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茜茜见来人如此之多,吓得容失色,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但如若随他们走了,这辈子都在蒙人手下为奴,再也难以脱身,一时间泪水汪汪,娇躯摇晃,神情可怜至极。
归燕然心生疑惑,心想:“这当先五人武功大是不弱,身后又跟着这么多人,如此劳师动众,便是为了与这位戏班姑娘为难?这姑娘毫无武功,院中也无高手护卫,何必大费周章?”
安曼蓦地长啸一声,如若凤鸣一般,内力到处,众人心头都是一震,黑衣人一齐转身,面向着她。
安曼冷笑道:“你们既然有胆找上门来,又何必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吓唬这位无关女子?你们要逼我出面,难道我还会逃么?”
黑衣人首领深吸一口气,说道:“雪莲派火神安曼,你果然到了此处。不错,不错,咱们找那位姑娘的麻烦,不过是小事一桩。要找的正主儿,可是你这丫头。”
安曼正要出手,归燕然突然拦在她面前,说道:“何必劳烦妹妹出手?今日有我在此,不如让哥哥我替你打发他们如何?”(。)
二十七 玉楼春·;玉楼池水烟氤氲()
安曼闻言微微一笑,知道归燕然有意保护,心里一阵温暖,说道:“哥哥,你向我显本事么?既然如此,咱俩就来比比身手。”
归燕然道:“我哪里是显本事了?做哥哥的,自然要护着妹妹一些。”
安曼笑道:“我可不要你保护,本姑娘武功高着呢。这样吧,咱俩。。。。。”她轻轻一跃,来到墙边,取过两碗小蜡烛,一碗顶在自己头上,一碗抛向归燕然,归燕然不明所以,也如她一般顶住。安曼笑道:“咱们与他们相斗,谁先弄翻了蜡烛,谁便算输了。若最后蜡烛都完好无损,谁打倒的敌人多,谁便赢了。”
归燕然童心忽起,颇觉好玩,说道:“就依你所说,咱俩比比。”
众敌人见这两人如此托大,直视他们若无物,尽皆愤恨,领头黑衣人道:“这女人杀了咱们许多兄弟,给我擒住了,带回去好好炮制!”众黑衣人齐声大喊,一窝蜂冲了上来。
安曼虽未练过蛆蝇尸海剑,但蒙苍鹰传授过神禽剑法,昆仑剑法讲究人剑合一,随剑而动,而神禽剑法灵动飘忽,故而她轻身功夫很是了得,感知也精细入微,头顶蜡烛,甚是稳当,朝前踏步,刷刷两剑,杀死二人。
有人围了上来,安曼轻叱一声,使一招“孔雀开屏”,长剑如扇般划过,击倒左侧两人,身子一转,又刺死右侧三人,内力感应之下,避过两人追击,翻身抓住一人衣领,往后一抛,又将数人撞得人仰马翻。
她心下得意,朝归燕然望去,登时目瞪口呆,只见归燕然化作一团红影,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所到之处,掌风铺天盖地。众黑衣人只要被擦上半点儿,立时倒地。毫无反击余地。她逞强好胜,叱了一声,也连连击出劈空掌。她掌力虽强,但无法及远,只能够着两丈之内。比归燕然远近随心的掌法相差甚远。
安曼心想:“见鬼了,见鬼了!我这哥哥怎地如此厉害?人的身法怎能这般快?这般下去,我岂不是要输了?”心中一急,忽然痛呼一声,现出惊惧神情,身子摇晃,似是难以支持。
归燕然吓了一跳,以为她受了伤,如一阵风般冲了过来,接连出掌。安曼身边敌人莫名其妙间大走霉运,瞬时又倒了一圈。
归燕然扶住安曼,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安曼呜呜说道:“我。。。我难受。。。。”
归燕然握住她的手,运功一探,只觉她真气运转无误。周遭黑衣人见有机可趁,举刀杀来,归燕然也不抬头,使出天琴云弦掌,砰砰几声。有十多人厉声嚎叫,登时飞了出去。
安曼睁开眼,蓦地怪叫一声,吐出一口气。将归燕然头顶蜡烛吹灭弄翻,归燕然满脸错愕,见安曼一脸坏笑,方才醒悟过来,低声惨叫,问道:“妹妹。你。。。你好生胡闹!”
安曼哈哈大笑,说道:“是我赢啦,你输啦!你向我显摆本事,以为能吓我一跳,我偏要让你长长记性。”
黑衣人此刻已溃不成军,有数人心生怯意,转身就跑,归燕然道:“给我留下了!”拿起安曼长剑,随手一扔,正中敌人背部大椎穴,他剑上附着内力,一时未散,竟未见血,只是封人经脉。
长剑命中之后,他凌空一抓,长剑折转,如同飞矢,又命中一人,将那人钉在墙上,那人痛吼一声,睁眼一瞧,并未受伤,原来长剑刺中他衣领,透入墙壁,却未伤他分毫,这份手法内力,委实精妙如神,玄乎异常。其余人吓得不轻,老老实实,不敢稍动。
安曼见归燕然这一手快如闪电,挥洒随心,武功之高,当真是随心所欲,无所不能,非但远远胜过自己,只怕连九婴也远不及他,心中钦佩自豪,直是难描难述。她欢呼一声,握住归燕然的手,说道:“你功夫比我高,妹妹我佩服得紧,但胜负之数,还是另说。”
归燕然心想:“这丫头争强好胜,不输给兰儿,难怪两人喜欢比剑。”笑了一声,说道:“咱们兄妹是一家人,只要你平安无事,我输了也不打紧。”
安曼脸上一红,说道:“你这么说,我倒有些过意不去啦。”
就在这时,只听一旁有一黑衣人厉声道:“若要这女的活命,放我们大伙儿一条生路!”
归燕然与安曼转过头来,见那黑衣人手持短剑,抵住那戏子张茜茜脖子,张茜茜吓得双眼红肿,剧烈抖动。
安曼“哼”了一声,说道:“瞧你们的剑法套路,当是隐星阁的人吧。隐星阁如今太不像话,非但替鞑子卖命欺压百姓,劫持身无武功之人,更是家常便饭了。”
那黑衣人眼中射出恨意,怒道:“若非你们雪莲派加害,咱们怎会落到这等地步?”
安曼道:“那是你们鬼剑门图谋不轨,谋害在先,咱们不过是如数奉还罢了。”说起此事,不免想起苍鹰苦心造诣、孤身犯险,心中又是一阵情动。
黑衣人道:“我不来与你啰嗦,若要这女的活命,你将你身边的情郎给我绑了,自己再脱光衣衫,老老实实呆着别动。”
归燕然吓得不轻,连声道:“我哪里是她的情郎,我是她哥哥!”
黑衣人道:“情郎就是哥哥,哥哥就是情郎,这等称谓小事,莫要与我强辩,否则惹恼了我。。。。”
归燕然忽施身法,顷刻间已来到黑衣人身后,随手一拍,那黑衣人霎时软倒在地。那张茜茜哭喊一声,滚落一旁,看清情形,这才放心下来。
剩余敌人见归燕然武功太高,如见鬼怪一般,接连跪倒在地,磕头喊道:“大侠饶命,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归燕然并无应变之才,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安曼此时心中喜悦,也硬不起心肠来赶尽杀绝。她喊道:“你们是新安响马的恶贼么?”
其中一人道:“回姑娘的话,我们与新安响马确有关联,也是如此。才斗胆前来找姑娘晦气,还望姑娘大人大量,饶了咱们一回。”
安曼朝张茜茜望去,问道:“姑娘。他们是那鞑子努哈的手下,该当如何发落,你意下如何?”
张茜茜缓缓回复平静,神情颇为镇定,不复先前慌乱。她说道:“这两位大侠护着我巧玉楼班子,你们今后有胆来找麻烦,我定不相饶!这就带上这儿的死人活人,一起给我滚吧!”
安曼与归燕然见她此刻神气活现,威风八面,也是忍俊不禁,都心想:“这姑娘定是身经百战,处变不惊,果然也是一号人物。”
这一百多人中,安曼杀伤二十余人。归燕然打倒五十余人,剩余二十余人完好无损,但也吓破了胆,听她恐吓,哪里敢稍有违逆?归燕然又解开不少人穴道,他们背起尸首伤者,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张茜茜转过身来,朝两人盈盈一福,说道:“多谢两位恩公相救,两位恩公郎才女貌。真是天造之和。我方才在台上唱曲之时,见到二位,便知二位乃是天上牛郎织女下凡,在此相会。保佑我等平安。”
归燕然正要解释,安曼偷偷拧了他一把,低声道:“何必多费唇舌?由他们去吧。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也不必理这些笨蛋。”
归燕然微觉怪异,但立即闭口不言。殊不知安曼听这张茜茜“郎才女貌”的一番恭维。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甜蜜之意,颇望她一直如此称呼。
张茜茜望望两人,皱皱眉头,说道:“两位替咱们解围,弄得浑身鲜血,真该好好洗洗了。咱们巧玉楼之后有一座温泉,两位如有雅兴,不如分别入内沐浴更衣,在此好好住上一宿?我等定然全心服侍,聊表心意。”
归燕然道:“这如何。。。。”安曼回手一肘,正中他腹部,归燕然痛呼一声,立时乖觉不言。
安曼暗想:“咱们天山脚下少有温泉,来中原后更未曾试过,难得有此好事,正该好好享受一番。那关山月不是让我与哥哥两人尽享欢愉么?”
张茜茜以为她犹豫不决,又道:“两位留在此处,咱们才能安心一些,若是那些恶人去而复返,那咱们可真的走投无路了。”
安曼哈哈一笑,说道:“那就如此吧,咱们远来是客,却之不恭,唯有领情。”
张茜茜面露喜色,命人将两人分别带入巧玉楼,这阁楼造的不高,但极为精致优雅,四处灯高挂,彩帷如桥,虽在冬季,但却温煦如春。
有人领着归燕然来到后屋,指明道路,等了一会儿,替他脱去衣衫,换上干净长袍,归燕然走出阁楼,见园中蒸汽氤氲,一泉大池水若隐若现。他闻着空中香气,一时反应迟钝,神智颇为迷醉。
就在这时,他见池水中有一人游动,不知为何,他心头火热,被其吸引,走了上去,仿佛他不这么做,便会后悔终生一般。
只见安曼从水中走出,玉体毕露,面带羞涩,眼神窃喜,望着归燕然,宛如出水芙蓉,美貌世间罕有。归燕然只觉似幻似真,辨不清虚实,望着安曼,一颗心剧烈跳动,几乎要破腔而出。
方才一场比试,归燕然与安曼互相较劲、各出全力,不免心生凶杀恶念,此念与情。欲往往相伴,一体两面,形影不离。而两人在无意之间,都中了周行天暗下的奇毒,此时方寸大乱、心防一泻千里。
安曼热情轻呼道:“哥哥,我。。。是在做梦么?刚刚那人不是说:哥哥便是情郎,情郎便是哥哥。这是天意,天意呢。”慢慢走到他身前,两人紧紧拥在一块儿。
归燕然只觉她浑身发烫,而自己遍体寒冷,若不拥抱,当真痛苦至极。而眼前少女娇美可爱,世间绝无仅有,他半点也想不起她是何人。很快,两人缠绵在一起,深深拥吻,再也分不开了。(。)
二十八 冬残雪融人憔悴()
归燕然飘飘忽忽、心醉神迷,但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却又深陷泥潭、无计可施。如此昏沉沉的睡了一夜,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次日一早,他一个冷颤,从梦中吓醒,见自己躺在一张华美锦被大床上,鼻中嗅着熏香,窗外鸟声轻唱、冬日融融,一阵凛冽气息迎面而来。
他想起昨晚之事,登时面红耳赤,心想:“我这是昏头了么?怎地。。。。怎地在梦中对安曼做这等事?”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慕春而动,心头既感惶恐,又流连难忘。他一起身,动作稍有滞涩,运功也比以往稍慢。他颇为不解,盘膝打坐,似乎气血微缺,只调度得了平时九成内力,另外一成则全然不知去向。
归燕然“哎呦”一声惨叫起来,愁眉苦脸,扼腕痛惜,他听师父说起练这纯阳童子功的难处,一辈子不可泄半点元阳,否则纯阳变为真阳,颇有不便。此刻症状正是元阳遗失迹象,他一辈子苦功就此付诸流水,不免心痛万分。
但他本是豁达宽心之人,愣了许久,想到:“我定是昨晚走火入魔,一时大意,在梦中失了防范。如此也罢,反正不久便要与兰儿成婚,这纯阳童子功一朝溃散,也是天意所指。”他下地挥舞拳脚,依然举重若轻,稍稍暖身,便恢复如常。他体内真气本就充沛至极,如同暴兽骇动,难以遏制,此刻微打折扣,反而更易掌握。
他身上不着寸缕,所幸在身旁找到原先衣物,早已洗的干净,他匆匆穿上,推门外出,走过长廊,却见安曼正痴痴坐在园之中,手握一株梅,俏脸如雪。衬着一抹红晕,双眸似星,闪烁一腔痴情,归燕然看在眼中。只觉她似比李若兰更美、更亲、更惹人喜爱。
安曼抬头望见归燕然,登时满脸通红,又怕又喜,但立即装出平常模样,伸了个懒腰。笑道:“哥哥,你昨晚睡得可好?”
归燕然道:“这辈子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妹妹,你呢?”此话一出,心底突然涌出一股莫名冲动,只想亲亲安曼小嘴。
安曼眨眨眼,说道:“我也。。。。我也舒服得很,至今也懒洋洋的。”自然而然,伸出手来,握住归燕然。又道:“哥哥,咱们今后两天,又该如何?”
归燕然正在思索,那张茜茜走了过来,笑道:“二位当然要留在此处,替咱们消灾解难了。”
安曼道:“这可为难了,咱们俩要在洛阳城中好好逛逛,可没打算在此长住。”
张茜茜笑道:“整个洛阳城,再也找不到比咱们更好的大宅子啦。你们尽管外出游玩,等尽兴之后。再回来好生歇歇,入温泉养生调理,岂不快意?”
归燕然与安曼怦然心动,都不想就此离开此地。互望一眼,都露出期待神色。归燕然道:“既然姑娘这等盛情,那咱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茜茜道:“洛阳城有不少好去处:伊人崖、秀儿谷、迷娘院、三生石海、白云山、王屋山,都是青年男女常去之处,在那儿幽会,最是情意绵绵。”
安曼呼吸急促。欲言又止,竟给她来了个默认。张茜茜笑得极为欢畅,目光狡黠,似是洞悉人心的智者,又朝两人鞠了一躬,碎步退去。
之后两天,归燕然与安曼白天游山玩水,晚间来此住宿,进温泉泡澡时,便如喝了**汤般沉迷欢畅,整晚春。梦,恨不得永不醒来。两人转醒之后,心底都涌出极大的不安,隐隐觉得必有蹊跷,但谁都不敢往深处多想,只打着顺其自然的念头,心存侥幸,更舍不得晚间那一场迷梦。
到了第四天晨间,归燕然道:“妹妹,咱们得快些去接兰儿、霏霏她们啦。你随咱们一道回九江吧。”
安曼浑身巨震,手脚冰凉,心头说不出的难受,她抿嘴片刻,摇头道:“我。。。。。我留在这儿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一起啦。”
归燕然大惊失色,仿佛胸口被剜了一刀,连忙道:“你不随我走么?为。。。为什么?”
安曼愣了片刻,道:“你。。。。你这一回去,什么时候成亲?”
归燕然道:“在。。。。。在一个半月之后,那天据说是黄道吉日。”
安曼没来由的一阵烦闷,绝不愿瞧见归燕然与旁人成亲,心头懊恼,但却说不出口,出神许久,突然流下泪来。
归燕然一阵冲动,上前搂住安曼,颤声道:“好妹妹,你。。。你为何要哭?你这幅模样,让我好生难受。”
安曼凄然一笑,在他脸颊旁亲吻两下,说道:“让我一个人待着吧,我绝不爽约不至。我也算江湖上大有地位的女侠,金口一言,绝不反悔。”
归燕然险些流泪,当场便想一辈子陪着安曼,永不婚娶,总算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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