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全数杀了!”
众匪荷荷哈哈的一通乱笑,纵马上前。与护卫杀作一处,众护卫忠心护主,寸步不退,但众匪各个儿武功高强。虽人数少了许多,但以寡敌多,丝毫不惧。那亲兵头子烈武点燃一枚炮仗,砰地一声,升上半空。随即炸裂开来,乃是求救兵的信号。
领头壮汉掣出一根蛇矛来,当空舞动,虎虎声响,挡开三人围攻,又转了一圈,将那三个护卫打得头破血流。亭中两位女子见状尖叫起来,那少年说道:“姑姑、妹妹莫慌,烈武,快些将他们打退了!”
烈武躬身道:“是!”取出背上双刀。哇哇一声吼,朝那领头壮汉冲去,双臂分分合合,双刀舞成光圈,领头壮汉居高临下,骑马刺枪,烈武一刀重砍,将蛇矛挡开,就地一滚,斩向领头壮汉坐骑马蹄。那马嘶鸣一声。蹬踏倒地,领头壮汉落在地上,蛇矛刺向烈武要害,烈武又是一阵挥砍。招式沉重,两人膂力相当,各有绝活,斗在一处,登时难分难解。
雪冰寒见众护卫无暇顾及自己,长吁一口气。说道:“天赐良机,咱们要走趁早,等援军赶来,那可就晚了。”
香儿犹豫道:“那些匪人要残害妇孺弱小,咱们岂能袖手旁观?”
雪冰寒一愣,说道:“他们是鞑子贵人,可不是什么弱小。那些匪人说不定与咱们是一路,咱们若贸然相帮,可别闯下大祸。”
苍鹰想起当年营救九和时,他受人围困,苦苦支撑,最终竟惹得众义士惨死,他至今耿耿于怀,但每每回思,却不觉得自己做的错了。以立场而言,自己原不该相助元人,但以侠道而论,急危救难,锄奸助弱,更是理所应当。
香儿望着亭中那位贵妇,心头微觉担忧,绝不愿见她受苦,至于为何如此,她却说不上来。
雪冰寒见香儿神情关切,叹道:“也罢,咱们静观其变吧。”
烈武双刀大开大合,正是一路“双鹰刀法”,苍鹰昔日在草原上曾会过这路刀法,当时他以铁鞭应战,一击毙敌。这烈武的刀法不在当年赤脱寨主之下,但他使得太过小心,嘴上喊得精彩纷呈,出手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苍鹰擅长洞悉局势,见那烈武心生怯意,打着自保主意,说道:“那胖子要糟。”
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念之间,那烈武进退两难,气势已衰,领头壮汉一声断吼,一振枪头,使出一招“乌龙取水”,咣当两声,将双刀弹开,直刺烈武咽喉,烈武急忙一跃,噗地一声,蛇矛正中腹部,烈武嗷地一声,双目翻白,滚到一旁,他受伤不重,但已不敢再战,索性装死在地。
领头壮汉冲入凉亭,一掌将其中那位少女打晕,那贵妇尖叫道:“别伤我孩儿!”俯身扑在那少女身上。那壮汉哈哈大笑,说道:“老娘们儿美得紧,与小娘们儿一般美,与咱们一同回去,脱下这碍事衣衫,陪咱们玩上两天,保管你浑身舒畅,连皇亲国戚都不想做了。”
苍鹰与雪冰寒听得大怒,也顾不得是非敌我,一同冲了下去,跑到半路,却瞧见香儿早已赶至近处,她使出“鬼祟迷踪步”,趁着双方拼杀,左刺右捅,顷刻间杀了三人,那三人武功尚可,香儿若与他们正面相斗,以一敌三,那是绝无胜算,但她使出九鼎真经上的功夫,脚步轻盈,形影如魅,出手精准,毫不犹豫,立时便击毙敌人。
苍鹰见状一喜,拉住雪冰寒,说道:“且瞧瞧情形,让这孩子历练历练。”雪冰寒笑道:“你这师父可好生忍心。”
那领头壮汉又杀死三个护卫,逼近那少年。那少年取出短刀,身法灵动,绕着领头壮汉游斗,使得乃是全真教正宗功夫“云鳐青天步”,但他毕竟功力太浅,而这领头壮汉武功太高,虽不欲伤人,但使了虚招,蓦地一探手,已将少年衣领抓住,正要一掌将他拍晕,突然头皮发麻,往前一扑,背上钻心剧痛,他知道被敌人偷袭,亏得他皮粗肉厚,骨骼强壮,兼之身经百战,这才逃过一劫。
他一转身,只见又一位少女双手持剑,拦在他面前,他怒骂道:“不要脸的小。婊。子!”圈转蛇矛,一招“天路无由”,砸向少女髌骨,少女避无可避,挡了一招,后退两步,兵刃竟未被砸飞,功力大是不弱。他深吸一口气,左手虚探,长矛实刺,点向少女胸口,那少女瞧出厉害,又往后退开。这领头壮汉心生恼怒,连出数招,都被这少女躲过。
就在这时,他余光一扫,见那少年正朝自己一刀捅来,他将计就计,双目圆睁,装出凶狠神情,一拳砸向少年脑袋,这铁拳只要扫中,立时脑浆迸裂。那少女惊呼一声,飞身扑救,抱住少年往前一滚,领头壮汉哈哈一笑,趁少女身法不灵,一双铁臂抓向少女脑袋,少女伸手一拦,衣袖被扯下一大片来,露出手腕上的手环。
那贵妇“咦”了一声,眼神困惑,竟忘了身处险境,惊呼道:“你。。。。你这手环。。。哪里来的?”
那少女正是香儿,她局面糟糕,哪儿有空回话?她将少年推到一边,伸指一点,正中壮汉掌心劳宫穴,使出贪狼内力,壮汉感到一股剧痛蹿入经脉,直朝胸口涌去,这壮汉外功极强,但内家心法却极为粗陋,不知如何抵御,而这贪狼内力极为狡猾,入体之后难以消除,更何况这壮汉对此一窍不通?他只觉那真气如一头穷凶极恶的毒蛇般在体内乱钻,不多时便痛不欲生,一条手臂动弹不得,满脸血红,喉中有血腥气味儿。
他大骇之下,知道今日难以成事。呼啸一声,与剩余十位手下抢马夺路而逃。他们对此间地形极为熟悉,钻入密林山岩,霎时不见踪影。
那少年将香儿扶起,惊魂初定,问道:“你。。。。你没事吧,你的手指。。。”
香儿摇头道:“没事。”甩了甩手,初时手指麻痹,也不觉如何,但过了片刻,却感到疼痛难忍,原来已伤了筋骨。
少年急道:“你明明受伤了,怎么说没事?”拉过香儿小手,喊道:“快些取伤药来,快!”有属下从怀中取出伤药,少年正要往香儿手指上涂,那贵妇也爬起身来,扶着女儿,走到香儿身旁,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手环是哪儿来的?”
香儿望着贵妇,见她眉清目秀,容貌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自己在何处见过。她说道:“别人送的。”想起常炎来,心中一阵酸楚。
少年也在凝视香儿,见她五官谈不上好看,但凑在一块儿,却极为英姿飒爽,风姿绰约,让人百看不腻,他顿生好感,只觉身边女子,实无人比得上她,一颗心怦怦直跳,问道:“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香儿暗想:“这真名如何能对你说?”答道:“你叫我香儿就成。”
少年将伤药涂在香儿手上,说道:“真对不住你,你为了救我,才受到这等折腾。”他身在大富大贵之家,所用药物,自然都是天下一流,香儿只觉手指一阵冰凉,伤势大为好转,笑道:“多谢啦,那恶汉手上力道不小,我一时不查,被他弄伤,唉,自己学艺不精,也怪不得旁人。”
少年见她谈笑从容,更生倾慕之心,而那贵妇也想留她说话,忽然只见一位黑脸大汉冲了过来,将香儿背起,喊道:“大事已了,后会有期!”身子一晃,早已身在远处,身法快的出奇。
少年与贵妇愕然相望,不知这伙人什么来路,又各怀心事,一时茫然无措。(。)
三十四 道取丝绸陶唐世()
苍鹰带着香儿跑了一会儿,与雪冰寒会和,来到山坡之上,躲在茂叶之中,往山下张望,只见一只数百人的军队隆隆而至,在五十丈之外停下,一元将身穿赤甲,奔至那三人面前,翻身就拜,其余兵将也随之跪倒。那人喊道:“小人救驾来迟,还望主上赎罪!”
先前那胖子武官烈武死气活样的爬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向少年告罪,少年也不多言,只是说道:“你派些人去追查刺客下落,生死不计,必有重赏。”
烈武问道:“那另外三个同党。。。”
少年道:“他们并非同党,不可与他们动手,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一时犹豫不决。
贵妇道:“那位姑娘救了咱们的命,你可要务必找到她。”
贵妇身边的少女问道:“娘,那女孩儿不过是乡村野人,没见过世面,既然人家走了,那咱们也不必麻烦人家。”
贵妇笑道:“你这丫头,见娘对旁人好些,是不是吃醋了?那少女手腕上的手环,我瞧着万分眼熟呢。”
少女道:“你猜她偷了咱们王府上的东西?”
贵妇摇头道:“你这孩儿,别胡乱冤枉人。”她思索一会儿,似不得头绪,也就不再多问。
少年道:“另外三人并非同党,但你若见到那位。。。那位年轻姑娘,还请好言相劝,让她前来见我。”
烈武拍拍胸脯,大声道:“少爷放心,包在小人身上!”
。。。。。
雪冰寒探脑袋望了一会儿,见大军远去,脸上变色,说道:“这少年派头这般大,莫非是忽必烈的儿子么?”
苍鹰想起九和来,觉得排场有几分模样,点了点头,笑道:“只怕是忽必烈的小儿子。他奶奶的,这鞑子皇帝,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养的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种。”
香儿奇道:“莫非咱们刚刚误打误撞,救了一位王子?那位漂亮的贵妇人,听那王子叫她姑姑,莫非她是皇帝的妹妹?”
苍鹰说道:“说不定是皇帝的姘。头。。。。”
雪冰寒推了他一把,怒道:“你这人说话好生难听。贫道如此心无尘埃之人,与你待得久了,也变得脏心烂肺,满嘴污秽,可这也罢了,如今香儿在此,你说话也规矩点儿,别教坏了人家小姑娘。”
苍鹰奇道:“道长,你可大大长进了,这一招‘无中生有。倒打一耙’,倒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雪冰寒嘻嘻一笑,说道:“贫道从此以后与你划清界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往事不堪回首,咱们休要再提。”
苍鹰问道:“你有什么不堪回首之事?不妨说来听听?”
雪冰寒老毛病犯了,笑道:“那可说之不尽了,世上满是淫。娃荡。妇、不要脸的女子,贫道虽欲洁身自好。可无奈这些个妖女送上门来,贫道天天娶。亲,夜夜洞。房,险些被人家掏空身子。。。。。”说到此处。顿觉不妙,捂住嘴巴,愣了片刻,啐道:“你看看你,与你待在一块儿,总忍不住说些闲话。你说你这人可不可恶?”
苍鹰哈哈一笑,神情一变,肃然道:“香儿,刚刚那贵妇似认出你腕上手环,是么?”
香儿抚摸手环,黯然道:“她。。。她只怕识得常炎哥哥,常炎哥哥说这手环是他家祖传之物,啊,对了,他是王府上的客卿、少年医官,如此说来,这贵妇只怕是一位王妃,难怪我对她挺有好感的,想必她以往对常炎哥哥亲切的紧。”
苍鹰沉吟道:“常炎是江堂王府上的医官,嗯,如此说来,这王妃只怕是江堂王的老婆了?诶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突然大叫起来,双目放光,显得极为兴奋,雪冰寒与香儿吃了一惊,问道:“什么‘原来如此’?”
苍鹰听归燕然说起过段隐豹的往事,知道江堂王妃,其实乃是段隐豹的情人,他脑袋灵光一闪,大有顿悟,随口说道:“香儿,那贵妇说不定是你娘亲。”
香儿怒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妈妈已经。。。已经过世好几年了,江堂王的老婆,与我八辈子扯不上关系,怎会是我娘?”
苍鹰笑道:“乖徒儿,你别生气,都说母女天性,自有感应,你觉得她容貌亲切,不知不觉中便想对她好,对么?此乃铁证如山,决计不会弄错!”
雪冰寒道:“你可越来越不成话啦,这哪儿能算什么凭证?我瞧你也加倍顺眼,莫非你是我爹不成?”
苍鹰说道:“说不定你是我娘呢?”
雪冰寒得意大笑,说道:“对,对,对,你是我私生孩儿,老娘可总算想起来了。”
香儿急道:“雪姐姐,你别打岔。师父,你凭什么说她是我娘?你不说说清楚,我可不轻易饶你。”
苍鹰当时兴之所至,随口便说了出来,哪里有什么真凭实据?听香儿质问,脸皮发烧,挠头道:“那。。。。那玉镯乃是她与你爹爹的定情信物,万万错不了,她一见此物,便想要认你。”
香儿更怒,说道:“这分明是常炎哥哥送我的东西,你不提他倒了罢了,照你这么一说,常炎哥哥岂不也成了我亲哥哥?”冲着苍鹰一顿粉拳挠痒,苍鹰唉唉讨饶,毫无师尊威严,雪冰寒在旁瞧得乐不可支。
等香儿消停了些,雪冰寒问道:“苍鹰哥哥,刚刚那些刺客,又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对皇亲国戚动手?”她虽然熟知江湖八卦,但说起武学渊博,辨识家数,却远比不上苍鹰了。
苍鹰摸了摸香儿脑袋,笑道:“嘿嘿,那持蛇矛之人,乃是昔日大理国内中和会的高手,中和会受大理国高氏一族统领,其中高手如云,多充当皇宫侍卫,乃是大理国中一大武学宗派。那三十人之中,大多全是中和会之人。那持矛大汉一招‘天路无由’,使得火候老道,那可做不了假。我的小徒儿居然能胜过中和会高手,那可万分不易了。”
香儿听他称赞,自也高兴,说道:“还不是师父你教的好么?”说罢在苍鹰额头上吻了一口,算是稍稍赏赐了。
雪冰寒道:“大理国当年被忽必烈所灭,重臣高泰祥殉国,大理国王段兴智被元军逮住,饶了性命,严加看管起来。如今这中和会做出这等大事,只怕那段兴智有意谋反么?”
苍鹰说道:“大理国偏居天南,山高水远,鞑子难以管束,若要起兵,却也不错。只是如此冒进,岂不是打草惊蛇么?段兴智绝非莽撞之徒,此举定是中和会私自行事。中和会的武学流传不广,鞑子护卫,未必认得出来,也唯有我苍鹰这般渊博如海之人,才能说出来头。”
雪冰寒笑道:“阁下双耳招风,双目偷。窥,确实人所不及。”顿了顿,又道:“中和会此举,倒像是泄愤居多,这群莽夫若当真伤了鞑子的王子王妃,只怕顺元府内会天下大乱。”
苍鹰点头道:“好在他们一击失手,从今再难以成事了。”
三人从藏身处走出,趁着月光皎洁,走了一段夜路,回到城中,找一处客栈住下。顺元城乃贵州重镇,贵州毗邻云南,再往西去,便是伊尔汗国之地,城中多有金楼玉阁,矮山林立,草木繁茂至极,从城头至城尾,皆为深林笼罩,人至其中,不知是在人间,还是身处丛林。而街道上又有天竺、波斯、大食商人往来,东西文化交融,漫步其中,煞是奇特。
他们身有要事,不能偷懒,雪冰寒学了不少当地方言,外出之时,打听本地富贵之家,汉人住所,一旦入夜,苍鹰便当起夜盗,潜行勘察,接连一月,毫无所获。
而在这一个月内,大街小巷之中,渐渐多了不少武人身影,有人来自西域,身穿异服,包着头巾,手持弯刀、镰刀,也有人从中原而来,各携兵刃,并不遮遮掩掩。三人微觉奇怪,雪冰寒易容一番,外出打探消息,不久返回,脸色颇为欢喜,说道:“他们全数是应万兽堂之邀,来此比武之人。”
苍鹰奇道:“万兽堂?就是拍各国权贵马屁的那个门派么?我识得其中一位明斯克,那人武功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