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之处,只怕不在君宝大哥之下。”
归燕然又问道:“道长先前与敌人相斗时,她显然早预料到敌人攻击方位,才能从容应对,这剑诀与二哥你又极为相似,二哥,你传过道长你的剑诀么?”
苍鹰摇头道:“我的‘蛆蝇尸海剑’并非料敌机先,而是步步引导,见机行事,雪道长显然是看穿了敌人心思,借机取胜,何以如此?我却不知,但这份占卜预料的本事,我可及不上她。”
两人猜了一会儿,毫无头绪,雪冰寒钻回酒席,笑得颇为欢畅,众人一齐称赞她了得,苍鹰与归燕然也由衷替她高兴,于是不再多想。
郝悠同长叹一声,望向廉极,惨声道:“师父,帮主,我郝悠同如今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愧对两位厚望,实在。。。。实在对不住。”
廉极道:“悠同,你受此磨练,将来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倒也未必不是好事。咱们闯荡江湖,哪里能长胜不败?”
李麟洪气得狠拉胡子,知道自己今日一来,当真溃不成军,自取其辱,但这郝悠同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不便当众责骂。他朝李听雨那边望去,见剩余两人,一人战战兢兢,缩在一旁,正是归燕然。还有一人正襟危坐,毫无表情,乃是玄秦。李麟洪恼怒到了极处,心想:“不比到最后,老子誓不罢休!”大声嚷道:“廉极师傅,不如由你亲自上前,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神剑!”(。)
三十四 鹧鸪天·;沧浪层云碧波潭()
廉极虽临危受命,但心下丝毫不乱,微微一笑,起身走出。对归燕然、玄秦道:“不知两位后辈英侠,哪位与老夫过招?”
只见归燕然东张西望,身下椅子咔咔作响,竟自行朝后挪动,旋即躲到立柱之后,此人避战之意显而易见。群雄一瞧,登时暗暗摇头,心想:“这人好生窝囊,怕输怕成这样。”岂料归燕然怕的不是败,而是胜。这老道武功非凡,他如取胜,岂不大大长脸?如此一来,只怕惹上无穷麻烦,万般琐事。若要假装不敌,他更是毫无头绪,不知其法,故而畏缩不前,装出怯懦模样。
苍鹰暗笑道:“我这义弟听话过了头,让他扮狗,他却偏偏演耗子。”
此时众人将目光落到玄秦头上,玄秦站起身,走入场中,看样子是打算迎战了。
廉极武功比徒儿郝悠同略胜,临敌经验却不可同日而语。他一生经历两百多场大小阵仗,招式内力千锤百炼,心境平稳,不急不躁,而他手持点苍派祖传名剑“沧浪”,号称“飞流赤霄直落,沧浪紫渊奔腾。”以沧浪神剑,使飞流剑法,即便遇上武功胜他之人,他也赢面颇大。是以面对玄秦,毫不慌张。
他打量眼前敌人,见此人好生无礼,与他对面而立,不发一言,也不行礼,更不动手,难以揣摩,廉极微微生气,大声道:“老夫乃点苍廉极,不知这位英雄尊姓大名?”
玄秦道:“玄秦。”
廉极心下恼怒,质问道:“玄秦兄弟,咱们比武过招,不过是随意切磋,老夫本不想以辈分压人,但老夫年纪比你大了不少,依照武林规矩,你总得先向我行礼问询不是?”
玄秦点头道:“你好。”
廉极费尽口舌,只换来一句不疼不痒的“你好”。既觉颜面无光,又恨得咬牙切齿。李听雨急忙道:“廉极先生,我替玄兄弟道个歉,他生来脾气就是这般。莫说对你,就算对上咱们这些亲近之人,也是不太开口说话的。”
廉极怒道:“这般鲁莽自大之徒,怎能纵容?”铮地一声,长剑出鞘。剑身青光闪烁,众人见到这长剑,无不微感寒意,立时便瞧出这是一口罕见的好剑。”
廉极前冲,直取玄秦,出剑之时,脚步极快,左右不定,乃是一招“鬼斧神工”,此招一出。敌人无法辨别他剑尖落处,往往只能勉强抵挡,但他的“沧浪”神剑虽比不上流星剑那般锋锐,但也能斩铁断剑,只要接了几招,定能损毁敌人兵刃,正是他百试不爽的绝技。
玄秦也拔出一柄长剑,对准廉极长剑就是一碰,只听铮地一声,廉极那柄沧浪宝剑当即断裂。干净利落,仿佛木棍、布条一般。廉极对这长剑爱逾性命,眼睁睁看着它一击就断,心中如何不痛?一时间眼中星光乱窜。气的须髯戟张,脑子发懵,握着长剑,手脚都在发抖。
郝悠同见状大惊,也极为心疼,忙道:“师父。‘沧浪’剑都。。。。。,这可是咱们点苍的镇派之宝啊!”
玄秦平时独来独往,从不与旁人多打交道,旁人问他,他最多蹦出一、两个字来敷衍,是以连李听雨都不知道他的师承来历。他外出做事,无论是杀人还是救人、保镖或是夺宝,都一人外出,一人归来,总是马到成功,从不落空。他使得什么招式,用的什么兵刃,旁人皆一无所知。
李听雨见这廉极剑术高超,手持神兵,本以为能见到玄秦使出看家本领,想不到他随手一剑,便将敌人宝剑斩断,惊喜之余,却全然瞧不出玄秦底细,不禁稍觉失望。
雪冰寒奇道:“玄秦大哥,你这柄剑锋利的紧哪,居然胜过‘沧浪’神剑,那可真奇了?”她自号“江湖逸闻包打听”,对十多年前的江湖高手、名剑名刀都颇为熟悉,自也听过这“沧浪”名头,此刻见它一触既败,心中震惊,难以形容。
再看玄秦那剑,平平无奇,倒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玄秦想了想,道:“干将。”
众人一听,立时发出阵阵尖叫,不少人当场眼红心热,心中顿起贪念。这“干将”乃是千年前的神物,乃铸剑大师干将、莫邪锻造而成,据说能斩龙断浪,威力无穷。玄秦手上这一口宝剑,只怕并非真正的“干将”神剑,而是他慕古命名的。但即便如此,它尖利如斯,倒也对得起“干将”之名,这宝剑如此了得,只怕能与威震江湖的“流星剑”相提并论了。
廉极抱着断剑,忍不住老泪纵横,咬牙道:“你徒仗宝剑之利,胜了一招,有什么脸面夸口?”其实玄秦并未夸口,而廉极自己也是倚仗神剑的老手,但他此刻火冒三丈,于是前事自然既往不咎,此仇倒是不可不报,就算口头讨些便宜也是好的。
玄秦道:“我赢了。”也不多话,转身就要退开。廉极一跃而起,骂道:“有种咱俩空手斗斗!你空有宝剑,武艺定然差劲至极。”
玄秦道:“是很差。”头也不回,走向酒席。
廉极大吼一声,挥掌向他拍来,他内力深厚,练有点苍派诸般拳脚功夫,徒手也颇为了得。他算准玄秦众目睽睽之下,定不敢以长剑对自己掌法,故而冒险出手,若是玄秦不顾颜面,他廉极自然遭殃,但他心思活跃,不住观察敌人动向,只要他稍稍拔剑,他定然迈开老腿,倏然远遁。
果然玄秦微微叹气,回过身来,接了他一掌。廉极大喜过望,暗道:“不打断你全身骨头,老夫难咽下这口气!”一脚飞踢向玄秦脑袋,那是一脚穿云铁腿。玄秦挥拳挡住,也是一招“穿云铁腿”,廉极急忙握掌拦住,身子一震,只觉对手内力不弱,轻视之心顿去,绕着敌人小心出招,走上了连绵严谨的路子。
李麟洪见廉极又陷入苦斗,暗暗叫苦,心里“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叫个不停,只望廉极突发神威,将玄秦顺利击败,挽回他一丝颜面。两人有来有往,攻守各半,拳似灵猴摘仙桃,脚去猎鹰捉脱兔,铁头如熊能裂树,抬肘挺膝风破雾,招招相似,旗鼓相当,哪里看得出谁赢谁输?
李听雨瞧了半天,惊呼道:“这。。。。玄秦兄弟招式怎么与廉极先生一模一样?他可是点苍派的么?”
郝悠同早就心生怀疑,越瞧越觉得对路,忍不住喊道:“师父!他是咱们同门么?”而廉极也有此念头,怒气渐消,心想:“他使得确是我点苍派的‘玉带拳法’,但说不定是从何处偷学的,我且试他一试,便有分晓。”
他后退半步,当即打出一拳“洱海惊涛”,这一拳乍看之下平凡无奇,但不过是一套连环拳路的起手式,乃是玉带拳法最精妙的一招。若旁人仅仅偷学了招式,不知繁复变化,见了如此破绽,定然抢攻。这“洱海惊涛”向来唯有口授,不留图纸书册,偶尔对敌使出,旁人也只道这一拳与后招无关,万万不知其中变招所需的手法力道。
玄秦果然中计,手掌如爪,径取廉极手腕,廉极冷笑一声,大声道:“你这偷学武艺的败类!让你知道恶果!”正想连续出招,将此人揍扁。谁知玄秦掌中登时发出数股截然不同的力道,护住他手臂周围方位,廉极变招不及,霎时被玄秦捏住幽门穴。浑身一麻,后招难以发出,在地上一个翻滚,这才勉强站定。
他冷汗涔涔,回思玄秦刚刚那一招之力,正是他点苍派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群云神功”,点苍山以云景闻名天下,山中云雾如白海般变幻无穷,而这门神功以“群云”命名,自然是风起云涌,变化神妙。练有这门神功之人,出招之时,手掌旁劲力缭绕,刚柔并济,可以杜绝敌人后招,阻断敌人追击,如下狠手,往往一掌将敌人打得真气涣散,吐血身亡。
廉极曾蒙师父传授过这门功夫,但仅仅浅尝辄止,并未深入钻研,盖因这门功夫太过深奥,他师父数十年苦修,却始终参悟不透,他自知天资有限,是以也懒得苦练,但这门内功模样如何,效用怎般,他却清清楚楚,此乃内家精妙法门,比之武功招式更难偷学。会些拳脚功夫,未必是点苍门人,但练了这群云神功,定是点苍派的绝顶高手。
廉极脑子一团混乱,既不出手,也不退下,站在场中发呆。玄秦拱手道:“承让。”又想回座。廉极大急,忙道:“玄秦。。。。师兄,且慢!”他语气恭敬,不知该如何称呼,便称玄秦为师兄。旁人见他这么一大把年纪,偏偏甘愿矮了玄秦一截,无不万分震惊。
玄秦道:“怎么?”
廉极道:“不知玄秦师兄。。。。与点苍派的龙胆师公怎生称呼?”一百年中,点苍派唯有一位叫龙胆的高手练成了这“群云神功”,但此人后来不知去向,旁人都说他云游天下去了,廉极猜测这玄秦定是这位龙胆前辈的弟子,否则他从何处学来这门深奥内力?
玄秦不答,自顾自坐回酒席,也不饮酒,依旧如石头般坐着。
廉极惨然道:“既然是龙胆师公的高徒,廉极自知不是对手,但败在同门手下,廉极心服口服。”话虽如此,他对那柄沧浪剑仍惋惜至极,捡起断剑的时候,颤颤巍巍,仿佛顷刻间老了十岁一般。(。)
三十五 乱花万剑绕身前()
李听雨等人见玄秦取胜,满堂喝彩。人人心想:“那廉极果然是一代名家风范,招式内功具臻一流,玄秦既能胜他,武功自然是极高的,只不过原来他是点苍派的高手,咱们一直不知,这倒算是意外之喜了。”但也有人觉得太巧,廉极本是点苍派的,而玄秦偏偏也是,若说是天意使然,定要让他们同门过招,也实在匪夷所思极了。
赵风听说有一口宝剑,登时振作精神,从里屋冲了出来,大声道:“玄秦兄弟,你那柄‘干将’宝剑,可否借我一观?”他昔日乃天下闻名的铁匠,非但手艺了得,眼光更是独到,对名剑宝刀极为狂热,一听有此神物,忍不住便想瞧瞧。
玄秦思索片刻,慢吞吞抽出那柄“干将”来,赵风接过来一瞧,愁眉苦脸,极为困惑,喃喃道:“这剑厚度不对,敲打太狠,淬火时机着实。。。着实有些。。。。奇了怪了,这般铸剑,难道能成神物么?又或是这剑材质之中,混入了什么神铁奇钢?”他抽出腰间那铁锤,说道:“得罪!”在剑身上一敲,那铁锤霎时无声无息从中剖开,切口极为光滑,竟仿佛被打磨过一般。
群雄一齐惊呼起来,知道赵风这铁锤极为坚韧,岂知与宝剑一触就断,宛如沙子造的,这宝剑之锐利,果真傲视天下。
苍鹰稍稍沉吟,说道:“让我看看?”伸手去拿,玄秦一伸手指,作势来攻,苍鹰略微一侧身,玄秦已将干将取回,竟不许苍鹰查看。苍鹰怒道:“赵大哥看得,我鹏远看不得?”
玄秦道:“你腰间长剑借我一观,当可互换。”众人一听玄秦竟破格连说两句话,无不啧啧称奇,雪冰寒更是高声叫好。如同过节一般。
苍鹰心下一凛,怕他认出秘影长剑,当即笑道:“算了,算了。不看便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麟洪带领众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不远千里而来。满以为定能大获全胜,杀杀李听雨威风,谁知接连败北,至此竟输得干干净净。他只感失望莫名,又觉大怒欲狂,也顾不上遮掩情绪,倒满烈酒,举杯便饮。
李听雨微觉怜悯,心想:“咱们比武归比武,可莫要伤了和气。”当下叹道:“帮主带来的诸位兄弟。各个儿手下留情,听雨岂有不知?眼下局面,并非‘飞沙八虎’不及我‘江浔八友’,而是诸位不重虚名,刻意容让罢了。”
众人都知这不过是些场面话,这江浔八友各怀绝技,各个儿都武功极强,这飞沙八虎当真全无胜机。此话出口,李麟洪下属不是滋味儿,诸位堂主面面相觑。顷刻间局面极僵,人人闷声喝酒,说不出话来。
苍鹰笑道:“莫忧兄弟,帮主老哥不痛快了。你与他交情最深。怎地不好好劝劝?”
莫忧一听,正中下怀,举杯走到李麟洪身边,朗声道:“帮主伯伯,咱们自家人,好兄弟。何必为这区区小事伤怀?如不嫌弃,便喝我莫忧一杯消愁酒如何?”
莫忧这么一劝,果真是对症良方,药到病除,李麟洪登时高兴起来,笑道:“有莫忧小侄这么一句话,我老李再大的烦恼都没有啦。”说罢一口饮尽。
李麟洪身边诸人虽早见过莫忧,但也全不信他是男子,只是李麟洪对这莫忧青睐有加,人人都瞧得出来,郑重起见,无人胆敢道破天机,询问真伪。
莫忧极为感动,说道:“帮主对小侄如此看重,小侄深为感激,恨不得多陪帮主喝酒谈天,只可惜帮主人在远方,不能常常见面,着实遗憾,唉,但也没法子。”
李麟洪身子一震,大声道:“这有何难?”略微斟酌,转头对李听雨道:“贤弟,莫忧小侄武功高强,身手不凡,怎会不在江浔八友之列?我老李正用人之际,不如你将莫忧小侄调拨给我如何?”
李听雨如何听不出莫忧有转投李麟洪之意,正犹豫不决,苍鹰劝道:“堂主,既然莫忧他与帮主有忘年之交,不如就让莫忧随帮主回长沙吧,他天生体弱,受不得江边水气,到了湖南,确实舒服多了。”
莫忧眉头一皱,忽然传音问道:“鹏远,你为何急着要撵我走?可是觉得我缠你烦你,不想让我留在你身边么?”
苍鹰本是好意帮他,谁知他反而见怪,忙道:“莫忧大爷,我当真是一片好心,被你当做驴肝猪肺,你前些时日不是自个儿说要去长沙么?”
莫忧微微一笑,朝他眨眼,目光如星,显然是假嗔真喜。
李听雨想:“莫忧既然心意已定,挽留无用。但我还得多劝几句。”于是道:“帮主,听雨我并非不重用莫忧,不过莫忧他。。。。身份非凡,又有些娇贵,嗯,不可怠慢,我总是担心他受伤憋屈,所以照看的紧了些。既然他已有此意,我怎能不听大哥号令?自然恭送莫忧与大哥一同返回长沙。”
李麟洪欣喜若狂,先前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