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蝇尸海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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蛆蝇尸海剑-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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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十七 惨烈无声龙咬虎() 
莫忧见张君宝霎时远去,只觉大难临头,忧心忡忡,自知性命难保,流泪道:“他这一走,我们如何是好?那觉远只要随手出招,咱们如何抵挡?”

    归燕然摇了摇头,凝力周身,通体暗光缭绕,朝阁楼深处走去,莫忧深感绝望,嚷道:“你傻了么?我说过啦,苏芝环此刻已死,你去了也是无用。”

    归燕然道:“我没见到她,便不信她就此死去。”迈开大步,推门走入那大堂之中,只见地面裂开大洞,漆黑深远,不知其深浅,又有幽风呼呼,直涌上来,寒冷彻骨,凶险万分。

    莫忧无奈,快步跟上,只见飞蝇早已站在地洞口上,此人行动迅速,他们竟不知他何时来到此地。

    飞蝇说道:“这洞穴之中又有什么?”

    莫忧道:“灵之母根茎绵延百里,此处乃她吸食人命的所在,不过是她分支之一。靖海王此时定然在下头,觉远也守在他身边。”他想到觉远,只想抱头鼠窜,万万不敢与他为敌。

    飞蝇又道:“你此刻活着,可知靖海王尚未成为灵之子?”

    莫忧见此人似乎无所不知,无法隐瞒,只能答道:“我当年接受恩惠之时,少说也过了一炷香功夫。若是咱们侥幸能瞒过觉远。。。。”说到此处,心知希望渺茫,又不住流下眼泪。

    飞蝇说道:“归燕然,莫忧,咱们这就下去,你们两人紧跟着我,遇上觉远,先设法保命,若我估算不错,待得千招之后,他便腾不出手脚顾及你们,到了那时,你们一人去救苏芝环。一人去杀靖海王。”

    归燕然嗯了一声,道:“如此多谢前辈了。”莫忧则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那觉远强如仙佛,绝非凡人所能敌对。而这洞穴少说也有三百丈之深,除非张大哥出手相助。否则咱们落入其中,粉身碎骨。”

    飞蝇手掌凌虚一拨,莫忧与归燕然不由自主,飞身而下,被飞蝇以掌力托着。直坠入深渊之中,莫忧只觉身旁黑暗无边,烈风狂响,似有人在哀嚎,或有鬼在勾魂,自个儿仿佛直冲着阴曹地府而去,飘飘荡荡,浑浑噩噩,身不由己。

    归燕然心中惊佩,想道:“除了大哥与觉远之外。世上居然还有武功如此高强之人?我以往还道师父武功,天下罕有,那可真是坐井观天,目光短浅至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飞蝇手掌横切,使出一招象鼻蛇身功,掌力产生黏劲,硬生生止住下坠之势,在空中凝固片刻,撤去掌力。三人平缓落地。莫忧踩实之后,大喜过望,忙道:“前辈武功惊人,晚辈见识浅薄。方才言语无礼狂妄,还请前辈恕罪。”

    飞蝇不答,手指轻颤,六柄红色剑芒破空现形,光芒炽烈,照亮周遭岩洞。只见一条通路蜿蝉向前,上下左右,皆是蔓藤,蔓藤上张开薄膜,里头包裹着人。归燕然心中震惊,长剑刺出,划破薄膜,哗啦一声,鲜血喷涌而出,见里头那人形如枯槁,与莫忧先前干尸模样相似,想来是流尽了鲜血,成了灵之母的口粮。

    归燕然惊慌失措,问道:“莫忧,环环姑娘在这儿么?”

    莫忧摇头道:“这儿的人统统死了,被藤条搬运至此。而苏姑娘身份特殊,还在地洞深处,就如我。。。。如我当年一般。”

    飞蝇微微颔首,在前头一路开道,三人心里着急,脚步飞快,不多时便走出通道,只见一座大岩洞,上下布满石笋钟乳,左右盛开铅树铁,面前一潭无底深水,远处铺开阴森祭坛。

    祭坛之中,只见一华服老者遍体被蔓藤刺穿,挂在半空,仿佛被蜘蛛逮住的蚊蝇,而在老者下方,一位少女被裹在藤条薄膜之中,模样甚是圣洁庄严,但也极为凄惨可怖。

    莫忧见觉远不在,喜不自胜,屏住呼吸,朝前疾冲,势如骏马,神如猎鹰,突然间,只觉被人一把扯住,朝后拖来,耳畔轰鸣阵阵,烟尘弥漫,地上竟现出一个六尺宽的掌印,深入五寸。他心惊肉跳,想:“若是挨得实了,立时被压成肉泥,又得重入轮回。”

    飞蝇将莫忧抱住,抛给归燕然,随即转身出掌,一道无形剑气斩出,劈山截海,威力无极,恰好挡住觉远掌力。内力震荡,两人纹丝不动。觉远骤然现身,飞速出掌,掌掌力道惊人,飞蝇双掌一合一松,使出魔音气壁功夫,掌力如天门一般扩散而去,将觉远掌力全数挡开。

    只在转眼之间,两人沉默不言,掌做剑,拳似锤,这个使蛆蝇尸海屠戮剑,那个挥万佛雷音慈悲掌,剑气渺渺如天水,掌风漠漠似冥火,半步不退,誓死争先,倚仗妖仙重生体,敌对真佛不坏身。

    这番死斗,比觉远与张君宝对决时,战况之惨烈,相距不可以道里计。莫忧抱着脑袋,忍不住厉声惨叫,真个寸步难行,不敢稍动。归燕然勉强抬头,想方设法想要穿过两人斗阵,救出红颜知己,但他修为深湛,眼光敏锐,瞧出状况,心里清楚:自己若贸然走动,稍有不慎,只要被掌力擦中,剑气碰上,当即便受重伤。而那位前辈若是照顾自己,登时便有溃败之虞。

    就在这时,飞蝇将觉远掌力全数接过,纯以内力相拼,洞中风势顿止,他喊道:“趁现在过去!”

    归燕然早就看出破绽,抓了莫忧一把,狂奔而出,莫忧如梦初醒,也立时起身快跑。觉远哼了一声,掌力狂涌,将飞蝇逼退一寸,赤蛇穴光芒冲天,现出两柄白色剑芒来,化作两道白光,骤然消失不见。

    归燕然急忙学着张君宝的模样,掌力盘旋,消力卸力,正是真武通天掌的妙招,恰好挡住其中一柄剑芒,但也只阻碍瞬间,立时便刺了过来。就在此时,又一柄红色剑芒忽然闪过,架住白色剑芒,就这么挡了一挡。归燕然朝前一窜,早闪过飞蝇与觉远,高高跃起,掣出长剑。将苏芝环身上薄膜斩裂,抱着她落了下来。

    莫忧心生期盼,朝那边张望,见归燕然伸手探苏芝环鼻息,脸上表情由喜变忧。由忧转悲,由悲成泪,抱住怀中少女,泪水滚滚而下。

    莫忧一颗心沉了下来,知道苏芝环早已死去,眼下唯一指望,便是趁此时机,杀了靖海王,保住自己长生不老。他手脚并用,朝前匆匆爬去。又听头顶传来阵阵脆响,抬头一瞧,更是胆寒。但见一柄白色剑芒,对上十柄红色剑芒,兀自大占上风,碰撞几下,便将红剑斩断。但红剑绵绵不绝,似无止境一般,前仆后继,拦住白剑去路。

    莫忧大喊一声。全力冲了出去,将体内鲜血化作一柄红色长剑,势如飞箭,刺向靖海王咽喉。但就在这时。只听靖海王哈哈大笑,藤条断裂,将他放在地上。莫忧不管不顾,刺出长剑,眼见就要得手,忽然背后一股巨力传来。他身子巨震,骨骼断裂,高声痛呼,摔在地上。

    他见到靖海王缓缓站直身子,知道大势已去,登时万念俱灰,再无半点心气,又觉体内真气奔涌而出,急速消退。

    他一侧脑袋,见到觉远勉强跪倒,飞蝇卧倒在地,显然分出了胜负。而觉远见归燕然抱着苏芝环,眼中凶光毕露,竟生出一丝嫉妒,慢慢起身,举起手掌,遥遥对准归燕然,正要拍出。莫忧大叫一声,鼓起剩余力气,冲了过去拦在归燕然前头,替他挡住了这追魂夺命的一击,耳畔听自己身体发出咚咚声响,似是碎骨互撞,当即七窍流血,瘫倒在地,气息奄奄,闭目待死。

    归燕然回过神来,见莫忧舍生相救,顾不得怀中死去的少女,朝前一冲,抱住莫忧,翻身躲到一旁,正惊慌间,所幸觉远并未追赶。那老僧望着苏芝环的尸首,神情欣慰,喜悦之情,满溢脸上,仿佛望着亲生爱女一般。

    归燕然喊道:“莫忧兄弟!你这是为何?”

    莫忧气若游丝,断续说道:“我。。。。快要死了。。。。我这一生。。。。坏事做绝。。。。临死之前,总算救了一人,也算。。。。不枉此生。”

    归燕然悲上心头,竭力催动内息替莫忧疗伤,但却丝毫无用,莫忧身子渐渐干枯,正如先前一般。

    就在此时,只见飞蝇身影闪过,化掌为剑,朝苏芝环尸首斩落,一道无形剑气席卷而来,觉远大惊失色,以他的武学修为、临敌经验,如何不知飞蝇使得乃是围魏救赵之法?若在平时,飞蝇使出这等奸计,无异于自寻死路,觉远只要袭向飞蝇,当场便能重创敌人。然而此刻,对觉远而言,天下再无比那尸首更重要之物,哪怕稍有闪失,都是追悔莫及之过。

    觉远不敢怠慢,使出阿傩多闻指力,如莲盛开,挡在苏芝环身前,自身露出极大破绽,飞蝇见状大喜,当即翻身,双掌如刀,交叉斩出,立时破了觉远护体真气,深深劈入觉远胸膛,登时僧袍粉碎,血流如注。

    也是飞蝇先前与觉远拼斗,深怕觉远使出虎鹤双形,急于分出胜负,卯足全力与觉远拼斗,觉远亦争锋相对,毫不退让。两人施展浑身解数,以近身狠招搏击,受伤极重,状况惨烈,内力损耗极快,此时都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非如此,飞蝇这找招“巨牛双角”威力虽强,又如何能奈何得了觉远?

    飞蝇一招得手,顷刻间精疲力竭,但他深吸一口气,瞬间打起精神,只见觉远露出上身,干瘦精炼,肌肉如铁,胸口一道骇人伤口,乃是苍鹰留下,而在他胸口正中,却有一块又红又肿的肉囊,瞧来似是苞一般。

    飞蝇霎时了然于胸,哈哈大笑,凌空一抓,深入觉远血肉,将那苞狠狠扯了下来,抛入空中,将它斩成粉末。觉远虎躯巨震,僵直片刻,旋即缓缓坐倒。(。)

五十八 圆寂() 
归燕然见觉远受制,坐地一动不动,似是昏迷,但却瞧不清面容,稍觉宽心,又急忙问道:“前辈,莫忧他快不成了!你可有法子救他?”

    飞蝇只感疲倦,静坐休息,也不答话。他虽蒙受山海门冥池洗礼,若存若亡,非生非死,但与觉远争斗猛恶至极,一时难以复原。

    归燕然急的心如火焚,毛发皆竖,四下一望,见到靖海王笑容满面,正不停打量自己新生之躯。他此刻丰神俊朗,光采照人,胡须脱落,青春年少,容色直追莫忧。归燕然生平从未憎恨旁人,然而此刻见到这人,心头火起,咬牙想道:“环环姑娘因你而死,莫忧也受你牵连,这人是罪魁祸首,别人皆可放过,唯独这人罪无可恕!”他大喝道:“奸贼,吃我一剑!”放落莫忧,抽出长剑,径取靖海王。

    靖海王哈哈大笑,喊道:“正好试试功力!”他曾蒙觉远指点,学了些护身武艺,此刻成了灵之子,内力深湛,忍不住便要试试身手。见归燕然来势奇快,半侧身子,竖肘张手,掌心凝聚内力,抓向剑尖,招式又快又准。

    归燕然身影如风,顷刻间绕到靖海王背后,使出乾坤剑法中的“天仙地圣”,长剑若压若挑,忽上忽下,剑中内力惊人,笼罩靖海王周身五尺,靖海王吃了一惊,眼见就要中招,总算他内力雄浑,反应奇速,朝前翻滚,只听嘶地一声,背上被砍出一条深深口子,受伤颇重。

    靖海王怒道:“臭小子,恁地狡猾!”暗运功力,益气补血,登时止住伤痛、凝固血流。他转过身来,使出一套“金刚罗汉拳”,正是少林寺精妙拳法。出拳迅捷,处处留有余地,强而不霸,争而不凶。兼之他内力深湛,拳力虎虎生风,真有裂石断树之威。

    归燕然只看了一眼,便知此人功夫虽妙,内力虽高。但其实太过死板,生平极少与人动手,他躲过两拳,振动长剑,扑扑两声,命中靖海王大腿、左肋,靖海王又是一阵惊慌,叫道:“奇怪!奇怪!”往后快步逃窜,被归燕然追上,用力一脚。踹中靖海王后背。靖海王啊呀一声,狼狈翻滚,落在莫忧身边,连连怪叫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内力这么强,力气这么大,为什么还斗不过他?”

    归燕然见此人这般愚笨模样,虽然恼恨,但也不禁好笑,大声道:“你以为比武拼杀,唯独比拼内力招式么?你心肠歹毒。恶欲难填,是时候恶贯满盈,就此伏诛了!”

    靖海王怒骂一声,跳了起来。摆出架势,想要顽抗,归燕然见莫忧在他身旁,生怕他出手加害,一时犹豫不决,不敢贸然上前。

    靖海王见敌人神色有异。朝脚边望了一眼,身子一颤,忙道:“这人。。。这人穿的是莫忧的衣服,这是莫忧儿!他。。。。他怎会又成了这副模样?”一时间心慌意乱,手足发颤,竟似极为害怕。

    归燕然想起莫忧的话,喊道:“你成了灵之子,难道不知一山不容二虎么?你得了道,莫忧便活不了了!”说着朝前一冲,来到近处,晃动长剑,正要刺穿靖海王胸口,靖海王俯身抱住莫忧,死命往前狂奔,他此番运足全力,行动迅速,归燕然一剑居然刺了个空。

    靖海王来到一旁,脸颊贴住莫忧凄惨的脑袋,泪水难止,哀嚎道:“莫忧儿,莫忧儿!我真个不知道!我本以为成了灵之子后,能与你长相厮守,岂知。。。。岂知却是害了你的性命!早知如此,我又何苦来哉?”

    归燕然听得毛骨悚然,心想:“这靖海王真是疯子,莫忧可是他的义子,他怎会对莫忧有这等念头?”虽觉荒诞,但见靖海王此刻情真意切,泪如雨下,不免有些伤悲,长剑空指,须臾间竟不知所措。

    靖海王仰天悲叹,喊道:“灵母亲,灵母亲,求你大发慈悲,助莫忧活过来吧!我不要这一身美貌,不要这成仙身躯,只盼莫忧儿他能死而复生,我求求你,求求你啦!”一边说着,一边用头砸地,委实心痛欲绝,疯狂麻木,只撞得满头血流如瀑,他鲜血落在莫忧身上,突然间,归燕然见到莫忧微微颤动,眼皮翕张。他大喜道:“靖海王,你身上的血可以救莫忧!”

    靖海王抬起头来,擦干泪水,将鲜血滴落到莫忧唇边,果然见莫忧嘴唇颤动,轻轻一吸,将鲜血吸入口中。他欣喜若狂,用指甲划破自己皮肤,将鲜血灌入莫忧嘴里。莫忧发出“啊啊”叫声,张嘴用力吮吸,靖海王见莫忧面色渐渐红润,哈哈笑道:“果然,果然有效!这不就活过来了吗?”更加狂热,捏住手腕,将鲜血不住挤出伤口。

    过了片刻,归燕然见莫忧逐渐复原,反观靖海王,却已不成人形,他一时惊恐,喊道:“靖海王!你自个儿就快死啦!”话刚出口,就恨自己愚笨迟钝,竟出言提醒这恶人保命。

    靖海王立时惊觉,想要缩手,但已被莫忧嘴唇死死咬住,牙齿仿佛在他血管中生了根一般,靖海王哇哇惨叫:“松开!松开!你这逆子!你原来是要害我性命!”又踹又拉,又砸又打,但却甩不脱莫忧。他不知乾坤之大,万物循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天地之间只能有一位灵之子,能够与天地同寿,百世不死。他既然自愿让莫忧吸血,等若放弃自个儿性命,此乃天意,却非莫忧故意害他。

    归燕然见到这凄惨一幕,舌挢不下,眼睁睁看着靖海王身躯干瘪,反而成了干尸,洞中寒风一吹,那干尸立即四分五裂,散如飞沙。

    这位一心贪生怕死,追求万寿无疆,对义子暗怀畸恋的蒙古王爷,终于死于这地狱般的深渊之中,一身血肉,不复存在,从此无色无相,无尘无垢,真正与天地融为一体了。

    归燕然定了定神。跑到莫忧身边,探他鼻息、试他脉搏,虽然微弱,但并无大碍。他心中一喜。将莫忧扛在背上,再找苏芝环尸首时,却见面前地上,不知何时裂开一个大洞,洞穴难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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