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最妙的是云想丫头还有三分栩桐的韵味,举手投足间,语气拿捏中,仿佛让人看见了双生子一样。
“起喀吧,你身子也重了,以后不用这么早过来。”栩桐虚抬了抬手,脸上是完美的和善温柔。
云想丫头却没有诚惶诚恐的谢恩,只是语调淡淡的说着感激,“谢庶福晋体恤,只是奴婢是庶福晋跟前伺候的,又怎么能恃宠而骄光让庶福晋惦念着,却不知感恩呢。”
“你这张小嘴儿啊,最是伶俐,能说会道的,也不知道爷是怎么降服你的。”栩桐失笑,就随手指了个凳子,“坐吧,别站着了。”
看着云想丫头小心翼翼的捧着肚子坐实了凳子,栩桐的笑容更深了些,“如今福晋也怀着孕,免了我们这些人的请安。爷也说了,福晋身子弱,不让去打扰,”看着云想竖着耳朵听着,栩桐暗中点了点头,果然是个聪慧的,“虽然是这样说,可我也让人给福晋递过话儿去了,你到底是怀了孕的,与别的丫头又不一样,你放心,福晋很快就会派人来照顾你的。”
“奴婢谢庶福晋恩典,到底也只有庶福晋惦念着,奴婢感激不尽。”就连这说话办事间不够完美的性子,都学了个十成十,可见是用了心了。
栩桐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儿,激动的上前两步,握住了云想的手,“咱们姐妹,也不用分什么你我,当初我是什么身份地位,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你本本分分的,爷和福晋都不会亏待的。”说着,像是惊觉了失态,一张粉润的脸红了个透,诱人的紧。
直到云想待了半晌走了,陈嬷嬷才有些不赞同看着栩桐,“主子,您这可是……”
“你主子我啊,自有主张。”栩桐提笔练字,一笔一划写的劲道有力,可勾画间却尽是圆润,“嬷嬷,去把爷赏我的苓润香拿出来点上。”
陈嬷嬷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半晌,拿回了小半个巴掌大的一块香饼,没一会儿,不远处的香炉就冒出了袅袅青烟,淡雅清香。
“姐姐这院子,也该好好拾掇拾掇,一到了冬天就光秃秃的,没得看了人心里烦躁。”栩桐还没进屋子,刚踏进桃阁就开了腔。
而早就迎在了门口的宋氏好像也没恼,笑盈盈的弯腰摸了摸晨星的小脸蛋,“妹妹快请进,这就是咱们晨星格格吧,都长这么大了,可真真想死个人了。”
“晨星,叫宋额娘。”
“宋额娘吉祥。”晨星乖巧,一点看不出来是个在庄子上野着长大的孩子,头上梳着小包包,嘟着胖乎乎的小脸,声音软糯糯的,可人的紧。
宋氏胡乱的拭了拭红了的眼角,动作有些凌乱的扶起了晨星,“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栩桐扫了一眼宋氏平坦纤细的腰身,精分好像不药而愈了。难为她还念着,给宋氏捎了四阿哥赐下来的苓润香,最是对久病不愈有效了。
“倒是我眼拙了,姐姐这一溜儿的冬青树是什么时候种上的?在这样的冬天儿见了,可不是让人爱的跟什么似得。”又走了两步,转了个小弯儿,却又出现了一大排的冬青树,在这样的天儿,也算是应景儿。
宋氏捏着帕子遮着嘴笑了两声,又作势要去掐栩桐的嘴,看着栩桐躲开了,才又牵着晨星往屋子里走,“也就是你嘴巧,偏爱说上两句,谁的院子里没这么两棵,要不跟你说的似得,大冬天的光秃秃的,看了也厌烦。”
“姐姐的心敞开了。”栩桐叹了句,看宋氏面儿上不变,又调笑了句,“脸色敞亮了,身子骨儿也硬实了,妹妹这心啊,也算是放肚子里了。”
宋氏拿着一盘子桃花糕喂晨星,栩桐也不阻止,难为她再这样的冬天还能弄出这桃花糕来,“日子都是这样过的,我倒是一直记得妹妹说的,‘谁也不能替自己活’。既然谁也替不了,那我就自己活着吧,还要活的好好儿的。”
倒是一直在宋氏身后站着的两个丫头让栩桐多看了两眼,一个是淩儿,一个倒是面生,想来是汀儿了,都开了脸,想来这一年多,四爷艳福不浅。
宋氏好没好的,栩桐并不在乎,不过是时间过得有些久了,以前的恩怨不愿意再提了,想来见见一起在这后院奋斗多年的老人儿罢了,新人一茬接一茬的进,栩桐懒得认识。
“姐姐也该生个孩子。”栩桐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宋氏却是怔住了,愣愣的看着对面刚刚被她用帕子细细擦拭过的小脸儿,宋氏心里的涟漪止也止不住。
看着宋氏的手无意识的放到了肚子上,细细的眉轻皱着,栩桐漫不经心,“只要是姐姐养大的,以后跟谁亲都越不过姐姐去。”好在淩儿也算是她的人,虽然不怎么听话。
像是没看见宋氏眼中猛地迸发出的亮光,栩桐转着手中细腻的茶盏,品着上好的雨前龙井,四爷果然还是念旧的,宋氏也好手段。
只是,这四爷后院里的孩子,贵精不贵多啊。
“姐姐身子一向弱,就别送出来了,这天儿阴的,怕是要下场大雪呢,瑞雪兆丰年,也该下场大雪了。”栩桐一手就能抱住了已经一周岁多的晨星,晨星爱娇的时候不让别人碰,栩桐倒不打算让宋氏送她出门儿。
宋氏倚着门框,看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搭着丫头的李氏栩桐越走越远,转了个弯儿,出了她的桃阁,再没了踪迹。
本来,这样抱着孩子,累也甘愿的,该是她才对啊。
“主子,宋格格不会感激的啊。”这次跟着栩桐出来的是刚刚培养起来的粉儿和黛儿,说话的是长着一双大眼的黛儿。
栩桐看了黛儿一眼,“不但不会感激,反而还会怨恨呢。”
“啊!……”长着一张小小的樱桃嘴儿的粉儿细细的惊呼了声儿,白嫩的小手儿捂住了樱桃嘴儿,眼中闪过惊慌和担忧。
“你要是再这么咋咋呼呼的,不稳重不机灵还给主子拖后腿,下次就不领你出来了。”黛儿仍稳稳的扶着栩桐,训斥的话说出来也是轻声细语的,让人听了一点儿也不恼,粉儿吐了吐小舌头,到底稳重了些。
栩桐一直没开口,不管是训斥丫头的黛儿,还是惊慌失措的粉儿,都是人精,要不也不能从那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
而晨星的奶嬷嬷梁嬷嬷和大丫头锦莲,也一直没出声儿。
“主子又为什么要招怨呢?”这次轻声细语的是粉儿。
栩桐挑了挑唇角,扯了个笑容出来,“闲着骨头疼。”
“……”目瞪口呆的粉儿。
“……”脑子飞速转动,终于死机的黛儿。
“……”面无表情的梁嬷嬷和锦莲。
☆、第137章 意向
“主子,这汤不是该给四爷送去吗?”陈嬷嬷指着一盅文火慢煲了近两个时辰的老鸭汤义正言辞!
栩桐在陈嬷嬷的眼皮子底下,硬着头皮端起了汤,却终究没敢送进嘴里去,“我的好嬷嬷哎,爷从来不爱后院的女人往书房送东西。”
“主子在庄子上住的时间久了,连自己都骗住了吗?”陈嬷嬷却是不听。
倒也不是陈嬷嬷自乱阵脚,今儿已是他们从庄子上回来的第十日,转眼也进了腊月门儿了,可主子爷自从回来当日来略坐了坐,这十日来连竹心院的门儿都没登!
若是人人如此也就罢了,可主子爷初一去了正院,初二初三连着两日歇在了繁花园,就连桃阁都有一日,偏竹心院连大格格都没来看看!
“以前主子每次备下了什么、新做了什么,次次都不会拉下爷的,谁还管爷进了还是没进,进的香还是进的不香,不过是要的那份子心!”陈嬷嬷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看着栩桐有想喝那盅老鸭汤的意思,上前两步,不由分说的夺了下来,“倩兮,拿个好看的食盒装着,给爷送去!”
倩兮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直到看见主子悄悄的点了点头,才硬着头皮接过了陈嬷嬷手中的老鸭汤,捡了个最好看的食盒,提着往小书房去了……
“嬷嬷坐,黛儿快搬凳子,”看着陈嬷嬷还气鼓鼓的,栩桐又一叠声的叫着粉儿朵儿的,“粉儿,去给嬷嬷端碗清心茶来,让嬷嬷降降火!朵儿,给你陈嬷嬷揉揉肩……”
陈嬷嬷到底不好再板着脸,看着栩桐作怪,“噗嗤”笑了出来,“小姐就是这样爱作怪……”
这声儿“小姐”一出,连栩桐都舒展了些,“嬷嬷又打趣我,大格格都那般高了。”
“不管以后小主子哪般高,主子在老奴心里都是小小的一丁点儿大。”一晃儿,也近十年过去了,情分到底也是不同,陈嬷嬷拿捏的极准。
“嬷嬷也永远那般健康才好。”
陈嬷嬷笑的花枝乱颤,却到底也是觉得老了,“到时候不成了老妖精了?”
“成了老邀请不能更好的护着嬷嬷的心尖尖?”栩桐亲自把粉儿端来的清心茶递给陈嬷嬷,笑着说。
“是是是,小姐就是老奴的心尖尖儿。”陈嬷嬷抹了抹眼角,大口喝了口茶,一叠声的应着。
两人心照不宣的把刚才那一篇儿揭了过去。
“主子爷,是竹心院的倩兮丫头。”苏培盛深深的弯着腰,直到主子爷开口才敢轻声回话。
四阿哥挑了挑眉,手下的笔却是不停,“来干什么?”
“说是奉李主子的令,来给爷送盅老鸭汤。”
“是吗?……”苏培盛不敢懂主子爷这声儿“是吗?”其中的意思,只是低着头,弯着腰,一声儿不吭,终于,又有话传下来,“让她搁下,人回去。”
“是。”
直到苏培盛应了声,出了门,门外传来两人压得低低的说话声,四阿哥才放下了手里的笔,轻轻的揉了揉腕子,唇角挂上了浅浅的笑。
“爷,夜也深了,该歇息了,明儿一早还要早起。”在气焰越来越盛的主子爷跟前儿伺候,苏培盛深感苦恼,特别是这样深冬的夜里,一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四阿哥手里还是翻阅着一份份奏折,随口问了句,“你李主子那里?”
“竹心院的灯已经熄了,”说完这句话,苏培盛也觉得不太好,嘴比脑子快的又加上了句,“主子爷,大格格年幼,总是早睡的。”
“哦?你倒是知道。”
明明是句带笑的话,偏苏培盛觉得他的后脊梁整个儿都被冷汗浸透了,“大格格嘴甜心软,奴才也不能硬起心来。”
“算你有几分眼光,爷的大格格可不是惹人爱的紧嘛。”四阿哥撩开了手里的奏折,“今儿也晚了,就歇在书房吧。”
苏培盛深深的低下了头,“是,爷。”
“爷呢?”乌拉那拉氏仍旧穿着正经的大衣裳,在爷没歇下之前,乌拉那拉氏永远不会懈怠。
一个不甚起眼的小丫头上前了两步,先是行了礼,才轻声答话,“回福晋的话,爷今儿晚上歇在了书房。”
“是吗?”乌拉那拉氏也不用小丫头回话,不过白问了句,又摆了摆手,挺的直直的腰背软了软,“行了,你下去吧。”
直到小丫头退了下去,乌拉那拉氏才整个人都歪到了张嬷嬷的怀里,张嬷嬷心疼的不行,却不能多说一句,做皇家的儿媳妇,规矩重于天,“主子,老奴服侍主子躺下吧,小主子也该累了……”
“宽衣吧。”乌拉那拉氏像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连眼睛都闭上了。
张嬷嬷就一直这么撑着乌拉那拉氏,又招呼了琴棋书画几个,一起轻手轻脚的给乌拉那拉氏卸了妆,净了面,宽了衣,“主子,去床上吧……”
“嗯……”声音轻的似于呢喃,可张嬷嬷还是听见了,小心的扶着乌拉那拉氏站起来,安置在了床上。
“都下去吧,主子不爱人守夜,都在外间候着,警醒着些。”
“是,嬷嬷。”琴棋书画齐齐应声,又该是一个不眠之夜了,虽然不用在床下面候着,可是外间的床却不是让你用来睡觉的,一晚上都别想合眼,福晋觉轻着呢,胆子也小。
一夜无话。只这天儿不过才刚亮,“武妹妹稀客,咱们可算是小两年儿没见了,怎么没见大阿哥?”
武氏静儿穿着一身儿香色的旗装,嫩粉色的比肩,外面是滚了大毛的藏蓝色披风,手里抱着小小的暖炉,在四个小丫头的拥簇下进了竹心院的门儿,“妹妹左等右等,姐姐都不来看妹妹,妹妹只好不请自来了。”
“妹妹可是错怪姐姐了,姐姐这身子骨儿,妹妹也是知道的,一直都是不爽利的,好不容易才在庄子上养的强了些,可回了这府里就又弱了……”栩桐正也穿着身儿香色旗装,葱绿色的比肩,也没穿大衣裳,因此也没迎出去,只透过开着的窗子招呼武氏静儿。
说着,还素手轻抬,掩着唇清咳了咳,“妹妹见谅。”
武氏静儿抬脚进了屋子,自顾自的行了半礼,也不等栩桐叫起,就捡了个椅子坐了,“姐姐也太客气了些,本就该妹妹先登门的,姐姐依礼等着,妹妹怎么好多说什么?”
“小两年儿不见,妹妹的嘴又利了些,姐姐蠢笨,终说不过你,都按妹妹说得算,可好?”栩桐给武氏静儿递了杯茶,武氏静儿没敢接,“姐姐太抬举妹妹了,大阿哥身子弱,妹妹这心一天也不敢放下,为母则强,妹妹也是被逼无奈……”
栩桐也不在乎武氏静儿接茶还是不接茶,直接把茶盏放到了桌上,“妹妹这话诧异,大阿哥是爷的长子,又是正经皇孙,哪用得着妹妹为母则强,谁不护着?一定会健康长成的。”
“……借姐姐吉言了。”
武氏静儿不开口,栩桐自然也不着急。
“……望姐姐怜惜。”看栩桐不接言,武氏静儿心里愤恨,面儿上却不得不挂满了哀求,“大阿哥身子骨儿始终弱些,姐姐也是知晓的。大阿哥来的不易,怀着他的时候有更是七灾八难的,如今对妹妹来说,只要是对大阿哥好的,就是让妹妹献肉放血妹妹也是愿意的。”
栩桐捏着茶盖儿抚了抚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如今可没有孔雀鸟需要割肉喂养,再说了,妹妹又不是佛祖,割肉放血的哪还能活下去?大阿哥还指望着妹妹呢,妹妹可千万别想不开。”
“这背主的丫头可是人人都不喜欢的,姐姐……”
栩桐面上挂上了笑,武氏静儿两年不宅斗,说话水平不见涨呢,“咱们这后院里孩子也少了些,如今福晋也怀上了,生下来就是嫡阿哥,别的,也该多多益善啊。”
意向自然是没有达成,武氏静儿甩着袖子走了,栩桐大笑,“傻子!”
如今四爷也怀疑着呢,这一院子十好几个,怎么就只怀上了福晋一个?而庄子上不过幸了两次,就怀上了一个,还是一看就弱不禁风,任是谁看了都要说声儿不好生养的人!
“奴才给李主子道喜,李主子备着吧,爷今儿点了李主子。”
不过刚过了晌儿,苏培盛就进了竹心院,也不怪苏培盛着急,这见天儿的竹心院熄灯也太早了些,还把整个院子的都熄了,连院门儿上的也不放过,主子爷就是想来都来不了。
“苏总管快起,劳苏总管跑一趟,”栩桐不悲不喜,说着欢喜,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倩兮,看赏。”
只是不管栩桐喜还是不喜,反正整个院子都欢快起来了,他们从庄子上回来,已是第十一天了。
“嬷嬷快别转了,转的我都头疼了,嬷嬷,嬷嬷……”
“倩兮,快别忙活了,给我上盏子茶,倩兮……”
“粉儿?粉儿?”
栩桐没法儿,只能捞起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跟着转圈圈鼓掌的晨星,“走,额娘的小星星,额娘带你去花园转转去。”
“主子,早些回来。”陈嬷嬷头也不抬,手下不停,一套套的衣裳都被倒腾了出来。
倩兮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却又立刻被一匣子一匣子的首饰挑花了眼,“主子,可千万别玩儿的太晚。”
“主子,主子……”粉儿眼巴巴的看了栩桐两眼,正要说什么,就被陈嬷嬷拧着耳朵拎走了……