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人笑了起来,说道:“当真无稽之谈,可笑,可笑,那苍鹰早就死了好几年啦,这位老兄对这苍鹰念念不忘,可是得了心病,想九鼎真经想疯了?”
后一人受到嘲笑,赌气不再说话。
苍鹰听得满头大汗,心想:“但愿不会惹来什么麻烦事。不过咱们九江堂如今声势壮大,江湖之上,人人都要敬咱们两分,只怕也无人敢轻易来找老子生事。”
香儿获胜之后,俏生生的立在擂台上,静候下一位敌手。西域众人举棋不定,知道一旦上台,定然甚是为难,与这么一位幼女相斗,胜之不武,输了丢份,当真何苦来哉?
过了许久,无人上前挑战,烈武笑道:“这位小姑娘,大伙儿都怕了你啦,你从台上取走一件宝贝吧。”
香儿笑道:“还请小王爷赏赐。”
铁穆耳急忙道:“能否请姑娘过来说话?你不过来,我。。。我这就来找你。”
香儿暗暗惊诧,心想:“这小王爷好生古怪,说话时没半点架子。”朝苍鹰与雪冰寒望去,雪冰寒也瞧出这皇孙对香儿颇有好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苍鹰传音说道:“香儿,你大可放心,棚子里那位王妃是你母亲,绝不会加害于你。”
香儿朝他怒瞪一眼,却无法反驳,心想:“回来再收拾你。”她本也是好事之人,又急于想靠近常炎,与他说话,当即还剑入鞘,走入棚子之中。(。)
四十 隐士犹识山中路()
铁穆耳见香儿走近,竟有些手足无措,香儿见状笑道:“小王爷,可要小女向你磕头么?”
铁穆耳慌忙道:“我怎敢要你如此?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尚未来得及重谢你呢,一应礼节,姑娘都无需在意。”
苍鹰身在远处,见铁穆耳神情呆傻,与天下任何深陷恋情的男子一般无二,心下大乐,暗想:“香儿长得确实不美,但却比她小时候好得多了。正所谓女大十八变,等香儿再长大些,当真成了美女,指不定当个王妃,也并无不可。”但随即想起这抗元大业,暗骂自己念头糊涂透顶,不知在想些什么鬼主意。
江堂王妃朝香儿左瞧右瞧,一双美目满是喜色,笑道:“小侠女,你年纪这般小,武功这般高,阿姨我瞧得可欢喜极啦。你那手镯再让阿姨瞧瞧吧。”
香儿望着江堂王妃,也是心神不定,旋即愤愤想到:“都怪这臭师傅满嘴乱说,这王妃这般美貌,怎能是我母亲?不,不,我妈妈是谁,我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点点头,走上前伸出手腕,光滑肌肤上套着常炎送的镯子,她原本被元兵擒住,套上过靖海王的那邪门镯子,但已被苍鹰设法除去,可眼下这竹海幻玉镯也是落地生根,难以摆脱。
江堂王妃仔细望了望,神情茫然,喃喃道:“这镯子确与段。。。。段大哥送我的镯子相似,但后来。。。后来却不翼而飞了。”
香儿朝常炎望了一眼,见这少年正望着自己,皱着眉头,有些惊讶,但并无半分喜色,心里有气,大声道:“莫非王妃阿姨说我是小贼么?这镯子于我没有半分用处,若非我取不下来,我大可还你便是。”
江堂王妃与常炎齐声道:“你。。。你取不下来?这。。。。。这话可是真的?”
香儿疑心大起。对常炎说道:“这位小哥哥,这镯子是你送我的,难道你不记得了么?”
常炎奇道:“姑娘,我俩素不相识。从未谋面,我怎会送你这镯子?这镯子与我师父祖传的‘竹海幻玉镯’一模一样,倒也不假。”
香儿脑中大乱,慢吞吞的说道:“你。。。。你从未见过我?可是。。。。”
那小郡主忽然喊道:“是了,你碰上的。准是常炎哥哥,你可知常炎哥哥去了哪里?”
香儿忽然灵光一闪,指着那酷似常炎的少年问道:“如此说来,你并非常炎哥哥,而是常炎的同胞兄弟了?”
那少年远比常炎稳重,闻言一愣,点头道:“我叫常轩,常炎是我的兄弟,但他这些年不知去了何处,姑娘如知他下落。还请务必告知在下。”
香儿既感惊奇,又大为失望,原来并非是常炎死而复生,眼前之人不过是他的孪生兄弟罢了。饶是如此,她见此人容貌与常炎别无二致,仅最细微处稍有差别,亲切之情,油然而生,当场便想将常炎惨死之事告知。但仔细琢磨,又知绝不是时候。非得等到两旁无人时再单独知会,更为妥当。
那小郡主见香儿不说话,笑道:“看来你也不知道么?对了,你叫文秋香是么?我叫冬遥。你如知道常炎哥哥的下落,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和常轩哥哥,都极为想念他呢。”
香儿点头道:“我知道了。”她既知眼前少年并非常炎,心头疑团解开,本当离去。但她思念常炎已久,情谊深厚,见到常轩,绝不愿就此与他分离。而铁穆耳与江堂王妃对她又额外友善,她颇为感恩,便留下来陪他们说些话。
那冬遥郡主显然对常轩极为依恋,说话嗲声嗲气,轻嗔薄怒,不时向他撒娇。常轩容貌虽然俊俏,但性子敦厚,对她恭敬有加,将她的招惹一一化解。香儿瞧在眼里,自也敬佩,偶尔与常轩说几句话,只觉言语投机,相见恨晚,顷刻间便极为和睦。而铁穆耳则有心讨好香儿,常常说些新鲜事儿来,逗她开心。香儿出身书香门第,对答得体,举止有礼,铁穆耳看在眼里,更是喜悦。
这四位少年人年纪不大,虽互有好感,但也谈不上什么情。欲纠葛,只是相互间互有倾向偏好,这感情模模糊糊,一时也辨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铁穆耳忽然问道:“秋香姑娘,你功夫着实厉害,又曾是我铁穆耳的救星,我想聘你到我府上当一员亲兵,不知你意下如何?”
冬遥郡主笑道:“哎呦,你要让香儿姐姐当亲兵?这可太小家子气啦。你怎地不封她一个千户做做?再赏她一座金山?”
香儿急道:“我万万做不来亲兵,更别提什么大官了。我刚刚不过是一时兴起,这才上台比武,绝不贪图什么。”
铁穆耳与江堂王妃大失所望,费心相劝,但香儿死活不肯,那两人心头失落,也不愿用强,不再多劝,转头继续观看比武。
此时擂台之上两人,一人身穿轻甲,手持一柄黑剑,背上一袭黑色披风,瞧来异常威风,听他报上姓名,乃是伊尔汗国雷霆山的一位剑客,名叫左谷丹。而他的敌手则身穿华贵短衫,又胖又高,握着一柄大弯刀,是长白山上一位马贼头头,叫做司寇。
苍鹰见两人相斗甚是紧密,那左谷丹剑法远胜过那司寇,但有心逗弄,处处手下留情,竟让那司寇支持许久,而那司寇弯刀形状奇特,舞动起来,几有一丈方圆,自也抵挡得住。
突然只听空悟遁说道:“你看清图画方位,等我信号,一旦烟起,立时出手夺画。”
苍鹰不知他为何改变主意,但也不迟疑,答道:“是!”
左谷丹蓦地劈出一剑,剑生黏劲儿,将司寇弯刀吸住,往后一拉,司寇咬牙切齿,奋力回夺,左谷丹大笑一声,变拉为推,将弯刀荡开,一剑刺中司寇腹部,司寇痛呼一声,只觉这一剑力如巨浪,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越过层层护卫,竟直朝铁穆耳凉棚飞来。
铁穆耳身旁侍卫立时跃出,挡在身前,诸人皆身负上乘武功,见此人来势奇快,不敢怠慢,各施精妙手法,朝司寇身上抓去。这些侍卫各个儿大有来头,一旦出手,便是一百只苍蝇飞来,也决计逃不脱一只,何况一位庞大的壮汉?
那司寇来到近处,霎时厉声惨叫,砰地一声,身子四分五裂,数道锐刃激射而出,众侍卫大吃一惊,躲闪不及,纷纷中招,各自倒地不起。
就在这时,空悟遁低声道:“上!”
沙游启动机关,哗啦一声巨响,擂台前白雾弥漫,迷糊一片,群雄无不大喊大叫,乱作一团。喧闹声中,苍鹰不及多想,飞身蹿出,来到长桌前头,一伸手,拿出星云夜河图,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将东西交给空悟遁。
空悟遁说道:“好本事!”将画卷起收好,又道:“你们快去将香儿带出来,不然她性命难保。”
苍鹰与雪冰寒同时醒悟,问道:“你要刺杀铁穆耳?”
空悟遁说道:“我只是恰逢其盛,趁火打劫罢了。但那刺客剑术极高,当世几无抗手,而且下手残忍,滥杀无辜,乃是家常便饭!”
苍鹰听他不似夸大,怒道:“你怎么不早说?”又再度冲出,直奔凉棚。
空悟遁对雪冰寒道:“雪道长,若你们三人安然无恙,一天之后,咱们在谷梁客栈碰头。”随即扶起沙游,远远跑开。
雪冰寒不及问话,心中大急,望向浓雾,不知苍鹰等人处境如何。
。。。。
众侍卫中计倒地,受伤不轻,尔后浓雾弥漫,遮天蔽日,铁穆耳身旁其余侍卫尽数冲上,如盾牌般阻挡在前。其中有少林僧人、仙剑派高手、全真教的道士,全数是一流高手,阵势严密,不露缝隙。
忽然见一道人影破开浓雾,手持黑剑,直刺过来,瞧此人模样,正是先前比武的左谷丹,众侍卫恨他歹毒,一齐全力出手,掌力呼啸,剑气巨响,拳劲轰鸣,朝左谷丹招呼过去,左谷丹蓦地长啸,长剑如电,竟不抵挡,刺向众侍卫眼睛,惨叫声中,有三人被他刺中,登时目流鲜血,当场失明,还有两人闪身避开,被那人突了进去,众人一应高明招式,自然尽数落空。
铁穆耳大声喊道:“墨先生,戾先生!”
左谷丹微微一愣,眼前一晃,瞬间又有两人挡在铁穆耳面前。这两人各自身穿黑白长袍,留有长须,约莫五十多岁年纪,身法端凝厚实,显然内力深湛。
这墨、戾二人乃是光雾山上隐居多年的前辈高人,依照门规,他们武功虽高,但极少行走江湖,后来他们师父逝世,师兄弟二人再无约束,便一同下山,投入朝廷,当上护卫。
这两人身手高超,性子沉稳,为人忠诚,深受忽必烈器重,十多年来,藏身王宫深处,毫不泄露身份,暗中打发了许多此刺客杀手。此次铁穆耳远赴云贵,身负重任,忽必烈疼爱孙子,便让此二人一同前往,小心照看。
铁穆耳少年心性,不喜这二人沉默寡言的性子,一开始将他们远远支开,不让他们紧跟,却险些因此落入歹徒手中,他心有余悸,这才想起他们二人来。此时有强敌瞬间杀到,他大骇之下,立时唤出此二人,有他们守在前头,顿时安心下来。(。)
四十一 形影茫茫风来阻()
墨老者更不多言,举掌拍向左谷丹,他稍稍一动,戾老者如影随形,跟着出手。光雾山武学博大精深,这师兄弟二人各自功夫都极为了得,联手时心意相通,招式互补,内力刚柔并济,阴阳灵变,合力出击,威力更是倍增。
但那左谷丹剑法太高,已达无数剑客梦寐以求的“人剑合一”境界,手中长剑名曰“黑丧”,也是世上罕见的神兵鬼刃,他伸缩长剑,与墨戾二老斗在一块儿,身影恍恍惚惚,灵动如豹,翱翔如鹰,攻势愈发凌厉,如此过了四十多招,身形化作黑龙,气势磅礴,剑意惊悚,绕着敌人连出数剑。那二老再也抵挡不住,分不清何处是人影,何处是剑影,一人腹部中招,一人胸膛破口,闷哼两声,落在两旁。
左谷丹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径直朝铁穆耳等人走去。
墨戾二老一番缠斗,虽未能敌得过此人,但拖延许久,蒙古精兵已然赶来,数十人挡在铁穆耳周围,凉棚外更有千人围堵,左谷丹丝毫不惧,喊道:“闪开了!”朝前一跃,刺出一剑,众人只觉人影晃动,左谷丹又回到原地。一位侍卫瞪大双眼,心脏被刺穿,已然气绝。
左谷丹手指遥遥一点,那侍卫“轰”地一声炸裂开来,体内鲜血化作无数尖锥,刺向四面八方,众人哇哇乱叫,全数受伤。香儿挡在铁穆耳身前,以蛆蝇尸海剑的剑诀挡开尖锥,铁穆耳毫发无损,她自己肩上、腿上已满是伤痕。
铁穆耳急道:“香儿姑娘,你何必。。。。。”
香儿也不搭理,举剑前冲、斜刺向左谷丹喉咙。左谷丹笑道:“好剑法。”黑丧剑快如一道黑光,刺向香儿,几欲将她脑袋钉在地上,香儿万没料到此人剑法如此高明,手段如此毒辣,转眼已至绝境。心中一凉,自知必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闪过,“铛”地一声。左谷丹往后退开,那金光紧咬不放,刹那间化作十道金蛇,攻势惊涛骇浪,直取左谷丹各处要害。左谷丹奇道:“金羽剑?”黑丧转切,与金羽剑接连撞击,声音急促,前后几不间断。斗到凶恶之处,两人同时暴喝,刺向敌人破绽,又各自倒退两步,凝立如岳,深邃如渊。
香儿看清来人是谁,喜道:“师父!你来救我了?”
苍鹰出其不意。抢攻数十招,非但奈何不了此人,反而震的手臂隐隐发麻,知道此人内力尚在自己之上,争胜之心油然而生,大声道:“你手持的这柄剑,可是唤作黑丧么?”
左谷丹点头道:“不错,正是黑丧。”
苍鹰心下惊悚,说道:“久闻黑丧神剑以死海之水淬炼而成,剑上毒性猛恶万分。中剑之人,若功力不济,体内鲜血便会化作无数尖锥,从人体之中爆裂而出。但这毒性与人心相通。若持剑者无法驾驭黑丧,它也不过是一柄寻常好剑罢了。如此说来,阁下剑道,已至‘人剑合一’境地了?”
左谷丹哈哈一笑,又道:“我不过初窥门径罢了,老兄剑法也大是不赖。”他先前神情一直不冷不热。颇为淡泊,但此刻提及剑法造诣,立时高兴起来。
苍鹰说道:“这黑丧据说置于藏剑冢之中,老兄可是藏剑冢的门人?难怪如此了得。”心想:“他的剑法,可比谷淇奥、沈舟等人高明多了,那空悟遁说他‘当世几无抗手’,我一开始还不信,此刻一瞧,除非周行天、燕然贤弟出手,否则此人绝不可制。”
左谷丹听到“藏剑冢”,脸上如蒙阴影,说道:“往事不必再提!”他汉语似说的不怎么流利,踏上一步,倏地出剑,袭向苍鹰,苍鹰反应极速,双手持剑,朝上挥去,金光黑光撞在一块儿,左谷丹使出“人剑合一”的功夫,弹指间攻势大盛,剑影虚无,苍鹰将蛆蝇尸海剑心法运至极处,却也仅仅左支右拙,毫无还手之力。
若两人全力相拼,苍鹰使出魔音气壁、赤色剑芒,未必便输给此人,但一则怕此人是友非敌,若稍有失手,结下深仇,于大局不利,二则自己身份隐秘,等闲不愿露出真功夫来,令许多故人知晓。是以这等玄妙显著的武学,一概舍弃不用,仅以剑法支撑。
左谷丹见敌人一柄金羽剑奇变百出,守得滴水不漏,无论局面如何凶险,总能惊险逃脱,但却始终龟缩不出,自己虽能胜他,少说也得百招开外,他微微一笑,运足内力,连劈出四剑,剑意狂涌,令苍鹰一阵大乱,此乃左谷丹得意招式“黑血影”,纯以上乘剑意克敌,他将剑意裹住内力,缠住敌人,纵使敌人内力深厚,不当场中剑而死,三十次呼吸间,也难以摆脱剑意纠缠。
随即他舍下苍鹰,直奔铁穆耳。
苍鹰见状大喜,深吸一口气,刹那间心灵澄澈,意念如铁,他的蛆蝇尸海剑运转如风,千变万化,本就是体悟剑意的无上妙法,他立时以心诀将左谷丹剑意化去。身影一闪,蓦地追上左谷丹,无声无息间,长剑化作一道金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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