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男童女,无论老幼,如在海外,皆呈现粉色。一旦登岛,便呈鹅黄色,若心生喜悦,则逐渐变深变亮,直至金光隐现,有如萤虫。此乃上等肥,乃是喂养妖魔的,妖魔赐予靖海王药物,可以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年轻之人,精力旺盛,如在海外,便呈现蓝色。登岛之后,变呈青色,若心头高兴,亦变成靛蓝色,渐渐发亮,有如蓝宝石一般。此乃中等肥,若找不到童男童女,妖魔也可勉强吸食,赐予药物,可以强身健体,增强内力。
年老之人,气息不顺,如在海外,呈现红色,来到此处,便呈褐色,若哄得开心了,也会愈发鲜艳,直至变得血光四射。此乃末流肥,只是用来喂养妖魔的子子孙孙,也便是那些灵。”
苍鹰早就猜到这手环用处,本以为靖海王心性残忍,以汉人为食,谁知实情要远为繁复,亦更为可怖。归燕然震惊无比,张口结舌,神情恼怒,鼻孔直喘粗气。
苍鹰静默半晌,问道:“那这靖海王费尽心血,讨好汉人,便是为了换取那些灵丹妙药了?可这人心贪念无尽,他又怎能断定这么些人都会开心喜悦,成为妖魔中意之食?”
莫忧笑道:“这妖魔心机法术,远远比你想的深远。你们来到此处,可曾饮过那灵仙酒么?”
归燕然道:“不错,那酒是从仙树中取来的,滋味儿确实极佳。”
莫忧叹道:“你以为靖海王为何要费力喂养那些灵呢?因为那些灵与这些仙树根茎暗中相连在一块儿,本是一体,灵若生长茂盛,那仙树才能源源不绝,生成灵仙酒水。而这灵仙酒水中有灵的蜜,一天一饮,能令人心情舒畅无比,不知不觉,慢慢上瘾。只要长此以往喝这灵仙酒,总有一天,手环会发亮,成为肥,喂养那贪婪的妖魔。”
苍归二人闻言颤栗心惊,苍鹰心想:“这靖海王为了追求长生,竟想出这种种阴谋,环环相扣,险恶至此。那妖魔又是何物?居然能迷惑觉远,为其卖命?觉远他乃是山海门中大有来头的人物,怎会被轻易迷住心神?”
归燕然心头冒火,忍不住说道:“莫忧公子,如若当日你并未协助靖海王找到密窟,他也不会寻到这里,更无法犯下这么许多恶行,杀害这许多人命了。虽然你并无恶意,但这么多年来,靖海王将你视若亲子,你为何不出言阻止?这帮凶之名,只怕免不去了。”
莫忧垂首道:“恩公所言极是,莫忧也一直极为懊悔,每每回思往事,未尝不汗流浃背,愧疚无地。我之所以想要反他,也是不满他所作所为。我已将这岛屿方位偷偷交给忽必烈手下密探,便是指望皇帝派大军前来,剿灭靖海王,扫除此间邪魔。若我所料不错,朝廷兵马,不日便会赶来。”
归燕然叹道:“莫忧公子,鞑子皇帝的密探并未将此事上报,而是想独吞功劳,于是悄悄乘坐渔船赶来,打算探听些消息再走,结果此刻也被困在岛上,无法脱身啦。”
莫忧大惊失色,怒道:“我。。。。我干冒大险,将讯息传了出去,甚至不惜被靖海王重创囚禁,这五人。。。。五人实在无能至极,亏得我。。。。”心中愁苦,忽然间一阵晕眩,伤势发作,口中吐出鲜血,登时昏了过去。(。)
四十九 定风波·;子夜穿云侠客来()
归燕然见状焦急,伸手一探,只觉莫忧气息无碍,并无异样,笑道:“他刚刚回过魂来,正要好好休息。”
苍鹰对莫忧颇为提防,亲自试探,见他确实昏迷,绝非伪装,但依然不敢怠慢,传音说道:“燕然,这莫忧身上疑点重重,你为人朴实,千万不可对他太过坦诚。”
归燕然微微一愣,传音答道:“二哥何出此言?莫忧他哪里可疑了?”
苍鹰说道:“此人被靖海王囚禁于那神庙之中,竟惹得那些灵缚子相继震怒,暴躁杀人,说不定便是这莫忧暗中指使泄恨的呢?”
归燕然笑道:“大哥多虑了,莫忧成了那幅惨样,怎能还有知觉?又怎能鼓动灵杀人?”
苍鹰说道:“古人云:凤凰裂序,百鸟来朝,飞龙在天,鱼涌水上。这莫忧与这岛上妖魔定有密切关联,故而垂死之时,灵异动,江鱼仇视,遇水困乏。那海蛟龙与山蛟蛇称其为妖怪世子,只怕并非随口而谈,而是肺腑之言。”
他费尽口舌,归燕然只是不信,站起身来,伸伸懒腰,说道:“大哥,我委实倦了,得回去好好歇歇。等到了晚间,我再去那座神庙前头探探,寻找大哥下落。”
苍鹰忙道:“你要去找大哥?以你的功夫,就算找到他又有何用?那老僧朝你吼一声,你立刻便会昏死过去了。况且你失血不少,正该修养。”
归燕然说道:“莫忧的药极为管用,我眼下也没觉得缺血,只不过稍有些困罢了。”
苍鹰劝阻不住,骂道:“你这小子,想不到也这般倔强!罢罢罢,也由得你了,我在这儿替你看着你这位红颜知己,以免他被人上门捉走。”
归燕然神色窘迫,说道:“什么红颜知己?二哥当真夹缠不清。他自个儿都说了是男子。”稍稍犹疑,登时想起一事,嚷道:“大哥,你可别趁我不在。偷验莫忧的身子。”
苍鹰怒道:“滚你个臭混球,老子乃正人君子,谦谦儒士,怎会行这等屑小举动?”
归燕然干笑几声,连连致歉。退出屋子,回到自己住处,倒头便睡。苍鹰则盘膝而坐,吐纳几番,重振心神,沉思这岛上之事,不觉日落西山,天色暗淡,星月浮空,街上渐渐没了行人。归燕然转醒,动了动筋骨,打坐练气。
好容易等到深夜无人之时,他正准备出门,却听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纷乱急促,风风火火的,有几人从街上飞奔而过,当先一人呼吸粗重,功力似乎不深。但脚步却极为轻快,后头有四人使劲儿急追,轻功也颇为了得,但却追不上前者。
归燕然想道:“这几人武功不差。却在深夜狂奔,到底所为何事?其中定有紧要之事,说不得,我轻手轻脚跟在后头,走上一遭,看看有何线索。大哥二哥精明强干。我不能老是麻烦他们。”
念及于此,登时涌起干劲,勇气倍增,戴上张君宝赠的面具,偷偷推门出来,忽然听苍鹰传音说道:“燕然,处处小心,处事果敢,凡遇上难以处置之事,莫要多言,单凭武力行事。我得看着莫忧,一旦他转醒,我便出来找你。”原来苍鹰见归燕然跃跃欲试出门来,意志坚定,显而易见,特意出言提醒。
归燕然喜道:“多谢二哥提点!”当即飘然而去,神速非凡,悄然无声,有如飞箭一般。
——
前头那几人虽然奔行迅速,但与归燕然相比,却实有天壤之别。归燕然一路小心跟踪,拣那些树影大石的山侧前行,大约跑了一盏茶功夫,前方五人停下脚步,只见一位劲服老者喊道:“赤巴!你还敢作乱?快把那女子放下了!”
前头那人怀中居然还抱着一女,明月之下,归燕然瞧得真切,那女子浑身赤。裸,面目陌生,颇有姿色,却听不见半点呼吸,竟然已死在那赤巴手里。归燕然心下憎恶,只想上前将这赤巴杀了,替这惨死女子报仇。
那赤巴怒吼一声,停下脚步,立时被那四人围住,他吼道:“徐子林!你们这四条臭蛇当真烦人!若非你们苦苦追赶,败坏老子兴致,老子怎会失手将这女子杀死?”
归燕然听苍鹰大略说过白府灭门之事,心想:“这徐子林果然是四蛇王的首脑,这赤巴也是当夜屠灭白府的恶人之一。他们全不是好东西,我且不忙出手,看他们自相残杀。”
徐子林皱眉说道:“赤巴,王爷下过严令,说这岛上女子,无论处。女与否,咱们都不得侵害!王爷军令如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如今将这女子玩。弄致死,乃是杀头的大罪!”
赤巴怒骂道:“王。八。蛋,少拿王爷来压我。我赤巴武功远远胜过你们十蟒四蛇,为何不封我个军官当当?却如走狗般使唤老子?老子哪天恼怒起来,连王爷也一并宰了,从此以后,在这岛上,便是我赤巴称王称霸了!”
徐子林叹道:“赤巴,正因为你这人疯疯癫癫,不易管辖,屡屡违背王爷旨意,他有意罚你,才降了你的官职军衔。你如今再犯大罪,岂能轻饶?快快束手就擒,一同与咱们面见王爷,求王爷发发慈悲,暂且留下你这条性命。”
赤巴紧盯着徐子林,脖子伸长,满脸狰狞,自忖如对付四蛇王中任意两人,他未必不能逃命,但如那四人齐上,他万万抵敌不住,于是骂了几句,将那女子抛下,求饶道:“大伙儿朋友一场,义气为重,谁也别让谁为难。你们就说我赤巴已经死了,你们也好回去交差,我赤巴藏在船上,等哪天出航,我返回中原,一辈子不回来了。”
四蛇王分别为徐子林、克普恰克、包佳尔、西里吉,原本是靖海王手下大将,后来蒙圣僧觉远传授功夫,修习上乘武功,又被觉远硬生生打通任督二脉,虽运用起来颇为不自在,但内力身手。俱臻江湖一流高手境界,乃靖海王最为信任的四大高手,但他们仍对赤巴也颇为忌惮。这赤巴亦是他们同僚,与他们同时学艺。武学天分极高,修为最是深厚,但脾气却极为阴险狠毒,素来与这四人不睦,也不得靖海王欢心。因而一向将他当做打手驱使。
克普恰克缓缓说道:“徐大哥,就让他去吧。咱们何必与他翻脸仇杀?编个谎言,糊弄过去,王爷未必会真的追究。”
包佳尔急道:“王爷如此精明之人,怎会不知咱们弄虚作假?咱们今天不与此人动手,王爷定会反而责罚我们。”
西里吉哼了一声,说道:“此刻十蟒中死了八人,王爷用人之际,怎不懂得安抚人心,调控火候。酌情执法的道理?他绝不会对咱们动手,如真要一意孤行,那未免不近人情了。”
徐子林大声道:“这赤巴做出这等罪不可恕之举,无论是军法还是国法,皆已不能容他!咱们若放过此人,王爷于情于理,都不会轻饶咱们。”
西里吉说道:“王爷可从未将咱们几人当做人看,咱们又何必为他卖命?咱们这些年替他暗杀皇上密探、处死违逆官僚,对他忠心耿耿,可他却吝啬至极。岛上女子千千万万,他却一个都不让兄弟们碰!那莫忧世子救了他的命,带他来到这岛上,他却下手将世子杀害了。他已经不是咱们以往敬佩的那个王爷啦。而是个六亲不认,心狠手辣,自私无情的王八蛋!”
徐子林怒道:“西里吉,你胡说些什么?”
西里吉脸色一变,止住言语,但却慢慢走到一旁。让出道路,不再阻拦赤巴。赤巴长笑一声,大踏步走了出去,走过那女子尸首之时,狠狠一脚踩下,那女子登时头骨粉碎,尸首惨不忍睹。
徐子林正要发怒,忽然间,只听海边一块圆石后头传出一声惊呼,声音娇嫩,乃是一位女子。赤巴“咦”的喊了起来,朝前一扑,登时从石头后捉出一个少女来,只见这少女身穿蝴蝶百连衣裙,容貌清秀雅致,身材窈窕,神情惊恐万分。
赤巴惊喜之余,什么都顾不得了,笑道:“你们看看,老天开眼,赐下如此美貌年轻的姑娘来,给咱们大伙享用!我看一不做二不休,这姑娘乃是处。子,咱们今夜便一起享福,破了这姑娘身子,发泄发泄这心头的火气如何?”
那少女连声惊呼,泪水流下,身子颤抖不止。
徐子林朝赤巴扑来,嘴里喊道:“住手!”一掌猛力击出,掌风凌厉,招式精妙,赤巴抱着少女,周转不灵,只能硬接了一掌,只觉胸口气息郁塞,痛入骨髓,他怒道:“徐老头,你这老走狗!死汉人!老子迟早宰了你!”
徐子林占据上风,正要伸手将少女夺过,突然间,只觉身后多处穴道接连被封,他大吃一惊,只觉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栽倒在沙滩之上。
赤巴心下惊奇,见西里吉与克普恰克站在徐子林背后,两人手臂缓缓放下,正是他们出手偷袭,制服徐子林。赤巴哈哈大笑,说道:“他妈的,原来你们俩是老子这边的。”
克普恰克笑道:“老子也有一年多没碰女人了,眼下这等稀罕美色,老子可万万忍不住了。”
西里吉朝包佳尔望去,说道:“包佳尔,今夜咱们四人歃血为盟,共同进退,一道与这女子享福交。欢,你若答应,便有甜头,若想抽身,死路一条。咱们做完这事儿,将罪名推在徐子林头上,保证没有半点风险,是罚是福,你自个儿想想清楚。”
包佳尔神情犹豫,思索良久,叹道:“只是对不起徐老哥了,他虽是汉人,但我素来对他颇为尊敬。”
赤巴大笑道:“这徐老狗假仁假义,最惹人讨厌,老子这就先将他宰了。。。。”话音未落,只觉手中忽然一轻,低头一瞧,不禁骇然,原来怀中少女竟已不见。其余三人也尽皆大惊,慌忙四下张望,只见远处一道灰影瞬间闪过,眼睛一眨,已消失在丛林之中。
西里吉急道:“追!”四人都是莽撞之徒,无暇顾及徐子林,快步追了出去,顷刻间也钻入了树林。(。)
五十 刀头染血势难猜()
方才那出手相救之人正是归燕然。他戴着犬面具,武功远胜,身法缥遥,倏然得手,便飘然远去,在丛林中一阵狂奔。怀中少女惊觉来了救星,大喜之下,竟呜呜哭了起来,归燕然也不低头相顾,说道:“这位姑娘,你权且宽心,有归某在此,绝不让他们伤你一根汗毛?”
少女奇道:“归某?大哥,你姓归么?”
归燕然听她声音熟悉至极,不禁一瞧,登时也大吃一惊,说道:“环环姑娘,怎么是你?”也是他认人不认脸,当时情势危急,苏芝环又换了衣着,他竟一下子没认出来。只见怀中少女泪如断珠,红颜戴笑,眸闪情丝,当真情难自已。苏芝环认出这是心头恋人,欣喜若狂,扑在归燕然怀里,又叫又哭,多日以来,心中阴霾,就此一扫而空。
归燕然忙道:“环环姑娘,你且莫哭,我把你藏起来,回头对付那些恶人。”
苏芝环缓缓止住哭泣,喜道:“你怎么。。。你怎么也会来这里的?是那些蒙古人把你接来的么?”
归燕然也不多想,随口说道:“我是自个儿想法过来的。”
苏芝环“啊”地一声,由喜转羞,心想:“他不远万里前来找我,用情至深,不言自明。今天又救我逃离毒手,这。。。。这当真是老天开眼,赐下的姻缘。”她近日来心情抑郁,也不饮那灵仙酒消愁,整日价自锁房门,足不出户,到了今夜,再也难止心头思慕之情,悄出门,至海滩,遥望彼岸,追忆情郎,谁知竟得偿所愿。当场遇上,当真是否极泰来,由祸得福了。她躺在归燕然怀中,只恨不得生根黏住。再也不与他分开了。
归燕然说道:“我先将你找地方藏好,千万别发出声响,看我收拾这几个恶人,替你出气,替那位惨死姑娘报仇。”
苏芝环点了点头。乖乖抿嘴消声,归燕然找一块大石后头将她藏好,忽然听见不远处踏踏声响,那四人拨草开树,找了过来。
归燕然心想:“苍鹰哥让我莫要多言,单凭武力取胜,我也不和他们废话啦,直接狠揍他们。”
赤巴气息喘喘,凶恶霸道,第一个冲出林子。他在四人中武功最高,但练功走岔路子,兴奋起来,呼吸急促。他见到归燕然,也不等同伴,大吼一声,抽出两柄圆月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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