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松公脸上满是敬意,说道:“老夫先前在桥头闲逛,见两位出手教训那狗官,功夫了得,果真解气,正是我辈侠义中人,有心结交两位,入我江龙帮,与众兄弟一道驰骋江湖,共享富贵快活!”
苍鹰是尝过了帮派苦头,心有戚戚,哪里还想蹚这番浑水?归燕然天生怕事,只管自己心安,更不想掺和其中。两人暗地里商议片刻,苍鹰说道:“老黄,你说要帮你捉汉奸,我兄弟二人义不容辞,绝不反悔,但入帮之事,咱俩可不能答应。”
岂知黄松公虽然没啥本事,但唯独一个好处,便是爱惜人才,求贤若渴,听两人推辞,心急起来,说道:“两位当我江龙帮不过是一群土匪强盗么?错了,错了,大错特错,本末倒置!我江龙帮昔日在江湖上名头不佳,但近两年来,却已然今非昔比了。自新帮主李麟洪继任以来,咱们江龙帮整顿帮务,锄强扶弱,更有驱逐鞑靼,反元复宋的大志向。。。。”
苍鹰一下子蹦得老高,惊的舌挢不下,结结巴巴的问道:“劳烦再说一次,你们帮主叫什么名字?”
黄松公神情敬重,拱手向天,说道:“我说的乃是昔日朝廷兵部尚书,护驾有功的李麟洪李大将军!”
苍鹰闻言捧腹大笑,嚷道:“兵部尚书?老李他真成了兵部尚书?妙极,妙极。”想起与李麟洪一同护送小盛,那小皇帝确实封他了这么个官衔,不禁怀念万分,暗想:“老李居然成了这帮派的帮主,其中定有玄机,说不定小盛也返回了中原,说不得,我得想法暗中见见他俩,看看他们是否安然无恙。”
归燕然见苍鹰笑得厉害,眼泪直流,不禁问道:“大哥,这话有什么好笑?你识得这李麟洪李帮主么?”黄松公等人也看得莫名其妙,猜测纷纷。
苍鹰站直身子,擦去泪水,神情肃然,抱拳说道:“舵主与诸位哥哥在上,受我兄弟两人一拜!”说罢深深鞠躬,模样极为郑重,归燕然连忙有样学样,恭敬行礼。
黄松公大喜过望,连忙扶住两人,说道:“从此以后,咱们大伙儿就是一家人啦。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们跟着我黄松公,从此吃喝不愁,金银不断。”
苍鹰说道:“咱们先不谈好事,说说这锄奸捉凶的大事。黄二爷,你说说咱们何时动手?地点在哪儿?”
黄松公不敢怠慢,取出一副地图来,绘制颇为精细,他说道:“这白浑天一个月前头,曾率人闯入咱们江龙帮的客船,捉了许多百姓而去,又放火烧了咱们的船。船上剩余客人与船工几乎全死,只有一位勉强逃得性命,将此事说了出来,若非如此,咱们此刻仍不知这恶霸的勾当。也是老天有眼,让这奸贼的恶行得彰。”(。)
二十二 好汉出手争胜败()
两日之后,九江镇玉燕楼外。
夜色已深,暗幕如墨,这天酒地的所在尚有灯火,除此之外,镇上清静漆黑的紧,天上乌云浓稠,月轮稀隐,正是万物昏昏沉寂,百姓酣然入眠之时。
苍鹰与归燕然躲在一处墙角,周遭隐匿着江龙帮诸位同谋帮手。有的藏在树后,有的趴在草丛,有的伏在屋上,有的扮作更夫,或有人装作醉汉,尽皆严阵以待,各司其职,只等候白浑天白少爷自投罗网,但听信号,立即一拥而上。
归燕然暗中说道:“二哥,黄二爷他们让咱们只是望风,莫要动手,是何道理?”
苍鹰叹道:“想来是信不过咱们?又或是显显他们江龙帮的手段。便不想咱俩新入伙的出风头,抢功劳,削了他们面子罢了。”
归燕然皱着眉头,说道:“但黄二爷他们这群人功夫粗浅的很,他们自己难道不知么?”
苍鹰哈哈一笑,说道:“古人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龙帮这些老兄半点自知之明也无,倒要瞧瞧他们如何擒拿这元凶巨恶。”
就在此时,只见七八个汉子从玉燕楼出来,正是白浑天一行人,各个儿酒气熏人,步履歪斜,正所谓酒足饭饱不设防,心满意得祸事来,他们嘴里说笑,意乱情迷,哪里察觉得到前方埋伏重重,布下了天罗地网?
归燕然粗粗一瞧,急忙道:“这八人中,任一人的武功都了得,收拾咱们这些帮衬绰绰有余,有两人尤为不差,众兄弟这一冲上去,决计有去无回。”
苍鹰点头道:“瞧那两人的步法,似是潼关湾贺庄的门路,湾贺庄练得是‘岩穴铁石步’,虽然醉酒。走路依旧有板有眼,沉稳坚毅。”他所知武学颇为驳杂,此刻一见,便瞧出许多门道。
归燕然说道:“我看咱们也别袖手旁观。等大伙儿动手,咱们也上,省得闹成灰头土脸,生出事端。”
苍鹰笑道:“贤弟有所不知,都说这锦上添。远不如雪中送炭,也要大伙儿陷入困境,进退两难,方能显出咱俩的本事来。”
白府那八人一边闲逛,一边聊天,声音不大,但苍鹰却听得清楚,只听白浑天说道:“大伙儿,大伙儿,咱们今天虽然高兴。但今后可得小心谨慎些办事,知道么?”
一位护卫笑道:“三少爷又听到了什么消息?”
白浑天脸色凝重,说道:“我听王爷那儿传来了消息,说皇上从京城派出来一位了不得的大高手,来到咱们九江镇上,暗中走访,隐秘行事,似乎要对靖海王爷不利。”
众护卫齐声问道:“是什么大高手如此厉害?”
白浑天压低声音说道:“此人名曰‘藏边活圣’午缚释,据说武功出神入化,行事缥缈莫测。手段厉害狠毒,着实令王爷有些担忧。我看咱们送完这一批贵客之后,可得好好歇上一段日子啦。”
众人面色惊疑不定,又问:“既然此人如此隐秘。王爷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白浑天说道:“皇上有皇上的手段,王爷自也有王爷的后招。不过其实这消息来得已经晚了,听说那午缚释已经来到九江镇好几个月啦。唉,也不知此刻这人究竟躲在何处?又在盘算着什么?”
白府众护卫感叹一阵,劝道:“少爷不必忧虑,咱们行事如此慎重。自来不留踪迹,本地官府衙门,又都是王爷的心腹,区区一个武林高手,又能引起多大波澜?”
白浑天笑道:“说的也是。”
苍鹰在北方闯荡的时候,自也听说过这午缚释的名头,据说此人功夫极高,可与那鹿角法王、离遁真人等高手相提并论,此刻突然听到此人前来,心头不禁一阵忧虑。
那八人功夫虽强,但喝的昏头转向,哪里留神前路?只听啪啪啪三声巴掌响,江龙帮众好汉平地一声雷,晴空闪霹雳,从边边角角之处一齐冲杀出来,喊道:“汉奸莫走!乖乖束手就擒!”
白浑天大惊,喝道:“好毛贼!胆敢害你爷爷!”其余七人全是白府请来的高手护卫,虽然醉酒,功夫不失,登时以一敌二,拦住众好汉,试探几招,登时瞧出这群人外强中干,也不顶事。挡开兵刃,施展重拳狠脚,三下五除二,就把江龙帮众人撵得满地打滚,遍地找牙。
江龙帮好汉忙乱起身,喊道:“失手了!快撤!”来如一阵火,去似一团风,脚底抹油,一溜烟往巷子远处逃窜。白浑天哈哈大笑,说道:“好一群窝囊废,全给我捉了,带回去好好审审!”
七位护卫大骂道:“小贼别跑!”施展轻功,飞速追上,掌拳如雨般落下,霎时将众好汉撂倒。锁喉的锁喉,反绑的反绑,一时之间,黑巷子里惨叫声如同杀猪,痛骂声好似菜场。
黄松公原先缩身一处民房中偷瞧,见到场面一溃千里,只觉得大难临头,心痛难忍,不自禁的抽自己耳光,丧气想道:“惨了,惨了,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行事鲁莽无章,这番不仅累得大伙儿受罪,说不定还把我老儿给供出来了。如此倒也罢了,我这一倒台,咱们江龙帮在九江镇多年经营就此功亏一篑。”越想越是难过,愁到深处,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就在此时,忽然又见到两个蒙面人冲了出来,两人皆手持长剑,一人身法如电,招式刚猛,一招一人,转眼制服四个敌手,出剑无血,境界奇妙;而另一人则行踪飘忽,趁着敌人分神,或点穴,或阴脚,或掐脖子,或敲脑袋,没多大功夫,登时扭转局面,将白府那八人全数反捉,敌人连还手都来不及。黄松公又惊又喜,抹了把脸,吹起一声长长口哨,嚷道:“成了,成了,这就撤吧。”
江龙帮众人顾不得伤势,骨碌碌滚动站起,苍鹰与归燕然解开同伙绳索,将其余护卫砸晕放倒,只背着白浑天快步狂奔。众人依照谋划,转了几个弯,从暗处跑来几辆马车,苍鹰与归燕然将白浑天往车上一掼,跳下车来,对车夫说道:“走吧,走吧!”
黄松公大口喘气,追了上来,见左右并无耳目,心头狂喜,直如死而复生一般,他把二十人聚作一处,大笑道:“鹏远兄弟,归燕然兄弟,若不是你们两人武功出神入化,今日咱们全军覆没,坏了大局了!这番功劳,当真无以为报。”
苍鹰急忙说道:“自己人,客气什么?先把人带到安全所在审问起来再说!此时行动得手,更不该聚众停留,以免留下线索,被官府找出踪迹。”催促黄松公将众人散了,又约定了将来会面地点时间,黄松公如梦方醒,又是一通恭维,众人也是道谢不断,随即各走各路,一哄而散。
归燕然与苍鹰返回住处,归燕然满脸兴奋,说道:“过瘾,过瘾!二哥,今天这事儿当真做的爽快。”
苍鹰见他乐昏了头,一盆冷水浇过来,说道:“你别高兴太早,今夜咱俩露了伸手,显了本事,从此以后,这黄松公赖上咱俩,诸般苦差事接踵而至,到时候才真叫麻烦,追悔莫及。这叫要事不可极,极则必祸。”
归燕然一听,果然立即后悔起来,哀道:“二哥,你早知如此,怎地还主动出手显摆?”
苍鹰笑道:“我若能忍得住这虚荣之心,我岂不是成神仙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且不管怎样,过了这一关再说。”
归燕然愁眉苦脸,垂头丧气,喜悦之情早就一扫而空,两人各自推门回屋,倒头大睡,也不管将来福祸怎样。
到了第二天午后,两人依照约定,并肩来到黄松公府上相见,只见一座大宅,不知几进几出,院内白杨红杏之树,松柏桂樟之木,也是琳琅满目,样繁多,进了院内,但见飞轩红瓦房,白墙灰走廊,占地深又广,一池大泉塘。这黄松公虽然不过是江龙帮一个小小舵主,但九江镇乃江南富裕之地,借着昌盛崛起之势,买卖兴隆,财源广进,乃是当地颇有名声的大财主。
两人推开门,缓缓走入院内,却无人出来迎接,苍鹰暗暗奇怪,说道:“既然此事得手,黄松公本应该高兴才是,怎地院内这般冷清?莫非捅了篓子,被敌人杀上门来了?”
归燕然吓了一跳,说道:“咱们这些帮派朋友,武艺不上台面,莫又让人一网打尽了,咱们快进去瞧瞧。”
两人一路快跑,走入主院,却见到黄松公一脸苦相,身旁站着十位昨夜的同伙,地上则躺了一圈伤患,全都鼻青脸肿,哎呦哇啦的叫唤着,仔细一瞧,也全是当夜绑。票的帮凶同谋。
苍鹰心头一沉,上前问道:“二爷,这是怎么了?昨夜不还好好的吗?”
黄松公见到他俩,登时喜出望外,一扫脸上阴霾,急匆匆迎了上来,哀叹道:“两位救星兄弟呀,你们可算来了!倒霉,倒霉,人算不如天算,螳螂捕蝉黄雀伺,鹬蚌相争渔翁谋,昨夜咱们得手之后,我让这几位兄弟坐上马车,护送肉。票前往藏身之处,谁知忽然却生出乱子,来了两帮人马,一通乱杀乱抢,结果那白三少爷被人劫了走,咱们这些兄弟好不容易逃了回来,却被揍成这幅惨样啰!”
苍鹰见他六神无主的模样,急忙说道:“别急,别急,你慢慢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十三 轻决果敢是非难()
黄松公听他问询,弯腰俯身,对一伤者说道:“祁兄弟,你精神如何?若是好些,对鹏远兄弟说说当时情形。”
那祁兄弟咬着牙,不停喘气,大呼小叫的嚷了几声,终于说道:“那是神仙的手笔,可不是人干的事儿。”
归燕然见他伤势不轻,但并未致命,显然下手之人手下留情,说道:“你这伤也是神仙整治出来的?”
祁兄弟点点头,神色惊惧,颤声说道:“昨晚咱们几人和大伙儿分离,坐在马车里头,预备到黄二爷另一处产业藏身。谁知走到偏僻之处,突然一声炮响,一阵呼喝,我从车窗朝外一瞧,只见约莫十人,身穿夜行衣,恶狠狠的朝咱们这儿一涌而至。咱们车夫董兄弟被敌人一箭射死,坠下马来,又有一敌人跳上马车,将咱们逼停。”
苍鹰神情肃然,说道:“敌人身手高明,能跃上奔马而停势,这是相当了得的轻功,而且下手狠辣,你们是如何逃生的?”单凭眼前几人的功夫,万万敌不过对头,他深怕敌人使一招欲擒故纵,还有狠毒奸猾的后手。
祁兄弟惨淡说道:“咱们几人从马车上下来,也不怕你们大伙儿笑话,我老祁当时吓得懵了,全然不知所措。那些冤家围住咱们,将咱们打翻在地,抢了白浑天就要走。对头首领嚷道:‘将他们几人全宰了!’我老祁一听,哎呀,当时眼泪那真是哗啦哗啦的流,裤子里头,当时就多了些东西。。。。。”
黄松公抹泪说道:“难怪难怪,遇到这等不幸事,谁能不吓的屁滚尿流的?”想来他于此深有心得,此时大感兔死狐悲。
苍鹰见这黄松公心地软弱,自己也不便越权指责,催促道:“祁兄弟。后来呢?”
祁兄弟叹道:“咱们只当要死,正抱头痛哭呢,蓦地听见一声呐喊,只见又几位蒙面人从天而降。功夫比前十位还要了得。这些人舞刀弄剑,挥掌砸拳,转眼间便将之前十人统统杀死。于是这白浑天又落在了后来人的手里。”
苍鹰皱了皱眉,问道:“如此说来,算上咱们。这是第三波绑匪,看来白浑天这点子甚是抢手,大伙儿拿他当宝贝,一门心思的要抢他。你们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祁兄弟说道:“那群人得了手,正想离开,我还没明白过来呢,桂兄弟跳了起来,指着对头说道:‘江湖规矩都讲究这先来后到,你们要不要脸,居然横插一脚。抢咱们的买卖?’只听其中一位女子笑道:‘先前怕的胆小如鼠,眼下怎地凶起来啦?’
话刚说完,她手中长剑一振,咱们眼前登时出现许许多多的彩燕,冲着咱们一振乱撞,那彩燕可当真凶猛,碰着脑袋,头破血流,碰着嘴唇,肿胀如猪。碰上骨头,痛得要命,碰上胸口,喘不上气儿。大伙儿被这仙法折腾的鸡飞狗跳。一眨眼就全躺下啦。又听一位男子说道:‘够了,走吧,他们并非恶人!’于是没多久功夫,这群煞星就撤了个无影无踪。咱们也没法子,钻入马车,好不容易赶回此地。这会儿可再也撑不住啦。”说完又叫苦不迭,这儿痛那儿痛的。
苍鹰心想:“彩燕?彩燕?那定然是有形剑芒无疑,那女子挥手之间,便能聚气来攻,招式如涛,汹涌难当,当世之中,除了那位兰儿姑娘,便只有仙剑派的寥寥数人了。仙剑派轻易不会派高手来江南行事,如此一看,定然是兰儿他们捣的鬼。”想到此处,不禁面露微笑。
祁兄弟惨叫道:“鹏远兄弟呀,你可别幸灾乐祸!你功夫虽比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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