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心知他在说苏芝环,暗骂麻烦,又道:“我不曾见过什么姑娘,明天会留神帮你找找。”
忽而巴勒闻言突然沉默,隔了片刻,说道:“兄弟若真见过那女孩儿,还请千万告知,此事要紧,要紧,她父母不见了女儿,伤心不已,她母亲更是哭瞎了双眼。。。。”
苏芝环惊骇至极,忍不住冲上前去,打开屋门,说道:“我妈妈怎么了?”门一开,那忽而巴勒霎时抱头跑开,只见一位老僧站在门口,也不见他动弹,苏芝环立时软倒,被这老僧揣在怀里。
莫忧见状,认出这老僧正是觉远,心惊胆颤,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半点气息。苍鹰与归燕然齐声怒吼,猛扑上前,觉远蓦然抬手,使出一招“琉璃药师掌”,登时天地空寂,万物失声,苍鹰只感到呼吸艰难,掌力扑面而来,宛若山呼海啸,沉天绝地,骤然间,耳畔响起一声巨响,如同天雷齐落,这座屋子竟被这一掌打得墙塌壁倒,沦为一团废墟。
苍鹰睁开眼,只觉自己飘飘荡荡,浮在空中,再看自己身旁,归燕然亦被轻风缠绕,在天上起起伏伏,嘴角流血,昏迷不醒。而莫忧也借风飘行,躲在两人身后,朝那老僧惊慌相望。
而在地上,张君宝与老僧相向而立,毫无惧色。也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使出真武通天掌,救了三人性命,否则那老僧这致命一掌,三人如何承受得住?
张君宝大声说道:“师父,你为何助纣为虐?又怎会被那母灵蛊惑了人心?”
觉远道:“阿弥陀佛,老衲心智清醒,自己明白的紧。尔等俗人,不知那灵之心,亦不知世间之恶。”他指着苏芝环,又道:“靖海王爷得知有一处。女手环金光绽放,心下甚喜,终于能够得偿所愿。而母灵千年心结,也将不久消解。岛上一众苦难凡人,亦可由此解脱。牺牲此一人,可得三般好处,还望施主莫要阻拦。”
苍鹰心想:“靖海王怎会知道苏姑娘手环变色之事?莫非有人偷偷瞧见了么?”他不知归燕然曾放过那包佳尔一马,竟由此惹来祸端。
张君宝道:“师父若一意孤行,莫怪徒儿手下不留情了!”一招“天琴云弦掌”拍出,掌力刚柔并济,如同轻纱,笼罩觉远周身五丈,若他有反击之意,或想要躲闪,当即被张君宝掌力重创。
觉远怕伤了苏芝环,手指轻颤,数道指力飞出,乃是阿傩多闻指力,指力与掌力相碰,突然扩散,如同护盾般推进,与掌力相持片刻,纷纷消去。他又是一掌“琉璃药师掌”拍出,掌风如龙如虎,朝张君宝疾飞而来。
张君宝朝后倒纵,速度之快,影不及形,那掌力飞过十丈之远,依旧紧追不舍,张君宝待掌力靠近,使出真武通天掌,身旁八门盘绕,以生门抵挡,休门容纳,死门迫出,将觉远掌力反震回去。觉远曾见他使过这招,心下暗暗称奇,又是一掌挥击,掌力相撞,九野震动,周遭百姓纷纷吵醒,以为岛上地震,吓得全数从屋内跑了出来。
觉远叹了口气,微微吐纳,喝道:“吽!”,使出狮吼神功,内劲强而不凶,周围三里之内居民被吼声波及,身无半点内力,如何能够抵挡?当即昏死在地,人事不知。
张君宝见众人昏迷,不敢再以罡气相斗,觉远亦不打算再使霸道掌力,两人一时犹豫不决,暗自思索对敌之策。莫忧此时缓缓落地,望着眼前决斗,只觉心神激荡,难以相信双眼,真不知世上竟有凡人能与觉远拼斗的势均力敌。
而苍鹰此刻双手死死掐住肌肤,指甲深陷肉里,竟抓出几丝鲜血来,体内飞蝇蠢蠢欲动,想要与张君宝夹击觉远,但苍鹰却万万不敢放他出来。(。)
五十四 求道追仙登化外()
张君宝所创“真武通天掌”,乃是凭借伏羲八卦之理,感悟天地苍生,乾坤山河的一套武学。精妙通玄,繁复浩大,却又化繁为简,返璞归真。原来两仪初判,浑浊始分之时,世上真幻难辨,事物紧密,一步可行万里,有空间挪移之术,穿行阴阳之道,其学理深湛奥妙,常人万难领悟。
而张君宝师承觉远,学究天人,聪慧明禅,心无纷扰,苦苦思索十年,终于领悟大道,将这门功夫创了出来。能将掌力遍布周身,形成八阵之图,以此抵挡千军,横扫万马,借力打力,有神鬼莫测之能。这些天来与强敌鏖战,陡然间心领神会,有如醍醐灌顶,灵光洗心,又有更深启发。此刻面对觉远,见敌人掌力武功皆出神入化,若不出奇招,万难取胜。
念及此处,张君宝心意已定,双掌垂落,身心放松,刹那间天人合一。
觉远见张君宝举止有异,不敢怠慢,朝张君宝凌空一抓,使出“制龙神爪”,掌力如同一张铺天大网,罩住张君宝,往他这边拽来。谁知他使劲解数,但张君宝全纹丝不动,竟似融入地中,生了万千根茎一般。觉远暗中奇怪,忽又感到身旁雾气茫茫,杀意暗涌,陡然心生惊惧,身子一晃,顷刻间已不在原处。他使出轻身功夫,形影无踪,目力难追,不停挪动方位,想要躲避张君宝的怪招。
张君宝缓缓击出一掌,掌势绵软无力,散漫离乱,不知对准何处,觉远知道其中必有蹊跷,浑身运功,加紧脚步,果然惊觉掌力从身后而来。他难以躲开,索性以护体神功硬接,谁知这掌力透过真气。直接拍在身上,觉远浑身巨震,朝前栽倒,竟摔了个狗啃泥。以他这等功力。竟被一招打得如此狼狈。莫忧在一旁瞧得瞠目结舌,若非亲眼所见,如何能信这等荒谬之事?
觉远站起身,脸上鲜血淋漓,不敢逗留。再度四处躲闪,张君宝又是随手一掌,同样击向觉远后背,觉远惊呼一声,使出金钟罩的神通,刹那间皮肤硬如钢铁,便是神兵利刃也伤不得他半分,但在张君宝掌力之前,也丝毫无用,再度中招。内力入体,势如破竹,觉远又是往前一摔,磕破脑袋,在地上接连打滚。他双手一撑,瞬间站起,满脸尘土,虽然接连吃亏,但忍不住合十赞叹道:“施主武学修为,当真令老衲钦佩。”
张君宝见觉远无法以内力抵御。硬接自己全力两掌,模样虽然脏乱,但却神完气足,受伤甚轻。不禁也深感佩服。他此刻心境空灵,无喜无悲,世上万物,于他而言皆若虚无,也不留情面,复又击出一掌。觉远蓦然回身。一掌拍向身后,想要以掌力抵挡掌力,谁知自己一掌落空,而张君宝掌力却正中觉远胸口。觉远哇地一声,终于受了内伤,一口热血吐出,踉跄几步,终于稳住身子。
张君宝说道:“觉远,你这就离去吧,我不为难你了。”声音空空荡荡,不知是从何处传来。觉远更不答话,身子陡然一闪,来到张君宝面前,接连出掌,却无一命中。那张君宝的人影早已不见,但转眼间,只见四面八方,无处不是张君宝的影子。
觉远惊醒道:“你这是伏羲八卦阵!”
张君宝道:“八卦之形,无处不在,这空间之内,布下八卦阵法之时,我可随意移动,不受路程障碍所限。而人体之中,何尝没有八卦阵型了?故而我掌力所到之处,皆如利刃破水,无可阻拦。”
觉远思索片刻,登时笑道:“施主妙悟天道,可喜可贺,但掌力却浅,未能将老衲一具降服,实在可惜之至。”
张君宝见他神色喜悦,毫不慌乱,不禁问道:“难道你有破解之法么?”
觉远道:“天道之阵,也唯有天剑可破了!”他摊开手掌,上上下下画了个剑形,只见眼前光芒四射,耀眼如电,空中真气压缩,蓦然间赫然出现一柄白色剑影,长约六尺,影影绰绰,飘如鬼魅,行踪难辨,绝不似凡间之物。
张君宝心下骇然,见这长剑一闪而逝,直追自己而来,他急忙用八卦阵法遁走,谁知那白色剑芒似有知觉,又是轻轻一动,已来到张君宝面前。他连忙使出伏羲通天掌,以掌力偏转、抵挡、消解、冲击,稍稍令剑芒迟缓,他得了喘息余裕,不敢留手,接连挥出两掌,觉远虽在数十丈开外,全神贯注,小心戒备,但仍被掌力击中,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张君宝大喜过望,又瞧那白色剑芒,早已行踪难觅,他心知不妙,轻巧逃脱,谁知刚刚躲开剑招,却见又一柄剑芒迎面而来。张君宝避之不及,以毕生功力出掌抵挡,那剑芒无坚不摧,嗖地一声,从张君宝脸颊边擦过,登时鲜血溅落。张君宝知道躲避无用,索性与觉远拼个生死,全力运功,遥遥出掌。远处觉远被掌风压住,重重砸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两柄剑芒同时刺破张君宝护体真气,张君宝微微一闪,避开要害,却伤了腰部与胸口,那剑芒得手之后,星光闪烁,就此消失无踪。
张君宝松了口气,心想:“原来这剑芒虽然厉害,但却难以持久。”以为逃过一劫,谁知刚一走动,伤处真力炸裂,侵入他浑身经脉,他遍体剧痛,不禁痛呼一声,急忙运功抵挡,虽然一时无碍,当已深受内伤。若是他反应稍慢,内力稍弱,此刻也已经粉身碎骨,被这剑芒真气化作尘埃。饶是如此,他身负重伤,再也支撑不住,转了个圈,仰躺在地,就此昏迷过去。
这一僧一道两败俱伤,躺在地上,俱已昏死。四周寂静无声,暗影弥漫,罩住天地,阴森萧瑟。莫忧缓缓站了起来,颤声道:“他们都动不了了?”
苍鹰蜷缩着身子,眼神牢牢瞪着觉远,不发一语。
莫忧心想:“他这人看似胆大,其实无用,已经吓破了胆。原本这事说来简单,只要杀了那位苏芝环姑娘,靖海王阴谋瓦解,功亏一篑,觉远也不会纠缠。”他盘算已定,手中生出一柄红剑,手臂一抖,朝苏芝环掷去。
眼看就要刺入苏芝环脑袋,突然一道指力袭来,将那红剑击得粉碎。莫忧吓得魂飞魄散,朝觉远那儿愕然相望,却见觉远早已站直了身子,手掌凌空一抓,苏芝环又落入他的怀中。
莫忧见觉远神色如常,竟似受伤不重,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也是惊吓过度,不慎被石头绊了一跤,他连忙跪地求饶道:“大师,我不敢阻你,你这就去吧,饶过我的性命,我改变心意,从此与母亲再无纠纷。”
觉远摇了摇头,朝莫忧缓步走来,念道:“世子,你既是那神之子,待新子诞生,你劫数难逃,不如早些堕入轮回,自也能早些解脱,也算是老衲一场慈悲。”
莫忧厉声惨叫,眼泪直流,双手在地上撑着想要逃跑,但双脚发软,顷刻却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眼前慢慢走来一人,挡在莫忧面前,拦住觉远去路。
来人正是苍鹰。
觉远陡然停步,与苍鹰默然对视,苍鹰身子止不住发抖,脑袋垂下,看不清他此刻容貌。但莫忧却暗中觉得:苍鹰此刻极端危险,如同一堆火药桶一般,只要稍有火,瞬间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他想:“这人疯了么?他这点微末功夫,凭什么有胆向觉远挑战?”心中又喜又忧,只盼苍鹰能多撑一个心跳,让自己的死期晚些到来。
觉远忽然严厉说道:“你是谁?”声色俱厉,胡须翘起,杀意涌现。
苍鹰低声道:“我眼下还什么都不是,我也不想让他出来。”
觉远抬头想了想,一时眼神迷茫,似乎拿不定主意,过了半晌,他哈哈大笑,说道:“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将苏芝环扛在肩上,轻轻倒纵,转眼已在数里之外。苍鹰并不阻拦,只是由他而去。
莫忧逃得性命,又是莫名,又是欣慰,不由得喜极而泣。苍鹰转过身来,神情疲倦,说道:“你去照看燕然,我来照看大哥。燕然他替咱们挡了那一掌,但以他的功力,应当不会丧命。”
莫忧连声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快手快脚,将归燕然扶起,运内力护住他周身要穴,却发现归燕然体内有三股浑厚真气盘旋不休,仿佛顶天镇海的柱子般,守护归燕然平安无事,这正是多日前张君宝在他体内伏下的隐仙三峰功,先前觉远“琉璃药师掌”袭来,也正是这三股内力保住他性命不伤。
苍鹰这边替张君宝疗伤,此刻他内力与张君宝相比,实乃九牛一毛,但他精通气血疗养之法,稍加指引,便令张君宝内力自行运转,加速护理。
觉远的白色剑芒,乃是剑芒真气的至高之境,比飞蝇所使的红色剑芒更胜一筹,如被五彩剑芒所伤,便容易身负内伤;如被红色剑芒所伤,有躯体融化之危;如被这白光剑芒所伤,则有粉身碎骨之厄。若非张君宝内力通神,自行将剑气压抑,此刻已然无幸了。
苍鹰以自身内息为引导,令张君宝内力缓缓化解体内剑气,如此过了许久,张君宝眉头一皱,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悠悠转醒。(。)
五十五 开泰()
觉远捉住苏芝环,奔行迅捷,不多时便回到宫殿之中,沿阶梯缓缓走上,来到宫殿顶楼,沿途侍卫见到觉远,无不凛然行礼,恭敬有加,到了楼上,却并无侍卫,只见一扇镶金镂玉的大门缓缓敞开,一位精神健旺身着华服的老者快步赶出,见到觉远,喜道:“大师,你将那少女带回来了”
觉远点了点头,将那苏芝环交给老者,说道:“靖海王爷,这女子手环闪耀光芒,正是母灵所盼征兆,你将此女献给母灵,当可了结你们之间契约,你得永生,炼化为妖,她得躯壳,转世为人。;”
靖海王红光满面,眼神狂乱,笑得声嘶力竭,眼中泪水滚滚,他大叫道:“如此甚好甚好这么一来,我便能与莫忧儿永远呆在一块儿啦。”他顿了顿,不禁又有些黯然,叹道:“只望莫忧儿莫要怪我心狠,他起意背叛于我,竟想引忽必烈来与我为难,我迫不得已,才让人动手制住他。不过他也是不死之躯,等他醒来之后,我向他表明心意,苦求谅解,他定会回心转意。”
觉远暗暗叹了口气,似在嘲弄眼前俗人看不破**色心,又似在惋惜此人痴迷妄言,终将徒劳无功。他走上几步,盘膝坐下,抱元守一,缓缓调理内伤。靖海王见他满脸血污,吓得惨叫一声,浑身乱颤,问道:“大师,你可是遇上地震天火了么怎么闹得如此模样”
觉远说道:“敌人之中,有一人可堪与老衲匹敌。若是寻常伤势,老衲转眼便能痊愈,然则此人内力奇特,已然异变,如同钻冰得火,超凡脱俗,我勉强胜他,但伤势却非顷刻所能复原。”
靖海王愕然道:“这这怎生能够”虽一时着慌,但毕竟索求事物已然得手。又见觉远神情自若,心中宁定下来,抱着苏芝环,匆匆穿过走廊。来到一座宽广大堂,果然是金玉满堂,遍布雕饰,帷幕如云,富贵非凡。在大堂之中。有里外里数圈圆环,分成六个方位,画作日月星天地人符号,在圆环之中,有一株高大茎,绿紫交杂,仿佛一张圆桌。
靖海王将苏芝环放在桌上,跪地祈求道:“神,仙,老奶奶。你所要之人,我已给你带来了,你若有知觉,还请赐福于我,令我长生不死,羽化登仙。”嘴里念念有词,说着用力磕头,脑门破开口子,鲜血滴落在阵中地上。
那茎微微震颤,与以往献上祭品情形并无不同。靖海王战战兢兢,紧张至极,忽然之间,那茎上枝叶疯长。如同痉挛一般,枝干弯曲起来,将苏芝环紧紧抱住,又冒出一层绿色薄膜,罩在苏芝环身上,随即那茎沉入地面。不多时便瞧不见了。
靖海王惊怒交加,骂道:“狗娘养的母灵你胆敢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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