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裂戎帮从此便能在这赤塔河上称王称霸。。。咳咳。。。。自由驰骋,劫富济贫啦。”
九婴躬身行礼,喊道:“教主洪福,在下不过是蒙受摩尼指引行事罢了。”
苍鹰见这教主干瘦苍老,步伐虚浮,武功差劲的很,不免对这所谓的明教又看低了几分。只是他殊有不知,这老者叫做叶塞尼,乃是来自波斯明教总坛的长老,虽然身手不怎么高明,但他精通摩尼教义,胸中藏经无数,算得上明教中一位大有学问之辈。若非如此,他这教主又如何能够服众?
裂戎帮众教徒见到财宝,登时浑身来劲儿,大声呼喊,相互应和,鱼贯而入,开始将那些宝物搬到坐骑之上。其中一人身材肥胖,一张脸颇为滑稽,也不搬箱子,只是手忙脚乱的指挥,苍鹰听旁人叫他唐左使,看来这位就是教中的光明左使了。
苍鹰见到裂戎帮人数不多,大约只有一百余人,十几匹马,十几头牛,帮众中并无了得的高手。听他们所言,看来此番出来取宝人人争先恐后,没有一人落下,这一百多人便是他们全部人手了。如此人才凋零,难怪他们被碎骨帮与秃鹫帮欺侮打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叶塞尼对九婴极为佩服,扶着九婴的手,颤声说道:“九法王,老朽无能,没有未雨绸缪的本事,这偌大的明教基业,被蒙古皇帝接连围剿,如今只剩下这等惨淡模样。我每每思之,只感到惭愧欲死,若不是教中再无合适人选,我早就自觉退位。你今日立下这等大功,这教主之位,自然非你莫属!”
九婴大惊失色,如何敢答应叶塞尼的请求?他连声推辞,拒不受命。两位光明使者与其余帮众见叶塞尼其意甚坚,心中也佩服九婴的武功机智,当下便一同上前委婉相劝。
九婴推诿许久,见叶塞尼老泪纵横,其余众人神态诚恳,长叹一声,说道:“教主,唐左使,七右使,你们如此诚意,小人若是执迷不悟,反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众人一听,大喜过望,纷纷欢呼起来。
苍鹰暗暗佩服,心想:明教的教徒倒也生性平和,光明磊落,丝毫没有争权夺利的欲望,江湖上对他们诸多偏见,此刻看来,却也冤枉了他们。
当下九婴接过叶塞尼手中的圣火令,这圣火令乃是明教的圣物,历来是教主象征,教徒若是见到圣火令,便需得如同见到明尊一般恭敬。他大声祷告,裂戎帮众明教教徒齐声附和,九婴说道:“在下今日蒙叶塞尼长老恩旨,接受明教教主之令,今后定当为明教誓死出力,振兴明教声势,将摩尼教义发扬光大,引渡世人,进入光明彼岸。”
众人跪倒在地,一齐喊道:“教主英明,明尊庇佑!”
教主之位既定,众人便全听九婴指挥。九婴令众人将宝物搬了,驱使牛马,朝着裂戎帮所在之处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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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鹰跟着他们下了山,路上见到山道旁躺着几具尸体,想来是那些逃跑的碎骨帮匪徒被埋伏在山下的裂戎帮逮个正着,来了个斩草除根。
此时已近寅时,正是天色最黑暗的时候,玄月如烛,撒下微光,苍鹰见到远方草原上空黑雾茫茫,仿佛鬼怪般张牙舞爪,不知这黑雾之中,是否藏着疾风骤雨?
九婴慢下马步,退至苍鹰身旁,笑道:“大哥,你在担心三妹和阿珍姑娘么?”
苍鹰眉头一扬,大咧咧的答道:“她们太太平平,现在埋头大睡,只怕正做着美梦呢。我替她俩操心做什么?”
九婴微微一笑,说:“我说三妹定然还没睡,她只怕正在担心你呢。”
苍鹰道:“胡说八道!若是她当真没睡,想的定然是你。”
九婴正色道:“大哥此言差矣,我虽然与三妹结义,但相识不过半天,如何比得上大哥你与她同生共死,两情相悦之心?”
苍鹰听得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大叫一声,险些翻身下马。他生平最喜军旅放肆之言,最怕便是这等儿女缠绵之情,此刻九婴随口胡说,便如同喂了他几口蚀骨毒药一般,他通体难受,头晕脑胀,烦闷欲死。
九婴见他窘迫,哈哈一笑,说道:“玩笑之言,大哥不必当真。”
苍鹰身子哆嗦,哼了一声,也不言语。
九婴沉吟片刻,忽然压低声音,问道:“大哥,我们既然有结义之情,我也不避讳。那位阿珍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苍鹰心里咯噔一声,见九婴单目晶莹,坚定的凝视着自己,眼中慧光流转,看得出他心中早有计较。
他轻叹一声,说道:“二弟,你先猜猜,若猜的**不离十,我便如实相告。”
九婴低声道:“阿珍气度不凡,雍容华贵,见到我送的名贵珠宝,她居然不为所动,这般见识过人,必是大富大贵之人。我听她汉语口音,带有蒙人之风,她乃是一位蒙古贵族之女。”
苍鹰点头道:“二弟所言不错。”
九婴倍受鼓舞,又轻声道:“我几天前在乞力儿城的时候,见那边的千户调动守军,神情慌张,如临大敌,四处搜寻一位少女下落,只怕便是阿珍姑娘吧。她一身安危,居然能引起这等轰动,她并非寻常蒙古贵族,而是王公贵族之女。”
苍鹰暗暗惊惧,心想:“二弟单凭郡主细微表情,言谈举止,便能做出这等推断,他果真有未卜先知之能么?”
当下也不再隐瞒,在他耳边说道:“她便是鞑子皇帝忽必烈的女儿,九和郡主。”
九婴料得到她身份尊贵,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是皇帝爱女,一时目瞪口呆,说不出半个字来。
苍鹰道:“我们在大漠中与她相遇,被困在一处荒漠迷宫之中,她手下侍卫全数身死,我们死里逃生,与她一同流落到此。她虽然是蒙古人,但心地不恶,并无大罪。二弟,咱们侠义之辈,万万不可要挟弱女。。。。”
九婴回过神来,笑道:“大哥何必多言?我原先对阿珍也并无恶意。只不过心下好奇,故而有此一问罢了。既然她如此可怜,等我此间了事之后,定会陪同大哥将她送到某位蒙古大官手中,这么一来,她便能回到鞑子皇帝身边啦。”
十 忆往事()
天色微亮,李书秀被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人声嘈杂,可见来人数量极多。她心下警觉,轻声唤醒九和郡主,抽出长剑,偷偷从帐篷缝隙朝外望去,瞧了一眼,登时放下心来。
只见来人正是九婴等人。
哈萨克族的族人出外迎接,九婴命裂戎帮的人取出金银,重重酬谢他们的款待之情。苍鹰掀开帐篷,走入其中,还未开口说话,九和郡主便尖叫道:“别进来!别乱瞧!”
苍鹰咦了一声,以为两人衣衫不整,匆匆望了一眼,发觉她们穿着整齐,也不知在遮掩什么。
九和郡主遮住脸庞,大嚷道:“我刚睡醒,脸还肿呢,叫你别看啦!”
苍鹰哈哈大笑,闭眼说道:“三妹,郡主,九婴兄弟眼下当上裂戎帮的大当家啦,咱们借他的光,受邀去裂戎帮的山寨作客呢。”
李书秀皱眉问道:“九和郡主身份非同一般,你怎能让她去那土匪寨?我看咱们还是快些返回我的村子,我找人想法送她回她爹爹身边。”
苍鹰劝道:“三妹,咱们二弟已经拍响胸脯,说他定会肩负重任,将九和郡主平平安安的送回周遭的乌里雅城,咱们就去半天,看看就回来,也不耽搁多大的事。”
李书秀惊声道:“你将郡主的身份告诉二哥了,这。。。。”
苍鹰见她不悦,连忙赔笑道:“三妹,我看二弟为人机警,对九和郡主喜爱有加,绝不会加害于她。况且此事只有他一人知道,他也绝不会走漏风声。”
李书秀翘起嘴巴,双手环抱,虽然暗暗生气,但却也无可奈何。苍鹰低声下气,连连求情,神情颇为惶急。
九和郡主听苍鹰说九婴对自己“喜爱有加”,心中狂喜,脸上泛起娇羞之色,轻笑道:“我福大命大,连乃蛮王的古城都活着走出来啦,这小小的土匪窝,我还真不信能拿我怎么样呢,反正左右无事,咱们便走一遭吧。”
当下众人牵出两匹马来,让两人各骑一匹,李书秀与九和郡主轻巧跃上马背,引起众人轰然喝彩,他们见二女如此英姿,脸上皆露出赞叹之色。
待两人坐定,九婴一声令下,众人便朝裂戎帮山寨所在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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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秀随着众人,沿着青青绿草,迎着温煦日光,来到一处山寨前头。
她一见这山寨模样,心底暗暗叹气。只见这山寨前头绕着一圈矮矮的木头围栏,其中有一圈破旧土房,地上满是灰尘,在山寨后方的马厩处,草场上满是牛马便溺,臭味儿混杂着青草香气扑鼻而来。
众人下了马,涌入当中一座大房屋,将宝箱随地摆放,吵闹着四下坐好,嘻嘻哈哈,神情兴奋,互相喋喋不休的交谈着。
李书秀轻声对苍鹰说:“这些裂戎帮的人在草原上名声不好,咱们可得提防着些。”
苍鹰奇道:“他们乃是明教教徒,素来只与官府作对,怎会名声不佳呢?”
李书秀脸上一红,声音更轻,说道:“他们虽不劫财,但时常去勾搭哈萨克族女子,借着传教的名头骗她们上山,有不少女人耐不住诱惑,被他们带上山寨,从此再也不回村啦。我村落里的那些哈萨克人提起裂戎帮,脸上总是一副深仇大恨的表情。”
苍鹰不禁大摇其头,想起他们先前急色模样,对这些明教教徒又鄙夷起来。
过了半饷,只见十位打扮艳丽的西域女子笑吟吟的走了出来,她们满面红光,身材窈窕,走路一扭一扭的,端上酒水,随后围绕着叶塞尼身边坐下。
叶塞尼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哈萨克语,有几位女子格格娇笑,又坐到了九婴身边,紧紧用身子贴住九婴,对他上下其手,柔情绵绵。
九和见状,心中气恼,正想出言呵斥,九婴朝那些女子温言耳语几句,她们露出失望神情,从他身旁离开了。
九婴朝九和郡主招招手,说道:“阿珍,你坐到我身旁来。”
九和郡主大喜,连忙起身,轻移莲步,端坐在九婴身边,九婴与她四目相对,冲她温柔微笑,随后又转过头,对众人拱手道:“在下今日蒙明尊恩惠,叶塞尼长老错爱,身居这明教教主之位,心中既感欣喜,可想起自己才疏学浅,又深感路途漫漫,忐忑不安。”
光明左使叫做唐游,他笑道:“教主也别客气啦,你如此才干,将来大伙儿跟着你,定能够壮大声势,发展更多教徒,让光明之火越烧越旺。”
七敦一直望着关山月与冯叶华,他问道:“这两位兄弟,看着好生眼熟。莫非是碎骨帮的那位占卜巫师,还有秃鹫帮的二当家冯爷么?”
关山月唯唯诺诺的答应几句,冯叶华面不改色,朗声道:“我早已投到九婴公子麾下,并非替秃鹫帮效力。”
叶塞尼赞叹道:“教主,你计谋神妙,我至今尚未弄清楚,你是如何让这两帮马贼自相残杀起来的呢?”
九婴笑道:“两年之前,当我寻到你们,投身明教之时,我便已经令关先生暗中潜入碎骨帮中充当线人,定下了剿灭这两个匪帮的计策了。我令两帮之间生出怨怼之情,随后借刀杀人,借尸还魂,这些马贼好骗得很,一来二去,便彼此厮杀的不亦乐乎。”
叶塞尼又恭维几句,望着冯叶华说道:“这位可是昔日江湖人称‘披云刀’的冯叶华冯少侠么?你投身秃鹫帮,时日可不短啦。”
冯叶华听到“冯少侠”三个字,浑身一震,面露苦笑,说道:“在下早已不再年轻,少侠二字,长老莫要再提。”
苍鹰忽然问道:“冯先生,七年之前,你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名声遍布大江南北,人称南冯北张,武林之中的年轻俊杰,除了那位张君宝张道长之外,再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你又为何忽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又为何会沦落到土匪窝中呢?”
冯叶华眼中现出一片痛苦之色,他本不想提起往事,但往身旁一瞧,见到九婴脸上也露出好奇之色,犹豫片刻,叹道:“因为,七年之前,我参与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那场恶战我们输得很惨,我所有的亲友在那场恶战中尽数丧身。
从此以后,我心灰意冷,失魂落魄,所有雄心壮志顷刻间消失无踪。我流落大漠,患了重病,却不运功抵御,只想一心求死。后来我被秃鹫帮的赤脱所救,我感念他的恩情,一时糊涂,便投效于他,怎料他却是罪恶滔天之人。”
苍鹰凝视着他,又问:“你所谓的恶战,可是樊城之围?”
大堂中熟知旧事之人,一听“樊城之围”,登时惊呼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沉痛之色,仿佛对此惋惜至极。
冯叶华面色惨淡,他点头道:“不错,那一年,蒙古大军将樊城团团围住,朝廷昏庸,拒不援救,于是有高人登高一呼,发下武林英雄帖,号召咱们热血男儿一同奔赴战场,保家卫国。我当时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有些侠名,此事义不容辞,便率领羽林山庄的所有好手一道前往樊城。
除了我之外,当时天下武林,无论**白道,正教邪教,全都抛弃前嫌,精英尽出,组成一支约有万人的大军,浩浩荡荡,救援那座孤城。我还见到了逍遥宫的魔头周行天、少林寺第一高手无宿禅师,以及昆仑派的剑神青苍子这三位绝世高人。”
九婴与苍鹰听到这三个名字,心中激动,脱口喊道:“这三人也去了?”
冯叶华点点头,遥想昔日众侠客慨然会师的壮观场景,不禁颇为怀念。
李书秀不谙江湖轶事,问道:“苍鹰哥哥,这几人有何特异之处?”
苍鹰不停搓手,颤声道:“七年之前,江湖上有所谓的‘南豹、灵剑、佛掌、天魔’四位绝世高手,南豹乃是被称为南山豹隐的段隐豹,灵剑是昆仑派的剑客青苍子,佛掌是少林达摩院首座无宿禅师,天魔则是逍遥宫的暗夜左使者周行天。这四大高手,武功当真出神入化,无人能及。。。。“
九婴笑道:“大哥,你似乎还漏了一人,江湖上还有一位被称作‘独孤剑魔’的神秘剑客,声望之隆,与这四人并驾齐驱,毫不逊色。”
苍鹰颇为不屑,说道:“此人藏头露尾,无人见过其出手,江湖传言多伪,只怕又是哄传出来的。”
九婴听苍鹰语气倔强,似乎对此人颇有偏见,暗暗好笑,答道:“咱们别打岔啦,继续听冯大哥讲述旧事。”
冯叶华黯然叹道:“当然,我还见到了那位与我齐名的张君宝张道长,他衣着邋遢,孤身一人。除此之外,还有华山、青城、流沙帮、崆峒、幽影、鬼谷、荆山。。。。个个儿门派的好手都齐聚一堂。
咱们来到樊城前头大约十里前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热血沸腾,只觉咱们聚集了如此多的高手,声势浩大,只怕旷古未有,蒙古鞑子的军队遇到咱们,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啦。”
众人听他语气颓丧,毫无欣喜之情,心中皆惴惴不安。
冯叶华见众人望着自己,垂下脑袋,神情悲痛,他悲声哀叹道:“我们败了,败得极惨。蒙古人派出一支约莫三千人的军队,将咱们阻截在外,大伙儿奋战了许久,虽然将他们击退,但已经成了强弩之末。随后又有一支数千人的鞑子部队赶来,我们便溃不成军。”
九婴闻言脸上变色,问道:“荒谬!蒙古鞑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