而至,竟由村子变成小镇,由小镇成了大镇,其民富足安乐,风气良正,韩霏又设立衙门,处理镇上纠纷杂事,也处事公平,无人不服。归燕然非但是逍遥宫的教主。又成了此镇的首领人物。
苍鹰听得目瞪口呆,说道:“想不到韩霏妹子竟有宰相之才,如此贤能,当真乃女中豪杰,天下罕有,弟妹,我敬你一杯。”
韩霏微觉羞涩,举杯饮酒,笑道:“镇上人也不太多。我还能应付应付,若人再多些,那可真要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了。”
雪冰寒深知其中难处,说道:“此镇既已有如此气候。鞑子只怕会多管闲事,给你们扣上罪名,派兵前来围剿,这些年或许不怎么太平。”
李若兰抢着说道:“可不是吗?原先那些山大王、恶痞子。竟全数与鞑子狼狈为奸,欺压百姓,从中牟利。他们将此事上报朝廷。果然官府派了七千大军前来围攻,我们仗着天险地利,与他们好好打了一场恶仗,那会儿咱们山上也不过一千多人,不少还是教徒家眷,燕然虽然神勇,但毕竟难以照顾周全,我与他并肩出战,两人都不懂领兵之道,受了受了些挫折,局面可有些不妙。”
苍鹰听她说的轻描淡写,暗忖:“这丫头实在要强,说的似不严重,只怕当时情形危机,已有覆灭之危。”
李若兰又道:“便在这时,突然又有一支数千人的大军悄然杀来,与咱们前后夹击,领头将领极为神勇,而且调兵有方,他来回冲杀一阵,与燕然联手杀了敌军好几员将领,敌人见咱们势不可挡,方才夺路退去。你们猜猜,那位厉害至极的将军是什么人?”
雪冰寒猜道:“可是霍君岸、范文羊的兵马?”这两人乃是宋朝降元的将领,领有万余士兵,屯兵象山、夏谷,乃是左近唯一可能救援之人,但这两人乃是元人奴才,卖国奸贼,决计没这个胆量,更无这般良心,雪冰寒对天下局势所知甚多,实在想不出其余人来,这才说出此二人名字。
李若兰笑道:“你可猜错啦,就算你这般聪明,让你猜上十次,也未必猜得出那人”
苍鹰问道:“可是玄秦这闷狐狸么?”
堂上众人齐声惊呼,混杂着惊讶、赞叹、感激、不满之情,显然对玄秦深为敬佩,又见苍鹰对此人言语不敬,顿生怨气。
李若兰与韩霏呆了片刻,这才一齐点头,说道:“不错,你怎知是他?”
苍鹰笑道:“说起行军打仗,这小子的本事,未必在我之下,所以我便猜是他。”
群雄听苍鹰言语间颇为狂妄,不少人便心生愤懑,暗想:“这苍鹰虽是教主义兄,但满口狂言,好生自大。”
李若兰知道苍鹰与玄秦常常斗嘴,彼此间并无恶意,当下笑道:“玄秦大哥替咱们解围之后,咱们逍遥宫上下都对他感激不尽,燕然哥哥问他这是何处来的兵马,他只说道:‘借的。’随即便没了下文。当夜他留在山上,教导燕然哥哥行军之法,又留下几位昔日隐居海外的教徒,擅长布阵练兵,替咱们招兵买马,锻造兵刃。”
香儿听得激动异常,鼓掌笑道:“原来玄秦叔叔这般了不起,回去之后,可要好好问问他来龙去脉啦。”
李若兰笑道:“我可没这本事问出来,但听说玄秦大哥以往曾在海外带兵,深谙战事,而我觉得他武艺高强,也与燕然差的不远呢。等第二天一早,却见他带来的人马全数撤的干干净净,当真是神出鬼没至极。”
苍鹰心想:“玄夜伏魔功还有这等奇妙法门?能够天降神兵,攻城拔寨么?这倒与蒹葭的贪狼**影颇有相似之处。哼,但对上飞蝇,未必真有什么用途。”他虽对玄秦暂无敌意,但棋逢对手,总不禁想象与他交手时的情形,拟算对阵之法。
韩霏接着说道:“奇事更在后头呢,玄秦大哥并未随大军离去,反而留了下来,要燕然陪他逛山,燕然见他有此雅兴,自然相陪。听说以往燕然曾戏称玄秦大哥为‘师父’,我瞧他对玄秦恭敬万分,只怕真把他当做师长一般了呢。”
苍鹰一拍大腿,叫嚷道:“够啦,再说下去,老子可要大大的吃醋啦,老子才与燕然三年不见,他都快被玄秦拐跑了。俗语道:‘明哲保身,深藏不露’,早知如此,老子真该将这小子藏在乡下。”
李若兰娇嗔道:“他又不是什么宝贝?看你急成这副模样。”想起丈夫受人由衷喜爱,有高人相助,心中自也欣慰。
苍鹰哈哈一笑,却不接口,又问:“后来两人游山玩水,可没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韩霏道:“你别说,还真有奇遇。燕然领着玄秦大哥走着走着,突然自己也迷了路,两人落入深洞之中,遇上了许多怪里怪气的野兽,模样像猪,却又长脚长臂,各个儿体型巨大,两人杀尽野兽,再走不久,竟找到一条极深的地下金脉。”
苍鹰一惊之下,险些跳上半空,喊道:“玄秦这厮,好生胡来!天下哪有这般好运?”
韩霏误会其意,笑道:“咱们乍听之下,原也不信,但后来亲眼去看了,这才信以为真,哈哈,那几天之事,当真如做梦一般。先是绝境脱险,而后又财从天降。”
李若兰点头道:“不错,我至今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雪冰寒张嘴发呆,过了许久,突然娇滴滴的说道:“兰儿姐姐,奴家今夜身子不适,须得姐姐好生疼爱?奴家顺从体贴,绝不令姐姐稍有不满,奴家也不贪心,只要姐姐赏奴家一些金叶子、金扇子、金梳子、金龟子、金钗、金、金元宝、金羽衣”滔滔不绝,竟一路数了下去。
李若兰笑得枝乱颤,推了她一把,笑道:“咱俩还分什么彼此?我的便是你的”
雪冰寒怪叫一声,喊道:“姐姐便是我的人了,咱俩也别耽搁,这就真刀真枪的来吧!”作势扑入李若兰怀里,两人闹做一团,欢笑揶揄,各自感怀往昔。其余教众何尝见过教主夫人这般喜悦?无不啧啧称奇,脸上却都露出尴尬神情。
韩霏又道:“玄秦大哥学识渊博,告诉咱们采金法门,从此以后,咱们再不用为生计发愁啦。”
苍鹰笑道:“你这说的太过谦逊,有这金脉在下,你们逍遥宫富可敌国,万事不愁矣。玄秦这老小子虽未必安的什么好心,但对我义弟倒颇有恩情”
他对玄秦揶揄之词,李若兰与韩霏习以为常,并不见怪,但厅上便有人忍不住了,只见一少年越众而出,高声道:“玄秦大哥乃是我逍遥宫的大恩人,连教主都对他敬爱万分,鹏远大哥虽为教主大哥的义兄,但也不可反复出言不逊,辱及这位大侠!”
此人声色俱厉,竟丝毫不再客气,苍鹰自知失言,咳嗽一声,去看那少年,只见他约莫十六岁年纪,相貌堂堂,算的上器宇轩昂,腰上一柄短剑,背上却是一柄弯刀。
李若兰大声道:“狄江,你好没规矩,怎能这样与长辈说话?”
狄江听李若兰训斥,涨红了脸,心中却愤愤不平,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归燕然敬若神明,对李若兰也由衷崇敬,但生平最敬佩的,便是玄秦这等神秘莫测的高人,听苍鹰接连出言贬低,压不住火气,冲动之下,这才高声斥责,眼下受李若兰责骂,虽不敢回嘴,但也颇不服气。
苍鹰打量这少年,奇道:“这位小朋友,可是江湖人称明灭公子的狄江么?”(。)
五十八 年少勇()
狄江微觉得意,思忖:“想不到我狄江名头响亮,连教主的义兄都如此敬重。”傲气顿生,拱手朗声道:“不敢,在下不过碰巧闯下名头,不想鹏远前辈竟然知晓。”
苍鹰心想:“这小娃娃听说武功挺高,一年前与三刀帮帮主一场恶斗,虽然年幼,但仍险胜敌手,那敌人虽非什么一流高手,但终究极为难得。”念及于此,微微一笑,答道:“听闻小兄弟一刀一剑,一明一灭,厚重轻灵,兼而有之,你们狄门武学,确实有两下子。”
狄门一派,早在多年前就是逍遥宫附属,后来听归燕然重举大旗,遂举家前来投靠,这狄江在门中原也算不得出挑的后生,但天生有个好处,用功之苦,心志之坚,远非常人可比,其余族人见他不分白天黑夜的苦练,但进展尔尔,都将他视作异类,因而颇有排挤,但狄江不以为意,反而变本加厉,每天练刀练剑,非得撑到半死不活,方才罢手。
有一日归燕然与李若兰至狄门拜访,倍受厚待,留至深夜,忽降大雨,归燕然耳音灵敏,听有异声,外出查看,恰见狄江月下冒雨练剑,他想起自己少年时所受磨难,也钦佩这少年毅力,旁观片刻,便传了他一些运气换气、辗转腾挪的诀窍。
归燕然这些年来功夫越练越强,非但身手高明,于武道亦有深思总结,隐然已现宗师风范,绝非三年前徒有武勇而已,他随口指点几句,已是武学中极为深奥的道理,而狄江正在苦恼困扰之际,这短短一夜指点,当真如当头棒喝,刹那间令狄江顿悟道理。一身功夫由此突飞猛进,其中虽有归燕然教导之功,但他狄江多年艰苦卓绝的苦练不缀,天道酬勤,这才有如今水到渠成的局面。
后几日狄门中考校子弟武艺,狄江踏入场中,施展家传武艺,与旁人较量,非但远胜过其余同辈,连门中顶尖好手亦奈何不了他。狄门上下登时对他刮目相看,一扫往昔轻视不屑,反而将他视若至宝,恭维崇敬,关怀备至。
狄江受此礼遇,想起往昔屈辱,反而激发了傲性,除了对归燕然夫妇心怀感激之外,对其余长辈竟不怎么放在眼里。便恳求归燕然带他回帝台山,归燕然正在用人之际,又真心敬重这勤恳少年,便一口答应。带他回到教中。
不久之后,元朝派兵来攻,狄江念及归燕然恩情,随他奋勇杀敌。不顾性命,浴血奋战,于危机时刻蒙玄秦所救。他目睹归燕然与玄秦武功,只觉得目眩神摇,热血沸腾,对这两人佩服的如同神仙一般。待事端平息之后,玄秦竟也一反常态,指点狄江功夫,打通他身上经脉,顷刻之间,更令狄江脱胎换骨,内力倍增,有前所未有的长进。
狄江仗着几番奇遇,一身功夫,在小一辈中已无人能及,归燕然说他仅比江浔八友的赵风稍逊半筹,更略胜过吴陵、陶蛇等人,归燕然见他随自己出生入死,念他功劳极高,又喜他身上侠义风范,便正式收他为徒,传授昆仑、少林武学,实则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狄江对归燕然一家人亦是死心塌地、忠心无二。但除了归燕然家眷,对旁人则稍觉疏远,脾气又耿直,无意间便易得罪人,其余教众见他品行端正,对教主奉若尊神,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