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洪怒道:“是你这魔头!妙极,妙极,我正后悔放你离去,眼下你自投罗网,那可再好没有!”
离剑听咏洪说起过此人,见他现身,脸色一变,朝四处张望,并未瞧见其余藏剑冢的大敌,更无独孤剑魔的身影,稍觉放心,微微一笑,垂下手来,剑芒散去,问道:“这位便是江龙帮鹦鹉剑鹏远么?藏剑冢的朋友,果然各个儿好身手。”
山坡下柳氏兄弟闻言骇然,不禁颤栗,心想:“这这人是鹦鹉剑鹏远?他不是自称尹苍么?可恨,可恨,尹苍,尹苍,此人果然隐藏身份,蒙骗咱们。”
苍鹰喝道:“在下先前见诸位年轻剑侠剑豪各显神通,好不热闹,心里可激动的厉害,对你们神剑宗也甚是佩服。可当下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欺凌这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女子,我鹏远又有些瞧不起你们啦。”
离剑道:“鹏远小兄弟可是要替这两位女子出头?先前你们江龙帮已吃过苦头,眼下还要再多管闲事么?如此也好,咱们本就是敌非友,你既然有胆前来,咱们也不客气,便要请鹏远小兄弟在咱们神剑宗剑阁里头长久作客。”他目光扫过苍鹰手中两柄长剑,热望流动,急欲将其抢过来。
苍鹰说道:“好说,好说,你们神剑宗除了恃强凌弱之外,还有一桩以多打少的本事,我藏剑冢自愧不如,你们这许多高手如一拥而上,我鹏远是万万敌不过的。”
离剑朝山坡下望去,只见各个剑派的豪杰,受邀而来的名士,全都眼睁睁瞧着自己,他神剑宗长久以来威名远播,说起神剑宗来,连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都不得不服,今日这藏剑冢的高手独自上门挑战,众目睽睽之下,若以多欺少取胜,将来传扬出去,对神剑宗名头污损不小。
苍鹰又道:“在下要与离剑宗主打个赌,不知离剑宗主是否有胆接下?”
离剑奇道:“要打什么赌?”
苍鹰说道:“先前诸位挑择贤能少侠,只怕未能尽兴。我孤身一人,要与贵派的青年俊杰比试三场,我以神剑宗的功夫抵敌,不仗利刃之便,若都能侥幸取胜,那这两位女子,还请离剑掌门放走,永不为难。若在下输了一场,这金羽、黑丧二剑,自然拱手相赠。”
离剑奇道:“你要以神剑宗的功夫,对付我神剑宗的青年弟子?若是使出半点其余门派的功夫,便算你输了?”他神剑宗恨极藏剑冢,极大原因,便是因为藏剑冢中数十锋奇异宝剑,听苍鹰以金羽黑丧为注,神剑中诸人不免深为期盼。
苍鹰点头道:“除此之外,若我斩断任意一位朋友的兵刃,也算我输。”
离剑心想:“此人武功非同小可,连咏洪长老都险些敌他不过。但他要以我神剑宗的武学迎战,未免太过托大,即便此人功夫真的高强至极,出招稍有偏差,咱们也可出言斥责,要他方寸大乱。若是他错的厉害,便是咱们取胜,他也抵赖不得。”
慕纤纤、浮烟曾受鹏远救命之恩,登时便认出他来,对他甚是感激,但此刻双方敌我有别,她们也不便相帮,一时心情迷茫。
离剑望了望诸位弟子,问道:“青年俊杰,青年俊杰,只要岁数不过三十,便是你口中的青年俊杰么?”
苍鹰笑道:“算我网开一面,再吃吃亏,只要岁数不过四十,也算你一个风流少年。”
离剑笑道:“这就是了。“他自己与三大长老百岁高龄,功力虽登峰造极,却不便出战,而眼下在场的五大剑使也各个儿年过半百,其余随行弟子,有两人武艺甚高,仅比大剑使稍逊一筹,使动六龙祥瑞,能招出四条彩龙来,更初窥人剑合一之道,这藏剑冢鹏远功夫再高,对神剑宗剑法总所知不多,也定然不明其中繁复变化,以之对上本门高手,可谓班门弄斧,不足为虑。
他思索片刻,说道:“志茂,你与这位鹏远比比吧,小心留神,严加防范,莫要中他奸计。”
那志茂全名范志茂,生的身材瘦长,但手脚肌肉虬结,留着短髯,约莫三十七、八岁年纪,乃是神剑宗小一辈中的杰出人物,见师祖点名出战,心头一喜,站了出来,手握长剑,银光烁烁,喝道:“神剑宗锡炼堂堂主范志茂,领教了!”
苍鹰喝道:“老兄先请!”
范志茂知本门与藏剑冢乃生死大仇,也顾不得客套,上前刷刷刷三剑,快如虎咬,顷刻间笼罩苍鹰面门、胸口、大腿三处要害,苍鹰低头、滑步、倒翻,也不出剑,瞬间躲开三剑。范志茂第三剑尚未缩回,剑尖一颤,一条彩龙蹿出,直朝苍鹰扑去,苍鹰手在地上一撑,身形一晃,已来到三丈之外,范志茂攻得虽急,招式虽强,但苍鹰单凭辗转腾挪,毫不格挡,竟将攻势全数闪开,他并未出剑,也算不得坏了比试规矩。
范志茂心想:“我变招如此奇幻快捷,他怎能反应的过来?”一挥长剑,变出三条巨龙,掠空而过,追向苍鹰,苍鹰闪身绕开,笑道:“久闻六龙祥瑞厉害,阁下却没学到家,这哪是六龙祥瑞?哪有这般慢法?不过是一炮三屎罢了。”
神剑宗听他出言侮辱本派绝学,无人不怒,范志茂更是气往上冲,手脚颤动,又变出一条彩龙,四龙从四方包夹而至,将苍鹰逼上绝境。(。)
二十二 痴迷境()
苍鹰受四龙围困,前不得,退不行,左不过,右不通,唯有提一口真气,飞身上跃,范志茂早有防备,四龙同时蹿升,来一招“四龙腾阳”,乃是神剑宗剑法招式之一。他纵控四龙,看似应变灵巧,气随心动,实则他练有百招虹光神功的套路,滚瓜烂熟之下,可应对诸般情形,仙剑派的虹光神功与之相比,心法招式皆稍有不如,乃是神剑宗的独门绝学。
苍鹰越升越高,眼见便要被彩龙咬中,但他蓦然由急升转为骤降,从四龙缝隙中穿过,群雄见他这一手轻功怪异精妙,实有非常之能,不禁高声惊叹,有人心想:“他这未必是神剑宗的功夫,可是算输了?”但这不过是一门灵动身法,全仗内力施展而出,乃是躯体柔韧之能,也不能就此认定不妥。
范志茂不料苍鹰竟能脱困,急忙指使四龙追袭,苍鹰一落地,便如箭矢般疾冲,霎时已来到范志茂面前,转动长剑,分刺范志茂三处要害,正是范志茂先前所使得剑招,非但形似,连手法运劲儿也干净利落,如有数年浸淫之功,范志茂吃了一惊,使出四招,按、压、挑、勾,化解敌招,反而就此回击过去,苍鹰躲了一躲,又是嗖嗖三剑,与先前并无二致。
范志茂笑了一声,心想:“此人号称精通我神剑宗招式,原来是现学现卖,不足为惧。”他对这三招了如指掌,就算闭着眼都能应付,闪身绕开两招,第三招时更不招架,中宫直入,点向苍鹰胸口,正是那最后一剑的克星。谁知苍鹰陡然变招,身子后缩。手臂同时探出,将手中长剑如长矛般刺来,范志茂登时冷汗直流,防备不及,被一剑刺中神藏穴,只觉经脉间一阵麻痒,连退四步,饶是他内力深厚,但此刻也大为迟缓。
苍鹰不依不饶,穷追猛打。范志茂心慌意乱,想到:“那一招是是‘鬼隐神藏’,确是我神剑宗的剑招,但这人这人怎地突然会了?他不是只会我刚刚使出的三招么?”
他被苍鹰一剑封住穴道,虽未受伤,但手脚已极不灵便,局面大劣,见苍鹰又连出妙招,招招是本门剑法。并无一式重复,他霎时恍然大悟:“他装出邯郸学步的模样,实则实则学全了我神剑宗的功夫?”挡了十招,难以为继。被苍鹰冲上两步,一剑上劈,正是一招‘盲人摸象’,剑意宏大飘忽。杂乱无章,却又有迹可循,他如何抵挡得住?嗡嗡一声。长剑被绞得脱手,紧接着脖子一凉,被苍鹰横剑于喉,分了胜负。
苍鹰立即收剑,喝道:“在下侥幸赢了一场,大伙儿瞧得清楚,招式可有错乱?”
离剑摇头道:“阁下招式分毫不差,招招是我神剑宗的剑法,嘿嘿,你藏剑冢处心积虑,偷学我神剑宗剑招,莫非意图不轨、暗怀鬼胎,想要找我神剑宗麻烦么?”
苍鹰笑道:“我这是贼骨头碰上贼爷爷,只能瞠乎其后,不敢造次。你神剑宗抢我藏剑冢宝剑,也是不遗余力,咱两家也别假装客气啦,本来也不是无冤无仇,互相阴谋算计,也在情理之中。”
离剑道:“阁下明人不做暗事,果然是坦荡荡的真小人。兵不厌诈,这第一场咱们神剑宗败得心服口服。志茂,你回来吧。”范志茂受苍鹰愚弄而败,心有不甘,但神剑宗在江湖上何等地位,岂能因此而不认账?听离剑传唤,怏怏而回,满脸懊恼丧气。
离剑又道:“叶荣孩儿,这第二场便由你上场,此人确精通我神剑宗的招式,你就当应对本门大剑师一般,不可稍有怠慢。”
那叶荣也是将近四十的年纪,样貌甚是彪悍精干,他与范志茂并称神剑宗‘枝茂叶荣’,剑招精湛,内功强劲,不逊于仙剑派的四大高手,他与范志茂关系极铁,见他中计败北,本就恨这鹏远狡诈,听离剑之命,应了一声,人影一晃,已来到苍鹰身前,长剑在手,喝道:“恶贼,你藏剑冢从本门中偷盗无数,那独孤剑魔能有今日成就,也全是我神剑宗所赐。他尚无颜使我神剑宗招式,你却有脸以此招摇撞骗么?”
其实苍鹰所会神剑宗剑法,可不是从独孤剑魔手中习来,而是学自那咏洪老者。两人数日前激斗数百招,咏洪为一代宗师,剑招层出不穷,绝无重复,苍鹰与他打得昏天黑地,险些不支,自然便对他剑法印象极深。他既已明了神剑宗剑意,若要做到形神俱似,并无为难之处,此刻使将出来,却又恰到好处,运用妙至巅毫,仿佛有多年火候一般。
苍鹰也不点破,说道:“你神剑宗学的不得法,纵有厉害功夫,也比不上我藏剑冢所传。”
叶荣怒道:“若不是你小子使诈,志茂老弟怎会输给你?”他本就视藏剑冢为心腹大患,更恨苍鹰令本门遭辱,也不多话,上来便招出五条彩龙,他功力比范志茂更深半筹,故而这六龙祥瑞运用更强,能多变出一条龙来,但此龙却不可用来抢攻,只是充作殿后,看似是留有余力,实则力有未逮,不可随意动用。那四条彩龙灿烂夺目,铺天盖地,绕向苍鹰。
苍鹰眼疾手快,挥舞长剑,抵挡四龙猛攻,一招一式,也尽在神剑宗剑法范畴之内,仗着身法高明,内力不凡,剑招了得,倒也能够苦撑,可叶荣小心防范,稳扎稳打,不让苍鹰有可趁之机,神剑宗招式再妙,终究比不过这至高无上的虹光神功,百招之后,苍鹰剑法散乱,脸色苦恼,全然陷入苦斗。
叶荣见苍鹰似体力不支,心喜想到:“你会阴险之法,我神剑宗便不会诡谲之变么?”潜运内力,大喝一声,一条龙陡然变化,形成巨狼模样,在陆上奔行,灵动虽减,但威力更增,双龙齐咬,架开苍鹰长剑,那巨狼凶猛扑咬,苍鹰大声哀嚎,被摁倒在地。
叶荣哈哈大笑,说道:“不自量力的东西,以为偷学几年,便有什么出息了么?碰上我神剑宗正宗神功,还能不死?”
正在得意间,忽见那巨狼调转尖牙,朝叶荣冲了过来,叶荣从未见过这等景象,大骇之下,稍稍迟缓,那巨狼已在眼前,叶荣急忙散去内劲,将那巨狼撤下,却见四龙腾空而起,也一同狂攻过来。叶荣怒道:“什么鬼把戏?”心头火起,急催真气,将那四龙制住,只见那四龙摇头晃尾,行径大乱,似被那鹏远迷住了魂一般。
离剑与三长老互相望了一眼,大感震惊:这鹏远所使,乃是神剑宗虹光剑法的逆龙之法:此法要旨,正是以浑厚内力注入五彩剑芒之中,扰乱其动向,令彩兽失控。这法门专为应对本门叛徒所生,若有人将虹光剑芒练到极高境界,却又有投敌叛派之举,本派门人不必与之硬拼,使出此招来,登时便能逆龙反兽,等若断其臂膀,令那恶人大惊失色,不知所措。此法乃神剑宗不传之密,唯有宗主与长老所知,这鹏远又是从何处习来?
叶荣心慌意乱,霎时想起此人“鹦鹉剑”之名,江湖传闻,说这鹏远精通各门各派的剑法,与人对敌,偶尔会以敌人剑招取胜,其中道理,常常令人难以索解,他想起此事,不免胆怯,缓缓收功,那四龙立时溃散。苍鹰上前喊道:“好!算你乖觉,知道这虹光神功已被我所破!”
叶荣咬牙道:“虹光神功何等精微奥妙,世人从中活命,已是难得,怎能谈得上一个‘破’字?”
苍鹰笑道:“虹光神功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悟剑之术,敬剑之心,若当真能与剑共鸣,借剑上灵气,使出这五彩剑芒,又有何难?”
叶荣见他大言不惭,又要反唇相讥,岂料苍鹰竖剑在前,闭目顷刻,身旁彩光漫漶,生成六条漂浮游动的彩龙来。在场群雄鲜有人见到这货真价实的“六龙祥瑞”,想不到这江龙帮的剑客竟能随手施展,一时纷纷心驰神摇、神魂俱醉,心中隐隐对着江龙帮与藏剑冢大为敬佩。
叶荣脸色惨白,心中不停想道:“这人这人不过徒有其表,怎能当真驱使六龙?唯有咱们神剑宗的大剑使,方能有这等本事。”
苍鹰长剑甩动,六龙立时涌出,叶荣也想以六龙祥瑞迎敌,但他刚刚才吃足失控之苦,心意不坚,方寸大乱,仓促间也无法凝聚成形,如此稍稍犹豫,六龙已将他团团围住,一彩龙横尾扫过,叶荣如遭锤击,痛呼一声,被远远撞开,摔在一旁。他爬起身来,抹去嘴角鲜血,只觉体内真气衰弱,知道受伤不轻,见那六龙蓄势待发,清楚敌不过此人,急忙喊道:“叶荣甘拜下风!”
苍鹰还剑入鞘,六龙悄然隐去,如入雾中,朝叶荣拱手道:“献丑,献丑。”
四周众人尚沉浸在极大震惊之中,过了半晌,方才爆发出一阵如雷喝彩,叶荣虽然惨败,但却败在神剑宗真传武艺之下,却也算不得丢脸,站起身来,神情并不如何沮丧。
离剑心想:“此人方才所言,正是这五彩剑芒精要所在,唯有以赤诚之心待剑,方能激发剑上精灵,幻化成五彩剑芒之形。此人之所以能使出五彩剑芒,并非他偷学我神剑宗武学,而是修为深厚,悟性惊人之故。”他百岁高龄,看破荣辱,见门人失手,虽然惊讶,却也不怎么气馁,只是一心想要夺过苍鹰手中宝剑,故而仍稍有不甘。(。)
二十三 一曲清歌谁懂()
江龙帮众见苍鹰在坡上大展神威,连败神剑宗好手,无不惊喜交加,而柳氏兄弟却慌张起来,想起此人随自己同来,虽是他们受到蒙骗之故,但神剑宗若得知此事,将来必会见责。这林中其余好手也是有喜有忧,既向往此人高明至极的功夫,又知此人乃神剑宗死敌,虽一时占了上风,神剑宗若不顾武林规矩,势要杀他,此人对上大剑使、三长老,乃至于神剑宗宗主,定然难逃一死。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思绪万千、心潮起伏,不少青年剑客都想:“神剑宗称这藏剑冢藏污纳垢,实则未必如此。此人既精通五彩剑芒之术,又古道热肠、生性豪迈,乃是一位大大的英雄好汉。那两个女子未必是什么妖怪,神剑宗横行霸道,非要下杀手,当真狠心之至。又不知这藏剑冢在什么地方?是否也如神剑宗般收徒?我能否去想想办法,通通门路?”
正在群雄发愣之时,有一人身披红灰色斗篷,罩着兜帽,遮住脸面,从人群中缓缓穿过。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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