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与归燕然齐声道:“真的?他们现在何处?”
张君宝道:“这岛大的很,我将他们藏了起来。但他们所知不多,也没问出什么事情来。只听说这岛上已有鞑子皇帝的内应,只是苦于无法离岛罢了。”
苍鹰想起晨间所遇之事,正愁无人商量,于是一五一十向张君宝说了出来。张君宝越听越是心惊,捉住归燕然手腕,仔细瞧了瞧那手环,见它又变回鹅黄色。点头说道:“你推断果然不错,这手环果然能感应主人心绪,颜色越鲜亮,便知那人心情越好。”
归燕然说道:“我想起来啦,是那灵仙酒的功效。我喝了拿酒之后。脑子一蒙,随后就恶梦不断,我想起我爹爹拿针扎我,拿毒药灌我,还有女人喂我喝血。。。。。”说着说着,渐渐哭丧着脸,体内隐仙三峰功发作,压住心魔,他激动片刻,渐渐恢复平静。
张君宝说道:“那酒也绝非什么好东西了。惹人上瘾,乱人神智,定是毒药无疑,否则也不会引发燕然走火入魔。这靖海王为了讨人欢心,无所不用其极,若无所求,何必如此?我看此间必有重大阴谋,这数万移民性命全数深陷险境。”
归燕然听他说的如此厉害,吓了一跳,说道:“大哥。真的如此严重?”
苍鹰笑道:“既然大哥到此,那咱们可多了靠山,索性趁着靖海王还在呼呼大睡,一举杀上那仙华宫。逼靖海王说出实情,届时要杀要剐,全看这老儿表现如何,罪孽深浅。”
张君宝摇头道:“不妥,不妥,这岛上疑点重重。暗含邪气,妖异诡谲,令人惶恐不安,恐怕另有妖邪。咱们可得小心处置,谨慎探访,以免疏忽,酿成大祸。”
苍鹰说道:“大哥怎地如此胆小?要我说,将靖海王杀了,将这民众散了,威胁鞑子水手将咱们送回中原,便能了结此事,何乐而不为?”
张君宝眉头一扬,说道:“我这不是胆小,你那也不是勇猛,咱们擒住靖海王,即使他肯吐露实情,咱们当众告知岛上百姓,又有多少人会信?到时候起了争端,岛上乱作一团,军民相杀,亲友变仇家,又是难以收拾的局面。”
苍鹰急了,与张君宝大声争辩,两人互不相让,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归燕然忙道:“大哥,二哥,你们累了一天啦,先别忙,找地方好好休息一天,待到天明,咱们再作计较。”
张君宝点了点头,起身说道:“二弟,并非我张君宝婆婆妈妈,妇人之仁,若是查明靖海王罪行,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但眼下谜团甚多,诸事难以索解,待我好好寻访,四处查探,明日子夜,我再来与你们详谈。”
苍鹰叹了口气,说道:“这岛上人数有些不对头,劳烦大哥四处走走,翻山越岭,去那深远幽静之处,看看有无其余城镇,民宅,村庄。”
张君宝说道:“贫道自有计较。”踏出一步,顷刻间乘风而去。
等张君宝走远,苍鹰重重呼出一口气来,脸色极不好看,归燕然问道:“二哥,大哥他也是好心,咱们还是隐秘行动,抽丝剥茧,仔细探查为好。”
苍鹰恨恨说道:“他武功练到这般境界,便是皇帝老儿,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介无能俗人,与蝼蚁无异,他大可以横行天下,无所畏惧,却非要畏缩行事,让人看着好生不耐,如他这般,迟早尝到苦头。”
归燕然又劝了几句,两人返回镇上,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早,岛上阳光温煦,金芒如蛇,从树间投下晨曦,洒在屋顶路上,投下摇晃树影,朦胧幻梦,美景难描难述。
苍鹰被外头一阵吵嚷唤醒,探头一瞧,只见许多人在街上奔走,争相从仙树上取酒,一口喝下,神情陶醉无比,男女老少,竟无一例外。饮酒之后,手环色彩果然又稍稍鲜亮了些。随后众人跑到各自管事那边领取银币,管事不动声色,查看众人手环模样,苍鹰登时明白过来:这银币不过是个幌子,引百姓每天前往管事处报道,查看那人心情如何。
苍鹰出门,将归燕然叫了出来,两人来到管事那儿领钱,管事朝他们手环上一看,登时大失所望,装模作样,寒暄几句,自然而然问道:“两位兄弟,在这儿住的还习惯么?可曾饮那灵仙酒?”
苍鹰叹道:“咱们兄弟二人,一辈子不曾离开过家乡,此番远行,初始还好,到了后来,实在忍不住那思乡之苦,正是借酒消愁愁更愁,那灵仙酒不喝也罢。”那怪酒着实邪气,苍鹰实在不愿多喝,是以寻借口推脱。归燕然也立时出言附和。
管事脸上微微变色,立马堆笑道:“两位人生地不熟,在此未免寂寞,来来来,老哥哥请两位去酒楼美美吃上一顿,豪饮几杯,自然乡愁尽消。”他极为热情,言语熟络,领着两人沿街走了不久,来到一座酒楼前头,只见这酒楼修缮精致,门面气派,雕梁画栋,云屏红栏,酒客也是不少。苍鹰有心探他口风,也不推辞,随他上了楼,三人挑了雅座,管事拍了拍手,让小二端茶上酒,奉上佳肴。
苍鹰见那酒并非什么“灵仙酒”,但也是醇美佳酿,心下甚喜,来者不拒,连干数杯,归燕然只是忙着吃菜,胃口极好,赞不绝口,两人心情好转,手环又变回橙色。管事见状,如释重负,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苍鹰叹道:“管事,你贵姓?”
那管事忙道:“鹏远兄弟,你叫我忽而巴勒就成。”
苍鹰露出愁容,说道:“忽而巴勒老兄呀,这岛上日子太平,应有尽有,啥都不缺,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还是家乡亲切。那儿虽然乱了些,但我住的惯了,总是魂牵梦绕的。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船,可否搭咱们两人回去?”
忽而巴勒忙道:“鹏远兄弟,听我说一句公道话。你那家乡眼下虽然看着平和,但若是哪天龙颜一怒,立时沦为血海尸山,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留在此处,日子一久,保管你乐不思蜀,寸步不离。”
苍鹰擦着泪水,说道:“宁愿死在故土,不愿在仙境偷生,还望忽而巴勒老兄成全。我看昨天送咱们来这儿的船还停在岸边,什么时候出航,可得告诉咱们一声。”
忽而巴勒陡然面现怒容,但硬生生忍了下来,偷看苍鹰手环,幸亏颜色未变,他强笑道:“那船十天半月,不会离港,等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定会通知两位。”拍了拍手,叫来小二,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叫红、翠柳过来。”
苍鹰与归燕然内力何等深厚,自然听到他的话,登时如坐针毡,浑身冒汗。
过了片刻,只见走来两位美女,一者妖艳,巧笑嫣然,眉宇勾魂;一者庄重,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两人分坐苍鹰与归燕然左右,陪着喝酒谈天,碰手碰脚,那红热情奔放,娇躯如火;那翠柳淫。心汲汲,悄碰暗扯。苍鹰装出好汉模样,将两女一并扯过来,强颜欢笑,左右亲嘴儿,实则替归燕然解围。归燕然突然生出急智,猛喝几杯酒,趴在桌上,人事不知。
忽而巴勒不停注意两人手环,见颜色不深不浅,不亮不暗,心中怒想:“他妈的,这两人好难伺候,想来是见惯酒色财气之人,没奈何,还只能劝他们喝那灵仙酒。若不是看在王爷份上,我两刀将这两人斩成肉酱。”
就在此时,只听邻桌有人闲聊,说道:“老赵,真巧啊,你也来这儿喝酒么?”
那老赵问道:“老刘,你也来这儿了?与你形影不离的老王呢?”
老刘叹道:“这老小子真不是东西,昨夜一声不吭,全家搬到仙华宫去住了,咱们多年交情,居然不和我说一句,还是咱们那库尔台管事告诉我的。唉,我什么时候能有他这般好福气?”(。)
四十一 平生不遇稀奇事()
一旁那老刘老赵两人感慨不已,苍鹰与归燕然听得暗中生疑。苍鹰问道:“忽而巴勒老兄,你们岛上,除了这镇子之外,另有其余住处么?”
忽而巴勒毫不犹豫,立时答道:“自然有了,你看那仙华宫如此庞大,若你们讨得王爷欢心,或是时来运转,王爷便会差人来找你们。将你们一家老小,全都送到宫中居住。那宫殿如此巨大,里头更是包罗万象,富贵无极,什么都有。你们一住进去后,便再也不想出来啦。”
苍鹰心道:“如此一来,这些人从此登仙离世,再也不见踪影。”他假意问道:“老兄,我求你件事,不知算不算逾矩。”
忽而巴勒听他说的郑重,微微一愣,说道:“你说,你说,不必客气。”
苍鹰说道:“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让我鹏远到仙华宫中住下?我倒要看看这皇宫内院是什么样子,如此一来,也能稍稍缓我思乡之情。”
忽而巴勒眼珠转动,当即笑道:“这又有何不可?不过这仙华宫人人想去,如要王爷开恩,可能要等些时候。你们暂且宽心,等上一、两个月,自然便能如愿。”
苍鹰心道:“这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计策,便是要稳住咱们,以防咱们心情变差,手环变色。嗯,我听人说过那些养猪养马之人,喂养时也讲究调养心境,若是牲畜心情不佳,肉味儿亦会变酸,这靖海王莫非好吃人肉,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费了这么多周折?”这么一想,愈发心惊,不安愈发强烈。
这般沉思,喝着闷酒,敷衍那两位女子,决口不在提离去之事。如他这等精于练气之士。时常与心魔纷扰相斗,自有法子调节心境,尤其是他的蛆蝇尸海剑,更是擅长此道。于是转动脑子。浮想种种好事,顷刻间高兴起来,手环颜色变深,忽而巴勒一见大喜,说道:“鹏远兄弟。你若喜欢这两个女子,今晚便让她们留下陪你如何?”
苍鹰正色道:“老兄,你别看我鹏远长得粗俗,其实知书达理,岂是这等好色之辈?况且俗话说得好,美人一笑,不饮自醉,我鹏远见到这两位美人儿,高兴的连魂都没了,如何还能做那等事?今天就此作罢。等来日我养足精神,再找两位相陪如何?”
那两个女子不过是逢场作戏,巴不得早点儿离去,朝忽而巴勒使了个眼色,便施施然退下。苍鹰扶起归燕然,忽而巴勒恭恭敬敬,将两人送出酒楼。苍鹰向忽而巴勒告辞,与归燕然在镇上闲逛,走到阴暗角落,归燕然清醒过来。小声嚷道:“好险,好险,这两个女子可要吃人呢。”
苍鹰笑了笑,肃然说道:“我猜这靖海王真在吃人。”
归燕然惶恐至极。连忙追问,苍鹰将自己猜想说了,归燕然听得面无人色,说道:“大哥,靖海王如真得费这么大劲儿只是为了吃人,他准是昏了头了。”心中将信将疑。难以断言。
两人一边游荡,一边琢磨,不知不觉来到镇子一角,只见远处建着一排高大木墙,一根根巨木并列在一块儿,如门神般挡住去路,在木墙后头又有一座木塔,塔上哨兵目光炯炯,四处扫视,没有片刻疏忽。越过木塔,则是幽深丛林,层层青山。
突然间,丛林中隐隐传来号角之声,那哨兵脸色骤变,局促不安,扭头张望,两人趁那哨兵不备,归燕然轻轻跃起,身形如燕,苍鹰使出纵行法,在巨木上点了两脚,这一丈多高的木墙直如低栏,被两人一跃而过,而那哨兵竟毫无知觉。
两人一入丛林,登时缩身藏起,只见木墙门开,从镇内涌出二十位士兵,各个儿全副武装,兵器整齐,神情甚是森然,塔上哨兵喊道:“可是又有怪物了?”
一位十夫长喊道:“这些汉人如此悠哉,却让咱们蒙人替他们卖命,若非王爷有重赏严令,咱们早就不伺候了!”
哨兵笑了一声,说道:“祝大伙儿武勇难挡,建功立业。”
元兵纷纷呼喝,摆正队形,快步朝前进发。苍归二人也轻手轻脚,紧随其后,见又有不少元兵陆陆续续前来与他们会合,没过多久,队伍壮大,约莫集齐了七十多人,来到林中一座地洞前头。那洞位于山岩之间,门口满是血迹,但却不见人影。
百夫长说道:“我得了命令,说那些怪物杀了阿和马的十人分队,被追兵围剿,逃入这地洞之中,咱们岂能相饶?务必追进去赶尽杀绝!”
众人齐声附和,声如炮响,极有威势。当下众人从怀中摸出一幅硬纱面罩罩在脸上,举起火把,兵刃在手,鱼贯而入。苍鹰传音说道:“不知是怎样的怪物,元兵居然如此慎重。咱们跟进去瞧瞧。”归燕然点了点头。苍鹰等了一会儿,偷偷跟了进去,归燕然也跟随不舍。
洞穴内通路极为狭小,岩石又硬又尖,不得不时时躲闪,归燕然双目发绿,竟能暗中见物,犹如白昼一般,苍鹰则感念周遭气流,与亲眼目视无异。如此走了一段路,见前方道路陡然变宽,不多时,来到一座宽阔圆洞中。由洞口伸出一圈阶梯,沿着石壁盘旋向下,显然是出自人手,但年月久远,不知是哪年造的。再看环形石壁上布满洞口,黝黑空洞,阴风暗拂。
那些元兵在下方布开阵形,挺起兵刃、盾牌,护住其中弩手,不停朝四周打量,用火把照亮暗处,只见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也穿着元兵服饰,却找不到他们口中的怪物。
一位十夫长极为紧张,大声说道:“大人,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处,不如先行撤离,再作打算。”
百夫长怒道:“桑多,咱们蒙古勇士,岂能临阵退缩?就算要走,也得把这些兄弟的尸首带回去!也算是大功一件。”当即传令,派出十多人去捡尸首,旁人小心守护,防止怪物从石壁洞中钻出来杀戮。众士兵扛起尸首,回到阵中,并无怪物踪迹。
百夫长松了口气,喊道:“既然怪物逃了,那咱们这便撤离。将来若再遇上这些怪物,誓要将它们赶尽杀绝,为这些兄弟报仇雪恨!”
话音未落,只见一具尸体脑袋晃动,蓦地抬头,从眼中嘴里伸出藤条,尖利如矛,登时刺破前方元兵轻甲。那元兵厉声惨叫,手臂一松,倒在血泊之中。众元兵见状大骇,纷纷怒吼,抽出兵刃。那些尸首接连抽动,藤条从体内各处长出,疯狂抽动横扫,刺穿脑袋、胸口,拧断喉咙、四肢,随即急速震颤,行动有几分淫。邪。
百夫长骇然喊道:“抛下尸首!”元兵们忙不迭的将尸首扔在地上,远远逃离,队形松散,那些尸首上藤条舞动,但最多不过五尺长短,难以追及。被尸首藤条重创的士兵一时未死,扭曲身子,连连痛呼,声音凄凉欲绝。
百夫长咬牙道:“点燃火箭,射死这群杂。种!他妈的,和那些汉人肥一模一样!”元兵面露厌恶之情,同仇敌忾,振作精神,点燃箭矢,嗖嗖嗖地激射出去,落在尸首上,那些蔓藤易燃,一被命中,立即燃起烈焰,红光闪耀,那些藤条滋滋乱颤,不多时纷纷枯萎,就此凋零。
苍鹰心想:“什么叫与那些汉人肥一模一样?他们早就见过这样的怪物,他们将汉人当做肥?”归燕然也同时想到此处,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见到恐惧。
洞中那些受伤元兵兀自大吵大嚷,哀嚎不绝于耳。百夫长硬起心肠,说道:“将他们也一道射死了!粉入体,他们成了这些妖的肥,活是活不了,给他们一个痛快吧!”元兵依言,又是一阵齐射,箭矢命中,藤条破体而出,剧烈扭折,伤者一时未死,厉声惨呼,神情绝望无比。
其余元兵面露不忍,纷纷扭过头去,连那百夫长也心神动摇,不禁闭上了眼。
突然间,只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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